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

郑赤建，周 洁，张慢慢

(1.湘潭大学 商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2.中铁北京工程局集团有限公司,北京 102308)

一、引言

在数字经济时代背景下，新创企业作为经济发展的“源头活水”，是国民经济增长的“创新引擎”。然而，“黑天鹅”和“灰犀牛”事件的频发加剧了环境的不确定性，给新创企业的发展带来了重重威胁，加上新创企业存在着天然的“新进入者缺陷”，导致其发展面临极高的市场风险，极易坠入衰落的泥潭。那么，新创企业如何在遭遇外在威胁时逆风破局、化危为安呢？罗振洲和朱红提出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可被视为新创企业组织处理危机情境困境的有效策略[1]。作为一种知行高度融合的行为模式[2]，新创企业即兴行为能够帮助组织在动态环境中创造性地整合利用即时可用资源，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创造生存发展空间[3]，是企业应对外在环境挑战的关键举措。因此，探究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驱动因素对学界和业界均具有重要意义。

当前关于创业企业即兴行为的驱动因素研究仍处于摸索前进阶段[4]。如Adomako和Opokub等探讨了金融资源可获得能力和所感知的制度支持对新创企业绩效行为产生绩效的影响[5]；吕途等学者基于认知行为理论，探究了双元创业即兴在创业团队认知能力和创业绩效关系之间的中介作用[6]；白景坤和王健等学者也进一步验证了创业导向对即兴能力的积极影响[7]；林芹和易凌峰依据效果推理理论探讨了创业型领导对企业组织即兴行为的影响[8]。然而，过往学者虽取得了大量有益的研究成果，但多侧重于资源视角、心理认知视角、战略导向视角或领导特质视角来探索企业即兴行为的激发机制，忽视了从知识治理角度来研讨知识治理机制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作用。知识基础理论认为，知识是维持企业创新和持续优势的关键资源[9]。知识治理是一种强调借助组织知识资源的获取、分析、整合和创造来优化组织知识的活动[10]。它能够重塑知识体系以及员工与组织之间的关系，并借此来提高新创企业风险应对和行为反应能力，有效突破外在威胁困局、化危为安。因此，基于知识治理视角来揭示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动力机制可能是新创企业即兴行为诱发的一个新理论切入点。

事实上，由于新创企业相对欠缺的资源管理经验和存在的知识冲突，可能会降低知识治理效果，钳制其创新发展。依据动态能力理论，对内外部资源的整合重构和重新分配是企业保持创新发展优势的重要来源[11]。战略柔性是企业主动通过灵活转化资源和配置利用柔性资源等方式来获取竞争优势的能力[12]。一方面，战略柔性赋予了资源更多的可能性，让新创企业能够突破资源管理经验缺陷，增加资源的存量和增量优势与价值产出，从而为企业即兴行为提供资源支持。另一方面，战略柔性能通过企业运作系统的灵活性来引导知识共享和组织认知，有效化解现有知识冲突，从而提高组织外在环境反应的协调性与敏捷性，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产生有益影响。因此，在新创企业知识治理过程中须考虑企业的内部能力——战略柔性的作用，以此来充分发挥知识治理的积极效应，确保新创企业即兴行为顺畅运转，防止企业价值实现成为泡影。

二、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一)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相应关系

知识治理是指企业组织运用正式或非正式的协调和控制机制对知识活动过程的有效治理和优化，以此来促进知识活动效益的最大化。主要划分为正式知识治理和非正式治理两个维度，其中正式知识治理是企业利用奖励和授权来协调和控制组织成员间知识活动的治理机制；而非正式治理机制是企业利用关系信任和情感互动等柔性社会化方式来激发和引导组织成员间知识活动的治理机制[13]。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则是指当企业在面临创业初期的非预期状况时，组织通过用富有自发性和创造性的新方法对内外部可获得的资源进行迅速反应、配置、整合和利用，来有效处理对突发事件和维持企业生存和发展的行为模式[2]。知识基础理论认为，知识作为最具有战略意义的资源，贯穿于创新的全过程[9]，因而，新创组织需要对知识进行有效治理，方能满足新创企业在风险应对中借助创新以实现持续成长和优势发展的进阶需要。

