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研究型图书馆的能力发展与责任担当——《ARL 2021年度报告》解读

江锦才

（1.南宁市图书馆 广西南宁 530201）

北美研究型图书馆协会（Association of Research Libraries，ARL）成立于1932年，由加拿大和美国的大学、联邦政府机构以及大型公共机构的图书馆和档案馆组成，是北美最大的代表研究型图书馆的非营利性组织，截至2021年共有会员机构125个。ARL的宗旨是促进思想和专业知识交流；促进多样性、公平性和包容性（EDI）；开展反映图书馆、学术界和高等教育界价值观的公共政策倡导工作。成立近90年来，ARL通过建立联盟，影响信息政策的制定，帮助成员馆进行馆藏开发、新技术应用、管理能力提高等改进研究型图书馆的运作，既是交流思想的论坛，也是北美研究型图书馆集体行动的代理人［1］。

2020年8月，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ARL通过分析研究型图书馆面临的机遇和挑战，制定了《ARL 2021-2022行动计划》，以帮助研究型图书馆应对疫情带来的影响。在这一行动计划中，ARL认为新冠肺炎疫情将在未来的几年对个人和机构产生重大影响，经济剧变将持续影响社会、高等教育和研究型图书馆的性质，ARL需提高对长期存在的系统性社会不平等的认识，尤其要提高对研究型图书馆内部产生的种族主义和压迫性制度的认识。基于此，ARL提出了2021-2022年的五大优先事项，即倡导支持ARL使命和目标的公共政策，推动集体努力实现持久和无障碍的信息获取，创造多样化、公平、包容性和可访问的工作环境、服务和馆藏，提供关于研究型图书馆实践、有效性和影响的数据及分析，塑造和宣传研究型图书馆的领导力构建［2］。

2022年3月，ARL发布《ARL 2021年度报告》［3］，回顾了2021年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政治两极分化、虚假信息泛滥以及针对BIPOC人群（黑人、原住民和有色人种）的持续暴力环境下，ARL带领成员馆在五大优先事项中取得的进展。本文拟深入解读该报告，以期为我国研究型图书馆在后疫情时代的发展提供借鉴。

1 《ARL 2021年度报告》内容解读

1.1 倡导支持ARL使命和目标的公共政策

这一优先事项的目标是倡导和推进平衡版权的法律和政策，通过确保图书馆能够获取、共享、借出、重新格式化和保存具有最大数字功能的内容来保护研究人员和学习者的利益。2021年，ARL在这一优先事项的主要成就如下：

（1）由ARL倡导和公共政策委员会（APPC）围绕图书馆数字权利所做的一系列工作。美国1790年就制订的《版权法》，虽经过数次修订，并对数字环境下图书馆版权例外保护提供了框架，但对于提倡开放共享的图书馆来说，与学术作品版权规定依然存在许多冲突。2021年，APPC与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合作，研究并确定了数字环境下《版权法》中使图书馆和教育机构能够履行其使命的特殊豁免和限制条款；同时，APPC成员和大学信息政策官员讨论、研究图书馆数字学术材料许可中存在的法律和政策障碍，并与国会办公室举行会议，告知他们图书馆在这些领域面临的挑战。2021年，ARL在这一领域的工作为即将推出的全新Know Your Copy rights网站奠定了基础，该网站于2007年基于ARL发起的“了解你的版权”倡议而创建，强调校园版权教育的积极意义。目前，ARL正着手对该网站进行全面更新，为用户提供关于研究型图书馆和数字权利的公共立场文件［4］。

（2）在促进无障碍阅读方面所做的工作。无障碍阅读是APPC的核心关注领域。2013年《马拉喀什条约》签署后，ARL与加拿大研究型图书馆协会（CARL）成立了ARL/CARL马拉喀什条约执行联合工作组，目的是就该条约的实施方法向各协会提供建议，以帮助盲人、视力受损者或其他残疾者获取已出版的作品［5］。2021年，ARL/CARL联合工作组扩大了其结构和能力，新增了项目官员，成立了新的技术和受益人工作组，并将马拉喀什条约的相关工作与更广泛的数字权利战略联系起来，最典型的就是参与了《数字千年版权法》（DMCA）第1201节三年一次的反规避规则的制定工作。《数字千年版权法》是美国为适应数字化和网络化发展于1998年制定的版权制度，其中的反规避条款因缺乏合理使用的例外规定而给版权作品的合法使用者带来诸多困惑。ARL的参与无疑能够给图书馆和研究人员争取到更多的权益。

