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设计教学中学生设计思维的构建与培养——以视觉识别系统设计课程为例

李美霞

(天津师范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天津 300387)

在提倡素质教育的语境下，高等教育的重要任务就是培养学生的创造能力。而对于艺术设计专业而言，培养学生的创造能力是艺术设计教育的核心目标。创造能力既包括设计思维能力，也包括设计实践能力，其中对设计思维能力的培养尤为重要。学生通过对设计理论和设计技能的学习，毕业后仅能够从事一般设计工作，要想在设计领域成为佼佼者，学生需要有自己的态度和个性，这就需要具备设计思维。

一、设计思维是创新者的必备素养

设计是科学与艺术统一的产物。在思维的层次上，设计思维必然包含了科学思维与艺术思维这两种思维的特点。设计思维要解决的问题是创造新的前所未有的东西或形式，解决前人没有解决的问题[1]134。设计即创造，设计思维即是一种创造性思维。就创造性而言，设计思维的创造性特征似乎比科学思维的创造性特征更为显著[1]133。因为科学的抽象思维得到的结果必须用形象的方式，即通过设计表现或反映出来，所以说科学思维的形成最终仍是一个形象的建构问题。

设计思维是创造性思维，也是一种战略性思维，更是解决创新性问题的必要条件，从标志设计到系统设计、空间设计，从本质上说都是战略性的。创新者利用设计思维分析问题、观察用户，发现用户未被满足的需求，通过观察和分析，洞察出用户的真正需求，并提出解决问题的多种创意方案，通过多次测试，不断验证、思考、改善、迭代，取得解决问题的创新方案。设计思维在实际运用中表现为以用户为中心，进入真实世界找到新视角获得新洞察；重新界定问题，拓展解决问题的思路；邀请用户、合作伙伴、利益相关方共同参与变革；高速迭代，在实践和反馈中不断探索，持续改进解决方案。

二、视觉识别系统设计是高校视觉传达设计专业核心课程

教育部于2018 年发布的《关于加快建设高水平本科教育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能力的意见》中指出，建设高等教育强国必须坚持“以本为本”，加快建设高水平本科教育，培养大批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的高素质专门人才[2]。这些具体要求不仅为艺术设计专业课程体系建设提供了发展依据，同时也为课程建设指明了方向。

视觉传达设计是一个实践性极强的专业，视觉识别系统设计作为高校视觉传达设计专业的一个专业核心课，主要讲授如何为品牌创造一个独占的、差异化的品牌符号认知体系。笔者讲授的这门课程不仅是校级首批一流本科课程，也是校级首批线上线下混合课程，围绕课程建设从不同角度进行的教学改革也多次获批教改项目。

三、视觉识别系统设计课程中培养设计思维的途径

艺术设计教育从根本上说应是一种创造思维和能力的培养与教育。为了培养学生的设计思维，在进行视觉识别系统设计第一堂课讲授时，教师可通过案例分析让学生深刻认识到设计的表现不是设计的关键，也不是设计师水平的标志，突显创造性才是第一要义。本着这种教学理念，课程教学应采取以解决问题为中心的团队作业形式，所有团队成员都将面对相同的任务。为了共同的目标，团队成员共同工作、互相鼓励。锻炼学生把两个或更多设计领域中的知识结合起来，创造特殊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引导学生从战略角度进行思考，同时培养学生的管理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

1.以工作坊形式组织教学

视觉识别系统设计课程理论部分采取比较传统的老师讲授为主的教学形式，只是相对以往的教学增加了师生讨论，以及对现有知名品牌、国潮品牌的视觉识别系统设计进行分析、辩论等环节，以帮助学生形成批判性思维。对学生设计思维的培养主要体现在设计实训部分。教师从设计公司拿到真实项目，让学生以工作坊的形式完成。

