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新生自我控制对睡眠质量的影响：正念的中介作用

◎ 杨茂梅 袁建群（.广东省东莞市塘厦第二初级中学，东莞 53000；.广东省惠州市第一中学，惠州 56007）

一、引言

我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包含文化基础、自主发展、社会参与三个方面，与心理健康教育密切相关的内容是学生的自主发展。高水平的自我发展包括：学生能够学会自我管理，养成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自我控制作为自我管理的重要线索，是个体在适应和发展过程中理解自我本质和功能的关键。提升学生的“健康生活”素养，让学生能够适应终身发展和社会发展的需要，首要条件就是提升青少年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而高中群体的学生正处于成长发育的关键时期，高中生睡眠不足、睡眠质量差，不但影响其生长发育，而且可导致神经、精神发育异常，进而影响个体的身心状况和学习效果。《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显示，中国有84.1%的高中生每天睡眠时间不足8 小时，平均为7.2 小时，睡眠不足现象日趋严重。《教育部公安厅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学睡眠管理工作通知》为保证中小学享有充足的睡眠时间，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发展，提出应指导提高学生的睡眠质量。

多项研究发现，自我控制是影响睡眠质量的重要因素，良好的自我控制能力可以增加睡眠时长和减少日间疲劳，有利于提高睡眠质量，并通过提高个体的自我控制能力培养良好的睡眠习惯，进而提高睡眠质量。从带有自我控制机制的正念特质理论来看，自我控制能够提升其正念水平，自我控制水平高者执行功能表现较好，尤其表现在抑制和控制能力上。根据正念再感知模型, “再感知”能帮助个体更加客观地体验内外刺激，降低对不良刺激的主观感受, 更加包容地接纳内外体验。

“发轫之善始，方可有望善终”，高中阶段能否“善终”，关键在于高中新生能否进行自我管理及健康生活。因此了解高中新生的自我控制、睡眠质量、正念水平及其作用机制，以期为高中新生校园适应性教育、心理健康教育提供新的干预方法，为高中生自主发展、健康生活提供新视角。因此研究主要目的是考察正念水平在自我控制影响睡眠质量中可能存在的中介作用，并假设高中新生的自我控制可通过正念影响睡眠质量。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研究采用整群随机抽样的方法，选取广东省惠州市某中学1361 名高一年级学生，共收回问卷1361 份，剔除139 份无效问卷，得到用于统计分析的数据为1222 份，问卷有效率为89.79%。筛选后的被试年龄范围为12～18 岁（14±0.86），其中，男生656 名，女生566 名。

（二）研究工具

1.自我控制量表

采用Dvorak和Simons 编制的青少年自我控制双系统量表（Dual-Mode of Self-Control Scale）（修订版）。该量表共21 个条目，分为两个系统，分别是控制系统和冲动系统，共5 个维度。采用Likert 5 点计分法，从“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别记1～5分。其中，控制系统包含2 个维度，即问题解决、未来时间观，得分越高意味着控制性越强。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2。

2.正念五因素量表

采用新编简版正念五因素量表 FFMQ-C-SF（修订版）。该量表共15 个条目，包括5 个维度，分别为观察、描述、有觉知地行动、不判断、不反应。其中，观察是指个体能够注意自己内外部的经验；描述是指个体能够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内部经验；有觉知地行动是指个体有意识地关注到当下的活动而不是无意识地行动；不判断是指个体不判断自己的内部经验即能够对自己的想法和感受采取非评价的立场；不反应是指个体感受到自己的一些想法但能够不做出反应。采用Likert 5 点计分方法，从“一点也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别记1～5 分，得分越高表明个体特质正念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9。

3.睡眠质量指数量表

采用刘贤臣、唐茂芹和胡蕾等编制的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该量表评定被试最近1 个月的睡眠质量，由19 个自评和5 个他评条目构成，其中第19 个自评条目和第5 个他评条目不参与计分。参与计分的18 个自评条目可组合成7 个成分，每个成分按0～3分计分，累计各成分得分的总分为PSQI 总分，总分范围为0～21，得分越高表示睡眠质量越差。参照刘贤臣等的效度研究结果，将PSQI 评分＞7 作为睡眠障碍的评判标准，PSQI＜3 表示睡眠质量好，PSQI 3～7 表示睡眠质量居中。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6。

