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猫实质性心肌炎病理学诊断

王运盛 夏茂华 李祥翔 卢 岩 赵素芬 国欣欣 佘锐萍 张成林 赵 岩 普天春*

(1.北京动物园管理处，北京，100044；2.中国农业大学，北京，100094)

大熊猫(Ailuropodamelanoleuca)被誉为“活化石”和“中国国宝”。截至2013年底，全国野生大熊猫种群数量为1 864只，全球圈养大熊猫种群数量为375只，到2018年底圈养数量达548只[1-3]。近年来，为拯救大熊猫这一珍贵自然资源，我国政府组织人力、物力从多学科、多角度对大熊猫进行研究，但是关于大熊猫死亡及濒危原因还留有很多疑问[4]。大熊猫对目前的生活环境适应能力差是其濒临灭绝的重要内在因素之一，疾病死亡也是引起大熊猫数量减少的重要因素。

心肌炎是指心肌的炎症。一般情况下，动物的心肌炎呈急性经过，病理学观察中往往发现伴有明显的心肌纤维变性和坏死过程。近年来，随着国内圈养野生动物数量的增加，以及野生动物诊疗工作的不断深入，野生动物心肌炎患病情况呈现上升趋势。现阶段已在多种动物中发现该疾病，如羊驼(Vicugnapacos)、狼(Canislupus)和玳瑁(Eretmochelysimbricata)等[5-7]。如何诊断大熊猫是否患有心肌炎，以及在心肌炎发生发展过程中心脏功能和结构的改变对大熊猫的健康有何意义，现阶段研究报道还很少见。因此，为了解死亡大熊猫心脏病理学变化特点，本研究通过组织病理学方法，对北京动物园过去22年中11例死亡大熊猫的心脏组织进行系统观察，为今后大熊猫相关工作的开展提供病理学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病料

11例心脏组织采自北京动物园死亡的大熊猫。对死亡大熊猫进行剖检，取心脏组织置于10%甲醛溶液中固定。大熊猫心脏样本来源及背景资料见表1。

表1 11例死亡大熊猫背景资料

1.2 HE染色

石蜡切片经二甲苯脱蜡，无水乙醇、95%乙醇、85%乙醇、75%乙醇和50%乙醇梯度复水，下行至双蒸水中，苏木精染色10 min，1%盐酸酒精分色数秒，水洗返蓝15 min，再依次通过50%乙醇、75%乙醇、85%乙醇和95%乙醇梯度脱水后，伊红染色1 min，95%乙醇洗涤，再经无水乙醇脱水，二甲苯透明，中性树胶封片。将切片放置于温箱内37 ℃过夜烘干后镜检。光学显微镜下观察组织病理学变化。

为便于病变比较，于低倍镜下随机观察每张切片的15个视野，统计心脏病变面积占视野面积的比例，将各脏器病变程度进行量化，分为5个等级，未见明显病变以“-”标示；出现轻微病变以“+”标示，指病变面积小于视野面积的1/4；出现轻度病变以“++”标示，指病变面积占视野面积的1/4～1/2；出现中度病变以“+++”标示，指病变面积占视野面积的1/2～3/4；出现重度病变以“++++”标示，指病变面积大于视野面积的3/4。

2 结果与分析

2.1 临床剖检病理变化

11例死亡大熊猫中，5例未做剖检记录，其余6例有详细的剖检记录。该6例记录的主要病变特征均为右心室显著扩张，右心室壁肌肉松弛，其中有3例右心室心肌极度松弛，有2例左心室心肌肥厚。详细剖检记录如下。

文文：心肌色淡，心肌质地柔软，心大静脉及其分支中度扩张淤血。右心室塌陷，心尖部钝圆(图1A)。

元晶：心肌外观颜色呈黄红色，心大静脉及其分支中度扩张淤血。右心室扩张(图1B)，心尖部钝圆，切开可见右心室积满紫黑色凝固不良的血水和血凝块(图1C)，右心壁薄而柔软。

京蓉：心肌颜色淡红，心脏基部横径长于纵径，心肌质地极度松弛、柔软。右心室明显塌陷，心壁菲薄(图1D)。

妞妞：心脏外观呈深粉红色，心尖部呈半圆球状。左心壁肥厚而质软(图1E)。右心室松弛塌陷(图1F)。

犇犇：心脏外观色淡，静脉血管明显扩张(图1G)。右心室扩张，心壁薄而软，心室内血液凝固不良，含有淡黄色胶冻样物质。

京惠：心脏表面静脉血管怒张(图1H)，心肌色淡，心尖部钝圆，心外膜表面散见黄白色斑条和出血斑纹。右心室扩张，心壁菲薄、松弛而柔软。左心壁肥厚(图1I)。心包内积有少量淡红色液体。

图1 死亡大熊猫心脏临床剖检病理

2.2 病理学观察结果

文文：心肌纤维变性，出现多发性的局灶性凝固性坏死，尤其在心内膜下和血管周围心肌呈片坏死。局部见有少量炎性细胞浸润，心肌纤维呈现轻微钙化(图2A)。

元晶：心肌纤维发生明显的颗粒变性，小血管壁中膜平滑肌纤维变性，血管周围心肌纤维肌浆流失，液化坏死。间质明显水肿，有局灶性出血(图2B)。

京蓉：心肌纤维变性、坏死，呈波浪状，核固缩或溶解消失。小血管壁内膜增厚，中膜平滑肌纤维严重变性，血管周围心肌纤维肌浆流失，液化坏死。间质明显水肿，散有少数炎性细胞浸润(图2C)。

