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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俄侨文学语言叙事中的悲喜世界

2022-10-17

名家名作 2022年10期
关键词:侨民文学语言作家

杨 宏

一、引言

俄侨文学是俄侨作家们继承俄罗斯民族的文化素养与审美情趣,在各自流亡国家自然环境和文化背景的影响下逐步发展起来的一种文学类型。因此,它和俄罗斯传统文学在具体表现上存在差别不足为怪。

可以说,直到17世纪,古代俄罗斯文学的阶段才得以结束。俄罗斯文学在这一世纪完成了自古代到近代文学的飞跃。从这一时期开始,俄国作家尝试进行不同程度的情感书写,但起初受俄罗斯民族独特的地理自然条件、历史上相对滞后的经济状况的影响,无论是在美学风格层面,还是在主题观念、体裁选择、形象构造、表达手法层面上,都具有一致的基本底色:忧郁而凝重。但是,直至俄罗斯侨民文学时期,1976年,在巴黎开始出版了一份名为《第三浪潮》的俄罗斯流亡者的文学艺术丛刊。在这一独特的文学艺术丛刊中可以明显看出,俄侨作家体验着不同以往的生活境况和情感阅历,于是不管是在感受方式方面,还是在创作素材和生活视野方面,俄侨作家作品的写作方式既不完全等同于所属国作家,又与侨居国作家的写作方式有所差异。

俄侨文学中悲喜交融书写方式的形成与这一时期突发的特殊时代背景紧密关联。尤其是动荡不定的局势、饥荒和粗糙的物质生活条件急剧下降,使得大批俄侨产生悲喜交融的情绪反应。俄侨生活飘摇不安促使20世纪俄侨文学中陆续出现过三次侨民文学“浪潮”。在俄罗斯侨民文学“第二浪潮”中悲喜交融的情感最为强烈。这一时期产生第二代俄罗斯侨民,成为所谓的“二度侨民”。一部分侨民趁着混乱逃至国外,还有一部分侨民是因为特殊的时代背景流离失所,流亡异国,无法返回自己的国家。作家们饱受这种悲剧性现实的煎熬,与此同时,这种异国生活、异域文化和异族语言也给俄侨作家们带来了个人文化和精神补给。于是,在俄侨作品创作和发展过程中呈现出悲喜交融的情感基调。

二、有关叙事性文学语言

文学语言是一种特殊的语言形态,它不同于普通语言,有着自己本身的内涵和审美特色。文学语言涉及的领域广泛,包括语言学、文艺学、符号学、美学、文化学、心理学、阐释学等多种学科知识。文学语言的分类要考虑到其本身固有的特点以及功能性的差异。其中,叙事性文学语言在文学语言的“三分法”中适用范围极其广泛。叙事是指叙述事件或故事。由此可知“叙述”加“故事”构成“叙事”。然而“叙述”指的是一种行为,即叙述发出者运用特定的媒介(语言)把信息传达到受叙者的一种交流行动。在叙事文本中,十分重要且不可缺少的元素就是“故事”。特别在叙事作品的典型文本小说中都必须有一个故事,尽管这故事或大,或小,或简单,或复杂,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面貌,小说世界的中心始终还是故事。乌拉圭作家胡安·卡洛斯·奥内蒂更为直接而明确地说:“自从人们开始写小说起,所有的小说都是由故事、主题和人物构成的。”乌拉圭作家胡安·卡洛斯·奥内蒂更为直接而明确地说:“自从人们开始写小说起,所有的小说都是由故事、主题和人物构成的。”叙事样式的文学作品,不管是小说还是民间故事,均以虚构为特征。在这些作品中,所叙述的是虚构的事件。虽然叙事性文学作品具有虚构的特性,但成功之作并不会失去“真实性”,因为作者通过他讲述的故事折射或暗示出了现实和历史的某些本质方面,艺术地反映了现实和历史的真实性。作为一种叙事的文学语言类型——叙事性文学语言,其内在动力在于叙述者传递输送自我意识的过程。作者通过自我意识“构造”出一个艺术世界,“构造”绝不是从无到有的凭空捏造,而是作者不断推敲反思、总结自身经历,然后情节化加工生活中繁杂的情感经验,并将话语实践整合成文字的过程。俄侨作家运用叙事性文学语言折射出某些社会现实,而这些社会现实正是俄罗斯侨民文学中饱含悲喜情感的决定性因素。

