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警报』拉响北半球高温频发 多国山火频发

董晓白/编辑 新华社/图

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一名73岁的男子被人发现死于一个没有空调的房间里；在得克萨斯州，一名66岁的妇女因炎热去世；在南达科他州，一名22岁的徒步旅行者因缺水而死亡……这样的悲剧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今夏的美国。

当地时间7月23日，美国多地迎来持续高温天气，超过9000万美国人正处于高温警报之下。据不完全统计，高温直接导致至少19人死亡，与高温有关的死亡人数可能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美国深陷高温“紧急状态”

据报道，华盛顿特区、费城等地陆续于7月23日宣布进入高温紧急状态。美国国家气象局数据显示，今年7月，美国东北和中南部地区的气温一度高达40.5摄氏度，中部部分地区的气温高达43.3摄氏度，西北部部分地区的最高气温达到37.8摄氏度，体感温度达到43.3摄氏度。

高温对美国多个城市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当地时间7月26日，俄勒冈州最大城市波特兰的气温飙升至38.9摄氏度，预计这将是该地区异常漫长的酷暑中最热的一天，这也打破了2020年的纪录。同日，华盛顿州西雅图市也报告了创纪录的日最高气温34.4摄氏度。华盛顿州的贝林厄姆和该州首府奥林匹亚也录得创纪录的日气温，分别为32.2摄氏度和36.1摄氏度。

高温引起的用电量激增引发了一系列供电问题。7月18日，全美十几个州有超过32万户断电。仅在北卡罗来纳州和弗吉尼亚州，就有超过15万户断电。7月24日，波士顿多尔切斯特社区约7500户家庭停电，纽约市的电力工作人员也在忙着恢复“因高温造成的分散停电”。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格林斯堡，由于7月23日刚遭遇风暴，超过1万户家庭24日仍然没有恢复电力供应，多名市长都敦促民众在高温中保持警惕，注意健康。在罕见热浪天气下，全美大部分天然气已被用于家庭和企业制冷。据彭博社数据显示，全美7月用于发电的天然气比去年同期增长了10%以上。与此同时，受8月期权到期的影响，美国天然气期货飙升，天然气价格上涨了65%以上，创下有记录以来的最大涨幅。

高温和干燥的天气往往和林火挂钩，7月，美国西部多地爆发火灾，极端炎热和干燥天气导致大火快速扩散、难以控制。据美联社报道，截至7月18日，已有89场山火在12个州肆虐。7月22日，加利福尼亚州优胜美地国家公园附近突发山火，23日至24日，火势逐渐增强，猛烈蔓延。加州林业局和消防局26日晚间发布报告称，26%的火势得到控制，大火停止了向东边的优胜美地国家公园蔓延。与此同时，加利福尼亚州马里波萨县的大火也在加速燃烧，在约12小时内烧毁了约20平方千米的土地。8月1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麦金尼山火已造成至少2人死亡，成为加州今年最大的火灾。数百名工作人员参与了扑灭快速蔓延的麦金尼山火行动。这场大火已经烧毁了俄勒冈州边境附近超过2.2万公顷的土地，迫使数千人离开家园。

持续的高温天气还严重影响了美国的农业和畜牧业。美国农业部7月早些时候公布的供需报告显示，全美已有超过80%的棉花田处于干旱状态。在得克萨斯州，由于干旱加剧，棉花废收率增加，收获面积将减少近360万亩，弃收率已达到了创纪录的36%。据悉，得州地区的棉花产量占美国棉花总产量的42%，得州西北部的拉伯克周围地区是美国最大的棉花地，目前受极端干旱影响的大多数棉花都位于这个关键的棉花生产区域。

养殖业方面，据路透社报道，美国堪萨斯州6月有近2000头牛死于高温，养牛公司将牛尸运往垃圾填埋场，由装载机碾平，与垃圾混合在一起填埋。虽然这不是处理尸体的典型方法，但是如此多的牛死于异常的高温天气，以至于通常将尸体转化为宠物食品和化肥产品的设施不堪重负，迫使州政府和养牛场采取紧急措施。“我们现在正在考虑其他替代方案，以减少异味以及若死牛数量增多时出现的其他问题。”垃圾填埋场的负责人无奈地表示。

