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体和整体,永恒与一日
——西安城墙周边重要空间节点营造
2022-08-23卢倩赵元超
卢倩,赵元超
What is tomorrow? Eternity and a day.
何谓明日?永恒与一日。
——《永恒与一日》1)
不是永恒那一日,而是比永恒更多的那一日。
1 城墙与城
作为城市文化遗产,城墙对城市发展具有潜在而深刻的影响。如北京,在城市化进程中城墙被拆除,留下城楼,形成难以分辨的城市边界;如南京,保护的城墙片段古朴自然,城楼则不复存在;如伊斯坦布尔的狄奥多西城墙(Theodosianon Teichos),欧洲中世纪最高大坚固的城墙,是一处在荒草中伫立多年的世界文化遗产,已不再能够影响一个城市。西安明城墙是世界现存规模最大、形制最完整、保护最完善的古代城防工事。东西南北各有城门2),无论是城楼,还是位于城中的钟鼓楼,都具有纯正典雅的明代形制,是明代中国城市形态活的样本。
西安,古称长安,有着3100 余年的建城史和1100 余年的国都史,先后有周、秦、汉、唐等13 朝建都于此[1]。现代城市形态是在唐长安城和明西安城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内城是一座依就城墙形成、四角完全的四方之城。西安城墙对城市格局影响深远(图1、2)。由于承继了明西安城的完整格局和唐长安城的盛世气象,这座四方之城也始终面临着以古貌与新貌[2]、保护与发展为题的单体和整体、永恒与一日之辩。
1 城墙与城:城墙周边4处重要设计实践区位示意
2 四方城中:永宁门与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火车站隔城而望
3 半地下商业空间连通东西两侧下沉广场
4 视域分析
5 历史的空间叠合
2 永宁之“门”
西安城墙正南门永宁门,位于北至张家堡广场、南至电视塔广场的城市南北轴线“长安龙脉”的核心部位。这一轴线串联起汉、唐、明、清、现代等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遗产,以及旅游、商贸、交通等城市核心功能。永宁门是西安城墙城门中沿用时间最长、保护最完整的一座3),古朴沧桑的风韵源于城市的繁荣与衰败。然而如其他古城一样,永宁门被城市交通体系割裂为一个城市孤岛。其周边交通混杂、组织无序,广场环境消极、可达性低,城市配套设施缺乏、不敷使用。广场用地面积约8.29hm2,被城墙、护城河、城市道路划分为9 个独立地块,地下有建成地铁和13 组不同权属的市政管线穿越[3]。永宁门综合提升改造是城市核心区域立体化、集约化、复合化的综合设计,是集交通改造、环境提升、旅游开发、城市更新和文物保护于一体的的复杂工程,是四方城中一次心脏搭桥手术[4]。对图与底、繁与简度的推敲,内外关系、人车关系的处理,传统与现代、保护与发展关系的平衡,贯穿于设计始终,可归纳为“六合”[5]:
(1)缝合
伴随城市现代化建设,中国的历史街区和建筑遗址大多处于碎片化的城市环境中,现代交通系统的割裂使之更易退化为僵化的历史标本。首先需要通过一系列连接手法重新缝合城市碎片化的历史空间,开辟出积极的、为人所用的开放空间。
广场设计在城墙内外及东西两侧的松园、榴园之间置入了安全便捷的步行网络,结合城市下穿道路、地铁、停车场、商业街等修建了4 组地下人行通道,建立了完备的人车分流系统,使行人可以无障碍地穿行在整个南门区域。结合步行网络,在松园、榴园及护城河两岸增设了4 组城市服务设施,并在松园、榴园中设计商业酒吧街,约580m 长的半地下商业空间将东西两侧下沉广场连通成为完整通畅的街区,使消极的城市广场可能具备“烟火气”,带动城市生活(图3)。遗憾的是,对“病态”城市所做的“手术缝合”还不够彻底。因施工方案对城市交通的可能影响,中部下穿道路段的连通设计未能实现。为方便老年人、残疾人等弱势群体,在月城内的密林中加设了一组简洁的景观电梯,可连接月城和瓮城,形成完整的无障碍流线。但由于媒体舆论引导不当,这组便民设施在完全符合文保控制条件的前提下,于落成之际被拆除,成为“缝合”设计中的另一处遗憾。