首先，从正式知识治理方面看，由于新创企业组织内部必然的知识差异性容易引发知识吸收整合风险[14]，新创企业在开展即兴行为时极易产生认知失灵，陷入错误决策。而正式知识治理是通过正式组织规范来协调和控制组织成员之间的知识活动，如通过奖励机制来规范不同知识主体之间知识源的流动和交融，丰富组织知识体系和弱化组织知识鸿沟，减少知识吸收整合风险，从而有效降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决策风险。与此同时，正式知识治理还可通过在组织内合理授权，如分配决策权等来激发组织内成员参与管理决策的积极性[15]，唤起组织成员关于应对方案的思索。通过这种“万花筒效应”产生多样化的应对方案和最佳策略，使新创组织在危机情境中能够突破固有知识体系束缚，快速瞄准企业发展中的堵点、槽点，即时调用可用资源实现对变化即时、创造性地行为反应，为新创企业的优势发展添力助威。

其次，从非正式知识治理方面看，非正式知识治理这种利用柔性社会化方式来激发和引导组织成员间知识活动的治理机制重塑了组织成员之间的关系，有助于减少组织内部的矛盾冲突，促进组织人际和谐[16]，提高组织成员之间的协作配合和行动整合度，促使新创组织在面临突发状况时能够迅速分工协作，及时聚焦事件本身，有效进行即兴发挥和灵活创造应对外在突变环境。除此之外，非正式治理对信任和互惠关系的强调也会使员工感受到更多的工作自主权和组织支持感，这有助于提高员工的自治感和主动性，强化员工对组织目标的内化，将企业发展视为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进而使得他们在面对外部突变环境时，能够更快自发地、果敢地对抗，并及时采取行动。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a：正式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1b：非正式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二)战略柔性的中介作用

动态能力理论认为，具有较高战略柔性的企业组织可以有效协调、组合与利用手头资源，更为有效地平衡资源利用与即时创造之间的关系[17]。战略柔性反映了组织对外在环境的反应能力和适应能力[18]，若新创组织缺失战略柔性这种能够协助企业资源重组配置的动态能力，则难以为企业在危机情境下的逆势成长注入动力，也无法将新机遇转化为创新成果来促进企业的重塑与升级。因此，战略柔性充当了“资源”和“竞争优势”的连接载体，发挥着“中介物”的作用[19]，新创组织唯有借助战略柔性将知识治理中开发和创造的资源及其价值传递给企业，才能有效提高新创企业即兴行为水平，及时响应外界环境的变化。这是新创企业知识治理在逆境中价值实现的关键。

战略柔性具体是指企业为应对外部动态环境变化中的潜在机会或威胁，通过主动出击或被动反应的方式重新调整变革和灵活配置组织资源、流程和战略，来影响企业成长与发展的一种动态能力[20]。主要可以划分为资源柔性和协调柔性两个维度。其中，资源柔性强调企业已有资源的柔性，包含企业资源的使用范围以及对现有资源转化用途的时间、成本和效率等；而协调柔性强调企业运作系统的柔性，包含企业组织结构、组织惯例、组织协调等灵活能力[21]。

1.资源柔性的中介作用

首先，知识治理是增强组织资源柔性的有利武器。一方面，何悦桐和宋德玲的研究表明，企业智力资本对组织资源柔性的提升起到推动性的作用[22]。而正式知识治理中的授权和奖励机制会刺激员工增强自身的知识获取能力、丰富知识学习技能，这有助于提升组织成员的智力资本，拓展组织的知识资源存量。同时，在对组织资源重新配置的过程中，正式知识治理通过提供规范的信息使用方式，减少了知识信息流通阻碍[23]，利于组织成员在知识互动过程中产生更多的新想法和新思路，赋予已有资源使用范畴的更多可能性，增加资源的增量优势，提高企业资源柔性。另一方面，张红兵的研究表明，知识转移能显著提升企业的资源柔性[24]。而非正式知识治理机制可以通过柔性地社会化方式来引导组织内的知识流动，加速组织知识转移[25]，在加深新创组织对已有知识的认识同时激发异质知识资源的汇集与碰撞，进而实现对组织内多样化资源的深度整合，节省资源转化成本和时间，提高资源转化效率，增加资源的价值产出，增强企业的资源柔性。

其次，资源的可获得性和异质性是影响企业创造和创新的关键因素[26]。资源柔性赋予了企业资源较大的弹性，使得企业资源配置与组合具有较高的灵活性，手头资源具有较强的可塑性，削弱了企业对已有资源的专用锁定[27]，促进了资源的融合重构，增强了资源的可获得性和异质性，为企业开展创业即兴行为提供了资源支撑。同时，资源柔性通过对手头资源“足智多谋”的运用，降低了资源拼凑和转化的时间成本和困难程度，使得新创组织在开展即兴行为时的风险和成本下降，提高了企业对外在环境的敏捷性和适应性。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