三、爱情主题小说叙事中的悲喜世界

纵观俄侨文学作品,爱情主题始终处于经久不衰的位置。俄侨作家在叙述男女主人公整个爱情的经历和结局时,会交错使用悲喜双重情感表达,使整个爱情过程充满戏剧性。在研究爱情主题作品中的悲喜情怀时,首先要看第一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俄侨作家——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布宁的著作。在布宁短篇小说《骑兵少尉叶拉金案件》中,布宁采用的既不是绝对的悲剧情节,也不是完全的喜剧框架。布宁以自己主观的感情为真实写照,在形容男女主人公之间的关系时,将自己强烈的感情融入自己笔下的男主人公身上,由于作者丰富的感情体验,在男主人公身上同样可以清晰体会到悲喜情感的跌宕起伏。例如,叶拉金对索斯诺夫斯卡娅的情感变化一波三折,先是由开始的淡漠变成了绝望,再到后来瞬间爆发出了蜜意柔情(在长篇小说《阿尔谢尼耶夫一生》及中篇小说《米佳的爱情》中情感特点也是如此)。

面对特别的身份、复杂多变的社会背景、艰难的生活处境,加之与侨居国差异的文化,永恒的爱情对于侨民们来说成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痴心梦想。俄侨作家阿尔弗雷德·黑多克带着自己独特的情致和谜一般的魅力叙述着复杂交织的爱情。作家通过塑造梦里的世界欲以探求理想的爱情。而梦中存在的爱情虽然是美好的但也是短暂的,迎合了俄侨文学作品中喜剧性兼悲剧性的双重性特点。爱情深刻而又紧密地关联着生命与死亡。参透了爱情,就能领悟生命;懂得了生命,就不会再惧怕死亡。生命就是由生到爱、由爱到死的不断轮回,爱情主题因此获得了生命的普遍意义,而成为永恒。在经典小说《满洲公主》中,黑多克从作品叙事结构入手,细致描述了男女主人公悲喜交织的爱情经历。小说开篇介绍女主人公发生爱情故事的原因,使用回忆梦境的倒叙手法对男女主人公爱情故事的情节进行叙述,重点且细致地描写了人物的动作细节,此时表现出黑多克对复杂多变的情节的塑造能力。小说情节跌宕起伏,悲喜情感不断切换,逐步将小说内容推向高潮,完美呈现出爱情的纯洁、美妙与短暂,产生涤荡心灵的巨大力量。爱情与生死主题的刻画在黑多克的小说中诠释得淋漓尽致,生、死、爱情在黑多克的小说中彼此呼应,正是爱情主题中悲喜情感转换的精髓所在。

描写爱情中悲喜情感的角度多种多样,然而俄侨作家纳博科夫小说《洛丽塔》因其故事情节、争议性的叙事备受关注,但其实作品本身所要表达和呈现给读者的,是一种充满希望、美丽的情感。《洛丽塔》之喜体现在对爱情喜悦与美好的回忆,即男主人公亨伯特对洛丽塔永恒的迷恋之情;悲则蕴藏在女主人公洛丽塔注定徒劳的反抗与其悲剧性的命运。小说《洛丽塔》作为俄侨文学作品中爱情主题小说叙事中描写悲喜世界的代表作品之一,从悲喜两个层面分析小说中主人公的思想与行为,全面展示小说中主人公的情感世界。亨伯特对洛丽塔狂热的情感忘记了道德的约束。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当中事实上总有一个声音劝诫着他。于是男主人公的内心充满纠结、挣扎与无奈,读者便也不忍再对其加以责备,反而对其心生些许悲悯。尽管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违背于世俗意义上的道德观。纳博科夫在小说《洛丽塔》中借由独特的叙事艺术表达人物悲喜交融的情感特点,作者在叙述过程中摒弃爱情主题固定的形式和内容,采取独特的构思、细致的情感书写,唤醒读者心灵上悲与喜的共鸣。