在西班牙贝林附近拍摄到的被山火烧焦的车辆

然而，高温天气似乎只是一个开始，美国气象部门表示，目前位于北部平原上空的“高温穹顶”将向东移动到中西部和南部，可能会带来另一个“破纪录的一周”。预计未来全美将有超过2.4亿人所在地区的气温达到32摄氏度或以上。

北半球多国热浪“连绵不断”

与往年不同，这一波热浪并非只发生在某些国家和地区，而是在全球多地出现。今年3月，北极和南极的气温就已创下历史新高。科学家多年来一直警告，两极的异常升温应当被视为全球气候变化的重要预兆——随之而来的会是更多的极端天气事件。从那时起，世界各地的气象站都已经观察到“连绵不断”的高温纪录。3月开始，异常的热浪袭击了印度和巴基斯坦，带来了自有气象记录122年来当月的最高气温。整个南亚次大陆持续炎热的天气，给数千万人带来灾难性后果。大洋彼岸，随着热浪席卷欧洲，从英国到西班牙、德国，整个西欧南欧的最高气温在6月初就已经达到了40摄氏度。

在西班牙，许多地方都发生了创纪录的高温闷热天气，持续数日的高温天气已在西班牙导致数百人死亡。6月，西班牙许多城市的温度都升至40摄氏度以上，境内最高气温一度达到45.7摄氏度，而这通常是只会在8月最热时才有的温度。高温加大了萨莫拉省野火的扑救难度，西班牙当局表示，受灾最严重的萨莫拉省已有超过2.5万公顷土地过火。大火席卷的山脉被茂密的森林覆盖，是西班牙最重要的动物多样性保护地之一，光鸟类就有70多种在此栖息。现在还很难估计大火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的损失。蔓延的大火还一度导致从马德里到西班牙西北部的高速列车服务中断。截至7月19日，西班牙共有30多处山火在燃烧，造成数千人被迫撤离，大片森林和灌木丛被烧毁。

今年以来，葡萄牙境内超过 5.8 万公顷土地毁于野火

在德国，根据气象局当地时间20日发布的数据，7月19日东部地区一些测量站记录的温度超过了38摄氏度，西南部和西部部分地区气温达到40摄氏度，是德国今年以来最热的一天。德国卫生部门提醒民众注意防暑降温、避免高温暴晒。强风在柏林西南约50公里处助长那里燃起的野火，柏林附近三个村庄的居民被勒令紧急撤离。专家警告称，受高温影响，德国发生森林火灾的风险正在增加。目前，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已将森林火险等级调到最高。

在法国，高温天气同样持续着。7月18日，法国气象机构表示，全国有64个地区打破了当地的最高气温纪录。首都巴黎的气温在19日一度达到了41摄氏度。受高温天气影响，法国西南部的山火仍在肆虐，已持续超过一周时间。截至19日，情况最严重的是吉伦特省，过火面积达到2.03万公顷，超过3.5万人被疏散，有报道称此次山火是该省30年来最大的山火。大约2000名消防员在消防飞机的协助下进行灭火作业。

在英国，持续的高温已经造成至少14人死亡。当地时间7月19日，伦敦希思罗机场气温高达40.2摄氏度，这是英国有记录以来第一次气温突破40摄氏度。英国气象局警告说，英国多地气温仍在攀升。在“国家紧急状态”警报之下，地铁、火车等运输系统被迫降速减班，以防轨道因高温变形发生危险。伦敦国王十字车站的所有火车都被取消，导致许多旅客滞留。卢顿机场一度停运，机场方面称，由于高温天气导致一部分机场跑道出现缺陷，需要暂停航班进行维修。英国当局已建议民众非必要不出门，并避免乘坐火车和汽车旅行。

