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与协同：协同学视域下体育特色小镇发展动力探析

吴昊,王晓东

(1.吉林体育学院 研究生院，吉林 长春 130022；2.安庆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安徽 安庆 246011)

新时期，体育特色小镇是破解城乡二元体制加速体育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抓手.2017年，国家体育总局颁布的《关于推动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工作的通知》(73号文件).在国家宏观政策导向下，“体育特色小镇”一跃成为时髦名词.一时间，各地政府开始闻见而动，投入大量财力、物力、人力建设体育特色小镇，在全国范围内刮起了一股“体育特色小镇热”.热潮之后，回顾体育特色小镇发展，特色同质化、品牌噱头化、建设重复化等现实状况不容乐观，一些体育特色小镇开几场会，发几个文件，热闹几天，喧嚣过后设施废置、街道冷清，体育特色小镇在成长过程中并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生命链.无独有偶，大多体育特色小镇无法可持续发展的主要原因在于，体育特色小镇发展仅仅依赖源于政府的“外力”推动前进，当这种推进力下降甚至不在时，体育特色小镇发展势头迅速坍塌.从系统论的思想来看，体育特色小镇建设中政府不仅在其中承担了巨大负担，同时还造成了系统自身丧失了“自发展、自演化、自适应”的能力[1]，系统无法通过内部各子系统之间的竞争与协同机制推动体育特色小镇发展.本文尝试从协同学的观点出发，思考体育特色小镇内部的竞争与协同机制，探索体育特色小镇发展的动力.

1 协同学理论概述

20世纪60年代以后，自然科学界一批研究者突破了牛顿及其追随者的线性思想枷锁的束缚，开始逐渐以复杂性、系统性的观点来解释物质变化发展的过程.随着理论体系的不断丰富，耗散结构、协同学、突变论、超循环、分形学和混沌理论的提出逐渐构建了以整体观、非线性作用的自组织理论体系.协同学是自组织理论体系中解释物质从无序到有序运动的一个重要理论，它的创始者是德国物理学家哈肯(H·Haken).协同学理论是他在研究激光原理时发现的，他在给予一个光源一定的电场强度等条件时，粒子会从无序转变成有序的排列，进而形成了一束激光.这个发现使他跻身成为世界一流物理学家，给予光源条件的这个参量他予以一个新的概念，称之为系统序参量.序参量一旦形成将会对系统产生支配效应，促使系统从无序向有序结构形成，这个演化的过程中，是系统内部的子系统通过非线性的相互竞争致使协同和相关效应的产生，整个大系统形成自组织现象的出现.

协同学理论来源于自然科学，起初仅在自然科学研究领域中得到应用，但是随着人们研究视角的开阔，社会科学受自然科学中的研究方法的启迪，将协同学理论应用至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协同学理论目前已经大量广泛地在体育领域研究应用，例如将协同学理论应用至学校体育领域中，研究体育教学、体育课程改革、学校体育政策的执行力[2—5]，应用协同学原理到体育社会学领域中，探究体育传媒市场的发展、分析NBA联盟发展、解释自发性群众体育组织、探讨城乡体育公共服务一体化、分析竞技系统可持续化和动力问题[6-11]，此外协同学理论在体育文化领域的研究也有应用[12，13].运用协同学理论分析体育特色小镇中动力问题，不仅是对协同学理论应用的进一步拓展，也是对体育社会学理论的丰富和发展.

2 协同学对体育特色小镇系统动力的分析

2.1 体育特色小镇动力主体的混乱

体育特色小镇是一个巨大的系统，系统内包含了政府、企业、社团等各种形式的复杂组织体系.从系统自组织协同发展来看，在同一公平环境下各个组织与子系统之间的竞争、协调又相互关联，会使系统产生自主运行的推进力，竞争与协同导致各系统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而又呈现出丰富多彩的关联方式，这种状况会让系统源源不断的产生前行的驱动力.但是这种竞争方式又要受制于内在因素，即系统内部各子系统间的权力平衡，系统若能使这一要素得到控制，则会使系统变得更加独特化，对于体育特色小镇来说即“特色鲜明”，若不能达到，则使其发展受限.由内部子系统间的权力不平衡致使体育特色小镇动力主体无法协同凝聚，使经济的发展依附在权力的锁链下，展现出明显的“被组织”色彩.

在传统发展思路上，体育特色小镇发展的大部分权力主要在政府手中.因为城镇的发展与规划主要是政府的工作与职能，城镇的投入与改造主要源于政府领导工作组的会议讨论，这基本上已经被认为是切实可行的，会议中也会邀请优秀的企业家和人大代表表达他们的意见与看法，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政府领导的手中.这被认为是合情合理的，来自上级的指示，下级开会讨论研究方案，最后通过管理者的定夺，最终决定体育特色小镇的发展.这种流水线式的作业带来最大的好处是平稳，所有的工作思路都是按着既定的运行轨道运转，超越体制内的行为是不可取的，工作会议讨论决定体育特色小镇的规划、特色和增收是确定的.