（三）数据处理

研究采用SPSS23.0 及插件PROCESS3.5 对全部数据进行系统化处理，对异常值进行删除，最终获得合格样本数据。研究用到的统计方法有描述性统计分析、t 检验、相关分析和基于Bootstrap 程序的中介效应检验。

三、结果与分析

（一）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研究采用了自我报告数据，因此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问题。对于研究中可能存在的共同方法偏差，在实测过程中采用正反向计分等方法予以控制。结果显示，未旋转时特征值大于1 的因子共有11 个，解释了76.90% 的变异，第一个因子解释了23.10% 的变异，小于前人推荐标准40%。因此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二）高中新生自我控制、睡眠质量与特质正念的现状分析

对高中新生自我控制、正念与睡眠质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1，相关分析报告见表2。自我控制量表包括两个系统，分别是控制系统和冲动系统，冲动系统为反向计分，得分越高意味着控制性越强。在本研究中，将冲动系统进行反向计分与控制系统的得分相加，最终得到自我控制总分。青少年自我控制量表采用Likert 5 点计分，共21 道题目，故整个问卷的平均分为63 分。本研究中高中新生的自我控制平均分为76.68 分，由此说明高中新生的整体自我控制处于中等水平。

表1 自我控制、正念与睡眠质量的描述统计

正念量表采用Likert 5 点计分，共15 道题目，故整个问卷平均分为45 分。本研究中高中新生的正念水平均分为52.68 分，说明高中新生的正念整体处于中上水平。

PSQI 由18 个条目构成，包括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和日间功能障碍7 个成分。每个成分按0～3 分四级计分，累计各成分得分为PSQI 总分，得分越高表示睡眠质量越差。根据PSQI 总分，以PSQI 评分＞7为睡眠障碍，PSQI＜3 为睡眠质量好，PSQI=3～7 为睡眠质量居中，作为判定标准，区分出睡眠质量不同状况的学生。本研究中高中新生的PSQI 评分均分为9.15 分，说明高中新生的整体睡眠质量不容乐观。

（三）高中新生自我控制、正念与睡眠质量的相关分析

对高中新生的自我控制、正念和睡眠质量进行相关分析，结果（见表2）表明，自我控制与正念呈现中度正相关，与睡眠质量呈弱度负相关，正念与睡眠质量呈弱度负相关。所以相关系数均呈现显著水平。

表2 自我控制、正念和睡眠质量的相关分析

1.自我控制对睡眠质量的影响

研究使用Hayes SPSS 宏中的模型4，以自我控制为自变量，睡眠质量为因变量，正念作为中介变量依次进行检验。结果显示，正念在自我控制和睡眠质量之间起简单中介作用。（模型图见图1）

图1 高中新生自我控制与睡眠质量中介模型图

2.自我控制与睡眠质量：正念的简单中介作用

通过中介效应检验（见表3）发现，首先，以高中新生自我控制水平为自变量、正念为因变量，建立回归方程，结果表明，高中新生自我控制对睡眠质量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β=0.59，t=23.90，p＜0.001）；其次，以正念水平为自变量、睡眠质量为因变量，建立回归方程，结果表明，高中新生正念水平对睡眠质量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β=-0.17，t=-4.93，p＜0.001）；最后，以自我控制水平为自变量、睡眠质量为因变量，建立回归方程，结果表明，高中新生自我控制水平对睡眠质量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β=-0.15，t=-4.74，p＜0.001），自我控制对睡眠质量的预测作用显著。

表3 中介作用检验结果（N=1222)

自我控制通过正念的中介变量影响睡眠质量的路径所对应的间接效应及其差异检验见表4。Bootstrap 分析结果表明，中介检验的间接效应不包含0（95%CI=[-0.14，-0.06]），表明自我控制与睡眠质量之间具有显著的间接作用（-0.10，占总效应的38%）。此外，自我控制对睡眠质量的直接效应显著（Effect=-0.16，Boot SE=0.03，95%CI=[-0.22，-0.09]），且作为中介变量的正念的中介效应也显著（Effect=-0.10，Boot SE=0.02，95%CI=[-0.14，-0.06]）。