（3）ARL在《通信规范法》第230条修改讨论中引领图书馆界的声音。美国《通信规范法》于1996年生效，旨在保护互联网服务提供商和互联网用户免于对使用其服务的第三方内容承担法律责任，被认为是互联网蓬勃发展的关键性条款。然而，随着近年来互联网虚假信息和极端信息的泛滥，第230条备受争议而亟待修订［6］，各界对第230条的辩论涉及知识自由、言论自由、平等获取信息和隐私。按照其规定，图书馆包括在向用户提供“交互式计算机服务”的范围之内，因此，任何修改都可能危及图书馆履行其公共服务使命的能力。APPC密切跟踪美国国会关于第230条的修订提案，与图书馆版权联盟、互联网基础设施联盟以及美国高等教育技术协会（EDUCAUSE）合作，召开网络会议并编写《第230条与图书馆》简报，该简报被国会办公室和成员馆认为非常有用，以致国会的重要成员主动与ARL联系，了解图书馆界对第230条修订的具体立场。

（4）呼吁和推动种族愈合。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美国的种族主义顽疾进一步凸显。2021年2月，众议员芭芭拉向国会提交了关于敦促成立美国真相、种族愈合和变革委员会（以下简称变革委员会）的提案［7］。ARL积极支持这一提案，制定了研究型图书馆宣传战略，以推进关于真相、种族愈合和变革的立法，并加入了一个由学术、艺术、公民和信仰组织组成的联盟，呼吁成立变革委员会。2021年10月，ARL成员参与了该运动领导人与变革委员会成员一起进行的相关小组讨论。此外，ARL还与美国图书馆协会（ALA）、美国档案工作者协会（SAA）合作，为2022年1月的全国种族康复日制定了一份声明，再次呼吁图书馆界用行动和反思支持成立变革委员会。

1.2 推动集体努力实现持久和无障碍的信息获取

这一优先事项的目标是强化科研生态系统内的伙伴关系，以巩固开放科学设计框架内的研究型图书馆和相关开放学术倡议。为达成这一目标，2021年，ARL在拓展合作范围、科学数据管理与共享、开放出版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1）在拓展合作范围方面。2021年，ARL与国际科技数据委员会（CODATA）美国国家委员会、政府关系委员会（COGR）、美国国家科学院科学数据和信息委员会（BRDI）、美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NIST）以及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在科学数据领域建立了合作关系，提高了研究型图书馆在高等教育界和国家机构利益相关者和合作伙伴中的知名度。

（2）在科学数据管理方面。2020年ARL与加拿大研究型图书馆协会（CARL）共同成立了科学数据服务联合工作组，目的是加强研究型图书馆在科学数据管理中的作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开放科学设计框架下推动成员馆成为科学数据服务的合作伙伴。2021年，ARL/CARL科学数据服务联合工作组发布报告，为研究型图书馆在开放科学框架下管理科学数据的原则、政策和策略提出建议，并就特定学科的科学数据管理方法、扩展和维持共享资源的经济模型以及决策标准提供了指导。该报告由来自加拿大和美国的ARL成员馆的馆长、主任和数据图书馆员完成。2019年，NIST启动了一个名为“科学数据框架（RDaF）”的多利益相关方项目，旨在为整个科学数据社区制定可定制的科学数据管理策略［8］。2021年，ARL同美国大学协会（AAU）和公立与赠地大学协会（APLU）合作，共同召集了一个由机构管理人员和服务提供商组成的跨部门小组，以试点NIST科学数据框架（RDaF）。

