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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东北地区契丹—辽[1]音乐文化遗存[2]的研究

2022-09-14

音乐生活 2022年7期
关键词:契丹遗存墓葬

刘 嵬

东北,古称营州、辽东、关外,是中国辽阔疆域中东北方向领土的总称,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域文化概念。其区域划分以山海关为界,包括黑龙江省、吉林省、辽宁省和内蒙古自治区东部区域(即东五盟市,含赤峰市、通辽市、呼伦贝尔市、兴安盟、锡林郭勒盟)。辽金时期,设有东北路统军司、东北路招讨司等官职,赋予东北地区以区域管理的意义。东北地区拥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具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是一个多民族深度交融、自然资源相对富足、区域文化特征突出、自然地理单元完整的区域。

在漫长的历史文化演进过程中,东北先民创造了丰富的文化遗产。东北地区音乐文化遗存是东北各民族人民民俗精神的诠释,是各民族特色音乐文化在特定时间和空间的文化创意表达,是与世代东北人民日常生活密切关联的各种传统音乐文化的历史见证。其中契丹 —辽时期作为重要历史时期,创造了独具风格的音乐文化,通过与中原汉族以及各少数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共同建构和丰富了东北音乐文化的内涵,为东北音乐文化的多元化发展奠定了基础,使东北地区的音乐文化相互兼容,包容开放,形成了一个既具共性又有个性的东北音乐文化区,成为一个较为统一的“大中国”文化圈,为后世中国经济文化的统一发展奠定了基础。契丹 —辽音乐文化遗存展现了北方先民音乐生活印记与音乐文化的发展状况,留下了解当时音乐文化发展的宝贵的历史资料,为构建完整的东北古代音乐史提供了丰富且有力的历史依据。

一、东北地区契丹—辽音乐文化遗存的概况

由契丹族建立兴起于中国东北地区的契丹 —辽王朝(907—1125年),先后经历了九帝。其建立的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东南波罗城)、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县西南大名城)、东京辽阳府(今辽宁辽阳市),以及上京路、蒲峪路、咸平路、胡里改路和临潢府路都位于东北地区,这直接反映了契丹 —辽王朝对中国东北地区的重视程度。此外,契丹 —辽时期的皇家园林和山陵,贵族的封地和墓葬,皇宫、行宫和捺钵之地、城镇、都市、交通、寺庙等建筑设施均遍布于中国东北地区。因此,中国东北地区所保留的契丹 —辽王朝的历史遗迹和遗物数量甚多。

与中国历史上的其他朝代不同,辽朝实行了严格的“书禁”制度。因此,关于辽代的文字史料很少。金末元初著名的历史学家元好问曾经感慨地说:“……泰和中,诏修《辽史》,书成,寻有南迁之变,简册散失,世复不见,今人语辽事,至不知起灭凡几主,下者不论也。”从本段文字中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仅凭部分文章记载,对契丹 —辽历史进行详实的研究是极其困难的。因此,历史遗迹与遗物的研究对于契丹 —辽时期音乐的研究显得尤为重要。

从历史记载及考古发现来看,契丹 —辽在东北地区的活动范围极其广泛,据不完全统计,在中国东北地区发现了属于契丹、辽、金、女真时期的各种古城700多座,墓葬200多座、寺庙100多座、古塔200多座、辽金碑刻300多通、铜镜600多面。经过对上述历史遗存的研究我们发现,不同的地区会有不同的历史文化特点。如考察契丹的春捺钵活动地点主要在今吉林的松源、白城一带;考察契丹 —辽的佛教文化,主要在辽宁的辽西地区;考察与了解契丹族的活动,主要在内蒙古赤峰所辖的敖汉旗、宁城县、翁牛特旗、巴林左旗、巴林右旗、阿鲁科尔沁旗和内蒙古的通辽地区等。

从考古学的角度来看,现存的塔、寺、墓等历史遗迹上的砖雕、石雕、壁画和文物等,为当时的音乐史留下了大量真实生动的图像记录,这些砖雕、石雕、壁画和文物中收集到的图像数据比后世的文献数据更生动、直观、可靠。因此,音乐图像学和文献学是研究一个历史时期音乐史的两个重要来源和组成部分。

二、东北地区契丹—辽音乐文化遗存的分析统计[8]

通过对东北地区契丹 —辽音乐文化遗存的考察与整理研究,我们可以发现东北地区契丹 —辽音乐文化遗存多以音乐图像及音乐实物形式分布在内蒙古自治区及辽宁省地区的辽塔(石塔、石经幢)、墓葬壁画(石版画、木版画)、博物馆、文管会及民间收藏之中。黑龙江省与吉林省音乐遗存相对少些。

