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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教养方式对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影响:自尊和应对方式的链式中介作用

2022-08-30刘晓丹王梦宇

贵州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8期
关键词:链式教养消极

刘晓丹,王梦宇

(1.安徽建筑大学经管学院,安徽 合肥 230022;2.安徽建筑大学心理健康教育中心,安徽 合肥 230022)

引言

生命意义感是指个体对自身存在本质和意义的理解,并对生命目标或使命的感知[1]。生命意义感的缺失是引起人们心理疾患的重要因素之一,当个体找不到存在的价值和理由时,就更容易出现自杀念头[2]。

Callan发现家庭对于个体生命意义感的形成和发展是有重要影响的[3],国内外研究均表明父母对子女的教养方式与其生命意义感之间紧密相关[4-5]。父母教养方式是指在与子女互动相处过程中父母所呈现的教养观念、教育行为和情感表达等一系列态度方式的集合体[6]。处于温暖积极教养氛围中的孩子,普遍有着较高的自我效能感,他们会认为自己是有价值的,生活是美好的,其生命意义感也较高;反之处于冷漠惩罚等消极教养氛围中的孩子会感受到诸多不良的负性情感体验,从而导致生命意义感下降[7]。因此,进一步探讨父母教养方式与个体生命意义感之间的关系和可能路径具有重要意义。

林崇德指出自尊是个体对自我的认知态度和情感体验[8]。生态系统理论认为,自尊从个体幼年时期开始发展,主要依赖于他人对其的评价和反馈,而父母作为孩子生命早期接触最多的重要他人,在子女自尊形成与发展的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研究发现,当父母遵循“尊重民主、关怀理解”的教养观念时,子女的自尊发展水平普遍较好;反之父母若采取威胁恐吓、专制干涉的教养方式,孩子的自尊发展则会受到极大阻碍[9]。同时曹瑞琳等研究发现,自尊水平正向预测生命意义感[10]。低自尊个体因为普遍缺乏自我认同感,容易产生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和自卑心理,也常会伴随焦虑、抑郁等不良情绪。这种状态的存在不利于人生目标和价值的实现,而现实生活中的挫败又会进一步强化低自尊者的不合理信念和消极情绪,形成恶性循环,从而较难获得生命意义体验。

Skinner等表明应对方式是指个体在面对外部环境刺激或者挫折、压力的情况下所采取的一种认知和行为调节机制,通常分为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11]。有研究表明,家庭教养方式对子女在面对应激时如何应对产生重要影响:处在父母态度平和、充满温暖的家庭教养氛围下的孩子,在遇到困难情境时更多采用合理化解释、寻求社会支持等积极的应对方式;而与此相反,父母对待孩子若采取冷漠忽视、批评惩罚的态度和行为,久而久之会导致孩子更倾向于选择逃避、幻想和发泄情绪等相对消极的应对方式[12]。同时,应对方式和个体的生命意义感之间有着一定程度的相关。研究表明积极应对方式与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呈正相关,而消极应对方式则与生命意义感呈负相关[13]。赖雪芬等研究发现,在个体面对负性生活事件时,成熟的应对方式能够有效避免生命意义感的大幅度降低。积极应对方式能够缓解个人压力和紧张状态,有助于克服困难、实现目标,从而更好地维持心理平衡,增强生命意义感[14]。

此外,自尊对应对方式具有显著预测作用。岑延远、郑雪的研究表明,高自尊个体因其积极的自我接纳和自我认可而更倾向于采取寻求支持、解决困难的方式来面对,低自尊者在社会情境中因为更加敏感、易被外界环境暗示,所以在遇到问题时更倾向于使用自责、幻想、回避的态度和行为[15]。自尊水平较高的个体通常具有正面的自我评价,在面对挫折和困难时更有信心去克服和解决问题,因而可通过提高自尊水平促进大学生更多采取积极应对方式,以此维护心理健康状态[16]。

