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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研究综述与展望

2022-10-19奉小斌雷梦颖陈丽哲

科学与管理 2022年5期
关键词:转型数字化数字

奉小斌,雷梦颖,陈丽哲

(浙江理工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0 引言

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等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预示着新一轮产业革命及科技革命的到来。数字资源作为重要的生产要素,推动制造企业进行技术、产品、商业模式等方面的数字化转型,如卡奥斯COSMOPlat、库特智能C2M模式等成功案例,如何深度融合传统业务与数字化战略引发学术界和实践界的共同关注。然而,传统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实践情况不容乐观,一是制造企业普遍存在自主创新能力弱、研发投入不足及组织结构冗余等问题,2021年埃森哲《中国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数研究》报告指出,仅有16%的企业数字化转型取得显著成果;二是数字资源缺失下的“数据孤岛”和“数字鸿沟”,导致多数数字化转型企业陷入“转型-绩效下降-再转型-绩效持续下降”的转型困境,甚至可能遭受被清算的危险。为此,从理论上系统梳理“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什么”“制造企业为什么要进行数字化转型”及“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如何发挥作用”等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尽管目前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实践愈演愈烈,但相关理论研究却远落后于实践。既有研究聚焦于数字技术应用、数字平台建设、数字化商业模式变革等内容,尚未系统梳理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概念与测量、影响前因及作用机制。首先,多数研究仅从技术或组织的单一视角来解读“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什么”的问题,忽视数字化转型是多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因此我们梳理了现有的数字化转型研究的不同理论视角。其次,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前因研究尚处于探索阶段,有学者将其归因于数字市场环境、组织结构和组织文化等因素,也有研究认为高管的数字化意识与技能是推动企业成功转型的关键要素,缺乏从不同层面来全面梳理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前因变量。最后,现有研究多基于案例分析等定性方法来探索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作用机制,少数定量研究虽然呈现了积极、消极或不确定等差异化结果,但尚未厘清数字化转型影响的结果和作用机制。鉴于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研究零散、相关实证研究处于起步阶段等现状,本文对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概念与测量、影响前因及作用机制展开系统述评,并构建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整合框架。

本文基于Web of Science、EBSCO等英文数据库,中国知网、万方数据库及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沿着数字经济与数字化-传统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文献检索逻辑以“digital economy(数字经济)”“digital technology(数字技术)”“digitization(数字化)”“manufacturing enterprise(制造企业)”“digital transformation(数字化转型)”“digital innovation(数字创新)”和“digital strategy(数字化战略)”为主题词或标题词进行组合搭配,将文献的研究领域限定为“economics(经 济)”“business(商业)”“management(管理)”,人工筛选后获得2003—2022年相关的中英文论文共118篇,沿着Input(输入)-Process(过程)-Outcome(输出)的逻辑框架对这些文献进行了全面的梳理,系统性地提炼出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概念测量与影响前因,厘清数字化转型对组织的作用机制,构建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研究框架并指出未来的研究方向。

1 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概念与测量

1.1 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概念

数字化转型这一概念旨在回答“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什么”的问题。区别于一般的转型,数字化转型呈现出不同的表现形式,具体而言,一般转型强调发展路径、发展模式和发展要素的更改,使组织从一种形态转向另一种形态;而数字化转型旨在借助数字技术重构各个主体间的匹配关系,对生产制造、商业模式与组织边界进行变革,强调数字化对组织不同模块的渗透与数字信息技术对组织的变革性影响。梳理以往研究发现,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相关研究建立在资源基础观与价值创造理论之上,学者们大多基于技术与组织视角解读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缺乏系统性总结概括。本文分别从技术应用、创新驱动、价值创造、组织变革四个视角剖析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基于不同视角展现出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概念全貌。