H2a: 正式知识治理对资源柔性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2b：非正式知识治理对资源柔性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3:资源柔性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4a：资源柔性在正式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之间起中介作用。

H4b：资源柔性在非正式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之间起中介作用。

2.协调柔性的中介作用

首先，知识治理也是提升组织协调柔性的动力引擎。一方面，单一个体难以做到信息收集与分析的全面性[28]，而正式知识治理通过对决策权的均衡分布刺激了组织之间的知识信息共享，并借助正式组织结构设计来引导共享信息到达所需的业务单元，提高了组织信息收集和决策分析的系统性和全面性，改善了企业的协调柔性，帮助新创组织在动态环境中制定合适的新战略来对外部环境做出有效反应。同时，正式知识治理通过合理有效的组织安排和制度设计促进了组织成员对知识的交流、共享和内化[29]，推动了组织惯例的更新，拓宽了组织成员的知识视角，促使他们快速找到合适的资源定位以及时识别并把握新机会，提高新创企业的协调柔性和竞争优势。另一方面，组织认知是企业认识和应对外界环境的一种思维模式，提供了关于企业战略决策、资源配置和优势发展的依据，对企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30]。而非正式知识治理可依赖组织文化来引导组织认知[31]，增强组织成员之间的关系互动和情感信任，促进非正式网络的形成与建立，改善了员工之间的碎片化联系，增强企业战略决策效率和内部关系协调能力，为企业的创新发展提供协调柔性。

其次，协调柔性强调企业内部不同业务部门之间协作的灵活性[17]，具有较强协调柔性的企业组织能有效克服结构惯性，降低组织流程和组织模式的刚性[18]，快速调整组织策略来清理新创组织在开展创业即兴行为时的障碍，提高资源流动和分配效率，从而实现资源利用与即时创造之间的有效衔接，抓住市场机会并响应变革，促进企业的高效运作和绩效提升。同时，较强协调柔性的组织通常具备敏锐的市场感知，能够帮助企业准确判断市场变化，发现潜在市场机会[32]，并采取即时、创造性的行动抢占机遇，激发新创企业即兴行为来缓冲危机的破坏效应，形成组织增长力为新创企业赋能。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

H5a: 正式知识治理对协调柔性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5b：非正式知识治理对协调柔性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6:协调柔性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H7a：协调柔性在正式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之间起中介作用。

H7b：协调柔性在非正式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之间起中介作用。

图1 理论模型

三、研究方法

(一)数据收集

本研究通过问卷调查方式来收集数据，并借鉴Larraneta等研究[33]对新创企业的界定，将成立时间为8年及以内的企业作为研究样本，涉及湖南、广东等地多家新创企业。调研时间为2020年11月至2021年3月。调研对象为企业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其对企业的知识治理、战略柔性、新创即兴行为都有较好的整体性认知，填写的问卷能较大程度反映企业的真实情况。问卷调研方式主要包括以下三种：一是直接到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深入企业现场发放问卷；二是向高校MBA班的在读企业管理人员发放问卷；三是利用“熟人关系”和校友关系网络，联系到创业企业的管理者并采用滚动的方式在线填写电子版调查问卷。本研究总共发放调查问卷385份，剔除了非中高层管理人员的填答者以及其中有些题项没有回答和一些具有明显错误的问卷，得到有效问卷257份，问卷的有效率为66.8%。样本的具体统计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的统计特征

(二)变量测量

所有变量的测量均采用已有相关文献的成熟量表，并根据研究实际需要进行了适当调整。以李克特五点计分法为评分标准，1表示完全不符合，5表示完全符合。

知识治理参考曹勇等的知识治理研究量表[23]。其中，正式知识治理量表包括“员工有较多机会跟其他部门进行合作”等4个题项。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 值为0.885；非正式知识治理量表包括“组织内具有良好的沟通分享的文化氛围”等4个题项。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 值为0.876。

战略柔性采用Sanchez编制的战略柔性量表[12]。其中，资源柔性量表包括“同一种资源在本公司内部各部门之间的共享程度很高”等4个题项。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 值为0.851；协调柔性量表包括“公司内部运营的工作模式因人而异、因地制宜”等4个题项。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 值为0.815。

新创企业即兴行为采用Vera和Crossan编制的量表[4]，包括即时性和创造性两个维度，包括“企业成员在执行行动时能够进行独立思考”等，共7个题项。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 值为0.915。

