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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籍转换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研究

2022-08-27司登奎

关键词:户籍农村居民幸福感

李 聪,司登奎

(青岛大学经济学院,青岛 266071)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正是由于这些变化使中国的户籍管理政策也随之发生改变。20世纪50年代,中国的户籍制度严格限制农村人口迁入城市,同时严格限制人口的自由流动,从而形成了一堵牢不可破的户籍墙。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中国逐步放松对人口迁移的控制,自2003年开始,国家推行统筹城乡社会经济发展,党的十八大报告也明确指出,要加快推进农业人口市民化,努力实现城市基本公共服务常住人口全覆盖。《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进一步提出,放开放宽除个别超大城市外的落户限制,试行以经常居住地登记户口制度,由只针对特殊人群的“农转非”步入“条件入户”的时代。种种迹象表明,我国城乡之间的户籍墙将逐步被打破。

虽然中国正在大力推进户籍制度改革,但户籍的藩篱依然存在。在城乡二元制体制之下,户籍往往容易演变成居民身份的标志。然而,对居民生活产生影响的并非是户籍转换这种行为本身,而是转换完成之后带来的“城市保障”,这主要是由于在教育水平、医疗资源、劳动力市场回报、社会福利、公共服务设施供给方面,城乡之间仍然存在巨大差距。这也包括人们基于自身生活所产生的满足感与安全感这类主观上的感受,这种情绪常采用“幸福感”指标来衡量。在大力推进民生幸福工程的背景下,如何提高居民幸福感成为中央和地方政府工作的重点。幸福生活作为现代人类社会追求的终极目标,也使得幸福感指数日益受到我国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1],尤其是我国经济在经历了从高速发展向高质量发展转变后,广大居民的幸福感处于何种状态,更是成为当前社会各界的关注焦点[2]。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这充分体现了党和政府对公众生活状态的关注,也为学术界研究人民幸福感提供了依据与内在动力。

实现国民经济增长和加强政府部门治理的根本落脚点就是增加国民福祉,保障并不断改善民生水平,提升居民幸福感。居民幸福感是否得到有效提升将是评估户籍转换政策及城镇化结果的一个重要指标。户籍转换完成后,农村居民享受到更高质量的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缓解了原来巨大差距带来的“不公平感”和“不安全感”,进而获得更多的幸福感。因此,在户籍改革及城镇化问题上,应当将居民幸福感视为社会发展的重要目标,加大对居民的城市融入感、权利保障、身份的转换和认同等问题的关注,为实现积极社会管理提供依据与参考。

一、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说

学术界关于户籍改革的经济效用研究较为丰富,已有文献主要关注城镇化或是户籍转换对社会阶层、职业地位、居民教育、城乡收入差距、居民健康等的影响[3-4]。研究发现,农业人口在经历了“农转非”之后,社会经济地位会有一定程度的提高,同时还会增加其进入高收入行业的概率。

国内外学者针对幸福感效用的研究比较丰富,已有研究主要从居民收入、健康、教育、社会资本等方面与幸福感的关系展开研究。罗楚亮[5]和官皓[6]研究发现,收入是提升幸福感的重要因素。李静等[7]则认为,农民健康状况与其幸福感高度相关。此外,苏钟萍等[8]认为,收入分配公平、教育公平和阶层地位公平都能显著促进农村居民幸福感。

中国城镇化进程中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如陆铭等[9]分析了相对收入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不过该研究的重点不是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影响,而是以居民的居住地为划分依据,比较了城镇当地居民与农村外来移民幸福感的差异。亦有学者关注到户籍转换与居民幸福感之间的关系,如赵奉军[10]发现了户籍转换能显著提高农村居民的生活满意度。

鉴于此,本文从居民个体的微观视角探析户籍转换是否能有效提升农村居民幸福感,试图分析户籍转换影响居民幸福感的内在路径机制,并利用2017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报告数据展开实证分析。分析结果表明,户籍转换能够有效提升农村居民幸福感,这种幸福感的提升主要通过提升农村居民阶层认同感,并进而增加社交频率积累社会资本,从而实现农村居民幸福感的提升。