四、“小人物”主题小说叙事中的悲喜世界

在众多小说叙事主题中,“小人物”主题也是“俄国幽默女王”——苔菲创作中一以贯之的主题之一。其幽默奉行的宗旨是温、良、恭、俭的警醒救治,同情是它的核。苔菲善用寥寥几笔勾勒出人物鲜明的个性而令人过目不忘。苔菲竭力用具有疗效的幽默来根治人的所有屈辱和苦难。在苔菲整个作品呈现过程中,其写作的显著特征便是揭示悲中之喜,参透喜中之悲,这一写作特色得以将作品中的情感较为全面地呈现出来,并且也起到了利用这种情感警醒世人的效果。在苔菲小说《赢来的马》中叙述的是一个十分滑稽的故事,主人公乌特金为维护自己的颜面,在字句上写上自己的死因是马最后将其吞食。可笑的是将乌特金吞食的正是那特定的社会关系,在这种畸形的社会关系里,就连想要维持最低层次的社会体面,像乌特金、巴什马奇金这类“小人物”,就要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乌特金固然蠢得可笑亦且可悲,但这幕悲喜剧后所蕴含的意义则更令人课思。

在苔菲描写有关“小人物”的作品中,同时结合喜剧因素与悲剧因素。苔菲在叙述小说《玛尔基塔》的故事情节时,明显看出了作者对笔下“小人物”饱含的善意,作者并没有一味地用尖酸讽刺的手法鞭策女主人公的虚伪、谄媚,而是以女主人公认清自己的可笑行为并决定做真实的自己这一积极的态度作为小说的结局。苔菲愿意给笔下人物一个改过的机会,目的是呼唤出人物内心宝贵的真善美。也正是这一点体现出了苔菲超越传统的一味讽刺批判的叙述手法,其采用更加博爱的角度分析笔下人物的心理状态,即使笔下人物做出的事情十分荒唐,不符合大众的审美眼光,苔菲也愿意采用幽默的手法点清其所犯的滑稽的错误,而不是绝对的讽刺批评。由此可见,苔菲作品中所采用的悲喜交融的叙述手法,相对于单纯压抑的悲剧性叙述手法,让读者能够以更加轻松的方式反思作品中所隐含的现实问题。

除此之外,亚历山大·伊凡诺维奇·库普林是描写“小人物”底层生活中悲喜情感的又一伟大的俄侨代表作家。库普林在叙述“小人物”生活中存在的种种不幸时,不仅能够深度思考其不幸与磨难的成因,还可以窥探不幸生活中依然存在的美好与善良。由此造就了库普林小说悲喜交融的一大特色。库普林在短篇小说《我怎样变成一个演员》中完美地描绘出了“小人物”生活极其卑微的状态,同时也添设了侍者这种具有同情意味的高阶层角色。库普林之所以给小说安排这样的精心设计,正是因为作家看到了尽管社会的大环境被黑暗笼罩,但绝不仅仅只有黑暗。作者通过这一温暖的转折表达了两方面观点。一方面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着温暖与美好,另一方面也是呼吁人世间存在的美好与光明能够冲破黑暗播撒人间。

五、结语

综上所述,俄侨文学语言叙事中交融的悲喜情感在俄侨作家作品中具有代表性。它不仅反映俄侨时代作家的写作方式,而且也映射着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和人的精神世界。在俄侨文学叙事所蕴含的悲喜情感的不断探索中,俄侨文学作家不仅充分释放着对现实以及虚构的爱人、社会底层人民长期累积的情感,而且在对传统和民间文学叙事形式方面的继承与创造上,表现了可贵的才华。分析表明,文笔精湛的俄侨作家对笔下人物的态度具有相对性,始终让笔下人物的命运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产生了较符合时代需求的文学叙事形式。这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前人书写角度的极致化,于是采用更加宽广的胸怀看待复杂多变的人间百态。“悲”与“喜”的融合把人与社会真切联系起来,充分体现了俄侨作家对流亡生活独特的叙事魅力,通过在虚构的故事中挖掘俄罗斯侨民内心的悲喜世界、社会本质,为今后研究俄罗斯侨民文学贡献了不可磨灭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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