（3）在科学数据共享方面。按照美国联邦政府的科学数据管理政策，由联邦资助的科研项目所产生的科学数据应无偿向公众开放。2021年，ARL学术团队与6个ARL成员机构获得了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的资助，启动了名为“学术数据共享现实”的项目，旨在了解受资助机构的科研人员在何处公开其研究数据、元数据质量如何、科研人员为什么和如何共享科学数据以及受资助机构实施科学数据共享政策的成本。对这些情况的深入了解有助于推动和解决科学数据共享中存在的现实问题。

（4）在开放出版方面。走向开放的专著生态系统（TOME）倡议是ARL与AAU、大学出版社协会（AUPress）于2017年启动的5年试点项目，参与机构为大学和大学出版社。在这一系统中，学术专著出版成本由大学通过资助教师书籍补贴来支付，大学出版社则负责出版专著的开放获取版本，并将其存放在选定的开放存储库中，旨在通过创建可持续的开放专著生态系统来改变学术出版的格局。截至2022年3月，TOME已经出版了100多本开放获取专著。在2021年的TOME利益相关者研讨会上，ARL和与会者一致认为开放获取专著需要通过集体方式如TOME倡议来获得资助。

1.3 创造多样化、公平、包容性和可访问的工作环境、服务和馆藏

这一优先事项的目标是：通过帮助ARL成员招募、留住和提升有色人种和其他代表性不足人群，通过计划、框架和伙伴关系建立结构性公平和包容性，推进可持续和系统性变革，特别是与种族主义有关的变革。2021年，ARL参与了多项努力以实现这一目标。

2019年9月，ARL与美国图书馆协会（ALA）、大学和研究型图书馆协会（ACRL）、公共图书馆协会（PLA）共同成立“建立种族平等文化素养框架工作组”，旨在为图书馆个人和组织层面理解种族主义本质及其表现形式提供指南，为图书馆消除种族不平等提供思想、行为和实践变革所需的理论和认识基础［9］。2021年，ARL与工作组讨论了框架草案，并于2022年1月开始公开征求意见。

ARL领导力和职业发展计划（LCDP）于1997年推出，是一项为期一年的资助计划，旨在培养来自代表性不足群体和种族的处于职业中期的图书馆员，使他们能在整个职业生涯中具备领导能力［10］。万花筒计划成立于2000年，由ARL成员馆资助，作为招募多元人力资源的计划，其目标是吸引代表性不足群体和种族中的图书馆学硕士加入到研究型图书馆事业［11］。2020-2021年的LCDP学员由24名研究员组成，他们在2021年ARL秋季会议上介绍了经验，并呼吁成员馆作出可操作的改变，为正在崛起的BIPOC领导人创造更多的空间和机会。在万花筒项目中，2019-2021学年有17名多样性学者完成了该项目，2020-2022学年则有18名多样性学者完成了该项目的第一年，他们将在第二年继续接受财务和求职培训，ARL为这些学者选择的导师顾问成功将所有18位学者与其导师匹配。

ARL对结构性不平等的关注还包括以反种族主义为中心开发支撑系统性变革的框架。2021年秋季，ARL着手开展多元化、公平和包容性（DEI）学院的研究和设计工作，产出包括一个可扩展、可实施的培训课程体系和一套DEI学院评估指标。DEI学院的受众为文化遗产和信息组织的工作人员，他们希望建立包容和公平的组织并推动广泛的系统性变革。ARL将在学术和研究型图书馆社区、公共图书馆、档案馆和其他记忆及信息组织进行试点实施［12］。该项目由美国博物馆和图书馆服务协会（IMLS）2020财年劳拉·布什21世纪图书馆员计划奖资助。

1.4提供关于研究型图书馆实践、有效性和影响的数据及分析

研究与分析计划一直是ARL的优先事项。该计划包括两项年度调查，即ARL统计调查和年薪调查，主要收集有关ARL成员馆馆藏、材料支出、服务活动、人员配备和薪资数据，这些数据描述并展示了研究型图书馆的价值及其对学术、科研、学习促进、知识获取做出的贡献。ARL成员馆可以查看本馆和其他馆的数据，并利用这些数据为其运营、计划和服务做出基于证据的决策。

