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变形杆菌致赤颈袋鼠牙周病的诊治

2022-08-16化立凡刘兆阳李天平刘凤军

现代畜牧兽医 2022年6期

化立凡，刘兆阳，李天平，刘凤军*

（1.河南科技大学动物科技学院，河南洛阳 471000；2.洛阳王城动物园，河南洛阳 471000）

圈养野生动物的健康问题日益凸显，有袋目动物的健康问题困扰着全世界范围内的动物园[1]。赤颈袋鼠（rednecked wallaby）属哺乳纲有袋目，在世界各地的动物园中普遍展出，是澳大利亚的特有物种[2]，恒齿公式为I 3/1、C 0/0、P 2/2和M 4/4[3-4]。巨足动物进行性牙周病（macropod progressive periodontal disease，MPPD）又称“粗颌病”，具有发病率、病死率、复发率高的特点，一直是全球圈养巨足动物饲养的难题。MPPD侵害口腔牙齿健康的同时，还会引起肠梗阻、肠套叠、肠破裂和腹膜炎等多种并发症[5-7]。MPPD在巨足动物中的危害非常严重，各种类的袋鼠均受此疾病危害[8-10]。在世界范围内，MPPD感染细菌种类繁多，且多数细菌对常见抗生素已经产生耐药性[11-17]。因此，致病菌的分离、培养、鉴定和耐药性试验以及了解、掌握致病菌对机体产生的病理变化至关重要。

普通变形杆菌属于革兰氏阴性杆菌，在普通营养琼脂平板上形成同心圆样、厚薄交替的波纹状菌苔，具有“迁徙生长”的现象[18-20]。目前尚无普通变形杆菌致赤颈袋鼠进行性牙周病的报道。本研究对象为洛阳王城动物园饲养6只患MPPD的赤颈袋鼠。自2019年3月起，洛阳王城动物园的饲养员发现一只赤颈袋鼠出现目光呆滞、严重消瘦，食欲废绝、严重流涎等，见图1。使用头孢曲松钠进行治疗，但于3 d后死亡。两年时间内，共有8只赤颈袋鼠陆续发生牙周病，总发病率为80%；其中两只患病袋鼠使用传统治疗方法，即常规皮下注射广谱抗生素治疗，全部死亡，治愈率为0。

1 材料与方法

1.1 试验材料

诊断所需材料包括：无菌手套、无菌注射器、止血钳、牙挺、止血棉、纱布、无菌生理盐水；E7239X数字化X光机（佳能）、喉镜（江苏维乐医疗器械科技有限公司）。

药敏试验所需材料包括：无菌注射器、无菌采样管、革兰氏染色剂；光学显微镜（上海徕卡仪器有限公司）；全自动微生物鉴定及药敏检测分析仪、鉴定用生化试剂和药敏试剂（西门子MicroScan WalkAway96 Plus）；血平板培养基、血培养箱、恒温培养箱、无菌盐水。

1.2 诊断方法

通过触诊、视诊以及影像学技术，分析来自洛阳王城动物园6只患有MPPD疾病的赤颈袋鼠诊断疾病发展程度，根据牙齿、软组织受累程度判定，将该疾病分为轻症和重症。轻症为小面积的溃疡、组织坏死，轻度组织机化和包囊形成，3颗以下牙齿坏死、脱落以及良好的预后效果；重症为大范围的溃疡、组织坏死，大面积、多部位的组织机化和包囊形成，3颗及以上的牙齿坏死、脱落以及较差的预后甚至死亡。

1.3 治疗方法

治疗方案分为4种方式，分别为：手术清创治疗、局部性治疗、药物注射全身性治疗以及饲料调整。

手术清创治疗包括对坏死软组织及异物清除，坏死牙齿拔除等操作。局部治疗包括使用甲硝唑氯化钠注射液（吉林省广春药业有限公司）或5%过氧化氢溶液（南昌白云药业有限公司）对口腔内坏死部位进行清洗，使用复方氯己定地塞米松膜（西安康华药业有限公司）贴于口腔溃疡处，每次2~4片。