1.1.1 技术应用

基于技术应用视角,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特征是:以客户需求为导向,改进现有业务并最终获取收益。首先,Berman指出数字技术对建立顾企交互关系的关键作用及顾客需求个性化定制的重要意义,数字技术从根本上改变组织与顾客互动的方式并带来更高的协作效率。其次,Fitzgerald等认为组织利用移动、分析或嵌入式设备的转换升级来改进重大业务结构以实现数字化转型,且通过新兴技术手段获取终端数据、创建新业务模式并推动技术设施框架转化为竞争优势。最后,Westerman等认为数字技术应用在生产制造阶段以提升产品的产出效率和质量,在此基础上探究数字化转型的具体产出成果对企业绩效的积极影响。

1.1.2 创新驱动

创新驱动视角的研究关注数字化转型为组织利用数据集中资源、积累能力并最终转化为创新的过程。首先,从制造企业数据资源驱动生产层面分析,苏钟海等认为企业的数据化驱动推动资源的高效整合,资源的有效利用进一步促进创新驱动,企业结合可用资源继续深化创新成果并奠定转型活动的资源基础。其次,基于制造企业累积能力层面,王强等提出为应对不断更新的数字化竞争市场、促进制造企业生产设施的智能升级与战略方案的高效实施,组织积极构建具备组合、流动及部署企业资源的数字化能力以促进创新驱动。最后,从创新成果产出层面出发,刘洋等指出数字创新在整个驱动过程中发挥至关重要作用,其具有灵活性、开放性与可供性的特点进一步给组织带来转型支撑的相关动力并衍生出产品、模式、业态、组织等相关创新成果。

1.1.3 价值创造

从价值创造视角来看,数字化转型是企业改变设计、研发、生产及运营等价值创造环节,实现与利益相关者共创价值的过程。一方面,按照制造企业先前的价值链结构,组织通常强调自身作为“生产要素聚集中心”的单一主体,但上述传统价值链结构在企业数字化经营中并不适用。究其原因,徐宗本等提出数据作为转型的“基石”,具有无边界分布、动态演变和多模态复杂关联的基本特征。数据的上述特征给价值创造环节带来根本性改变。另一方面,制造企业在数字化转型中与利益相关者的关系、组织外部价值链上的结构和效率成为研究要点。值得注意的是,数字红利带来组织间更丰富的价值要素、更多元的价值关系及更频繁的价值互动,价值的释放方式也不再拘泥于传统的“价值链”,而以“价值网”和“价值圈层”的方式存在,在联结主体上以更加多样的形式共同创造价值,组织也在数字化转型中以持续不断的交互提升价值创造的效率。

1.1.4 组织变革

基于组织变革视角,数字化转型则被看作是企业在数字化情境下突破原有组织惯性,重新分配资源并实现组 织“数 字 化”重 构的 过 程。首 先,Hess等研究表明组织为应对复杂多变的数字环境特征与占据数字市场的一席之地,淘汰现阶段不适用的商业模式并改变自身结构、更新相应组织设置与组织目标。其次,由于制造企业存在较大的组织惯性,数字化转型促使组织对资源、能力和模式进行迭代并形成新惯性。戚聿东和肖旭提出组织在变革过程中不断深化学习成果,将自身结构嵌入到更“扁平化”的框架中以达到进一步减少沟通冗余、加快协作效率并形成风险控制机制的目的。最后,Kraus等认为组织主张的不仅是工作流程的数字化,而且要依托数字化转型将组织结构并联起来形成整体核心竞争力,挣脱原有的组织桎梏,优化企业的学习与战略实施网络并形成新的组织惯性。

由表1可知,基于资源基础观和价值创造理论解读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不仅体现在数字技术对组织资源的再分配,还体现在组织内外部价值创造方式、协作沟通和利益相关方等。本文从上述四个视角连接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战略导向,首先,技术应用视角是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实现手段,通过数字技术渗透的方式提升组织的智能化程度。其次,创新驱动与价值创造视角则是组织迫切寻求的数字化转型目标,前者借助数据资源进一步累积能力从而实现包括产品、模式、业态、组织等各方面的创新;后者则是强调在数字化背景下组织的价值创造存在边界模糊性,因此组织需要重新优化价值网络构建过程。最后,组织变革视角则是制造企业贯彻数字化转型的途径,组织在获取数字化转型知识与资源之后进行内部的简化更新并引发结构的变化,从而在市场竞争中维持数字化持续竞争力。由于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一个复杂综合效应,所以战略导向下不同视角的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解读能够弥补单一视角概念定义的局限性。