综上所述,父母教养方式既可能直接预测个体的生命意义感,也可能会通过自尊、应对方式的中介作用间接预测。因此,本研究考察分析父母教养方式、自尊、应对方式和大学生生命意义感四者之间的内在联系,为提高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维护大学生的心理健康发展提供研究依据。

一、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抽样方法,选取542名某高校大学生作为被试进行问卷调查,其中男生180人,女生362人;大一179人,大二161人,大三114人,大四88人;来自农村、乡镇的学生285人,来自城市、县区的学生257人;独生子女210人,非独生子女332人。

(二)研究工具

1.简式父母教养方式问卷中文版

采用Arrindell等编制[17],蒋奖等修订[18]的简式父母教养方式问卷中文版,共21道题。问卷分为父、母亲两部分,包含拒绝(第1、4、7、12、14、19题)、情感温暖(第2、6、9、11、13、17、21题)和过度保护(第3、5、8、10、15、16、18、20题)三个维度,从1(从不)到4(总是) 采用4点计分,其中第15题为反向计分。本研究中父、母亲拒绝、情感温暖和过度保护分量表的α系数分别为0.800、0.785、0.854、0.853、0.713、0.727。

2.自尊量表

该量表由Rosenberg编制[19],共10个条目,从1(非常不符合)到4(非常符合) 采用4级评分,其中第3、5、8、9、10题为反向计分,而第8题进行反向计分不符合中国文化表达习惯,故予以删除处理[20]。得分越高,则表示个体自尊水平越高。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α系数为0.89。

3.简易应对方式量表

该量表由解亚宁编制[21],共包含20道测试题,分为积极应对(1-12题)和消极应对(13-20题)两个维度,从1(不采用)到4(经常采用) 采用4点计分,无反向计分。总量表的α系数为0.783,积极应对方式、消极应对方式分量表的α系数分别为0.806、0.698。

4.生命意义感量表

采用Steger编制[1],王鑫强修订[22]的生命意义感量表,共有10个条目,包括寻求意义(第1、3、5、6、10题)和存在意义(第2、4、7、8、9题)两个维度,从1(完全不符合)到7(完全符合) 采用7级评分,其中第2题为反向计分。总量表、寻求意义量表、存在意义量表的α系数分别为0.839、0.839、0.843。

(三)数据处理

本研究将全部有效问卷数据录入SPSS26.0统计软件,采用SPSS宏程序PROCESS3.4的模型6进行链式中介效应检验。

(四)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素方法进行偏差检验。结果发现,有24个因子的特征值大于1,第一公因子解释率为15.66%,小于40%,表明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效应。

二、结果分析

(一) 各变量的相关分析

由表1可知,父亲拒绝、母亲拒绝与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大学生生命意义感呈显著负相关(r=-0.23,-0.27,-0.15,-0.11,-0.20,-0.20;p<0.01),与消极应对方式呈显著正相关(r=0.15,0.18;p<0.01);父亲情感温暖、母亲情感温暖与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大学生生命意义感呈显著正相关(r=0.34,0.31,0.35,0.33,0.25,0.27;p<0.01),与消极应对方式无显著相关(r=0.03,-0.01;p>0.05);父亲过度保护、母亲过度保护与自尊、大学生生命意义感呈显著负相关(r=-0.24,-0.25,p<0.01;-0.12,p<0.01;-0.09,p<0.05),与消极应对方式呈显著正相关(r=0.15,-0.12;p<0.01),父亲过度保护与积极应对方式呈显著负相关(r=-0.09;p<0.05),母亲过度保护与积极应对方式相关不显著 (r=-0.05;p>0.05)。自尊、积极应对方式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显著正相关(r=0.43,0.45;p<0.01),消极应对方式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相关不显著 (r=-0.02;p>0.05)。

由于父、母教养方式三个维度与自尊、积极应对、生命意义感的相关模式一致,故本研究将父母作为整体,直接对其三个维度进行中介效应分析。此外,由于消极应对方式与生命意义感之间无显著相关,考虑进行中介效应的前提条件,因此后面的中介效应分析仅探讨积极应对方式的作用机制[23]。