2021年，ARL研究与分析计划的重点是改进方法，使数据更容易收集和访问，并使数据与图书馆所处环境更具相关性。具体措施是改进了ARL统计网站和薪资调查方法，为会员提供更清晰的界面、更高效的工作流程，使成员馆能够获得更适用于其机构的见解。LibQUAL+是ARL于1999年创建的一项基于网络的严格的调查方法，是ARL研究与分析计划的一部分，旨在帮助图书馆评估和改进服务，提升组织文化。经过不断改进发展，目前LibQUAL+调查法已在全球各类图书馆使用。2021年，ARL继续对LibQUAL+进行修订，并计划于2022年开展机构测试。ARL研究与分析计划的所有努力也是其就如何更好地评价研究型图书馆的影响和有效性而与评价各方展开广泛对话的一部分。

1.5 塑造和宣传研究型图书馆的领导力构建

这一优先事项的目标是通过计划和活动实施领导力与组织发展战略，培养图书馆馆长、部门主任和馆员，以应对科研、教学和学习领域正在发生的重大变化。2021年，ARL在推进这一目标中所做的工作，为图书馆领导者们在领导力发展的各个阶段深化和开展关键工作奠定了基础。

ARL成员馆聘用了超过3.5万名员工，为支持科研和学习，研究型图书馆的使命在不断发展变化，馆员需要以新的方式满足用户需求。ARL学院（ARL学习网络）是推进馆员专业发展的重要资源，推出的一系列计划如LCDP计划、万花筒计划、ARL数字学术研究所、领导力研究员计划等，旨在促进馆员敏捷的思维模式，致力于终身学习，掌握文化多样性、公平性和包容性能力以及全球研究型机构的协作精神和对伙伴关系的承诺［13］。其中，ARL领导力研究员计划于2004年启动，旨在通过一系列课程、个性化指导、会议等方式培养下一代图书馆高级领导者，以促进敏捷、多样性和具有高度积极性的馆员队伍发展，使他们具备应对当前和未来挑战所需的领导力［14］。该计划的目标是为研究型图书馆领导者提供指导性、结构化的学习机会；扩大研究型图书馆人才库的多样性；为图书馆、档案馆、学术界、高等教育领域的领导者提供充分的交流机会，培养社区支持网络；培养多样化人才，提升研究型图书馆在整个研究生态系统中的合作能力与潜力等。2020年，ARL对课程体系进行了重新设计，整合了多样性、公平性和包容性原则，并于2021年启动了新的课程体系，通过ARL建立的领导力和导师指导方法，让学员深入了解作为高级领导者可能会遇到的挑战和机遇。

2 《ARL 2021年度报告》对我国研究型图书馆的启示

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经济、文化的冲击前所未有，如何生存并获得更好的发展，是世界各国研究型图书馆面临的共同课题。如上所述，ARL重点关注版权法、科学数据管理、社会问题以及图书馆领导力建设等研究型图书馆发展的相关主题，对外积极参与国家层面的相关研究、计划和活动以提高图书馆声誉，对内则致力于成员馆业务能力和相关意识的提高，体现了后疫情时代美国研究型图书馆谋求发展、探寻发展路径的决心，为我国研究型图书馆的发展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和启示。

