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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型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价值提升效应研究
——以长三角地区为例

2022-09-10肖安娜

统计理论与实践 2022年8期
关键词:转型数字化价值

肖安娜

(湖北经济学院 法商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

一、引言

新一代信息技术支撑的数字经济近年来迅速发展,数据生产要素成为数字经济发展的关键资源。在信息化技术发展的前提下,数字化技术全面融入不同产业企业生产管理的各个应用场景中,以全要素数字化转型为重要推动力,带动传统生产方式和产业结构发生深刻变革,加快新兴产业的形成。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构建以数据为关键要素的数字经济”“发挥数据的基础资源作用和创新引擎作用,加快形成以创新为主要引领和支撑的数字经济”。《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将数字经济作为当前主要的经济形态并提出针对性的发展规划。

中国作为“世界工厂”,面临劳动力供给的结构性矛盾、制造成本上升、疫情冲击制造业出口等诸多挑战,随着各个产业数字化转型的推进,作为支柱产业的制造业升级迫在眉睫。制造业是我国的经济基石,为了保证制造业在国内稳步发展和转型,自2015 年“中国制造2025”提出后,我国在智能制造和工业互联网领域持续推出新政策,推进制造业的数字化转型。

在当前我国经济增长速度放缓的情况下,数字经济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截至2020 年底,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39.2 万亿元,近三年保持稳健增长态势,年均增速接近13%,占GDP 比重达38.6%,年均占比提升幅度达2.3%。产业数字化占比持续提升,2020 年产业数字化规模达31.7 万亿元,GDP 占比达31.2%。从区域分布角度看,2020 年长三角地区数字经济规模领先,数字经济总量达10.8 万亿元,其中产业数字化规模达8.1 万亿元。作为数字经济的头部区域,长三角的产业数字化得到深入发展,电子商务、平合经济、共享经济等数字化新模式大量涌现,服务业数字化升级前景广阔,工业互联网、智能制造等全新产业模式加速发展。

不少企业基于外部经济环境变化以及自身发展需求,在政府相关政策的引导扶持下,明确了数字化转型的重要性并制定了战略方向。从疫情对经济造成冲击的严重程度看,相比于一般企业,数字化转型企业的抗风险能力较强。当前,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寻求数字化转型路径,调查显示,89%的企业表示数字化转型是未来企业成功的关键;42%的企业将数字化转型作为首要战略目标。因此,研究长三角区域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提升的影响及作用机制,探索新产业格局下制造业企业迅速发展与成长的有效路径,对推进数字经济发展,树立数字经济与传统产业融合发展范式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研究假设

(一)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影响

数据要素作为数字经济的关键因素,是重塑企业价值链、提升企业价值的关键。传统产业里,企业的数据资源相对独立,即便能实现小范围的交互,对效率的提升作用也有限。数字化转型促使企业将数字技术与商业模式进行融合,基于计算能力的提升对客户的需求进行精准刻画,通过数据挖掘完成客户的识别与培养,获取更完善的信息。随着“上云赋智”的推进,企业间的数据壁垒被数字技术打破,可以实时进行数据交互,推出数据增值服务,打造新型数字化业务,实现企业传统业务的升级改造。提升自身资源的配置效率,提高企业的生产经营效率,吸引外部优质资源投入,为企业价值提升奠定良好基础。

刘涛雄和徐晓飞(2015)基于互联网行业的经济预测研究得出,企业的数字化改革有利于提升运营能力,原因是企业在深挖大数据进行数字化管理后,能够精准锁定目标客户,收集潜在的市场需求信息,有助于企业及时获取市场反馈和动态,在准确定位自身产品的细分市场后,获得客户继而提升企业的经营绩效,从而实现企业价值[1]。谭松涛和阚铄等(2016)基于互联网对市场效率的影响研究,指出数字化技术、区块链等在实现不同企业的业务链接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信息化的平台使用,能够有效减少交易壁垒的负面影响从而提高市场效率,最终实现企业经济效益的提升[2]。