相较于已有研究,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第一,已有文献虽然关注到户籍转换对主观幸福感的直接影响,但更多关注于研究户籍转换与转换者收入等经济层面的关系,而本文则直接以幸福感为评价指标,试图厘清户籍转换与农村居民幸福感之间的关系。第二,已有研究仅以居住地划分城乡居民身份,不能准确检验户籍转换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大量农村户籍的居民由于工作等原因长期居住在城镇,虽然被统计为城镇常住人口,但他们并未实现户籍身份转变。为此本文直接从户籍身份入手,比较了调查样本中经历过户籍转换与未经历过户籍转换的居民的幸福感差异,使得研究结论更加符合社会现实。第三,现有研究大多认为户籍转换促进居民幸福感是由于公共服务、社会保障质量的提升,忽略了户籍转换影响居民幸福感可能存在的多样化、多维度、多渠道的作用机制,考虑到户籍转换还可能从社会资本层面上影响居民的幸福感,因此本文在沿袭已有研究,选择阶层认同作为中介变量,另外添加社交频率作为分析户籍转换影响农村居民幸福感的作用机制,以期尽可能全面地对居民幸福感受户籍转换影响的路径展开研究。

叶初升等[11]根据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分析得出,在加入由户籍身份不同而产生差异的主观性变量后城市居民的幸福感远高于农村居民。有学者认为,大多数农村居民都有意愿将户籍迁移到城市,一是因为城镇户籍能够使其获得更好的教育和医疗等公共服务,对于农民实现自身阶层向上流动至关重要[12],并且享受高质量的社会保障、社会福利等能够显著提升居民幸福感水平[13]。二是作为规避制度歧视的重要工具,户籍转换可以让农村居民获得城镇居民的各项社会保障待遇和城市公共服务,促进其更好地融入城市生活[14]。同时,转变户籍身份能增强农村居民规避社会风险的能力,对其幸福感有积极影响[15]。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

假说1:户籍转换有利于居民幸福感的提升。

户籍转换对居民幸福感既有直接影响,也有间接影响。从最直观角度看,农村居民获得城镇户籍意味着其身份的改变,而中国人历来注重自己的身份地位,获得城镇户籍自然会提升其主观阶层认同感。人们对于自己所处阶层的归属感与认同感是影响幸福感的重要因素。一般而言,处在经济社会上层的人会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尽可能地满足其更多的物质或精神需求,因而其幸福感指数也更高。已有研究也证实,社会阶层的提升确实对我国居民幸福感有显著的促进作用[16-17]。

从另一视角出发,户口作为获取体制内资源的门槛,也深刻影响着个体的社会阶层。对多数农村居民而言,户籍转换提高了他们的社会福利待遇和物质生活水平,这会切实增加其阶层认同感。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为了满足个体不断增长的需求,人们会向更高的社会地位和更丰富的社会资源进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能获得更多的幸福感。可见,户籍转换有可能通过影响居民的主观社会地位,进而间接地对居民幸福感产生影响。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

假说2:阶层认同在户籍转换与农村居民幸福感之间起到显著的中介作用。

从社会网络维度定义社会资本的视角出发,户籍转换能促进居民社会资本的积累。首先,实现户籍转换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拓宽居民的活动范围,增加居民的社交机会,提高社交频率,使户籍转换者获得情感上的沟通,有助于提升其幸福感;其次,通过拓展社交规模、搭建社交平台,户籍转换者能够得到来自社会的多方支持,有助于提升城市归属感和社会信任感;第三,社会资本的积累有利于人们在社会生活诸多方面获得优势,张峰和贾岚暄[18]认为,户籍身份的转换能够很大程度上破除人际交往的小圈子,对社会关系或个人社交频率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间接影响收入、教育、政治合法性以及社会地位,从而提升个人幸福感。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

假说3:社交频率在户籍转换与农村居民幸福感之间起到显著的中介作用。

二、数据说明与变量选取

1.数据说明

本研究所用数据来源于中国人民大学发布的2017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报告(China general social survey,简称CGSS)。该数据的调查范围覆盖了全国28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具有广泛的代表性。本文选取了相关变量的样本数据,在剔除缺失值、拒绝回答和回答“不知道”“不清楚”的样本后,对剩余样本的连续变量进行截尾处理剔除离群值,经上述数据处理后的有效样本总量为6 830个。