工作坊是以项目为依托，以团队为单位进行学习和实践的方式。教师根据班级学生总数，让4或5个学生为一组，构成一个小团队，并由学生自己从中推荐出一名小组长，负责组织协调工作。在课程教学中，教师从“教导者”转变为“引导者”，负责营造创新氛围，推动创新构思。与单调的只听老师讲授的传统教学形式相比，参与者分组讨论和实际动手设计制作的过程会更有趣，也更有效。这是包含了多样化活动的创新教学模式，精心组织的工作坊会让学生处于主动学习状态，每个积极的行动者都能通过针对具体目标实现的产出而获得成就感。

在团队中，强调用群体智力代替个体智力，用取长补短战胜个人英雄主义，想法为集体所共有，每个人都对此负责，每个人都要保证用自己的专业技能为成果做出切实的贡献，这样才能将团队协作的力量展现得淋漓尽致，将智慧、力量等资源合理调动，产生最大的规模效益。

2.以理解为目标明确挑战

理解是人区别于其他生物的一个根本能力，是人类心智和大脑的高层次功能之一，是最独特的。面对项目不要急于立刻进入具体的操作，“理解”是首先需要着手的工作，多问“为什么”在工作的开始阶段尤其重要，因为对问题、对人的深入理解能帮我们开辟新的切入视角，能催生独特的解决方案。

理解环节的重点工作是明确设计挑战，确定设计活动面对的问题。拿到项目后，每一个小团队都需要密集地收集资料和学习相关知识，对问题做尽可能充分的研究。课程项目是为天津师范大学美育研究中心设计一套视觉识别系统。面对项目，学生们通过调研，首先知晓美育研究中心设置的初衷是整合各学科的学术力量，在高等通识艺术教育、高等专业艺术教育和普教艺术师范教育三个重点领域大力改进和加强美育教育教学，搭建美育研究平台，构建美育教育从理论实践到教育实践的完整体系，发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背后的新时代价值。其次，根据课程理论部分的知识点，将标志设计作为美育研究中心视觉识别体系中的一个关键节点，确定其为首要完成的设计任务。最后，进一步收集美育方面的各种相关资料，作为设计灵感源备用。

对成果的高度期待，促使每个团队成员都充分地表达想法，而且也与项目委托方——美育研究中心不断交流。不同角度、不同层面、不同维度对真实问题的理解让学生突破了思维局限，避免了在一开始就将解决问题的思路仅仅聚焦在单纯的设计目标上。设计思维中践行的设计不是仅针对狭义的、单纯的视觉形象的设计，如海报、包装等，而是指广义的设计，即寻求应对社会生活中复杂的、多样性的问题和挑战，为产品、服务、商业模式、组织形态和管理体系等提供具有创造性的解决方案。

3.以观察为起点探索未知世界

观察是解决问题的起点，也是发现用户、发现需求、深入了解设计挑战的关键步骤。设计思维强调“以人为中心的创新”，对用户的了解越深刻，越具体，项目完成度就越有针对性和有效性。观察的目的是秉承“变需要为需求”的原则，发现用户需求的可能性。

每个团队在收集美育方面的各种相关资料后，围绕美育作用以及希望设计的标志组合形式、希望设计的标志风格倾向、标志的主要创作元素等制作了调查问卷，以期根据问卷结果进一步确立设计方向。虽然按常规制作了调查问卷，但团队成员不满足于市场调研所做的问卷，又针对用户制定了有效的观察调研，运用观察法、体验法和访谈法等身临其境地跟具体的人接触、倾听和观察，获得第一手信息，以设法发现用户潜在的、隐藏的需求，从中发掘真正有意义的设计挑战。

在这一环节，学生体会到，面对用户不仅需要听其言，观其行，更重要的是要想尽办法进入用户内心，站在对方立场，成为“用户”。这种切身体验使每个团队成员获得了具有重要价值的同理心，同理心让团队成员学会换位思考，实现了让学生从观察中提取洞察，再用洞察激发学生想要设计出改善人们生活的产品和服务的意愿。以开放的心态，抛弃成见，发现问题，观察行为，将心比心，更充分地了解用户，揭示用户深层次情感与内心活动，以纯真之眼探索未知的世界才是观察的真谛。