基于以上研究,提出假设1: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提升有正向促进作用。

( 二)数字化转型、企业创新与企业价值之间的作用机制

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提升作用,一定程度上是通过数字化转型提振创新动能,进而提升企业价值这个作用机制来实现的。第一,研发强度意味着企业创新投入的程度,可以一定程度影响企业创新技术的吸收和资源的转化能力,加大创新投入能够有效实现企业多环节的资源整合和集成,在提高企业生产经营效率后实现价值的提升。第二,数字化转型使企业通过数字技术与供应商、用户等相关方形成创新协作以及全新的交互模式,实现生产、研发与销售的互通,通过数据和信息的及时传递与反馈,促进新产品的研发,从而将客户价值转化为企业价值。当前越来越多的企业重视创新和研发活动,积极引入数字化技术,结合大数据资源形成业务洞察,全方位全链条改革,优化企业的业务创新和决策能力。在完成数字化技术与业务整合后,通过驱动业务创新实现企业绩效与价值的增长。

郑小碧(2017)提出“云+网+端”的信息服务构架,通过数据与信息要素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加强创新资源的转化,推进企业“乘数”创造效应爆发,创造增量价值[3]。郭海和韩佳平(2019)研究证实数字化将弱化组织间边界达到去中心化的作用,改变企业和外部环境之间的关系。通过数字化改革,企业基于创新活动实现与客户之间的信息交互,在这个过程中,企业的创新活动将借助数字化改革路径来实现[4]。马蓝和王士勇等(2021)通过研究企业创新与绩效的关系提出在当前国家大力提倡创新创业的背景下,企业创新符合经济发展趋势,是企业获得核心竞争力的关键因素,在顺应科技发展带来的积极影响后,企业创新能有效提高绩效和价值[5]。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2:数字化转型通过企业创新活动促进企业价值的提升。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与样本选择

数字经济结构中产业数字化占比持续提升,长三角地区为全国打造了数字经济发展模式的范例。因此,本文选择长三角地区的制造业A 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剔除其中的ST 上市公司,同时剔除数据不全的企业样本,最终确定2014—2020 年间165 家制造业上市公司共1155 个研究样本。主要样本数据来源于CSMAR 数据库,部分数据通过上交所、深交所官网中上市公司定期披露的财务报告及手工整理相关披露数据得到。

(二)变量的设定

1.因变量

关于企业价值,部分学者选择从现金持有水平间接测度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产生的价值,部分学者考虑到价值评估存在一定难度,基于IPO 对企业价值的影响,选择托宾Q 值来衡量企业价值。参考多位学者的研究结论,本文采取TOBINQ 作为因变量。

2.自变量

数字化转型(DIGITAL)作为核心变量,由于不同企业数字化转型改革程度存在区别,对企业价值提升的效果也会造成影响。因此,从数字化程度的角度衡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考虑数据的可得性,参考戚聿东和蔡呈伟(2019)对数字化变量的描述以及对数字化程度的衡量[6],首先通过数据库以及文本分析法获得企业年报中披露的数字化词频数量(如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等),继而通过企业词频数与当年制造业行业相关词频数总和所占比重来确认。

3.中介变量

在分析数字化转型作用于企业价值提升的机理时,采用企业创新来研究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提升作用的机理。大多数学者从创新产出的角度来衡量企业创新,比如专利数等。本文结合部分学者的研究结论,选择以创新投入,即企业研发投入(R&D)作为企业创新的衡量指标。

4.控制变量

为了避免遗漏未知因素,考虑到其他因素对企业价值造成影响,选定作为控制变量,如企业规模(SIZE)、资产负债率(LEV)、企业成长性(GROWTH)、企业盈利性(ROE)、资本密集度(CAPITAL)等因素。具体变量定义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

(三)研究模型

1.主效应模型

结合前文提出的假设,为了验证制造型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价值提升的影响,以及企业创新对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价值的作用机理,构建实证模型具体如下:

构建模型1 验证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模型1:TOBINQit=α0+α1DIGITALit+α2SIZEit+α3LEVit+α4GROWTHit+α5ROEit+α6CAPITALit+εit