2.变量选取

参照已有研究,本文选取幸福感作为被解释变量,在CGSS 2017调查问卷中的问题描述为:“总的来说,您觉得您现在的生活是否幸福”,回答选项包括“非常不幸福”“比较不幸福”“谈不上幸福不幸福”“比较幸福”和“非常幸福”,分别赋值1~5,为有序离散变量,选取户籍身份作为核心解释变量。在CGSS 2017调查问卷中对应的问题是“您目前的户籍登记类型是什么”,回答选项包括“农业户籍、非农业户籍、居民户籍(农转居)、军籍、没有户口、其他”。赵奉军[10]重点比较了2010年为农村居民,而在2012年的追踪调查中户籍身份发生变动(即农转非)群体与户籍身份未发生变动群体的生活满意度。霍鹏等[15]着重关注调查样本中经历过从农村户籍转为居民户籍群体与农村居民的幸福感差异。由于本文主要考察农村居民的户籍身份变动,故将农转居户籍视为户籍转换变量,赋值为1,农业户籍则赋值为0,并剔除其他户籍类型的样本。因此,本文将重点比较农转居户籍群体与农业户籍群体的幸福感。

借鉴已有研究[19-21],选取个体特征、家庭特征、社会经济特征以及社会保障层面的控制变量。具体来看,个体层面选取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主观健康和婚姻状况,同时,鉴于年龄与幸福感存在非线性关系,加入了年龄的平方项。家庭特征变量纳入家庭收入、家庭规模和家庭经济档次。社会经济特征方面考察了工作状态、社会信任感,社会保障方面则包括了有无基本医疗保险或公费医疗和有无基本养老保险。各变量的具体说明见表1。

表1 变量说明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居民幸福感的平均值为3.785,接近“比较幸福”,说明受访者的总体幸福水平较高,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居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显著提高,大多数农村居民都觉得自己是比较幸福的。控制变量也同样值得关注,在个体特征层面,受访者中男性约占52.7%,女性约占47.3%,男女比例相对均衡,受教育程度偏低,以初中和小学学历为主,说明通过接受高等教育改变户籍的农村居民只是少数。在家庭特征层面,由于我国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家庭规模多以3人为主;家庭经济档次的平均值为2.44。社会经济特征方面,被访者对社会信任感的平均值为3.48,介于一般信任和比较信任之间。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三、实证分析

1.基准回归

由于OLS模型能够直观呈现各个因素对幸福感的影响效应,在模型解释上也比较方便。因此,本文在基准回归中选用OLS模型。表3汇报了采用逐步加入控制变量方法的基准回归实证结果,用以检验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其中,列(1)仅考察了核心解释变量——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列(2)在列(1)的基础上加入了个体特征的控制变量。依此类推,列(3)至列(5)依次加入了家庭特征、社会经济特征和社会保障特征控制变量。观察列(1)至列(5)的结果可以发现,户籍转换的系数值均显著为正,即户籍转换与农村居民幸福感之间是显著正相关的,说明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正向影响是稳健的,该实证结果验证了假说1。

在个体特征方面,农村居民的年龄与幸福感之间存在U型关系。性别对农村居民幸福感存在显著消极影响,这说明由于家庭分工的不同,中国男性承担了更多的家庭与社会责任,所面临的生活压力也更大,相比于男性,女性的幸福感更高。受教育程度越高与农村居民幸福感显著正相关,受教育程度更高的居民更容易进入劳动力市场,找到理想的工作,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其幸福感自然也更高。个人主观健康状况与幸福感显著正相关,居民保持良好的身心健康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增加幸福感。婚姻状况显著影响农村居民幸福感,相对于未婚或单身群体,已婚者有着更高的幸福感。

表3 基准回归结果

从家庭特征方面来看,家庭规模和家庭经济档次均能显著提升农村居民幸福感。根据社会比较理论,农民在获得城镇居民户籍后,会将自身经济状况与本地城镇居民相比,当发现自身的相对收入较低时,会降低其幸福感,因而绝对收入水平并没有对农村居民幸福感产生显著影响。社会经济特征的回归结果显示,工作状态与幸福感之间不存在显著的相关性,这可能是由于影响幸福感的关键因素并非是有无工作,而是个体工作时间、工作性质的不同。社会信任感能显著提升农村居民幸福感。从社会保障方面来看,基本医疗保险能显著促进农村居民幸福感的提升,而基本养老保险对农村居民幸福感无显著影响。另一方面,在养儿防老观念的影响下,养老保险的需求度大打折扣,结合本文的样本数据分析,也可能是因为养老保险的覆盖范围和宣传力度不到位,从而导致养老保险未能起到相应的保障力度。