2.1 重视相关立法对图书馆发展的意义

以2021年ARL关注的版权法为例。美国的版权相关法立法较早，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虽经数次修订，但无论对于图书馆屡见不鲜的数字复制技术、数字工作模式还是数字利用方式，依然存在着诸多的不适用性，稍有不慎就可能触及版权问题，尤其在疫情期间数字内容需求猛增的情况下矛盾更为突出。然而，版权相关法的修订并不仅仅与图书馆有关，涉及到作者、出版商、政府、网络运营商、公民等诸多利益相关方，修订过程往往也是各方为了自身的利益而争论和反复研究进行平衡的过程。ARL正是抓住这一点，积极参与多项涉及图书馆的相关版权法修订的讨论、调查、研究，一方面努力争取在具体的立法内容中维护图书馆及其用户的权益，通过在版权法改革和修订中积极发声、联合业界力量与立法机构互动来彰显图书馆的重要性和价值，以至于其对法规修订的建议能够引起最高立法机构美国国会的重视；另一方面通过制作相关网站和简报、在成员馆中进行普法宣传，呼吁成员馆行动起来以集体的力量维护自身和用户权益，获得成员馆的广泛认可。对版权相关法修订的关注不仅为研究型图书馆赢得了良好的社会声誉，也维护了公众的利益。

在我国，版权相关法虽经历次修订，与图书馆服务密切相关，但并未引起图书馆界的广泛重视，在立法和修订过程中图书馆声音微弱。以1990年9月通过的《著作权法》为例，2001年第一次修正后，对于图书馆的例外条款仅规定“为陈列或者保存版权的需要，复制本馆收藏的作品”，也就意味着图书馆在使用受《著作权法》保护的作品时须征得版权人许可并支付一定的报酬，这势必给图书馆的发展带来诸多阻力，然而这一规定并没引起图书馆重视。此后，《著作权法》历经2010年、2020年两次修正，仅在修正后有零星的新旧法对比研究，而修正前图书馆界并未对相关条款提出意见或建议。另一部与图书馆息息相关的版权规范是2006年7月开始实施的《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后经2013年第一次修订。有学者指出随着数字和网络技术的发展，涉及图书馆限制和例外的条款不足，建议对该条例相关条款进行修订［15］。然而，自2013年第一次修订以来，未见图书馆界对此发声。如果说对版权法的漠视使图书馆丧失了多次宣传和展示自身价值、争取自身和用户权益的机会，那么《公共图书馆法》的出台，则证明了图书馆参与立法过程为自身和公众利益发声的重要作用。《公共图书馆法》从20世纪初的提出到2018年施行，历经十几年，是公共图书馆界不断呼吁和努力的结果，2017年11月4日正式通过后，在社会各界引起较大反响，有力地推进了公共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因此，重视、参与并在相关立法进程中积极发声，是图书馆赢得良好社会声誉、维护自身和用户权益的制胜法宝。

2.2 提高和普及图书馆的科学数据管理能力

科学数据管理是近十年来研究型图书馆服务于科学研究的重要发展方向，ARL一直致力于提升研究型图书馆科学数据管理的能力和意识，指导和促进研究型图书馆在科学数据管理中发挥重要作用。从报告可以看出，除了积极与其他相关机构联合参与国家层面的科学数据管理项目外，ARL尤其关注图书馆在整个科研生态系统中与其他机构建立的合作伙伴关系，意图使其成为科学数据管理链条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此外，ARL对研究型图书馆科学数据管理的指导和促进并没有停留在理论层面，实践也是ARL关注的重点，不仅为图书馆创造实践机会，还通过调查及时发现实践中的问题，如对科学数据共享成本的调查等，为图书馆提供更有针对性的指导和帮助提供了依据。

在我国，2018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正式印发《科学数据管理办法》，明确了高等院校是科学数据管理的责任主体，承担采集生产、加工整理、长期保存、建立科学数据管理系统、积极开展科学数据共享服务等职责。作为学校的文献信息中心，部分“双一流”高校图书馆开展了较为系统和全面的科学数据服务工作，但高校图书馆科学数据服务整体存在着服务意识缺失、服务水平不高等问题。一项对全国42所“双一流”高校图书馆科学数据服务现状的调查显示，仅有6家图书馆建有科学数据服务平台，其他绝大多数图书馆没有为科研人员提供数据存储管理服务［17］。此外，图书馆行业协会在推动科学数据服务方面发挥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中国图书馆学会仅在2014年、2015年、2016年与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合作举办过3期培养数据管理服务专家的研修班，以及2017年举办的大数据技术在图书馆应用培训班，除此之外并未有其他对图书馆科学数据服务提供支持的报道。科研活动的每个环节都离不开数据管理，提高和普及图书馆的科学数据管理能力，ARL的做法值得我国图书馆界借鉴。

