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发达地区县域乡村社会-生态系统韧性研究
——以山西省静乐县为例
2022-08-10朱晏君李红波胡晓亮乔伟峰
朱晏君,李红波,胡晓亮,乔伟峰,胡 霄
(南京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中国 南京 210023)
自改革开放以来城镇化不断推进,人口、土地和资本要素在城乡间的流动更加频繁,加剧了城乡发展的不平衡性,导致城乡收入分配差距加大。在工业化、城镇化以及利益相关者的期望和机会不断变化等因素推动下,中国乡村正处于转型重构的关键时期[1],乡村地区出现农业人口外迁、农业收入下降以及相关的社会和心理变化[2],带来乡村发展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以及脆弱性[3]。欠发达地区的乡村通常位于地理条件复杂及生态环境脆弱的区域,资源环境本底条件对社会经济格局的影响更加直接和深刻[4],导致其经济活力低下,乡村的脆弱性通常更为突出。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握发展阶段新变化,把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推动区域协调发展,通过精准扶贫为欠发达地区贫困人口的基本生活需求提供保障,历史性地解决了农村绝对贫困问题。同时对乡村生产生活状态和生态环境的一系列干预,进一步增强了乡村韧性、激发了乡村发展活力。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脱贫攻坚取得胜利后,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这是“三农”工作重心的历史性转移。如何做好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是一项系统工程,培育乡村内生动力及增强乡村韧性是根本出发点。
在此背景下,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认同构建韧性乡村在促进乡村可持续发展与乡村振兴中的价值[5,6]。韧性,通常被理解为一个系统、社区或社会暴露在缓慢或快速的冲击或干扰下,通过保护和恢复其基本结构和功能来抵抗、吸收、适应和从冲击或干扰中恢复的能力[7]。韧性视角源于生态学,其概念强调提高效率的同时,应考虑整个社会-生态系统的承受能力以及系统发生变化的次生影响和反馈调节[8]。韧性被视为有助于提高可持续性并减少脆弱性,从韧性视角对欠发达地区乡村的社会-生态系统进行构建与评价,一方面符合乡村作为空间地域系统的特性[9-13],另一方面符合欠发达地区生态环境要素在构建整个乡村系统中的重要性。欠发达地区的乡村建设应当重视乡村系统对压力的敏感性及其吸收或应对这些压力源的能力,这与韧性思维的理念相一致。随着城乡变化发展,乡村地区的自我发展能力与适应性不断受到挑战,学者越来越重视乡村韧性提升与乡村可持续发展[14]。
国外学者对于乡村韧性的研究尺度多聚焦于乡村社区层面,关注乡村社区应对危机、灾害或困境的能力,为许多国家乡村地区应对突发灾害变化、社会经济衰退等问题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指导与解决方案[15,16],研究方法上以结构化或半结构化访谈等质性研究为主[17,18]。在乡村社区韧性的研究进程中,心理学韧性分支和工程、生态学韧性在社会领域的研究分支逐渐产生融合发展[19],对于乡村社区韧性的研究重点也从关注自然扰动逐渐转向关注复杂而缓慢的社会系统韧性变化过程[3,20-22],乡村社区韧性也从最初作为社区韧性研究的实证内容,转向作为独立的概念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研究领域。国内对乡村地区的韧性研究多聚焦于乡村社区的空间演变重构与社区恢复[24]、旅游社区等典型地域的恢复力[25,26]以及微观农户视角[14,23],部分学者已经将演进韧性的思维融入到乡村聚落韧性的研究之中[27],认为培育乡村聚落韧性要在多尺度上追求可持续发展的能力,而非某个尺度下某一固定的稳定状态[9]。从韧性的评价构建上来看,已有研究大多采用定量的评价方法,使用选定的指标或变量作为代理,从社会韧性、经济韧性、制度韧性及基础设施韧性等方面建构指标体系[28,29]。尽管韧性理论为乡村治理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与实践模式,但目前国内乡村韧性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存在测度指标间的因果关系不清晰、尺度合理性欠缺等问题[30],且应用实践性的研究较少。另外,系统韧性理论强调跨尺度动力学的影响,而已有研究实践多是针对局部或地方尺度的干预措施[31-34]。