表1 不同视角下的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概念定义

1.2 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测量指标

现有研究聚焦组织数字化程度(包括数字设备使用、数字平台建设、数字化成熟度)和数字化能力(包括转型能力、数字化盈利能力、数字创新能力)层面的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测量,其中数字化程度强调企业所掌握的数字媒体应用和数字技术实施水平,数字化能力则用来衡量企业转型过程中需要具备的技能、要素及产出变现等。作为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衡量依据,二者为研究者提供了更广泛的测量基础。本文在现有测量指标的基础上将测量方法概括为数字化水平(Digital Level)和数字化能力(Digital Capability),并从上述两个层面进行讨论。

1.2.1 数字化水平

基于数字化水平层面,数字化转型的测量参数包括数字工具的使用频率与使用强度,组织的成熟度、生产灵活性、数字平台建设情况也作为测量参考依据。首先,王莉娜等提出基于企业网站、邮件往来、互联网接入、网上采购、网络营销、互联网研发、网络销售比重等可测量指标来鉴定组织的数字化水平,从上述关联性指标中衡量制造企业所处的数字化水平区间。行为指标能够确定组织采取的形式并厘清数字化转型细节,制造企业借助行为指标的衡量结果在决策上扬长避短,但上述的测量也存在诸如仅仅关注最终的表现形式及缺乏理论支撑等弊端,忽略数字化转型是组织逐步推进的进程,对于其中转变过程的测量也缺乏考量。其次,Schumacher等构建包括产品、运营、客户、技术等评估要素的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成熟度模型,Leyh等建立企业数字化水平成熟度测量模型,将成熟度划分为基本数字化、跨部门数字化、横向和纵向数字化、完全数字化、已优化的数字化五个级别来衡量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所处阶段。通过数字化转型成熟度的测量,能把握制造企业当前的数字化转型程度并推动组织适应数字化市场的发展要求,对于掌握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情况具有积极意义。最后,从数字建设水平上看,数字设施投入使用情况成为数字化转型测量的逻辑原点,周青等从数字化接入水平、数字化装备水平、数字化应用水平、数字化平台建设水平四个方面衡量企业数字化水平,以此探究企业的数字化水平特征。该测量方法区别于采用行为指标和数字化转型成熟度的测量,更加细分数字化水平的测量维度,总体上强调数字设施的接入与应用情况、数字平台的搭建状况,衡量各指标的同时实现组织当前所处的数字化水平区间归置。

总体而言,数字化水平层面的测量研究集中在测量指标选取、数字化转型成熟度区分及数字化建设水平测定,基于可实现的具体阶段与指标对数字化转型进行衡量。该测量层面契合了制造企业在数字化转型战略导向需求,将组织变革的各层面(包括运营情况、组织构成、转型阶段、成熟度和装备应用等)纳入考量体系,针对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应用场景、对实施项目进行系统测量并形成相应依据,使得制造企业在具体数字化转型中能补足对应短板问题。

1.2.2 数字化能力

数字化能力是衡量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另一重要指标。从该层面来看,为剖析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驱动加速问题,学界在数字化能力的测量上表现出层次性。首先,从组织具备的资源要素情况来看,Bamett和Carrall采用“转型动力强弱”和“转型能力高低”对企业数字化转型进行区分测量,该测量基于组织数字化转型具备的要素和资源储备情况做出判断,但具体关于能力和动力指标的参考可测值并未深究。其次,Kohli和Melville基于企业产出能力变现的角度,将产品、服务及流程作为测量的三个方面,提出了诸如生产力、盈利能力、风险缓解、顾客忠诚度等可供选择的题项,该数字化能力测量角度弥补了能力与动力指标测量缺乏可测值的不足,将测量的数据结果视为衡量的基准并在此基础上对可检测指标加以控制,该类方法具备科学性与可实现性。最后,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作为一个持续过程,组织需采取可观测的指标对数字化转型进行纵向对比衡量。李杰提出了采用数字化投入、数字化应用及数字化效益来对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进行评价,该测量基于时间和价值传递的考量来探究企业利用数字化手段将投入转化为效益的能力,通过转型前后的对比分析、投入与产出的效益比等可观测值变化反映制造企业在数字化进程中市场的融入程度与目标客户的接受程度,揭示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实际转变问题。