2.中介效应模型为了验证企业创新对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价值的作用机理,构建中介变量检验模型,其中MEDIATOR中介变量以研发投入R&D 来衡量,CONTROL 表示一系列的控制变量。

模型2:MEDIATORit=β0+β1DIGITALit+β2MENDIATORit+β3CONTROLit+εit

模型3:PERFit=α0+α1DIGITALit+α2MEDIATORit+α3CONTROLit+εit

在上述三个模型中,α0、β0为截距,α 、β 为变量的回归系数,ε 为随机变量,表示其他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和绩效的变量,t(t=1,2,…,t)表示样本企业的时间序列观察值,i(i=1,2,…,N)则代表第i 家上市公司。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回归模型的相关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2 所示。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从描述性分析的结果来看,企业研发投入R&D的均值为18.07,相比最大值差异不大,说明目前制造业企业对研发投入比较重视,普遍都较高。而数字化DIGITAL 均值与最大值存在较大差异,说明目前行业内数字化转型改革力度不均,企业间差异较大。

(二)回归分析结果

模型1 的回归结果如表3 所示。

表3 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绩效影响的回归结果

表3 的实证结果显示,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价值的回归结果显著,且由结果可知各变量VIF 值均小于5,回归结果较可靠,表明模型中的变量一定程度上能够解释企业价值提升的影响因素。

1.数字化转型(DIGITAL)正向显著影响企业价值

影响系数为98.436 并通过了1%的统计显著性检验,说明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能够极大促进企业价值提升,验证了前文中数字化转型正向提升企业价值的假设1。不考虑金融影响的前提下,数字化转型将对企业产生积极影响,世界经济论坛(WEF)发布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对供应链的影响》指出,制造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将降低17.6%的成本、增加22.6%的营业收入,物流企业则能够降低34.2%的成本、增加33.6%的营业收入,零售业企业则降低7.8%的成本、增加33.3%的营业收入。在数字生产要素驱动下,传统制造型企业的转型动力逐渐由“技术中心”转向“数据中心”。在当前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浪潮下,传统企业推动数字化转型更容易获得市场的认可,增强企业数字化转型信心并由此形成积极的预期效应,这对资本市场中企业价值表现有重要提振作用。因此,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越高,越能有效提升企业价值。

2. 从回归结果看,多个控制变量对企业价值具有显著影响

其中企业规模(SIZE)的回归系数为-0.254 并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企业规模的扩张不利于企业价值的提升。从企业经营的角度来说,企业规模越大,企业抵抗风险的能力越强且获取利润的能力也越强,继而企业价值也越大。造成企业规模负向影响企业价值的原因可能是企业规模扩张的同时会带来成本负担的增加,多元化业务的经营虽然可以分散风险,但企业资源的分散对业务经济效益会造成负面影响。企业资产负债率(LEV)回归系数为-1.528 在1%水平上显著影响企业价值,负债率越高意味着企业财务风险越大,且增加的资本成本会影响企业的收益,继而对企业价值造成负面影响。企业净资产收益率(ROE)系数为0.566 在1%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企业价值,净资产收益率是企业股权资金盈利能力的直接体现,股权收益越高,企业价值就越大。

(三)中介效应检验

对于假设2,中介变量的检验采用SPSS26.0 软件及Process 插件进行,具体结果见表4。

表4 中介检验结果

由表4 可知,模型2 中的数字化转型(DIGITAL)在1%的显著水平下正向影响企业创新,说明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越高,企业创新研发投入力度就越大,数字化转型已经成为企业创新的驱动因素。模型3 中的中介变量企业创新(R&D)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而Bootstrap 检验置信区间不包含0,即存在中介效应。系数为-0.139 则说明企业创新投入负向作用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提升影响。研发作为企业重要的创新活动需要研发投入予以保障,而研发投入能否成功转化为创新产出受诸多因素影响,且对企业价值的正向提升作用可能存在一定滞后性,短时间内无法验证研发投入的积极作用。另外也意味着企业数字化转型正向提升企业价值的作用路径可能存在多重影响,需要继续深化研究验证。