药物注射全身治疗包括在袋鼠后肢皮下注射硫酸庆大霉素注射液（0.4万单位/kg，上海全宇生物科技动物药业有限公司）以及美洛昔康注射液（0.2 mg/kg，齐鲁动物保健品有限公司），通过袋鼠尾静脉输入葡萄糖、氯化钠注射液（5%葡萄糖以及0.9%氯化钠，上海百特医疗用品有限公司）以及复方氯化钠溶液（0.03%KCl、0.033%CaCl2、0.85%NaCl，吉林省广春药业有限公司）。

根据诊断结果，所有袋鼠进行一次手术清创治疗，若干次局部性治疗和药物注射全身性治疗。自袋鼠恢复食欲开始，对其饲料进行调整。原饲料中干枯、坚硬的饲草，易粘牙的窝头以及糖分过高的水果等停止饲喂，改为新鲜购买的芹菜、茼蒿、生菜、莜麦菜、萝卜、鸡蛋以及苜蓿草。

1.4 死亡赤颈袋鼠剖检

剖检前，对死亡赤颈袋鼠进行称重，观察其外观有无异常，被毛光泽、洁净程度，天然孔道有无分泌物。剖检时，从腹腔正中线沿大体长轴依次切开皮肤、腹壁、腹膜，依次取出腹腔脏器观察、剖检；再沿胸骨剖开胸腔，观察心脏和肺脏；最后对面部进行剖检。

1.5 细菌分离、培养、鉴定、药敏试验

细菌培养按照操作规范，采集发病袋鼠的口腔分泌物，在无菌环境下，采用灭菌接种环蘸取采集到的唾液样本，接种于血平板培养基（添加10%脱纤维牛血），在37℃培养箱内培养。24 h后观察细菌生长情况，染色，使用油镜放大1 000倍进行观察，再使用全自动微生物鉴定/药敏检测分析仪进行鉴定和药敏试验。

2 结果与分析

2.1 6只患牙周病赤颈袋鼠的诊断结果（见图2）

经过诊断，该群6只患牙周病的赤颈袋鼠中，4只袋鼠为轻症，表现为包括牙龈红肿（4/4）、牙龈溃烂（4/4）、上臼齿坏死脱落（1/4）、下臼齿坏死脱落（4/4）、上门齿坏死脱落（2/4）、下门齿坏死脱落（1/4）、下颌骨骨髓炎导致骨质增生（1/4）、下颌组织机化、钙化、包囊形成（1/4）以及轻度的下唇组织分离。

由图2（a）可知，箭头所指右侧下臼齿齿龈溃疡部位，有大范围的溃烂和出血，可见前臼齿的牙菌斑；由图2（b）可知，箭头所指下门齿齿龈溃疡部位，牙周软组织已坏死、腐烂，散发出恶臭气味；由图2（d）可知，拔除的坏死牙齿，包括3颗臼齿和1颗前臼齿；由图2（e）可知，箭头所指下颌部机化的包囊，质地坚硬，无渗出；由图2（f）可知，箭头所指通过DR拍摄的下颌包囊。

另外两只袋鼠为重症，重症袋鼠的3颗以上的前臼齿和臼齿发生坏死。其中一只重症袋鼠为白化赤颈袋鼠，表现为下颌瘘道、严重的组织及下臼齿钙化，见图2（g）、图2（h）；且因该侧上臼齿长期严重异常磨损，导致上臼齿变得锋利，见图2（i）。

另一只重症袋鼠为原色赤颈袋鼠，表现为上颌组织机化、钙化、包囊形成，严重的眼睑组织机化、包囊形成，严重的下唇组织坏死、溃疡、脱离，无法复原，见图2（j）、图2（k）；患病袋鼠的下门齿长期暴露于空气中，并伴有严重的下颌组织机化、包囊形成，且已有蝇蛆在坏死部位生出，见图2（l）。

