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瑞堂”诗考
2022-10-19
王国刚。金融行业的从业者,业余时间对“苏东坡与苏州”研究颇深。
北宋年间,苏州阊门外枫桥,道间密迩,那里有座水陆府院,名为“三瑞堂”,主人姚淳。苏轼知密州期间,为他写下了一首《苏州姚氏三瑞堂》诗:“君不见董邵南,隐居行义孝且慈……又令韩老为作诗……枫桥三瑞皆目见,天意宛在虞鳏后……”
苏轼自注:姚氏世以孝称。
苏轼将姚淳比作唐代董邵南。董生行义孝慈、誉满乡里,韩愈曾为他写过序。苏轼还把姚淳“排”在孝顺友爱、“三皇五帝”之一的中华道德文化鼻祖“虞鳏”之后。虞鳏即舜帝,本姓姚,名重华,生而重瞳。
怎样的孝行,让苏轼对姚淳如此的褒奖呢?
《吴县志》有证:“其先墓尝有甘露、灵芝、麦双穗之异,故以名堂。”麦双穗乃一麦生出双穗,为丰年征兆。姚淳经常为先人之墓“三瑞”换新。
孝敬父母长辈,为他们养老送终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和谐”组成内容,因此,如今我们需要更多地孝行于父母长辈生前。墓前东西再多,再珍贵,换得再勤,显然并不能为我们现在大多数人所接受。
那么,苏轼为何要写下这首诗作呢?
熙宁七年(1074)十二月,苏轼始知密州,其间,他多次《与通长老》有书信往来,手札中,谈到了“三瑞堂诗”。
苏轼在杭州时,经常往来于吴中,舟必经枫桥,与通长老熟识,“吴越名僧,与予善者常十九”。姚淳与通长老也有交情,可与苏轼却并非。通过长老,姚淳向苏轼求诗。
苏轼《与通长老二》有写:“《三瑞堂诗》已作了,纳去。然恶诗竟何用,是家求之如此其切,不敢不作也。”苏轼谦虚,他对通长老自称已交付之诗作乃“恶诗”,写得并不好。显然,姚淳求诗心切,苏轼情面难却,几次下来,苏轼不得不写。
南宋有个叫施宿的官员,他对苏轼诗作早有考证,关于“三瑞堂诗”,他有补注:“……答通二帖,淳亦并三瑞诗刻堂中。……三瑞堂者,考于《吴郡图经》皆无所见。屡访郡人而不可得,最后属平江观察推官赵君珌夫穷究得之,且云:‘地已易主,诗刻亦不存。’而以东坡二帖刻本相示,虽石已湮泐,而刊刻甚工,秀润可爱。”
施注中我们得知,姚淳将“三瑞堂诗”和《与通长老》后续手札中所涉及与“三瑞堂”相关内容都刻在了“三瑞堂”上。但是,在施宿考证时,三瑞堂已经更换了主人,石刻也已不存在,但施宿见到了“二帖刻本”。
读《与通长老》后续手札,内容还有姚淳寄去“惠香八十罐”,苏轼“却托还之,已领其厚意”;苏轼请通长老转告,请“姚君勿疑讶”,只是因为自己从来也不收受非亲旧故之馈赠;苏轼担心退回寄物后生怕姚淳产生想法,“恐他人却见怪也。”
通过对“三瑞堂诗”追踪,我们发现,枫桥这地方不仅有唐时“月落乌啼霜满天”,更有宋代三瑞勤换在墓前。
古时人们所提倡之“孝”和我们今天理解有区别。多个朝代都宣称“以孝治天下”,一个人如果是个大孝子,他就会被举为“孝廉”,有机会当官。如果被告发“不孝”,那就有可能在无权辩解的情形下直接被处以极刑。
因此,我们能够理解姚淳再三向苏轼求诗的急迫心理,以及刻石于“三瑞堂”上的行为初衷,这些都有助于将“三瑞堂”孝行乡里之美名传颂广远,还折射出了苏轼为官之清廉。
鉴于苏轼与枫桥渊源,我寻访至枫桥景区,沈克龙副主任接待了我,并向我作了如下介绍:
“枫桥自古以来是水陆要冲,枫桥、江村桥、铁铃关、古街巷、古寺、古塔、古碑廊、古亭及至古书场,整个景区依水而生,依水而存,运河之水流淌到枫桥,融汇了吴文化、楚文化、越文化,甚至是中原文化。”
经考证,因为有姚淳,因为有苏轼,这次,枫桥又增加了“孝文化”和“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