表1 各变量的相关分析

(二)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教养方式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检验

采用Hayes编写的PROCESS中的模型6检验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教养方式各维度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的中介效应[24],选择5000次的Bootstrap抽样量,将性别、生源地、年级、是否为独生子女设置成控制变量,通过95%置信区间进行估计。

1.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拒绝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分析

表2 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拒绝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分析

图1 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拒绝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示意图

父母拒绝对生命意义感的直接预测效应显著,效应值为-0.19(95%CI[-0.35,-0.02]),自尊单独中介效应显著,效应值为-0.17(95%CI[-0.26,-0.10]),积极应对方式单独中介效应不显著(95%CI[-0.12,0.02]),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拒绝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显著,效应值为-0.06(95%CI[-0.09,-0.03])。总效应的效应值为-0.46,总中介效应为-0.27,其效应量为58.7% (见表2和图1)。

2.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情感温暖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分析

表3 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情感温暖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分析

图2 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情感温暖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示意图

父母情感温暖对生命意义感的直接预测效应不显著(95%CI[0.31,-0.06]),自尊单独中介效应显著,效应值为0.15(95%CI[0.09,0.22]),积极应对方式单独中介效应显著,效应值为0.14(95%CI[0.09,0.20])。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情感温暖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显著,效应值为0.03(95%CI[0.02,0.05])。总效应的效应值为0.38,总中介效应为0.32,其效应量为84.21% (见表3和图2)。

3.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过度保护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分析

表4 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过度保护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分析

图3 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过度保护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示意图

父母过度保护对生命意义感的直接效应不显著(95%CI[-0.18,0.13]),自尊单独中介效应显著,效应值为-0.18(95%CI[-0.26,-0.11]),积极应对方式单独中介效应不显著(95%CI[-0.06,0.07]),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过度保护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显著,效应值为-0.06(95%CI[-0.09,-0.04])。总效应的效应值为-0.26,总中介效应为-0.23,其效应量为88.46%(见表4和图3)。

(三)讨论

1.父母教养方式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关系

本研究结果发现父母拒绝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显著负相关,且对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直接效应显著,这表明父母拒绝对大学生个体的成长与发展具有非常消极的影响。根据父母接受-拒绝理论,父母对待孩子缺乏耐心,经常采取冷漠、责骂等方式会对孩子的身心健康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更易导致孩子消极世界观的形成[25],孩子会由此变得脆弱敏感、愤怒敌对、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从而失去对生命本身的热爱。父母情感温暖和过度保护不能直接预测大学生生命意义感,而是通过中介因素间接影响生命意义感的水平。这可能是因为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相较其他两个维度,父母拒绝的经历会给孩子的身心带来更多的痛苦和创伤,可能会导致习得性无助、心理反刍等情况的出现,由此产生的悲伤难过等负性情绪往往比愉悦感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记忆,对孩子未来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所造成的影响也更大,因此,在教养过程中,我们应减少拒绝、否定、忽视等消极教养方式,有意识增加对孩子的关注和喜爱,注重孩子积极情绪和人格品质的培养,从而提升子女的生命意义感。

2.自尊在父母教养方式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的中介效应

自尊在父母拒绝、父母情感温暖、父母过度保护三个维度对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预测中均起到显著中介作用,父母拒绝、父母过度保护与自尊水平呈显著负相关,父母情感温暖与自尊水平呈显著正相关,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保持一致[26]。在父母消极教养方式下,孩子易产生自我怀疑,不利于形成独立自信的人格特点,从而阻碍自尊水平的发展。父母情感温暖可以让孩子从父母的态度中得到积极的肯定和认可,进而对自己充满信心,自尊水平也会更高。当个体自尊水平越高,就越容易悦纳自己,包容他人,对外界环境的适应性就越强。这样不仅有利于赋予生命更多的意义,还能够主动寻求和探索积极的生命体验,可以提升自我效能感和价值感[1]。