图2 6只患牙周病赤颈袋鼠的检查结果Fig.2 Examination result of six red-necked wallabieswith MPPD

2.2 6只患牙周病赤颈袋鼠的治疗结果

通过治疗，4只轻症赤颈袋鼠和一只重症白化赤颈袋鼠痊愈，而另一只重症原色赤颈袋鼠治疗无效死亡，治愈率为83.3%，经治疗后恢复采食的赤颈袋鼠见图3。

图3 经治疗后恢复采食的赤颈袋鼠Fig.3 Red-necked wallabiesrecovered after treatment

轻症的赤颈袋鼠中，一只轻症袋鼠经过1次手术清创治疗、1次局部性治疗和3次药物注射全身性治疗；第3 d逐渐恢复食欲、饮欲，口腔内异味消散；第7 d恢复正常采食，流涎停止。另3只轻症袋鼠经过一次手术清创治疗、5次局部性治疗以及7次药物注射全身性治疗，口腔内坏死组织彻底清除，坏死牙齿拔除；第5 d逐渐恢复食、饮欲，但仅能取食纤细、柔软的食物，口腔内无再生坏死组织，异味消散，流涎停止，第10 d恢复正常采食，下颌瘘道恢复。

重症白化赤颈袋鼠经过1次手术清创治疗、10次局部性治疗以及10次药物注射全身性治疗，口腔内严重钙化组织清除，坏死牙齿拔除，对牙龈进行缝合；第5 d恢复食欲、饮欲，但仅能够取食纤细、柔软的食物；第10 d恢复正常采食，但由于长期钙化结节，上臼齿异常磨损，较难恢复。

上述5只袋鼠虽经治疗后痊愈，但由于坏死、脱落牙齿均为恒齿，故无法再生修复。

2.3 死亡袋鼠解剖结果（见图4）

死亡的重症赤颈袋鼠生前表现无异常，采食、饮水、排便、排尿均正常，被毛光泽、干净，下颌部和右侧下眼睑肿胀。死亡当日傍晚，突发呼吸急促，随后倒地、抽搐、死亡，体重9.2 kg。对死亡赤颈袋鼠尸体解剖，解剖结果见图4。

由图4（a）~图4（c）可知，该死亡赤颈袋鼠尸僵正常，血凝不良，血液呈黑色，体脂率较低；胃肠道内有饲料，胃壁和肠管无出血，但胃壁和肠管变薄，内有胀气；由图4（d）~图4（e）可知，死亡袋鼠肝脏表面有出血点，且呈严重瘀血，肝脏切面内流出的黑色瘀血；由图4（f）~图4（h）可知，肺脏质地松软、无弹性，有干酪样组织结节和出血斑，肾脏有严重瘀血，心包膜内有严重积液，为无色澄清液体；由图4（i）可知，死亡袋鼠口腔内溃疡已痊愈，下颌部和下眼睑有机化的结缔组织形成的包囊，且已连通，与口腔形成瘘道。

2.4 细菌分离、培养及药敏试验结果（见图5、表1）

由图5（a）可知，在血琼脂平板培养基上可观察到单个、扁平、圆形、湿润、中等大小的灰白色菌落。菌落边缘整齐，有明显的迁徙生长现象，无溶血环，无特殊气味。

由图5（b）可知，该细菌呈球形和杆状，两端钝圆，散在排列。根据全自动微生物鉴定及药敏检测分析仪分析鉴定，该种细菌为普通变形杆菌（Proteusvulgaris）。

图5 从患病袋鼠口腔分离到的细菌菌落形态及显微镜下形态Fig.5 Colonial morphology and microscopic morphology of bacteriaisolated from diseased wallabies'mouths

根据全自动微生物鉴定及药敏检测分析仪分析鉴定，其药敏试验结果见表1。

由表1可知，从患病袋鼠口腔分离到的普通变形杆菌对3种抗生素敏感，分别为庆大霉素、亚胺培南、美罗培南；对3种抗生素中介，分别为替卡西林、头孢哌酮、美满菌素；该菌株对其余14种抗生素耐药，分别为：氨苄西林、氨苄西林/舒巴坦、环丙沙星、头孢曲松、头孢吡肟、左氧氟沙星、哌拉西林、氯霉素、头孢唑林、阿米卡星、头孢西丁、头孢呋辛、复方新诺明以及头孢他啶。