以上数字化能力层面的测定是依据制造企业的投入产出情况与能力覆盖范畴。一方面,投入产出情况是根据转型先后的组织反馈(产品服务、绩效产出、客户满意度、风险承受等)进行探究并得出最终的测量结果。另一方面,数字化能力覆盖则是涉及组织各项业务并体现不同业务中数字技术的应用深度,这突显了数字化能力的特征(包括多维性、层次性及颠覆性)。但该测量层面对于测量量表的要求较高,因此具体实施存在一定难度,但也为丰富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测量方法提供了多种思路。

2 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前因

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因素相对较为复杂,且存在多种因素的同时作用。梳理现有文献研究可知,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驱动因素涉及环境、组织、团队、个人四类驱动因素。

首先,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环境影响前因包括数字技术、数字平台、数字市场等要素。移动技术和互联网等数字技术正在改变用户的消费期望和习惯,制造企业需要进一步改进顾企互动方式并调整组织经营模式,促使生产以及服务体系趋向于一体化。新兴的数字平台则统筹“智能制造”目标并搭建制造企业与目标市场连通的枢纽,制造企业凭此可感知消费者偏好、政策导向及产业结构等外部变化并加以灵活应对。此外,基于数字化转型背景下激烈的市场竞争态势,制造企业需要与市场相关方建立紧密联系以应对同行竞争者数字化转型的赶超战略,基于市场竞争态势做出决策。

其次,从组织层面出发,组织资源、组织结构、组织能力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制造企业的现有总体产能存在供需失衡,而数字化转型能够有效消解组织的冗余产能,基于价值最大化开展活动以填补市场的结构性空缺。从资源基础观出发,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组织的内外部资源充足程度与异质性资源转化能力尤为重要,该能力引入到数字化业务的水平高低是转型战略配适的关键。而数字化转型作为重组现有资源的结果,资源在层次架构中被重新设计组合,紧接着被投入到制造企业的各个组织结构中并发挥作用。组织审视自身能力并侧重数字化转型学习,提升内部各部门数字化沟通效率以加快数字化转型进程,积极突破自身局限以更好适应数字经济时代。

再次,高管团队作为数字化转型的决策者,其年龄构成、团队异质性、合作程度、数字服务程度影响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一方面,基于团队特性研究发现,作为企业直接管理人员的高管团队,其自身知识背景和管理经验存在差异并对新颖独特的活动表露出不一致的观点。Hess等指出组织在推动数字化转型时,高管团队对数字化转型的接受度并非一致,对战略规划、组织结构、数字化人才也存在不同设想,因此可能忽视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因素或解决办法并在数字化转型结果上表现出不同需求。另一方面,有研究溯源数字化转型本质并结合高管团队的数字化意识与服务情况,如Matt等认为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实质上是一种创新和变革的活动,高管团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推动数字化转型并做出决断。Tronvoll等提出高管团队在决策判断时,其创新服务的职能(包括管理下属、激励机制和指导事项)影响开展组织活动的基础,高管团队的数字化创新服务程度影响着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并呈现出数字化创新服务程度越高,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效果越好的差异性。