2.3 认识并积极参与解决社会问题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美国种族主义、民粹主义横行，是社会各界呼声较高亟待解决的社会问题之一。正如ARL在其“种族平等文化素养框架”中所言，虽然图书馆无法单独解决社会中的种族主义问题，但它可以在帮助遭受不平等的有色人种社区方面发挥作用，并承担起消除这些影响的责任［9］。研究型图书馆承担消除种族主义影响的社会责任并不仅仅是为BIPOC人群提供公平的图书馆服务，ARL谋求的是在图书馆和信息科学部门消除结构性不平等，进而实现系统性的变革，包括提高图书馆对种族主义危害的认识、培养来自BIPOC人群的图书馆领导者，建立能覆盖除研究型图书馆外的其他图书馆、档案馆和文化记忆组织的DEI课程体系等。

2013年8月，国际图联（IFLA）发布《图书馆与社会发展宣言》，提出图书馆要在社会发展的参与中实现自身的价值［18］。突破原有的服务边界，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已被世界各国图书馆普遍接受和认可。在我国，许多图书馆在履行自身职能的同时也承担了一定的社会责任，如参与文化精准扶贫、关注弱势群体、为受灾地区募捐等，尤其是2020年初全国各地图书馆积极为武汉地区图书馆捐赠抗疫物资，在公众中树立了图书馆良好的社会形象。然而，与ARL报告中体现的美国研究型图书馆承担社会责任的意识、理念和做法相比，我国图书馆尤其是研究型图书馆并未真正认识到社会责任对图书馆发展的重要性，承担社会责任还处在被动、零星和断续的状态，没有形成行业理念，图书馆内部也缺乏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的意识和规划。受持续不断的疫情影响，社会问题频发，利用自身优势参与社会问题解决，是后疫情时代研究型图书馆创新服务模式、突显自身社会价值的重要途径。

2.4 塑造和提升图书馆领导者的领导力

领导力是一个组织的软实力，是组织成长、变革、应对环境突变和激烈竞争的关键能力之一，也是一个组织实现其愿景的综合影响力。在提升图书馆的领导力方面，ARL一方面通过持续和不断改进的数据统计、评估，为图书馆提供规划和决策参考，如ARL成员馆年度薪资调查已持续十数年；另一方面通过一系列计划和课程提升馆员的领导力，这些课程根据图书馆社会环境变化和校园需求而设计和改进，能够使图书馆领导者紧跟时代变化并将所学直接应用于实践。

我国图书馆界对领导力的研究较少，有关图书馆领导力提升的培训课程也不多见，实践中馆长和图书馆中层干部的任用多为内部选拔，领导力也很少纳入馆员能力提升计划。一项对中美高校图书馆馆长领导力构成的比较研究显示，美国高校图书馆更强调馆长的战略规划能力，中美两国在其他领导力要素如责任与精神、专业魅力、建立融洽关系、馆员发展、创新、管理技能等的具体理解与要求的侧重点也各有不同［19］。这说明由于两国国情不同、馆情不同，研究型图书馆对实现其使命的领导力的需求也各不相同。在疫情常态化的形势下，图书馆面临的社会环境瞬息万变，重视领导力的塑造与提升，在借鉴国外图书馆经验和做法的基础上，尽快建立适合我国图书馆的领导力培训和提升体系，是图书馆应对变化、实现发展的必由之路。

3 结语

转型与变革是近年来图书馆领域关注的热门话题。ARL的年度报告反映了美国研究型图书馆的最新发展趋势和改革动态，是研究国外研究型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重要素材。借鉴其先进经验和成功做法，结合我国国情和图书馆实际情况，可为研究型图书馆的转型与变革拓宽视野、开阔思路。在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的形势下，研究型图书馆的发展更需要博采众长，重新思考发展理念和战略规划，找到一条适合自身发展的转型与变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