从协同学的角度来看，用这种方法处理问题，正是运用线性思维解决非线性问题的结果.它不仅没有认识到利用要素之间的相互关联，去创造竞争与协同的系统大发展，反而刻意的消除要素间的关联，造成的是权力束缚下的协同.这种协同影响了体育特色小镇发展动力的主体，政府、企业与社会组织间的权责不清晰是这一情况的重要印证.而要改变这一现象，就需要体育特色小镇系统内部的子系统之间权力达到平衡状态，创造出系统内竞争导致协同的现象发生.

2.2 体育特色小镇发展动力的引导

2.2.1 重视产业关联的协同性

产业的差异性是产业形成个性、产业内形成生态的重要条件.在传统的体育特色小镇建设理念下，建设者在招商时均招体育企业进入小镇，试图打造体育产业推动小镇的意图.因为通过体育产业的推动，体育特色小镇才能名副其实.通过体育元素的叠加形成体育产业的合力，完成体育特色小镇的建设.所有非体育产业都不是目标企业，这点对于建设者来说深信不疑，因为引入其他企业对于体育特色小镇的建设并不能起到贡献作用，唯有体育企业才能对境内的体育产业有所推动.

实际上这种思想反映的正是“线性思维”的精髓.通过架设一个确定的“体育特色”，然后进行不断的招商，吸引相关企业入驻，最后通过多家大型的体育企业进驻小镇内，形成体育产业的发展的合力推动体育特色小镇的建设与发展.这种简单式的发展模式，正是易于操作和有效提升当地绩效的，因为大企业带来的大量势能能够成为迅速提升城镇的建设水平.在这个过程中，必定会由于不同的城镇基础不同，产生一些成绩卓越的体育特色小镇，同时会产生更多的“半成品”式的体育特色小镇.这种尝试造成的是该省或该地区，为快速达到政府申报体育特色小镇数量要求而急功近利式的“讨巧”，将大批建设资金投入建设当中，全力、快速建设体育特色小镇，最终造成项目同质化、千镇一面的结局.

而从协同学的整体观来看，体育特色小镇正是运用“体育+”多产业的联动发展，使境内多种产业间相互关联，进而形成聚集效应，最终运用“体育”这一表象元素传播，形成体育特色小镇的特色之源.企业间的竞争会使企业服务不断地提升，企业间的周边行业蓬勃升起，又再次引发产业内的协同，这种竞争与协同的最终效果是形成一个完整体系的小镇特色.然而政府在其中的工作就是保护和发掘不同企业的潜力与差异，使其在自己的领域越做越强，企业间竞争越激烈，动力越足.例如安徽省X市的体育小镇在建设中以境内每年举办的环某山自行车赛为切入点，其后引入了赛马、水上摩托与竹林康养等等，逐渐突出小镇以骑行为主的特色.这个小镇的政府做的主要工作是为各个产业提供必要的帮助，例如修路，在通往赛马场的路上铺上了彩虹大道，去往竹林康养的路上装饰很多体现小镇文化的自行车，在水上摩托项目上积极清理河道，通过企业间积极的竞争与协同，达到了最低让游客在小镇旅游2.5天.该小镇最终形成了以赛事产业为核心，以休闲、培训、养老等多种产业联动的发展状况，并在2017就被评为安徽省体育特色小镇.体育特色小镇分为赛事型、娱乐型、文化民俗型、健康型、培训型、智能制造型6种类型，每种类型形成了不同的“体育+”效应，江苏省的“体育健康”型体育特色小镇就有更多如此的例子[14-15].由此可见，正是由于多种产业的相互竞争与协同，企业间的差异性导致特色更加浓韵，体育特色小镇发展的动力才会源源不断的输送出来，支持小镇更加长久的发展.