最后,基于个体层面,数字化转型也受到领导者个人特质的影响,例如人口统计学变量(如年龄、任期长短、职业经历、教育背景)、价值观、动态认知、数字化领导力(包括学习能力、洞察力、运营能力)等因素对于推动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一定作用,在中小型制造企业显得尤为突出。领导者的教育背景与知识储备是个体获取更多数字化知识的前提条件,在此基础上领导者基于自身价值观对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产生动态认知,继而为数字化转型战略实施提供先决条件。而领导者对于数字化的驾驭力推动着组织从科技和业务角度思考数字化转型路径。在数字经济席卷市场的情况下,领导者自身的转型决心与参与程度对数字化转型具有关键作用,具体表现为领导者感知数字化变化的同时对组织的战略目标持有不同的信念和偏爱程度进而影响数字化转型。此外,领导者的数据洞察力和学习能力影响数字化转型的核心竞争力建设,上述能力决定数字化转型战略的高度;而企业良好的运营能力与人才培养力一定程度上对于数字化转型起积极作用,这些能力决定数字化转型战略的宽度。

上述四个层面的驱动因素进一步回答了“制造企业为什么要进行数字化转型”的问题。第一,外部环境的动态性和不确定性对制造企业产生冲击,且数字技术、数字化平台设施及数字化竞争市场也对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之路发挥引领作用,制造企业需要应对客户、产业、政策等不同层面的需求。第二,组织层面的驱动因素讨论则基于制造企业的现有资源储备情况与转换能力,组织的创新能力和异质性资源转化能力越强的企业更倾向于实施数字化转型措施,应进一步细化完善资源配置、组织专业化分工与组织能力提升对于数字化转型的驱动机制研究。第三,高管团队的组成特质、战略构想、数字化创新服务对于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推动作用,相较于环境与组织层面的驱动因素,团队层面更侧重高管团队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整体表现,但这其中诸如团队文化、团队设计、高管团队反馈、风险承受等要素与数字化转型间的具体关系有待进一步揭示。第四,个体层面的驱动因素着重剖析了领导者认知与数字化领导力的作用,动态认知映射领导者对组织状况的思考并推动落实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措施;领导者在数字化转型进程中的引领能力则牵引着制造企业战略实施并加快组织核心竞争力建设从而达到转型成功的目的。

3 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绩效影响的作用机制

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组织的作用机制研究回答了“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如何发挥作用”的问题。现有研究聚焦数字技术或明确的数字化转型路径对于组织绩效产生的直接影响和外部环境改变、资源模式更新与组织绩效间的影响机制,本文梳理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绩效的直接影响与作用机制研究。

3.1 数字化转型对绩效的直接影响

数字化转型作为组织适应动态环境的战略调整,其对于制造企业绩效的影响作用尚未达成一致,相关研究集中在数字化转型的路径依赖、技术变革等内容。首先,有部分企业可以通过实施明确的路径(整合运营模式、重塑客户价值定位、提升组织能力)达到数字化转型目的,并对财务绩效产生积极影响,具体来说,在数字化转型进程中组织明晰整体战略规划、跳脱出模仿既有理念的牢笼,利用技术帮助企业规划生产制造、应对消费者需求、提升组织敏捷性而对企业产生积极作用。其次,也有部分企业在划分并实施数字化转型路径之后由于数字化鸿沟和协同困境的阻碍而对组织绩效产生消极影响。在制造业领域中,企业存在现有基础薄弱、技术积累欠缺、产品类型单一等现状,例如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带来的技术变革与原本的企业资源间需要长时间的融合,因而会对制造企业的销售及管理活动产生影响。亦或是组织本身产品内容单一,在转型过程中面临产品数字化改造的相关困难,在组织准备度还未完善的情况下易形成“管理失调”对组织产生不利影响。最后,还存在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为组织引进相应数字技术并促进商业模式创新,同时也相应增加管理费用。这其中商业模式创新与管理费用增加相互抵消,从而导致数字化转型对于组织绩效未产生显著影响。