4.以用户模型为工具撬动创新支点

设计是为满足人的需求而产生的。为了实现以人为中心展开设计活动，用户模型的构建成为关键点，其目的是让设计工作更明确和更聚焦。

用户模型这一概念由艾伦·科恩和佩罗于20世纪70年代末提出，开始于计算机软件设计领域，核心任务是建立合适的数学模型来对用户行为进行刻画，生成规范的用户档案，目的是建立合适的数学模型对用户行为进行描述。李乐山教授在《设计调查》一书中指出，用户模型是通过调查分析而总结出来的用户需求、操作行动特征、认知特性等，根据这些特征可以为设计人员提供设计依据和评价人机关系标准[3]。可以说用户模型是对用户人群使用要求的总结，其往往是整合多个典型用户的相似特征构造出来的虚拟角色。

在这一阶段，学生们通过对收集到的各种信息进行整理归类，经过筛选锁定用户模型，即设计美育研究中心的标志可以从抽象图形上考虑，也可以从“美育”两个字的中英文字体变化入手。

不难看出，用户模型实际上解决的是设计过程中“是什么”以及“怎么做”这类问题的知识集合，这些知识来自用户，并且属于用户。根据用户模型可打磨出一段内容明确的、操作性很强的任务描述，描述既包含对用户模型的勾画，又包括用户需求和每个团队所关注的内容。如此操作才能在此后的步骤中实现更好的创意，用户模型显然成了撬动创新支点的有力工具。

5.以创意为手段输出解决方案

创意是针对用户洞察产生点子的过程。在这一环节，每个团队要结合在观察阶段获得的灵感，围绕在用户模型阶段得出的核心判断，通过特定的创意流程，在短时间内相互激发，输出各种各样的解决方案。课程中最常用的获取创意的方法是头脑风暴和迪士尼创意法。

无拘无束，释放创造性能量，是头脑风暴的精义所在。数量比质量重要、包容并呈现所有分歧、欢迎古怪的想法等是实施头脑风暴时被广泛接受的规则。在这环节中每个团队都围绕在用户模型阶段得出的核心判断输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有从花卉展开联想的，有从乐器、音乐符号等方面开始拓展的，有从调色板获得灵感的，有从汉语拼音“MEIYU”开展字体设计的，有从中文“美”字或“美育”二字做突破的……头脑风暴过程中创意点子大量迸发出来，每个团队就利用图像组织法和知识的可视化方式，以思维导图的形式生动形象地解读头脑风暴中所获取的信息。完成头脑风暴后，进入讨论环节。在讨论过程中，新的想法、新的创意点随时被激荡出来，学生们充分体验到自我表达的成就感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如思考问题的角度过于个性化或对美育理解有偏差等，这些都会导致设计方案缺乏特征和传播特质。通过激烈讨论与重新梳理，每个团队按规定提交一个设计方案。整个过程下来，每个团队不仅集思广益形成了一个特定的主题，而且也增进了团队协作。

迪士尼创意法是沃尔特·迪士尼及其同事在工作过程中研发出来的思考工具。这种创意法要求每个团队中的成员分别充当“梦想家”“现实主义者”以及“批评家”来解决问题。首先，由充当梦想家的学生在限定时间内天马行空般、没有限制地抛出大量创意；然后，由充当现实主义者的学生从实用主义角度提出意见，比如哪些资源可利用，哪些创意可省钱、省时、省力等；最后，由充当批评家的学生对创意的优势、劣势等进行评测，并对认为不错的创意提出改进意见，同时反思哪些创意还未被提出。梦想家、现实主义者从不同侧面贡献新创意，而批评家对创意进行评判、选择。不同角色的扮演，理性问题的提出，不但能不断地修正创意方案使其趋于完善，还会激发出新的灵感。