(一)辽塔、石塔、石经幢上的伎乐砖雕、石雕

至辽代,佛教逐渐渗透到契丹族,建塔之风很快在辽国盛行。通过记录和实地考察发现,辽代修建的辽塔无论是否有佛寺的地方均可修建。从辽五京到各州县,高塔拔地而起。在东北地区契丹 —辽时期所建石塔、石经幢上存有大量的伎乐砖雕、石雕,这些音乐文化遗迹为我们了解辽代的音乐,尤其是佛教音乐提供了丰富的音乐图像资料。

目前,在我国残存的百余座辽塔(包括石塔、石经幢)中有30余座上存有乐舞伎乐图像(见表1),其中除内蒙古赤峰市开化寺石经幢以外,辽宁省共计20余座,占总数的60%,特别是辽西地区是辽塔遗存最多的地区。

表1 东北地区伎乐砖雕塔(石经幢)统计表

(二)壁画墓、画像石墓、石宫中的乐舞壁画、石版画、木版画

20世纪20年代,法国神甫闵宣化(Jos.Mulle)等对辽庆陵的调查常被视作辽代陵墓考古的开端。目前,已发现的200余座辽代墓葬中,部分墓葬为壁画墓,就其分布范围大体在辽上京、中京和燕山以南的南京和西京之间,即今天的内蒙古、辽宁、北京,以及河北和山西北部一带。从墓葬分布来看,上京和中京一带的壁画墓基本上是契丹贵族的墓葬,而在南京和西京地区发现的壁画墓,基本上是辽代汉族的墓葬,这一地理分布的差异不仅反映了辽代南北分治的情形,而且为我们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观察辽代社会文化提供了一个有利的切入点。

在全部契丹—辽壁画墓中,属于东北地区范围的辽代乐舞壁画墓的分布范围大体在辽上京、中京地区,即今天的内蒙古、辽宁一带,这些墓葬多为契丹贵族陵墓。除了这些绘于墓室的壁画外,近年在内蒙古和辽宁两地辽代画像石墓、石宫、木棺、木门和木椁上也可见乐舞伎乐图像。(见表2)

表2 东北地区乐舞壁画墓、画像石墓、石宫统计表

(三)博物馆、文管会及民间收藏中的音乐文物

在东北地区许多博物馆、文管会,例如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博物馆、通辽博物馆、敖汉博物馆、巴林左旗辽上京博物馆、扎旗文管会、内蒙古博物馆,辽宁省辽宁省博物馆、朝阳博物馆、朝阳北塔博物馆、朝阳喀左文管会、阜新博物馆,这些地点和遗址保存了大量的辽代音乐文物,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和研究价值。(见表3)

表3 部分东北地区国家级博物馆契丹—辽音乐文物统计

此外,一些民间收藏家的藏品中有部分音乐文化历史遗迹和文物,同样值得我们关注。许多藏品具有珍贵的文物价值和史料价值,弥补了博物馆收藏的空白,为我们深入了解与研究契丹 —辽时期的音乐提供了更多的参考资料。

三、结语

东北地区音乐文化有着悠久的传承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它不仅是东北人民的文化支撑,也是我国传统音乐文化宝库中的无价之宝。东北地区契丹 —辽音乐文化遗存的研究将为我们了解北方先民音乐生活与音乐文化的发展状况、建构东北古代音乐史、完善中国音乐发展史提供重要的理论与史料依据。

在21世纪的开端,中国面临着一个大发展的历史时期,重新审视东北音乐文化,发掘继承其优秀历史文化精髓,对于古代、现代和将来的中国音乐文化的发展,是十分必要的。

注释:

[1]由于契丹立国国号经历了“契丹”—“大辽”—“辽”—“大契丹”—“辽”多次变更,故本文中采用契丹—辽的称呼。

[2]遗存是人类活动所遗留下来的物质以及和人类活动有关的自然界的物质,包括遗迹和遗物两类。

[3]遗迹即遗剩之痕迹。在考古学中,遗迹是遗存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特指古代人类在生产、生活等社会实践中所遗留的痕迹。遗迹通常不可移动、如洞穴、城址、聚落址、居址、墓葬、贝丘、窖藏、窑址、矿坑、灰坑、灰沟、道路等。见于《中国考古大辞典》第13页。

[4]遗物即遗剩之物品。在考古学中,遗物是遗存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特指古代人类所遗留的可移动之实物,包括各种工具、礼乐器、家具武器、生活用具、艺术品、装饰品、货币以及人类与动物遗骸、农作物等。见于《中国考古大辞典》第25页。

[5]《故金漆水郡侯耶律公墓志铭》,《元文类》卷五一,《四部丛刊》本,转引自刘浦江《松漠之间——辽金契丹女真史》,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27-28页。

[6]王禹浪、都永浩:《文明碎片——中国东北地区辽、金、契丹、女真历史遗迹与遗物考》,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2页。

[7]陈秉义、杨娜妮著 :《中国古代契丹—辽音乐文化考察与研究》,上海三联书店,2018年版,第11页。

[8]本文所做统计基于现有公开资料中可辨认为音乐文化遗存的数据统计。

[9]贺西林、李清泉:《中国墓室壁画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第2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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