表4 中介效应显著检验的Bootstrap 分析

四、讨论

（一）高中新生自我控制、正念与睡眠质量现状

对高中新生的自我控制、正念水平及睡眠质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表明，该校高中新生的整体自我控制得分处于中等水平。这表明高中新生在日常学习和生活中能够较好地协调自我控制系统和冲动系统，具体来说，高中新生能够调动自我控制系统为学习生活服务，冲动系统的抑制能够减少其行为偏差甚至心理疾病。该结果也符合青少年神经生理系统的发育规律。高中新生整体正念特质得分处于中等偏上水平，表明该校高中新生拥有充足的注意力调节资源，包括心理资源的维持和控制。但本研究中高中新生的PSQI 评分均分为9.15 分，且发现在1222 名高中生中，有818 名高中生的PSQI得分＞7 分，睡眠问题的检出率为67%，远高于青少年睡眠障碍检出率13.93%～44.8%，表明高中新生的整体睡眠质量不容乐观。其中可能有多方面的原因。首先，高中的课程量和学业难度陡然提升，在追求升学率的重压下，社会、学校、家庭乃至学生自己对高中生的学业要求和期望越来越高，故学校作息时间安排紧凑，缩短了休息及睡眠时间。其次，本地高中普遍要求学生住校，晚上宿舍熄灯多在22:30 到22:50，学生多半在6:30 起床，在多人住宿的环境下，难以保证良好的睡眠环境。最后，学生自身的睡眠习惯不良等，都是导致高中新生睡眠时间少、睡眠质量差的主要原因。

（二）高中新生自我控制、正念与睡眠质量的相关分析

研究发现，自我控制与正念存在显著正相关。这与前人的研究一致，自我控制可调节正念。自我控制水平越高的个体，其正念水平越高。生物学的证据表明，自我控制的脑机制与腹内侧前额皮层相关，而自我控制与特质正念有关的内侧前额叶皮层活动同步增强及减弱有关。类似地，在正念练习的任务情境中，自我控制水平高的个体可以更好地觉察从而调节自己的认知资源水平，由此保持高的正念水平。

研究发现，正念与睡眠质量存在显著的负相关，这与前人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以往研究表明，正念水平高的个体，能够对不良刺激做出适应性抽离、客观化的体验和包容性的接纳，从而会积极调整影响睡眠质量的因素，而调整的成功也有助于提高正念水平。

研究还发现，自我控制与睡眠质量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而自我控制水平低的个体，其睡眠质量也更差。这与以往研究一致，自我控制是影响睡眠质量的重要因素，自我控制能够负向预测睡眠质量，良好的自我控制能力可以增加睡眠时长和减少日间疲劳，有利于提高睡眠质量，并通过提高个体的自我控制能力培养良好的睡眠习惯，进而提高睡眠质量。

（三）正念的中介作用

中介模型结果证实，正念在自我控制与睡眠质量之间的中介效应显著，正念起到了“纽带”的作用。这启示我们，今后可通过自我控制的训练来提高正念水平，抑或通过正念训练来提高正念水平，进而改善学生尤其是高中新生的睡眠质量。国内外较多研究表明，差的睡眠质量一方面会减弱学生的生理活动及平衡能力；另一方面，也会造成学生压力的应对能力不足，从而减少学习投入。高中生面临着巨大的升学压力，同时也面对着丰富的校园活动。从国外的研究来看，带有自我控制机制的正念特质会对个体的健康和生活产生重要的积极作用。自我控制的控制性和专注性也是正念的两个关键因素，自我控制水平高的个体觉察此时此刻、有觉知地活动等能力更高，也会更有能力去应对身心过程。

（四）研究启示与教育建议

研究从个体因素探讨了高中新生自我控制对睡眠质量的影响，并对其中的中介作用机制进行模型建构和检验，结果发现，正念可以中介自我控制和睡眠质量之间的作用过程。由此提出，应关注学生的健康生活质量。对于高中新生群体来说，校园是学生的“家”，宿舍是唯一的休憩场所，这就需要学校提供学生合适的住宿场所，并通过合理安排寝室成员来营造良好的睡眠环境。且研究调查发现，睡眠质量差的新生较多地认为，由于自己的睡眠不规律，睡眠环境比较差，导致整体睡眠质量不佳。为提升学生的健康生活质量，可以从如何提高睡眠质量等方面入手。如给高中新生开办科学睡眠讲座，让学生清楚认识睡眠时间不规律、环境嘈杂吵闹对自身的影响，能够自觉遵守宿舍作息规则，主动营造舒适的睡眠环境，从而更好地适应新环境。最后，正念冥想训练可以作为改善高中生睡眠质量的干预方法，此方法所需要的条件简单，便于教师和学生操作，是心理健康教育工作中的一种有益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