使用头脑风暴和迪士尼创意法时，一般先用头脑风暴激发团队的创造力，再用迪士尼创意法确定更适合的、可衡量的设计。两种创意方法的结合使用，有助于开发核心概念或寻找核心问题，找出特点、论据以及相关想法。

6.以测试为方法完善创意

测试的目的是检测团队在理解创意实施之后是否满足了用户的真实需求，并试图在测试过程中得到新的启发，使成果更加完善，更合理化。就测试方法而言有多种，如极端用户测试、专家测试、团队交叉测试等。课程中主要采用了团队交叉测试，相对于其他测试方法，团队交叉测试的测试范围与人员最容易确定。

在这环节中，团队间要相互测试，并分享反馈。每个团队拿着自己的方案，演示时，团队成员相互密切合作，协同展示，一方面把创新过程中每个阶段的成果都展示出来做公开检验，使自己对设计挑战有更深入的理解；另一方面通过这一环节反复磨合，加深成员之间的相互理解。课程中虽然每个团队面对的项目相同，但由于每个团队对项目的理解和观察角度不同，关注点也会不同，所以解决方案就会呈现出开放性和多样性的特征。为了完善创意，在测试阶段，团队间应相互作为测试对象，给出内部反馈，发现当前设计中存在的不足，进一步提升、优化设计方案。

多元化的知识结构和思维模式让团队成员间达到了互补和持续学习的效果，项目结束时，不仅会产生出相应的创新方案，成员间也能在合作过程中产生共同语言和共有价值观，从而进一步理解和掌握设计思维的精髓。

面对设计项目，经过理解、观察、用户模型、创意、测试这一系列流程，美育研究中心视觉识别体系中的关键节点——标志，最终敲定为“图形+文字”的组合形式。标志的图形部分以小篆“美”字的笔画、间架结构为整体框架，运用几何形元素进行抽象设计，使“美”字从字形转变为图形，体现出现代图形设计的构成之美。转变为图形的“美”字呈现为码放整齐的书本形态。书本象征着知识、文化，也象征着教化、育人，更能体现美育研究中心的职能——传道授业、以美育人。标志的文字部分为“天津师范大学美育研究中心”的中英文。

标志图形的主体色为天津师范大学识别系统的标准色——红色，同时也是“中国红”色彩概念的体现。文字部分色彩以水墨黑为主体，用色庄严肃穆，以体现“天津师范大学美育研究中心”是一个严谨的美育研究机构。如图1所示。

图1 天津师范大学美育研究中心标志

教师为培养学生的设计思维能力，在教学方法与形式上的探索使每个团队的学生都能通过对项目进行“共同思考”来实现目标。在拓展新想法时，学生能够做到站在对方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并能基于团队展开创新工作。在项目进行过程中，学生积极踊跃地发言，勇于提出问题，并从多角度、多层次去思考和探究问题，不仅提升了个人自信，团队的凝聚力也获得了有效提升。整个教学环节让学生感受到设计的思维过程变得更加明晰，距离要达到的目标越来越近，也体现出学生不仅能够独立思考，还乐于合作创新，而既具有独立思考能力，又具有合作创新能力的人才正是社会所需人才。

四、结语

设计思维鼓励用差异化、多元化的思维方式解决同一个问题，强化解决方案的效果，而不是解决问题的路径，设计思维的本质不在于创新成果的涌现或某种具体方法的应用，而在于学会一种创造性问题解决的方法。视觉识别系统设计是一门综合性非常强的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的课程，在教学形式上的探索将有利于培养学生的洞察力、复杂问题的解决能力、创新能力、团队协作能力，以及沟通与交流能力。学生通过亲自参与设计实践能够深刻体会到项目是将想法由概念变成现实的工具，设计思维则体现在项目的框架中。

培养学生的创造性是艺术设计教学中的重要任务，“为创新而教育”的理念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同，只有将其落实到具体的教学内容和课程设置中才能培养出满足时代需求的人才[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