这一结果启示我们:在家庭教养方式已成既定事实,或者家庭功能难以得到改善的情况下,通过整合其他资源来提升子女的内在自尊水平,可以获得积极的生命体验。在中国传统教养观念的影响下,很多家庭中的父母更多关注孩子的学业成绩和日常行为表现,容易忽视孩子的人格心理发展和内在需求,这对于孩子的健康成长是不利的。因而要充分注重自尊的培养,特别是对于成长阶段受过创伤和负性生活事件影响的孩子,通过后天对自尊水平的干预,可以极大促进心理健康发展,增强生命意义体验。

3.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教养方式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的中介效应

本研究发现,父母情感温暖正向预测积极应对方式,积极应对方式仅在父母情感温暖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起中介作用。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一致,正如“父母接受-拒绝”理论所述,父母经常采取积极教养方式,他们的子女会更倾向于积极面对困难并有效处理压力[27],父母积极教养方式能够促进积极应对方式的形成,而与消极应对方式的形成无关。良好的应对方式同样有利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提升[14],因而在父母情感温暖氛围下成长的子女会更倾向于以积极应对方式去解决问题[28],进而获得价值感和成就感,增加自身的生命意义。

本研究并未发现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教养方式其他两个维度上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的中介作用。这可能是由于父母消极教养方式更能预测子女消极负向的发展结果,并不能通过积极应对方式的中介间接产生作用。父母拒绝和父母过度保护这两种消极教养方式的减少并不能直接预测积极应对方式的行为的增加,也进一步验证了心理健康双因素模型[29]的存在,这一模型指出积极心理健康指标和消极心理健康指标是对立统一体,既相互独立,又彼此关联[30]。研究结果启示: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父母应在为孩子提供更多的情感温暖和支持方面投入较多的精力,而不是一味地通过批评指责、惩罚否定来管教孩子和约束孩子的发展,这样有利于培养孩子积极的心理品质和人格特征,从而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与此同时,子女也应学会自我心理调适,而不是致力于减少消极应对方式,要改变固有认知和思维,尽快从不愉快的负性事件和消极状态中走出来,以乐观健康的态度面对挫折和困难,加强对积极应对方式的培养,方能有效地提升生命意义感[31]。

4.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教养方式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

本研究发现,自尊、积极应对方式在父母教养方式三个维度上与大学生生命意义感之间均起链式中介作用,证实了自尊与积极应对方式两者间的紧密联系,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一致[32]。良好的人格特质在个体面对压力事件时会起到积极作用,例如正确的自我认知、对外界环境的积极态度等[33],高自我价值感的个体对自我和外界的评价较为积极,即便遇到棘手的困境和冲突时,高自尊者也会选择乐观面对,从而能够更好地调整自己的行为;而低自尊者则更加容易出现消极态度和行为[34]。

依据生态系统理论,父母教养方式是通过个体人格、行为方式等稳定的心理特质对个体的情绪心理产生影响,本研究证实了这一点。因而,对于大学生群体而言,早期父母教养方式可能已经对我们的身心健康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要想不断完善和超越自我,提升生活幸福感,则需注重自身积极人格特质和行为方式的培养,从而有效提升生命意义感。

5. 研究局限与展望

首先,选择的被试样本有一定局限性,且女生样本数量远高于男生,在今后的研究中要进一步扩大被试的选择范围,增强样本的代表性,确保研究结果更为客观准确。其次,研究只采用了问卷调查法,研究方法较为单一,部分学生可能会选择性地隐藏和掩饰自己的一些真实想法,今后可结合纵向研究的方法,从而获得更加有效的数据。再者,影响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相关因素还有很多,内在影响机制中可能还存在其他中介变量,在未来的研究中需要继续深入分析和探讨,同时各变量不同维度间的相互影响还需进一步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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