2.2.2 运用偶然性的力量

偶然性与必然性是世界发展的一种规律，偶然性中包含着必然性，必然性当中存在偶然性.在传统发展体育特色小镇的思路上，人们并没有重视建设中的偶然性因素，更多的是希望按照正常的建设流程，根据已有小镇的建设经验和次序进行施工、招商引资等等.这种思路最终以“必然性”的目标建成体育特色小镇.然而从自组织理论的思想来看，自组织理论对于偶然性是高度重视的.耗散结构理论中对于物质发生质变是由于内部的涨落机制触发而成，协同学发明者哈肯曾经提出“偶然和必然之间出现明显的相互作用”[16]，恩格斯也曾提出“所谓偶然的东西，是有一种必然存在其中，而所谓必然是由偶然的事物构成的”，这些经典的理论都对偶然给予了非常重要的评价.事实也是如此，一个小城镇建设成为特色小镇是一个偶然性的因素，一名教授偶然间观察到一个奇特现象而提出一个重要科学理论，事物的发展过程中偶然性总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正如恩格斯所言，偶然与必然在事物发展中是相互联系的，例如协同学理论中的序参量的形成就是竞争与协同中不断交织的结果，它是必然性与偶然性不断作用产生的.从小镇的整体来看，体育特色小镇系统内的各个子系统之间不断地竞争与协同，进而产生系统发展的序参量，这是以必然性的发展趋势向前运行的.而从小镇子系统来看，体育特色小镇内的子系统产生充满着偶然性的因素，小镇内的企业与政府或市场之间建立的默契，都可能是在一个偶然性的因素下形成的.体育特色小镇系统内各因素在相互竞争中，什么样的企业、营商环境、竞争方式等才能形成协同效应都是具有一定的偶然性，是在之前无法进行预测的.因此，体育特色小镇系统在必然的竞争与协同中产生序参量，但从微观来看，序参量的产生又具有一定的偶然性.

我们需要反思小镇建设过程中能够成为体育特色小镇的必然性与偶然性因素，对那些曾经固化的按照某种方式、方法建立体育特色小镇的思路敲响了警钟.体育特色小镇是一个不断发展变化的系统，它的建构与可持续发展是我国城镇发展历史中的必然性因素，更是市场机制、企业集聚、政府管理等等非线性因素综合形成的偶然性成果.而要实现必然性当中的偶然性成果，就需要给予城镇的政府领导更多的“自由”，而不是以“政绩指标”“政绩利益”将其束缚起来.唯有如此，政府领导才能不以外在的规章制度为目标，沉下心发展整个城镇体育产业、体育基础设施、体育文化上，也才有可能让政府不再成为体育特色小镇系统的“控制者”或“主宰者”，而是置身于系统内部，与系统内其他子系统之间竞争与协同，从而成为系统序参量的建设者.

3 体育特色小镇系统发展的序参量分析

序参量是哈肯协同学理论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概念，它是指在开放、非线性、非平衡的状态下，系统内部的各因素间既竞争又协同，系统从无序开始变为有序方向发展，反映系统有序程度的度量称为序参量.序参量的产生反映系统沿着以整体的方向发展，它是一个更具代表性、综合性、整体性的宏观参量，它来自于系统内各个子系统之间的共同合力之上，并不属于某个子系统.序参量的特征表明，体育特色小镇系统的序参量不可能单独来自于政府、居民或者企业等某个方面，相反它们只能是序参量中的一员，可能这些因素在产生序参量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它们不能取而代之.在体育特色传统城镇建设中，我们仅仅看到了政府与企业在发展中发挥的作用，但是从更广阔的序参量角度来看，仅有这两个因素是构成不了体育特色小镇系统的.

那么构建体育特色小镇系统的序参量是什么呢？通过分析，本文认为促进体育特色小镇可持续发展的序参量为“人的城镇化”的理念.人的城镇化是一种思想，它是以“人”为核心的发展思想，众所周知，新型城镇化为企业带来了商机，但是这一机遇也遭遇了“物的城镇化”的影响，造成人为主体的非现代化.而当“人的城镇化”的理念形成，体育特色小镇的发展就会进入一个良性循环中.政府官员不在仅仅关注整个乡镇的GDP发展速度，会更注重与城镇的居民、企业进行交流，在这些交流中不断调整思考的方向，更好地把握城镇发展的方向.企业不仅是经济增速的调节器，更是在发展中不断竞争与协同中成为城镇文化的先行者与策划者，并在非线性的因素下逐渐形成产业的集聚，最终完成对整个产业链的构建.城镇居民在城镇中由于主体意识的苏醒，在城镇建设者的帮助下，逐渐地成为城镇体育文化的创造者，整个城镇完成了由冰冷的“城”向暖阳的“人”的构建，最终实现真正的新型城镇化.

4 结 语

体育特色小镇在城镇发展中是一个重要的历史阶段，也是国家经济转型、新型城镇化、文化复兴等方面的重要抓手.通过对于这一动力系统的自组织理论分析，认为在体育特色小镇系统内部权力不平衡下造成小镇发展动力主体出现混乱，实践最终后果是造成系统未能出现以有序程度表示的序参量.在以协同学理论的视域下分析体育特色小镇系统，认为重视产业关联的协同性和重视系统的偶然性因素，以此引导系统内广泛的子系统间的竞争与协同的出现，促进序参量“人的城镇化”的理念的形成，才能使系统源源不断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