(2)围合
任何伟大的广场都是有边界和围合的。通过视域分析,逐步确立了三层围合的广场设计控制原则(图4):在60°视线范围内为了突出箭楼,广场上不做任何建筑,在120°范围的东西端部各设计一个L 形建筑,与南侧环形树林共同围合广场,形成第一层级的围合;松园与榴园通过园林化的环境进一步围合,形成自然、野趣的小环境,即第二层级的围合;第三层级则是在下沉广场中通过围合形成街道景观,以宽街窄巷展现出四方城中的尺度与场景,通过空间回望时间。而广场周边最好的围合方式,则是同样苍老而具有生命力的葱茏树木和绿地景观,彰显城墙与城楼的神态气韵。
(3)融合
《威尼斯宪章》指出:历史古迹的概念不仅包括单个建筑物,还涉及能从中找出一种独特的文明、一种有意义的发展或一个历史事件见证的城市或乡村环境。永宁门广场新建的所有建筑和小品都以“底”的方式衬托“图”的存在。依据格式塔心理学的整体原则,采用相近、相似和简单原理对不同区域建筑分别定位优化。坚持以白当黑、以无衬有、以少胜多的原则,使约70,000m2的新建筑和1km2区域内的所有市政管网、道路交通、水利、地铁等城市基础设施,消隐、共融于历史环境之中,达到形合、意合和神合。
(4)叠合
6 松园新建建筑与城墙、城楼同源同构
7 梁思成先生的城墙保护思想在西安得以完整实现,并发展为“城、林、河、路、巷”五位一体模式
8 松园西南向鸟瞰
9 御道空间
10 环城公园入口景观
11 广场南向鸟瞰
中国的建筑遗产大多存在于文字中,有形遗存相对较少。永宁门广场在立体空间中叠加着不同历史时期的不同功能,体现不同文化层在空间上的叠合(图5)。四方城600 年的明代城池,同时叠压在唐皇城兴道坊、务本坊之上,弥足珍贵;城壕沧桑而有野趣;城河保留有不同时期修建的痕迹;1980 年代在松园内修建的老干部活动中心,这组庭院式建筑也同样是四方城不同年代的记忆。人们对城市的记忆是多态且多元的,因此相较于大拆大建,永宁门广场尽可能保留了不同时期的城市记忆和细微独特的城市表情。下沉广场中的唐务本坊景观标识以及松园内的仿古建筑,以不同时期建筑文化的并置形成城市变迁的年轮,表达对城市历史的尊重(图6)。
(5)复合
现代城市空间是立体的,功能是复合多变的。城市文化遗产不仅是文化遗存,也是文化资源;对遗产的保护在关注保存的同时,还应以适当的方式加以利用。永宁门广场的地下空间为城市提供了近700 个车位和近20,000m2的商业、服务等配套空间,为市民和游客提供了可驻足的城市环境和登览城墙的机会。通过具有社会意义的创造性转化,使文化遗产融入现代生活,使城市孤岛变为开放空间,使僵硬的历史遗产成为富有活力的文化资源,在保护和发展之间建立此时此地的平衡(图7、8)。
(6)整合
永宁门工程汇集了文物保护、市政交通、水利环保、地下隧道、城市规划、建筑设计、文化艺术等不同部门的需求意见,工程技术难点多,协调难度大,必须在保障城市道路、地下轨道交通畅通无阻的情况下,统筹设计、谨慎施工。整合是兼顾不同专业和部门的考量,汇聚社会各界智慧、平衡各方诉求的实践方式。作为城市客厅、中华礼仪之门,永宁门承载着西安人的集体记忆。仅仅是一段170m 长、两分钟即可走完的御道空间,经过3 年的研究最终达到统一,可见协调整合之艰辛(图9)。
永宁门综合提升改造工程历时5 年,于2014 年建成,在其后8 年的使用中,永宁门广场成为四方城中一处“无形”的核心场所(图10、11)。“六合”的设计思考,蕴含“和合”的中国传统哲学概念。缝合,着眼于城市的交通空间和城市的历史与未来;围合,针对广场空间和环境氛围;融合,着眼于建筑风格与尺度;叠合,是文化的多元与包容;复合,是现代设施与功能的完善;整合,则体现了社会思想和文化的共识。菲利普·恩奎斯特(Philip Enquist)等提出21 世纪城市设计的9项原则4)[6],与“和合”的城市保护与发展理念不谋而合。可持续发展的城市一定是多元、丰富、集约的城市,通过创造城市历史及其空间载体与现代生活的连接与共生,实现城市空间的永续利用。