上述研究区分了数字化转型的实施路径,围绕具体的转型路径厘清价值创造的机制并延伸到数字化转型的不同绩效结果,但是具体的数字化转型实施路径还有可探寻的空间,缺乏诸如稳定经营、客户满意度、利益相关者等要素对于绩效结果的影响研究。此外,以往的数字化转型研究更多聚焦技术变革对组织生产效率、沟通限制、上下游资源整合及客户拓展的改进,但缺乏对上述方面的综合讨论。文献大多从“实施数字化转型措施-绩效”的影响角度出发,探究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前后的财务绩效与创新绩效的变化。例如数字技术引发的良好治理机制对于企业的绩效有积极作用,吉利汽车实施的数字化技术引领企业突破组织局限、节约人力成本并降低对人工操作的依赖,最终实现组织绩效的提升。还有研究通过考察数字化转型对组织的实证研究发现,企业IT技术的广泛应用提升企业的创新绩效,IT技术为组织创造智造服务的支撑体系从而实现组织创新绩效的增值。以上研究借助数字化技术将战略推行到绩效结果,但对于具体效应缺乏深度、广度以及不同阶段的解读,也并未深化讨论数字化转型与不同绩效(如财务绩效与创新绩效)的线性与非线性关系。

3.2 数字化转型对绩效的影响机制研究

现有文献中数字化转型对绩效影响的影响机制分为以下两种,一是能力路径作为中介机制,包括双元能力和动态能力,Warner等基于动态能力理论指出,组织在数字化转型时依次建立传感能力、抢夺能力、转型能力,并在此基础上研究各个阶段的能力匹配状况与其中的中介影响。王才则将企业的动态能力纳入到“数字化-创新绩效”关系研究中,认为动态能力在数字化转型和企业创新绩效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数字化转型通过增强动态能力进一步提升创新绩效。而基于双元能力视角,组织的探索能力与利用能力之间不断相互协调以应对数字化转型带来的机遇与挑战之间的矛盾,池毛毛等提出研发的探索能力和利用能力在数字化转型与新产品开发绩效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二者能进一步提升中小制造企业新产品开发绩效。通过以上对中介效应的研究可知,制造企业在不断数字化转型的实践中深化学习成果,借助组织能力或效应提升使数字化转型的绩效攀升,同时启发未来研究可以将制造企业的资源拼凑、学习能力、运营能力纳入到中介效应研究体系中。

二是组织内外部的情境因素也影响数字化转型与绩效的关系,这种影响表现为驱使组织做出数字化转型的战略决策,又或者进一步增强或削弱数字化转型对于组织绩效的作用。一方面,外部情境因素中关于价值共创、行业竞争等对组织数字化转型的作用是有迹可循的,如Hinings等强调将制造企业面临的环境机会和威胁的识别纳入研究范畴,从制度理论的视角深化数字化转型对于组织的影响研究。Amit和Han则是基于价值共创层面,指出企业利益相关者不断推进自身的数字转型实践,众多利益相关者的转型实践活动形成“他转”的普遍现状,而该现状倒逼着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否则组织将难以维持竞争优势而湮没在当今数字化的浪潮中。上述研究也提示制造企业需进一步避免恶性竞争与规避数字化陷阱,未来可继续深化如产业创新导向、网络嵌入等外部因素在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企业绩效间的调节作用研究。另一方面,组织内部的情境因素同样在数字化转型进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创业导向、个体遗忘等组织内部因素正向调节数字化转型与组织绩效的主效应。创业导向契合组织变革的要求,不断革新并促进组织学习而加快数字化转型进度;而员工个体遗忘的程度越高,则越会突破以往知识结构与经验模式的限制产生新想法从而对企业创新绩效产生积极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作为组织战略稳步推进的过程,需要一定的柔性与组织弹性以确保战略实施,但现有研究还缺乏组织张力、效果推理等变量的讨论,因此未来需更进一步深化组织数字化赋能(资源赋能、结构赋能、心理赋能)对于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绩效间的调节作用研究。