妞妞：心肌细胞水肿，肌浆蛋白变性流失，出现多发性局灶性片状液化坏死。同时可见弥散核固缩性凝固性坏死，间质轻度水肿(图2D)。

犇犇：心肌发生多发性、大面积带状肌浆溶解性坏死，血管周围尤其显著。小动脉管内皮普遍增生，血管壁明显增厚，中膜平滑肌纤维严重变性。小静脉管内皮单薄，腔内常见有均质红染物附着于管壁上。间质轻微水肿，坏死区组织有轻度钙化(图2E)。

京惠：心肌间隙明显增宽，组织疏松水肿。心肌纤维肥大，出现多发性片状凝固性坏死或肌浆溶解性坏死，肌纤维断裂或呈波浪状(图2F)。

良良：局灶性出血，间质水肿，血管周围的心肌出现节断性肌浆溶解性坏死，局部肌纤维呈波浪性坏死。小血管壁中膜极显著增厚，发生透明变性。局部有出血现象，散见纤维结缔组织增生，肌纤维轻度钙化(图2G)。

京京：心肌纤维显著肿胀，心肌坏死，散在局灶性溶解性肌纤维坏死，心肌纤维中有明显钙盐沉积(图2H)。

京秀：肌纤维轻度肿胀，呈多发性片状或条带状坏死，表现有液化性或凝固性坏死，心肌纤维中有明显钙盐沉积。间质显著增宽、水肿(图2I)。

京欣：心内、外膜水肿增厚，肌层发生液化性坏死。心内膜下浦肯野细胞核溶解空化。间质血管充血，血管周围心肌纤维可见液化性坏死(图2J)。

京刚：心肌纤维变性，呈多发性片状或条带状坏死，既表现有液化性坏死，也有凝固性坏死，在血管周围呈液化性坏死，间质轻度水肿(图2K)。

图2 死亡大熊猫心脏病理

3 诊断结果及病理学分析

从临床剖检结果可见，有剖检记录的6例大熊猫心脏组织均见有明显的心室扩张、心肌显著松弛特征。通过病理学观察发现：11例死亡大熊猫的心肌全部出现明显的变性、坏死症状，其中9例心肌见有不同程度的钙化现象，心肌间质有不同程度的水肿变化；9例没有出现明显的炎症变化，只有2例见有少量的炎性细胞浸润(表2)。结合临床剖解和病理学观察，11例死亡大熊猫心脏均表现为实质性心肌炎症状。

表2 大熊猫心脏主要病理变化

4 结论与讨论

心血管系统是由心脏、动脉、静脉和毛细血管组成的一个封闭的管道系统，通过血液源源不断地给组织细胞输送氧气及营养，并将组织细胞中的代谢产物运送到排泄系统。心血管系统的正常运转保证了机体内环境和外环境之间的动态平衡及各器官、系统的正常生理活动。当心血管系统(特别是心脏)发生病变时，血液循环会发生紊乱，导致各器官、系统产生代谢、机能和结构方面的改变。

在心肌炎的致病因素中，生物性致病因素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病毒、细菌、真菌和寄生虫等[8]。而非生物性致病因素也同样可以导致心肌炎的发生，如过敏、自身免疫和中毒(重金属)等[9-10]。心肌炎的临床表现可分为暴发性心肌炎、急性心肌炎和慢性心肌炎[11-12]，其中暴发性心肌炎起病急、临床表现明显，因此易于观察；而急性、慢性心肌炎临床特征往往不明显，症状不典型，需要结合其他临床资料进行综合判断。

在心肌炎的病理观察中，根据炎症在心肌发生的部位和性质，可分为实质性心肌炎、间质性心肌炎和化脓性心肌炎。实质性心肌炎一般以急性为主，多见于败血症、中毒和病毒性疾病。轻微的实质性心肌炎心肌纤维病变不明显，一般情况下以心肌细胞颗粒变性与轻度脂肪变性为主；严重时，心肌细胞发生水泡变性和蜡样坏死，常出现心肌纤维断裂、溶解，部分区域可见钙盐沉着。在发生病变的心肌纤维周围(间质)，常出现毛细血管充血、出血、水肿和炎性细胞浸润，而呈纤维细胞、结缔组织增生则较为少见，不易观察。间质性心肌炎则表现为心肌间质显著渗出、炎性细胞显著浸润，但心肌细胞病变较轻。化脓性心肌炎则以心肌内形成脓肿为特征。

在野生动物的疾病诊治中，由于野生动物的耐受性较高(尤其是大、中型圈养野生动物)，导致动物患病后的前驱期较长，使患病动物临床表现不明显或不表现，得不到及时有效治疗，在到达疾病明显期后极易出现愈后不良，甚至死亡。因此，野生动物死亡后的病理学诊断具有重要意义。采用病理学诊断技术，尽快辨明死亡原因，并根据死因确定后续治疗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也可成为今后野生动物疾病诊断的一个发展方向。本研究中，北京动物园11例死亡大熊猫心脏多表现出质地松软，心腔呈扩张状态，右心室扩张、右心室壁肌肉明显松弛的症状。部分大熊猫心脏剖面可见许多灰红色或灰黄色的斑点状或条索状病变区，有时可见灰黄色条纹病变区围绕心腔呈环层状分布，形似虎皮的斑纹。病理学诊断发现11例大熊猫心肌全部出现明显的变性、坏死症状，同时见有大量胶原纤维增生，表明心肌的损伤过程较久，其中5例大熊猫心肌严重多发性坏死，2例心肌中血管壁出现增厚现象，6例发生了明显增厚的病变。而死亡病例中只有2例可见少量的炎性细胞浸润，表明11例大熊猫的心肌损伤为非感染性因素所致，属于代谢性疾病导致的机体物质代谢紊乱，进而发展形成实质性心肌炎。

本研究从病理学角度对大熊猫实质性心肌炎进行系统论述，可为今后大熊猫相关疾病诊治提供病理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