表1 普通变形杆菌对20种抗生素的敏感性Tab.1 Sensitivity of Proteusvulgaris to 20 antibiotics

3 讨论

对患有MPPD的赤颈袋鼠进行外科手术治疗非常有必要。在以往的治疗中，颌骨块状病变的治疗仅限于反复切开、冲洗、引流和使用广谱抗生素，以期最终组织肉芽化和伤口闭合[21]。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上述方法并不可靠，未取出的坏死牙齿仍然会长期刺激牙床，导致MPPD极易复发，重复的简单治疗无法彻底解决问题。有效的治疗可以大大降低MPPD复发的概率。通过化学保定，可以将袋鼠的口腔打开更大，兽医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患病部位。要做到彻底、全面地检查口腔，去除包囊结节，将坏死的组织、牙齿和刺入软组织内的异物彻底清理干净，才能够使愈合更加迅速，预后更好。

有效地使用抗生素可大大提高治愈率，但使用了不适合的抗生素不仅会延误病程，导致疾病恶化，还会增加机体代谢压力。更换抗生素时，还要考虑药物之间互相作用的效果。因此，细菌培养、鉴定和药敏试验可以尽早、有效地帮助控制感染。在疾病早期，可采用局部抗菌和全身抗菌相结合的方法，尽早控制感染。在本治疗过程中针对性地使用了硫酸庆大霉素注射液，获得了很好的治疗效果，并且未发现严重的毒副作用。此外，局部使用抗菌药物也是一个有效的方法[22]。局部应用缓释氯己定在临床实践中已被证明治疗效果较好，且具有许多优点[23]，能够有效地降低牙齿疾病发生概率。本治疗过程中，在口腔内部使用了甲硝唑氯化钠进行大量冲洗，不仅可以冲洗掉坏死的组织，还可以杀灭口腔内厌氧的病原微生物；之后再使用复方氯己定地塞米松膜能够减轻牙周炎引起的疼痛，并且起到抗菌消炎的作用。

疼痛管理对降低应激十分重要。野生动物对疼痛的耐受性比较强，有时部分牙齿出现问题，临床上不会表现出很明显的症状[5]。在治疗过程中，尽可能地降低动物承受的疼痛能够有效减少不良刺激对其机体的有害应激。美洛昔康属于非甾体类解热镇痛药，可以选择性抑制环氧化物酶COX-2，减轻软组织炎性反应产生的疼痛、肿胀[24-25]。本治疗过程中，6只赤颈袋鼠均使用了美洛昔康注射液（1 mg/kg），有效地减轻了袋鼠的不安、恐惧和狂躁程度，并且有效地缓解口腔疼痛，尽早地恢复动物采食，大大缩短了治疗时长。

本治疗过程中饲料方案的调整对赤颈袋鼠牙周病的治疗效果非常显著。过于干枯、坚硬的饲草会长期对口腔黏膜和牙龈造成损伤，有时饲草会穿破牙龈，留置于口腔内，造成感染。自2020年起，王城动物园对该群赤颈袋鼠的饲料方案进行了调整，停止饲喂过于干枯、坚硬的饲草、杂粮窝头、颗粒饲料、香蕉和苹果等饲料，更换为苜蓿草、桑叶、榆叶、芹菜、茼蒿等新鲜的青绿饲料。结果表明，自饲料调整之后未出现袋鼠发病，发病率降低为0。有研究表明，不干净的饮水、不均衡的饮食以及含有低粗、高糖饲料的软食物和粗饲料颗粒会导致牙龈的伤害，是导致赤颈袋鼠进行性牙周病的重要原因[26]。

变形杆菌广泛存在于含有机物质的污水、土壤、粪便以及爬行动物、哺乳动物、鸟类等的肠道中，是一种人畜共患的条件致病菌[9]，血清型多达上百种，生存能力强，对动物的危害很大。国内外已有研究表明，变形杆菌能够感染多种动物，引起食物中毒、尿路感染和伤口感染而导致败血症[27]。本研究发现，普通变形杆菌导致赤颈袋鼠牙周病的同时，还会引起袋鼠败血症而死亡，其症状和剖检病理变化与牛、猪、鹅、梅花鹿相似，包括精神萎靡不振、食欲减退、行动迟缓、肠黏膜脱落、血液凝固不良、肺脏充血、瘀血和结节以及心包膜有淡黄色积液等。但赤颈袋鼠受到普通变形杆菌侵害时，并不会像其他动物一样表现出腹泻、全身肌肉痉挛，口、鼻流出大量液体，胸腔积液或在短时间内发生迅速死亡等情况，可能与该普通变形杆菌的毒力存在一定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