3 大唐天“街”
西安火车站始建于1934 年,时隔80 年,于2014 年启动大规模改扩建工程5):在明城墙和唐大明宫之间不足500m 的范围内建设一座现代化的交通枢纽,以加强其既有运能。火车站位于唐大明宫遗址和西安明城墙之间,明安远门东侧,是“大明宫—大雁塔”这一盛唐历史轴线的端景。唐大明宫遗址和明城墙近在咫尺,却由于一条铁路线长期割裂,我们希望新火车站能够将火车站(站)、四方城(城)、大明宫(宫)连为一体,并由此连通西安盛唐文化轴线。作为城市对外的交通枢纽,火车站更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能够连接城市空间、承载复合功能、提升城市形象的综合体。因此,西安火车站改扩建工程是一项集火车站改扩建、城市风貌保护更新、城市交通疏解和老城片区振兴的系统性工程,亦是大明宫在遗址保护基础上与城市日常生活关联融合的重要机遇。基地内地质情况复杂,文物遗址众多,一条地裂缝斜穿基地,并有两条地铁汇集,南北各有两条城市道路穿越站前广场,诸多现状条件极大地增加了改扩建工程的难度[7]。
12 重塑城市轴线
13 总平面
14 从下沉广场望向丹凤门
15 景观天桥
16 镜像历史
17 大唐天街空间示意
唐长安城是中国古代城市的范本,历经千年格局尚在。西安火车站初建之时,唐丹凤门遗址尚未发掘,在缺乏考古资料的情况下,火车站参照大雁塔寻找空间关系,确立了四方城的盛唐轴线。随着城市的发展,这一轴线逐渐偏离历史原貌,在火车站改扩建时显露无遗:丹凤门是唐第一门6),其空间格局应是对称、完整的,而火车站旧址却偏离了轴线。为尽力还原城市文脉与空间格局,方案整体规划初步确定为:原火车站功能不变,在北侧面向丹凤门方向加建火车站东配楼,两个体量之间的市政通道和天桥正对丹凤门,形成历史轴线通廊。以大明宫遗址为主体,构成北站房、东配楼与丹凤门三足鼎立、一主两副的品字格局。三者形成一个正三角形的几何关系,共同围合形成北广场。所有机动交通均于广场地下由立体复合的换乘中心疏导,将地面完全开放留给行人,最大程度地方便步行出行。我们希望既能保留火车站原貌,承继其与解放路正对大雁塔的城市轴线关系;又能尽力在北侧与丹凤门形成轴线与对景关系,重塑“大雁塔—明城墙—火车站—大明宫”这一历史文化轴线(图12)。
于是,火车站与丹凤门共用的城市广场延续了大明宫遗址公园御道广场和唐长安城的空间结构,形成了以丹凤门为中心、现代与传统时空一体的城市开放空间,继承了千年古都的城市美学。复合功能的置入,既满足了火车站快速疏散与行人短暂停留的需求,又为城市创造了具有适应性的积极场所,营造富有活力的城市生活场景。丹凤门两侧是唐代光宅坊、翊善坊和通向望仙门的御道,因此,在场地景观设计中保护了原始地貌,留白了大片绿地,并适当点缀以文化标识,以期未来与唐城墙绿带公园连通(图13)。
火车站改扩建工程建立了明城墙与大明宫的联系,打破了铁路线对城市的分割。一条24m宽的城市下穿路和空中廊道向城市开放,从地下通道穿过中庭出站,人们便可仰望丹凤门,产生一眼千年的观景体验(图14)。中轴位置的跨铁路线景观天桥是连接四方城与大明宫遗址的南北通道,开辟出可一览丹凤门全貌的城市视角(图15、16)。与之相连的大唐天街以“捧帝座于三辰,衔天街之九达”7)之势串联北站房、东配楼及北广场周边配套中的3 个地块,向南通过景观天桥与解放路商圈相连,向北通过跨太华路天桥与大华1935 及大明宫周边商圈相接。这条长达600m 的天街串联起西安不同历史时期的城市遗产,营造以铁路交通为纽带的复合街区,以多元文化与产业相结合的商业体验模式激发片区活力,使火车站片区与四方城共融共生,带动大明宫周边区域的更新与复兴(图17-19)。