此外，参照以往研究，本文选取了企业成立年限、企业规模和所属行业特征3个方面为控制变量。

四、数据分析与结果

(一)共同方法偏差分析

由于每份问卷填写过程均由统一被试者完成，可能存在同源偏差的问题。因而，在研究过程中，本研究通过以下两种方式进行事前控制：一是为了保证被试者客观准确填答问卷，在调查研究前，对学术研究的性质及结果应用进行说明，并向被试者承诺所有信息均用于学术研究，不会给其生活和工作造成影响。二是为了防止低效填答问卷，问卷中具体题项的设计采用了中性表述，意思相近的题项错开分布，减少题项语气对被试者的影响和一致性作答。

此外，本文还采用了事后检验手段，利用Harman单因子检验方法得到了第一个因子的方差解释率为38%，未超过判定标准的40.0%，说明样本数据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可进一步开展相关的实证检验。

(二)信度和效度分析

本研究使用SPSS23.0和Mplus7.0进行信度和效度验证。首先，如表2所示，各变量的 Cronbach′a系数均大于0.7，说明各量表都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其次，AVE值均大于0.5的参考标准，CR值也均高于0.7，问卷具有良好的聚合效度。最后，如表3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所示，五因子基准模型各项指标拟合指标达到了理想值(x2/d f =1.472， CFI =0.955, TLI =0.950，RMSEA=0.043)，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并且五因子基准模型各项指标均比其他竞争模型要好，进一步说明了测量模型之间具有较好的区分效度。

表2 变量信效度检验表

表3 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

(三)相关性分析

表4是各主要变量的平均值、标准差和相关性分析结果。由该表可知，正式知识治理、非正式知识治理与资源柔性显著正相关(r=0.400，p<0.01；r=0.417，p<0.01)；与战略柔性显著正相关(r=0.382，p<0.01；r=0.429，p<0.01)；正式知识治理、非正式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显著正相关(r=0.436，p<0.01；r=0.451，p<0.01)；资源柔性、协调柔性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也呈显著正相关(r=0.466，p<0.01；r=0.458，p<0.01)，这些相关性结果为接下来的研究假设提供了初步支持。

(四)假设检验结果

1.主效应检验。本研究采用层级回归方法来检验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回归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模型3和模型4分别表明在引入控制变量后，正式知识治理(β=0.435,p<0.001)和非正式知识治理(β=0.458,p<0.001)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均具有正向影响，H1a和H1b得到验证。

2.中介效应检验，包括资源柔性的中介效应和协调柔性的中介效应。第一，资源柔性的中介效应。本研究采用Baron等[34]的研究方法来检验战略柔性在知识治理和新创企业即兴行为间的中介作用。第一步，检验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的关系，H1a和H1b均已得到证实。第二步，检验自变量与中介变量之间的关系。模型1的结果显示，正式知识治理(β=0.285,p<0.001)和非正式知识治理(β=0.348,p<0.001)对资源柔性都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2a和H2b得到验证。第三步，检验自变量和中介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模型5的结果表明，资源柔性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478,p<0.001)，H3得到验证。将正式知识治理、资源柔性和新创组织即兴行为纳入回归方程后，由模型7可知，正式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效应相较于模型3有所下降(β=0.296,p<0.001),而资源柔性仍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61,p<0.001)，这表明资源柔性在正式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H4a得到验证。将非正式知识治理，资源柔性和新创组织即兴行为同时纳入回归方程后，由模型8可知，非正式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效应相对于模型4有所下降(β=0.307,p<0.001)，而资源柔性仍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45,p<0.001)，这表明资源柔性也在非正式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H4b也得到验证。第二，协调柔性的中介效应。同理，由模型2可知，正式知识治理(β=0.260,p<0.001)和非正式知识治理(β=0.362,p<0.001)对资源柔性都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5a和H5b得到验证。由模型6可知，协调柔性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467,p<0.001)，H4得到验证。将正式知识治理、协调柔性和新创组织即兴行为纳入回归方程后，由模型9可知，正式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效应相较于模型3有所下降(β=0.304,p<0.001),而协调柔性仍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53,p<0.001)，这表明协调柔性在正式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H7a得到验证。将非正式知识治理、协调柔性和新创组织即兴行为纳入回归方程后，由模型10可知，非正式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效应相较于模型4有所下降(β=0.309,p<0.001),而协调柔性仍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31,p<0.001)，这表明协调柔性在正式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H7b得到验证。

表4 相关性分析结果

为更加严谨地验证资源柔性和协调柔性的中介效应，本研究采用了Bootstrap方法来检验中介作用的具体效应，重复抽样次数为5000次。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正式知识治理、非正式知识治理通过资源柔性影响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127和0.134，在95%水平上的置信区间分别为[0.070, 0.196]和[0.074, 0.204]，不包括0，说明中介效应存在，H4a和H4b得到进一步证实；正式知识治理、非正式知识治理通过协调柔性影响新创企业即