五、产权属性的异质性检验

考虑到不同产权属性企业在资源获取、创新与改革动力、政策性约束等方面存在一定差异,因此本文基于企业的产权属性展开异质性检验。将样本企业按国有和非国有分组处理并进行主效应检验,具体结果如表5 所示。

表5 主效应的产权异质性检验

由结果可知,数字化转型对非国有企业价值提升在1%水平上显著,且影响程度较国有企业更大。国有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提升作用不显著。相比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组织架构更合理,数字化转型通过全流程数字化改造能够提升非国有企业整体运营效率,继而促进企业价值提升。

六、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目前,我国工业互联网已进入深耕阶段,对带动制造业数字化转型作用明显。数字化转型将对企业产生积极影响,制造型企业转型已经是新经济形势下的共识,不仅是“转不转”的问题,更是“如何转”的问题。

本文选取作为经济发展引擎的长三角地区制造型企业的沪深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基于其2014—2020 年间的数据样本,分析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及作用路径。通过前文实证结果显示,制造型企业数字化转型能显著提升企业价值,且企业创新对数字化转型提升企业价值存在中介效应,但结果显示增加企业的创新投入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企业价值。同时,通过产权属性划分企业样本,研究发现数字化转型对非国有企业价值提升效果显著,但对国有企业则影响不大,造成差异的具体原因需要展开更深入的研究。

(二)建议

1.加速推进传统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进程,提升企业价值

实证显示企业数字化转型显著正向促进企业价值提升。从制造型企业数字化改造流程来说,所有的业务和管理环节通过数据链接,以数据分析和挖掘指导企业运营。从用户到产品到整个制造过程,通过数字化平台协作,能够进一步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对企业价值提升有积极作用。据赛迪顾问对制造、政府、金融等十大重点领域的调研数据显示,我国制造业2019年数字化转型支出超过2200 亿元,诸多领域排名第一,说明越来越多的制造型企业已经意识到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意义。虽然实证结果显示企业加大创新投入不利于企业价值的提升,但数字化转型是一项综合性的系统工程,不仅是数字技术的简单应用,而是企业战略、组织架构、业务流程、运营管理、人员构成等多个方面,需要长时间大量的资金投放,转型效益无法在短期内迅速实现,且企业价值受众多因素影响,需要研究数字化转型多重影响企业价值的作用路径。

2.优化政策环境与保障机制

当前,有相当部分企业还停留在“上云”阶段,对数字化平台的引入改造进展缓慢,企业在转型效益不明确和转型路径不清晰的情况下,更需要政策指引与保障。2022 年1 月,国务院印发《“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进一步明确了“十四五”时期我国推动数字经济健康发展的指导思想、基本原则、发展目标、重点任务和保障措施,这是我国数字经济领域首部国家级专项规划,也意味着产业数字化改革将得到更多政策上的保障与引导。基于前文产权属性的异质性检验结果来看,国有企业在数字化转型中对提升企业价值影响方面没有显著效果,国有企业作为改革先行者,承接更多转型压力和政策约束,需要优化企业组织架构,寻求转型价值增长点,为非国有企业改革打造转型的路径模板。

3.加强平台建设,构建企业数字化转型新形态

地方政府要积极建设满足制造产业需求的工业互联网研发和转化功能平台,为制造业企业尤其是面临资金缺口“上云”动力不足的中小企业提供普惠服务。自2015 年提出“中国制造2025”后,我国在智能制造和工业互联网领域持续推出新政策。2015—2020 年期间,智能制造的转型,更多在以云为基础设施的建设,以标准梳理、示范项目为主。就企业而言,规模以上企业需要树立转型意识,加快推进研发、管理、运营等环节数字化进程,形成以数据化资产和云平台为基础支撑、创新驱动的新企业形态。同时,平台型企业要从社会责任履行立场出发,为中小企业提供的数字化产品和解决方案需要结合地区政策,提供更精准的个性化产品和服务,降低中小企业的采购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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