新建北站房距丹凤门仅150m,需要满足遗址周边限高要求,同时与遗址风貌协调。站在含元殿的基座上通过丹凤门眺望新火车站,始终感觉它应是与丹凤门相似的大屋顶形式,两者共同构成新西安的大门,形成大明宫“千宫之宫”的历史意象,成为大明宫南侧城市建设的文化性背景(图20、21)。为消解大屋顶体量,在屋顶中部做了类似门拱的抽象与变形,但屋顶形式自2014 年方案确定后经反复推敲修改,直到开工时也未能最终定型。经与文物部门多次协商,终因世界文化遗产严格限高24m 取消了大屋顶方案,建筑最具设计表现力的形式元素不复存在,可谓遗憾。然而,西安火车站作为历史环境中的重要城市节点,仍担负着缝补城市空间、连接历史与未来、创造城市生活的重任。发掘城市与场地的潜在价值,经营适宜的场所感,是比实现建筑单体的形式风格更为重要的城市营造。
最终,位于东侧的配套地块建筑群采用了厚重基座和深远挑檐,鲜明地体现出大平方正的地域特色,与大明宫遗址的场所精神、调性氛围保持协调。遵循与丹凤门“相似而立,和而不同”的原则,将唐大明宫前“千步廊”的空间原型融入广场围合界面的设计中,并尽力简洁,体现与传统木构体系不同的时代感(图22)。老站房承载了几代西安人的记忆,立面改造遵循“修旧如旧”的原则,基本保留原有立面,仅局部修葺更新。室内设计以传统风格为主,保留了大厅中木质格栅和井字梁彩绘藻井纹案吊顶。
18 火车站与天街东北向鸟瞰
19 沿街配套
20 从北广场看丹凤门与东配楼
21 由丹凤门眺望火车站
22 北站房北立面
23 场地东望明城墙
1935-2035 年的百年,未来的西安站不但是一座集铁路、城市轨道、道路交通换乘功能于一体的交通综合体,也是一座“站—城—宫—街”有机结合的文化综合体,连接了唐大明宫遗址与明城墙。立体开放的城市空间使大明宫拥有了一个富有尊严的城市入口,这一开放空间与大明宫含元殿南广场共同构成了一处具有活力的遗址广场,将不断为区域更新注入新的故事与能量。
4 城墙根下之“台”
陕西省建筑科学研究院成立于1954 年,历史悠久,积淀厚重,于2019 年启动改扩建工程。场地位于西安明城墙安定门与玉祥门之间,环城西苑西侧,与城墙隔河而望(图23)。在改扩建设计中,我们希望营造出充满阳光和自然景观的办公环境,并体现特有的大院文化,延续一种可阅读的文化记忆,同时又能与明城墙形成对话关系,增加一些由城市文脉赋予的建筑性格。
特殊的场地位置决定了空间关系的独特性。建筑不仅应与毗邻的街区环境保持融洽而积极的互动关系,提升场地周边环境与生活品质,同时还应与东侧的环城西苑和明城墙形成时空关系的呼应,所以,我们将对周边区域的影响和对城墙文脉的回应作为优先的设计原则。
由于场地西侧保留职工家属区,方案对体量的处理将直接影响周边住宅的居住品质,其对日照条件的需求反过来形成对方案形体苛刻的限制条件。根据日切角建模计算,建筑形体在西北角一侧应尽量削切退让。在视线、退距等空间分析后,结合用地边界和24m 建筑限高,首先确定的是实际可能的最大用地范围和建筑轮廓。而后,以“台”的传统空间原型解题。采用“鲁班锁”的结构概念将建筑体块重组,以连续拼接的退台形成对居住区的退让。为追求空间的适用性和美感,将台的形体进一步切分细化,根据内部功能,在建筑材质和结构上加以区别。在确定体块的“锚固”关系后,在建筑内部置入2 组通高的垂直院落,和直达屋面的退台共同构成彼此连接、公共开放的台地景观和活动区域,提升了办公环境的整体品质与趣味性(图24-26)。
为保留场地内大院记忆的故事线索,将老建筑的水刷石饰面、拆除后的砖石砌块以及与城墙相协调的灰砖作为主要建筑材料,延续色彩与质感的记忆;并引入玻璃幕墙、金属和锈蚀板等现代材料,以精细化设计和低调的材料表达含蓄而直观地体现新与旧的对话(图27)。
24 设计生成:场地—日照—退台—优化—深化
25 总平面
26 鸟瞰
27 西立面
28 景观平台
29 方印与叠院
30 院墙与城墙
5 安定门外之“院”