4 研究结论与展望

4.1 主要结论

虽然部分制造企业已经稳步实施数字化转型实践,但学术界对于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还未形成整体研究框架。首先,对于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概念研究较为松散,对于数字化转型的定义视角也尚未达成一致,关于其测量方法更是未形成科学的体系。其次,由于单一的前置影响因素已不能挖掘出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真正动因,难以解释组织为何做出数字化转型战略决策。最后,现有的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作用机制研究也存在诸多空白,中介变量的简单罗列难以揭示其中的转化机制,对于情境因素的间接作用也缺乏相应整合,关于组织绩效的影响更是存在不同讨论。而厘清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What”“Why”和“How”的问题对于理论研究与实践借鉴具有参考意义,为此,本文探索性地从I-P-O的范式出发,参照“战略-能力-绩效”的研究逻辑将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研究成果纳入到整合研究框架中,如图1所示。

图1 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整合研究框架

4.2 未来研究展望

本文基于文献综述的结果初步构建了一个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研究框架,为持续推动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研究,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继续完善。

第一,在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理论化研究层面,研究者们需要对“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什么”做出价值判断。现有的文献主要从市场竞争、数字技术及顾客行为等角度出发,同时也形成相关的维度和测量,但整体科学体系的测量方法维度还需进一步完善,尤其对于制造企业这一特定研究主体的数字化转型议题依然值得深入探讨。从理论基础来看,现有研究从资源基础观、动态能力理论及制度理论对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进行解读,但上述理论的逐一解读并不能完全涵盖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定义,由此未来研究可从衍生支撑数字化转型研究的专门理论,比如构建数字化转型动态能力理论、数字化变革理论来深入解构数字化转型实质内涵。

第二,在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影响前因方面,现阶段的研究多基于单一视角或者就某一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纵向剖析其驱动因素。首先,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作为战略层面的活动,数字化转型究竟是制造企业自身寻求还是外部倒逼的问题值得进一步探讨,未来研究可以从外部环境(不确定性、竞争性、产业导向)和组织内部结构(资源配置、专业化分工、组织能力)深化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研究。其次,关于制造企业转型的前因可能存在多维触发,在本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深化多层面的影响前因研究并构建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前因模型,如以有限理性理论为基础的领导者认知(风险偏好、数字化接受度、知识储备)与数字化转型之间的实证关系检验,还有高管团队(团队文化、团队设计、沟通机制)与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关系研究。最后,借助事件系统分析和定性比较分析(QCA)的研究方法拓展环境、组织、团队、个体或其他层面的综合效应也具有积极意义。

第三,关于制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影响结果研究,因为数字经济背景下带来的全新组织形态、全新运行规律,进一步探究制造企业如何从数字化转型中摆脱发展困境与获取收益的问题成为未来的焦点问题之一。但目前的研究缺乏实证检验来说明数字化转型对于制造企业的影响结果,同时数字化转型对于制造企业的影响也并非简单的线性关系,对于具体的结果讨论也需突破传统绩效的限制。首先,制造企业实施数字化转型面临诸多机遇与挑战,不同规模与发展阶段的制造企业的资源能力投入情况与最终的转型结果尚有较大的讨论空间。其次,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结果并非只表现为绩效,未来应强化对于组织非绩效结果(如组织创新、动态能力、竞争优势)的影响研究。最后,从宏观的框架范围来看,目前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研究的覆盖面并不均衡,应突破管理学的范畴并结合社会学、经济学、计算机AI技术进行相关讨论。

第四,深化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机制研究。数字化转型带来了改变、威胁、取代或补充现有规则的行动相关者,这其中衍生出诸多以往传统管理研究未涉及的议题。一方面,数字经济发展也伴随诸如创新治理、数字化合法性、数字生态系统、服务数字化、政府数字化监管等相关研究议题,但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缺乏结合上述情境因素的相关讨论,未来研究可结合上述议题进一步探讨相关问题以提供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中国方案。另一方面,“战略-能力-绩效”的研究逻辑为数字化转型的中介作用模型完善提供了思路,未来研究可进一步从资源(资源解锁、资源编排、资源拼凑)和模式(商业模式调整、运营模式重组)深化中介效应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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