7月31日，在葡萄牙里斯本以北约40公里的马夫拉地区因高温引发火灾，400多名消防员在灭火飞机和上百辆消防车的支援下参与灭火。根据葡萄牙自然与森林保护研究所最新数据，今年年初以来，葡萄牙超过5.8万公顷土地毁于野火。

于罗马尼亚泰莱奥尔曼县拍摄的多瑙河。今夏以来，罗马尼亚因降雨不足和高温天气遭遇严重干旱。干旱致多瑙河水位下降，部分河床裸露

全人类面临“红色警报”

据报道，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第六次评估报告指出，近50年，全球变暖正以过去2000年以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生。这是北半球高温热浪事件频发的气候大背景，大气环流异常则是6月以来全球多地高温热浪频发的直接原因。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称之为“全人类的红色警报”。

布里斯托大学卡博特研究所的气候科学家维姬·汤普森说：“气候变化正在使全球的热浪变得更热，持续时间更长。气候变化的信号甚至可以从热浪造成的死亡人数中检测到。”伦敦帝国理工学院格兰瑟姆研究所气候科学高级讲师弗里德里克·奥托表示，仅欧洲发生热浪的频率就增加了100倍或更多，这是由于人为将温室气体排放到大气中造成的。“气候变化是一个真正的游戏规则改变者——它们在全球范围内的频率、强度和持续时间都在增加。”她说。

高温天气对人类健康构成的严重威胁显而易见，它还间接损害庄稼、引起野火。在所有人当中，低收入人群受影响最大，因为他们通常在野外、工厂，或者在室外街道上工作，并且住所缺少空调设施。另一方面，作为降温重要工具的空调本身也是问题的一部分：它不断增长的使用量和大量的能源消耗有可能加速温室气体排放。据彭博社报道，牛津大学史密斯学院副教授拉迪卡·科斯拉表示：“全球社会必须致力于实现可持续降温，否则将有可能进入一个致命的恶性循环中——对冷却能源的需求会进一步推动温室气体排放和结果，导致更严重的全球变暖。”

同在北半球，6月13日以来，我国也出现了今年首次区域性高温天气。截至7月12日，高温事件已持续30天，覆盖国土面积达502.1万平方公里，影响人口超过9亿人。受高温天气影响，河北、山东、河南、陕西、甘肃、宁夏、新疆等7个省级电网以及西北电网用电负荷均创历史新高。因温高雨少，部分地区旱情持续或发展，对玉米、棉花、一季稻等作物生长发育有一定的不利影响。7月以来，浙江、江苏、四川等地多人被确诊热射病，已有死亡病例。

中国国家气候中心气候变化首席专家、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兼职教授任国玉表示，最近北半球高温热浪主要发生在欧洲和北美地区，东亚则发生在我国长江中下游、韩国和日本中南部。“异常的大气、海洋和陆地表面状况是欧洲中西部、东亚副热带地区出现高温热浪的直接因素。例如长江中下游的持续性高温热浪，与拉尼娜背景下西太平洋副热带高压偏强及其亚洲夏季风偏强、长江中下游梅雨期降水偏少等因素有关。由于今年梅雨降水量偏少，梅雨结束后伏旱期云量少，太阳辐射强烈，加之去年梅雨期也偏短，降水量较常年少，长江中下游近期出现较严重干旱，土壤水含量低，这些因素都有助于增强高温热浪。”

在学界，关于极端天气气候变化的事实，专家们持有不同的看法。一般认为，在全球变暖背景下，全球和区域尺度上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增多增强。但在全球气候变暖的最近一百多年内，不是所有极端天气气候事件都增多增强了。例如在中国地区，有一些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包括高温、短时强降水）增多了，但另一些（包括低温寒潮、大风日数、沙尘暴、雷暴、冰雹等）却减少了，影响最大的极端天气气候事件总体上是减少减弱了。因此，任国玉认为，过去上百年或几十年内，全球极端天气气候的变化趋势比目前的感知要复杂，不能笼统地说在全球或区域变暖的大背景下“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增多”或“未来将不断增多”，其发展方向和趋势仍有待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