2.稳健性检验

本文采用缩尾处理法、变换回归模型以及替换被解释变量法来进一步验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

(1)缩尾处理。对变量分别进行1%和5%的缩尾处理以排除数据极端值对估计结果的影响,回归结果见表4中列(1)~列(2)。户籍转换的符号和显著性与基准回归结果相同,各控制变量的结果也与基准回归结果大致相同,表明回归结果是稳健的。

(2)变换回归模型。由于对居民幸福感的度量采用的是有序离散变量形式,为保证稳健性检验结果的准确性,本文采用Order Logit模型对样本数据重新展开回归,回归结果见表4中列(3)~列(4),回归结果表明,解释变量的符号和显著性均未发生改变,证明回归结果是稳健的,进一步证实了假说1,即户籍转换能够有效提升居民幸福感。

(3)替换被解释变量。保持解释变量和其他控制变量不变[10],选取生活满意度作为被解释变量,在CGSS 2017调查问卷中问题描述为:“总的来说,您对自己现在整体生活状况的满意程度”,从“完全不满意”到“完全满意”共7个选项,分别赋值1~7,同为有序离散变量。回归结果见表4中列(5)~列(6)所示,解释变量的系数仍然显著为正,证明回归结果是稳健的,进一步证实假说1的有效性。

表4 稳健性检验结果

3.内生性检验

由于户籍转换并不是随机事件或自然实验,为了减少样本选择带来的内生性问题,本文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法)来检验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影响的稳健性。用倾向得分匹配法进行内生性检验时,协变量的选取不能遗漏重要变量,否则将给检验结果造成严重误差,但若包含少量不相关变量,则对最终结果影响不大[22]。借鉴已有研究[23-26],本文选择性别、年龄、年龄的平方、受教育程度、健康状况、婚姻状况、绝对收入、相对收入、家庭规模、工作状态、社会信任感和地区变量作为协变量,采用Logit模型用以估计个体倾向分值,匹配后协变量的标准偏差与匹配前相比有了大幅下降。另外,双t检验结果表明,完成匹配后处理组和对照组样本在大多数协变量上都不存在显著差异。对匹配后的样本进行共同支持检验,匹配后绝大多数观测值都在共同取值范围内,即共同支持假设条件成立。

表5给出了几种常见的匹配方法估计的结果。匹配结果均表明,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影响是稳定存在的。同时,户籍转换者的平均处理效应ATT值为0.127,且在5%水平下显著,这意味着户籍转换使户籍转换者幸福感的均值上升了0.127。这表明采用PSM方法控制了样本的自选择偏误后,户籍转换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依然显著,内生性问题得到较好解决。

表5 不同匹配方法下户籍转换的平均处理效应

四、进一步研究

1.异质性检验

户籍转换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可能会因为农村居民自身个体特征与地域不同而产生差异,本研究通过分组回归来分析在不同受教育程度、收入水平、年龄和地域情况下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影响。

受教育程度与居民幸福感存在紧密关联。一方面,提升教育水平有利于农村居民突破户籍壁垒;另一方面,受教育程度越高,居民幸福感也越高。鉴于此,本研究将样本按受教育程度划分为未接受义务教育和接受义务教育两个子样本。回归结果见表6中列(1)和列(2),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影响由于受教育程度的差异呈现出异质性,户籍转换对未接受义务教育的农村居民幸福感产生了显著正向影响,对接受义务教育的居民则无明显影响。

收入水平与户籍身份和居民幸福感紧密相关。一般而言,城市户籍居民的收入水平比农村户籍居民的收入水平要高;收入水平越高的居民,其幸福感相对也越高。鉴于此,本文将样本按收入划分为低收入和高收入。实证结果见表6中列(3)和列(4),户籍转换对高收入居民的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对低收入居民的幸福感无显著影响,即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在家庭收入上呈现出异质性。这可能是因为,低收入居民虽然实现了户籍转换,但如果身份的转变不能提升收入水平,也就不能促进居民幸福感,那么户籍转换对低收入居民幸福感就无显著影响。