表5 回归结果分析

兴行为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120和0.133，置信区间分别为[0.064, 0.187]和[0.067, 0.214]，不包括0，说明中介效应存在，H7a和H7b也得到进一步证实。总体上而言，知识治理和非正式知识治理都可以通过资源柔性和协调柔性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产生影响，但资源柔性的中介效应均略高于协调柔性。

表6 中介效应的Bootstrap分析

五、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本研究基于知识基础理论和动态能力理论，从知识治理视角揭示了正式和非正式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机理。主要结论如下：第一，正式知识治理和非正式知识治理均能够正向预测新创企业即兴行为。正式知识治理主要通过授权和奖励等正式机制来丰富和完善知识体系，提高新创企业对动态复杂环境的风险应对和行为反应能力；而非正式知识治理主要是通过信任和情感等社会化方式来激活组织及其成员的能动性，进而提高新创企业运用即兴行为来解决问题和应对危机的灵活性。第二，资源柔性和协调柔性均在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间发挥部分中介作用。但相较于协调柔性，资源柔性能够有效增加资源存量和增量，扩大资源的价值产出，为新创企业即兴行为提供必要地资源所需。如果资源柔性缺失，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难乎为继。因此，在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过程中，资源柔性比协调柔性的中介作用略强。

(二)理论贡献

第一，从正式知识治理和非正式治理两个方面剖析了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积极影响，丰富了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前因研究。在危机情境中，如何有效激发新创企业的即兴行为来把握有利时机，逆风破浪呢？已有学者虽从资源视角、心理认知视角、战略导向视角或领导特质视角探索了企业即兴行为的激发机制，但从知识治理角度来分析知识治理机制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作用未能得到应有的关注和重视。与以往研究不同，本研究基于知识治理视角发现并初步证实了知识治理能够正向预测新创企业即兴行为，阐述了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影响的内在逻辑，从组织层面丰富了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影响因素研究，同时也为解释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诱发因素提供了新的理论视界。

第二，验证了战略柔性在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中的中介作用，深化了战略柔性对知识治理如何推进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内在机理诠释。研究结果反映了战略柔性与知识治理存在现实意义上的密切链接，即知识治理既可以通过资源柔性为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展开提供资源支撑，也可以通过协调柔性为新创企业即兴行为赋能，这对拓展学者们认识战略柔性在新创组织中的作用具有重要意义。此外，本研究也回应了徐光等人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如何发展及成功运用到组织环境中的研究展望[35]，在知识治理向新创企业即兴行为转化过程中探索了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传导机制，深入挖掘了知识治理提升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理论黑箱”。

(三)实践启示

第一，企业应重视知识治理的重要功能，建立完善的知识治理体系。首先，企业可通过构建系统化、科学化的数据库，帮助新创组织过滤掉重复累赘或低质量的信息，实现对已有知识信息的深度挖掘和高效内化，从而增强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布局和实施的积极效果；其次，新创组织应进一步完善奖赏系统和授权机制，鼓励企业员工构思多样化的应对方案，实现对外部环境突变的即时性、创造性地应对；最后，新创组织还可通过组织文化等柔性化方式，引导员工主动参与知识共享和组织管理，实现多方受益、持续创新的良性循环模式，进而促使知识治理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正向影响达到最佳。

第二，企业应优化战略柔性水平，强化内生路径建设。首先，新创组织应加强资源柔性能力培育，如积极开展组织培训学习和鼓励成员间的交流互动，激活员工的知识创新思维，破除现有资源用途固化观念，扩展现有资源适用范围，有效化解新创企业在开展即兴行为时的“资源困境”。其次，新创企业应加强各部门之间的协作联系，如构建非正式社会网络，减少组织内部的机会主义行为，促进组织内的人际和谐等，以此来增强成员之间的合作，优化协调柔性模式，培养新创组织应对外部危机环境的潜力，从而在危机中汲取经验教训、捕捉发展机会。

(四)研究局限与未来展望

本文虽丰富了有关知识治理与新创企业即兴行为的关系研究，但仍存在以下不足：首先，本研究均采用自评的方式来调查，可能存在较大的主观成分，故未来可采取二手数据等方式来提高研究设计的严谨性；其次，限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仅控制了行业等变量，而企业外部环境动荡性、环境包容性等都可能会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产生影响，因此，后续研究可考虑加入更多的控制变量，以增加研究结论的稳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