为配合永宁门工程的需要,2021 年,西安市老年活动中心由永宁门外松园原址迁建至安定门外。场地位于环城西苑内,毗邻城墙与护城河,近200m 宽的环城墙景观带提供了便利的城市交通和植被茂密的自然环境。方案舍弃了松园原址建筑群仿古建筑的风格,而保留了其北方园林式布局。方正的院落结构,以一枚抽象的“方印”意象传达关中地区传统书院的意境与气质。在一枚方院内,营造中心庭院、下沉庭院、静水院、跌水院、亭院、景院层层套叠的立体院落空间,形成高低、远近、动静、尺度皆异的院落层次。“方印”与“叠院”使院与苑的景观内容呼应融合。院与院之间形成对景、渗透与交感,使人在院与苑的穿越和体验中清明六根之体悟(图28-30)。
设计所期望达到的是创造“院”与“城”的对话:院内的清水混凝土与院外百年历史的青砖隔堤相望,“院”的套叠形成与自然环境的融合和对城市历史的回望。
6 永恒与一日之思
世界亘古不变之法为变。不同时代建筑师的使命和角色都在变化,尤其在当下百年未有之变革中。格迪斯(Geddes)认为,建筑、景观和城市的设计应当遵循“适合”的原则,即与建筑目的相适合,与周围环境相适合,与未来改建相适合[8]。城市文化遗产的保护与活化,需要以包容开放的文化态度,在历史的永恒中,寻找与此时、此地、此景相合的适宜之道。
城市建设的趋向令建筑设计的对象已不再、也不能局限于建筑自身和用地范围之内,而至少应扩展为一种城市视角下的复合行为。从单体到整体,建筑师不仅是建筑功能的策划师,也是城市空间的协调者、日常生活的编剧、城市剧场的场景设计师。以尊重土地、尊重城市的态度和可持续发展的城市设计思考主导建筑设计,以适合的方式对土地加以利用,重新唤起土地的价值,或许是以空间营造推动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本质。
城市是一个不断更新的有机生命体,在演进中达到动态、复杂的平衡。因此不能以割裂的方式将城市遗产当做“木乃伊”,一味强调保护,而不去分辨哪些是能够丰富城市日常生活的内容。适宜的利用就是最好的保护。让古老建筑焕发青春并保持长久的活力,是最重要的保护方式和长久持续的绿色理念。与古为新,即不浮于对传统形式的借鉴,以传统文化精神的现代转化为内核,通过具有社会意义的创造性转化,促成永续利用。
以“和合”思想建立城市遗产与现代生活之间的连接与共生,令城市遗产成为日常生活场景中新的主角,是我们所希望实现的保护的关键:既能承载城市庄严悠远的历史与记忆,又能吸引更多积极鲜活的故事与事件;既能合理地融入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又能开启更具公共性和可持续性的现代生活方式。
从静态场地到活力场所,从功能城市到文化城市,从人文建筑到山水城市,唯有尊重土地,尊重城市,尊重生活,建筑才能具有永恒的生命力。
注释
1) 《永恒与一日》是由安哲罗普洛斯导演的希腊电影,英文译名“Eternity and a Day”,获1998年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
2) 西安城墙共有城门18座,其中东西南北主城门4座,分别为长乐门、安定门、永宁门、安远门,寓意“长安永安”。
3) 永宁门始建于隋代(公元582年)。
4) 9项原则包括:可持续性(对环境的承诺),可达性(通行便利性),多样性(保持多样的选择性),开放空间(更新自然系统,绿化城市),兼容性(保持和谐性和平衡性),激励政策(更新衰退城市与重建绿地),适应性(促进完整性与积极的改变),开发强度(搭配合理的公共交通,设计紧凑城市),识别性(创造和保护一种独特和难忘的场所感)。
5) 西安火车站于1990年改扩建一次。
6) 丹凤门是大明宫的正门,建成于公元646年。丹凤门外大街宽约176m,是长安城中最宽的南北向街道。
7) 李华.含元殿赋.《全唐文》卷三百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