表6 异质性检验(受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

由于目前中国社会保障制度尚不健全,不平等现象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仍然存在,随着年龄的增加,社会阅历不断累积,个体对于同一事件的看法和感受也会发生变化。鉴于此,本文将样本按年龄划分为青年(18~44岁)、中年(45~59岁)和老年(60岁及以上)②。实证结果见表7中列(1)~列(3),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在年龄上呈现出异质性,户籍转换对中青年的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对老年人的幸福感没有影响。这可能是因为老年人已经处于退休阶段,减少了社会生活参与程度,而中青年由于面临着升学、工作等诸多社会问题,户籍身份影响着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不同的区域内,居民对幸福的感知程度也有所不同。地域不同的人文环境、经济发达程度等,都会对居民的幸福感产生不同影响。基于这一客观情况,本研究将样本按地域划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实证结果见表7中列(4)~列(6),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在地域上呈现出异质性。户籍转换对东部地区农村居民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对中部和西部地区农村居民幸福感没有显著影响。这可能是相比于中部和西部,我国东部地区的经济发达程度较高,公共服务设施更加完备,社会保障更健全,居民幸福感水平更高。

表7 异质性检验(年龄和地区)

2.中介效应检验

上述研究表明,户籍转换能够有效提升农村居民幸福感。为探究其具体的影响机制,本文借鉴温忠麟等[27]的研究,采用逐步回归法和Bootstrap检验法展开中介效应分析,探析户籍转换对农村居民幸福感影响的作用机制。

本文选取了阶层认同和社交频率作为中介变量。阶层认同反映的是个人对其自身在阶层结构中所处位置的感知,社交频率主要反映的是居民与社会网络的联系现状。阶层认同的变量数据来自问卷中以下问题:综合看来,在目前这个社会上,您本人处于社会的哪一层?取值范围为1~10分,分数越高表明主观社会阶层越高。社交频率的变量数据在问卷中表示为:请问过去一年中,您是否经常在您的空闲时间做下面的事情(社交/串门)?回答选项有“从来不、很少、有时、经常和非常频繁”,分别赋值1~5分。考虑到社交频率在很大程度上与家庭经济层面的变量之间可能会存在多重共线关系,为避免中介效应的结果存在偏差,为此本文进行了社交频率与主要家庭层面变量间的相关性检验,检验结果见表8,户籍转换对幸福感的影响显著为正,满足中介效应检验条件。户籍转换对阶层认同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且户籍转换通过影响阶层认同从而提升了居民幸福感。将Bootstrap检验的重复次数设置为1 000次,其置信区间为(0.001 6,0.015 7),该区间不包括0值,再次证明阶层认同通过了中介效应检验,假说2得到验证。

户籍转换对社交频率产生了显著影响,且户籍转换通过影响社交频率从而提升了居民幸福感。将Bootstrap检验的重复次数设置为1 000次,置信区间为(0.000 7,0.008 4),该区间不包括0值,再次证明社交频率通过了中介效应检验,假说3得到验证。

表8 作用机制分析

五、结论与启示

在“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发展过程中,如何提高居民幸福感成为中国社会转型期的重要议题。本文探究了户籍转换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并采用2017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报告(CGSS)数据展开研究,结果表明:1)户籍转换能有效提高居民幸福感,在进行缩尾处理、变换回归模型、替换被解释变量和内生性检验后,该结论依然成立;2)户籍转换可以通过增加居民的阶层认同感和社会资本的积累进而提升居民幸福感;3)异质性检验表明,户籍转换对未接受义务教育的居民、中青年群体、高收入以及东部地区居民幸福感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针对研究结果,本文得到以下启示。

在城镇化发展过程中,政府应始终坚持以人为本的核心发展理念,持续深入进行户籍制度改革,放宽户籍转换的硬性条件,区分大、中、小城市落户制度,逐步实现自由迁移、有序流动的户籍制度,扩大基本公共服务的覆盖面,提高户籍转换效率,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进而有效增进居民幸福感和获得感。同时,不仅要重视户籍身份的转变,也要关注户籍身份转变者在户籍转变后是否能得到阶层认同,以及是否能产生社会资本的积累。通过营造平等公正的社会环境,逐步实现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实现阶层认同,鼓励居民多参与社区组织的活动,建立良好的邻里关系,促进社会资本的积累,切实提升居民的幸福感。

注 释:

①单身或未婚情况包括:未婚、同居、离婚、丧偶;已婚情况包括:初婚有配偶、再婚有配偶、分居未离婚。

②根据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对身体素质和平均寿命进行测定,对年龄划分做出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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