基于此,本文从社会-生态系统韧性视角出发,以山西省忻州市静乐县为案例,提出基于DPSIR模型的韧性分析框架和研究思路,评价欠发达地区乡村社会-生态系统的韧性并分析脱贫攻坚和城镇化作用影响县域乡村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演变的过程,旨在确定乡村发展的制约因素,为欠发达地区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及其乡村振兴提供决策参考,为乡村的可持续性发展提供科学借鉴。
1 研究区域与研究方法
1.1 案例地概况
县级地理单元是中国制定和落实区域减贫宏观政策与微观策略的基础单元[29],本文以西部欠发达地区静乐县为案例地开展研究。团队于2019年赴静乐县开展精准扶贫相关调查工作,对静乐县的乡村发展有较为深入的实践认知。静乐县又称鹅城,隶属于山西省忻州市,位于山西晋西北黄土高原,忻州市西部、太原市西北。国土面积2 036.6 km2,辖4镇、10乡、1个居民办事处、381个行政村。静乐县受水资源匮乏、地势崎岖、交通不便等影响,2001年被确定为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属于深度贫困县和革命老区贫困县,是山西省10个深度贫困县之一。
在精准扶贫政策帮扶带动下,近五年来,静乐县农民生活水平有了显著提升,实现了“两不愁三保障”目标,并于2020年脱贫摘帽。静乐县人民的生活水平、生产能力和生活环境都有了显著改善,但在外力作用下如何由国家政策扶持转向内生动力驱动从而保持和提升系统韧性仍面临着不确定性。在后脱贫时代,乡村治理措施的合理性一定程度上影响着返贫风险的高低,因此从韧性视角开展相关研究有实践价值。
1.2 基于DPSIR模型的评价体系构建
DPSIR(Driving Force-Pressure-State-Impact-Response,驱动力-压力-状态-影响-响应)概念模型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CED)在PSR框架的基础上提出,并由欧洲环境署正式推出的用于综合分析生态环境管理中的自然、社会、经济、资源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的基本分析框架[35]。该分析模型对比PSR模型、DSR模型和PSRP模型,能够更好地反映出社会经济与环境问题之间的联系以及环境对人类福祉的影响[36]。基于此,本文构建乡村地区社会-生态系统关系网(见图1)。资源与环境禀赋条件以及经济社会的发展为系统变化提供外在驱动力,同时系统要面临环境污染、自然灾害、市场波动等随之而来的压力,系统自身抵御压力的状态可以分为生态资源状态、人力资本状态和生产资本状态[37],在自身现有状态的基础上增强系统抵御压力的能力并采取相关响应行为调节系统的反馈机制从而转压力为动力,对于提升乡村系统韧性和活力有着重要作用。
在构建韧性评价指标体系之前,需要明确静乐县乡村社会-生态系统的韧性表征,这有助于科学选定评价指标。从系统的因果关系网络来看,系统的运转主要是依靠自然生态与经济社会两个子系统的相互作用,因此在对系统进行韧性特征的分析时,也应当从自然生态与经济社会两个方面进行考量。一方面,静乐县作为以农业为主导的欠发达地区,受资源限制作用明显,因此该地区耕地保有量稳定不减、水资源充足安全、农产品高质量原生态是自然生态子系统具有韧性的体现;另一方面,经济发展系统韧性的评价应从经济总量、农业经济和非农经济三方面进行考量,若经济总量提升的同时,农业现代化水平提升,三产呈现融合发展态势,则代表农业生产能力进一步提升,区域经济结构多样化发展,系统韧性提升。社会生活系统韧性的评价需要考虑到:一方面受扶贫工作的影响,在产业扶贫、异地扶贫、危房改造等一系列扶贫举措影响下,静乐县社会生活系统的韧性特征体现在农民收入水平显著提升、用于社会保障和就业改善公共财政预算支出增加;另一方面受城镇化影响,人力资源大量外流,青壮年劳动力的流失不利于该区域韧性的提升。
图1 乡村社会-生态系统因果关系网
基于DPSIR框架模型以及静乐县乡村地区社会-生态系统的韧性表征构建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受数据获取限制,响应层难以通过数据量化,仅对其进行定性分析,从驱动力、压力、状态和影响4个层面构建指标体系,对乡村社会-生态系统韧性进行定量评价。首先,驱动力维度的指标反映造成乡村社会-生态系统变化的原因,可分为资源环境驱动力和经济社会发展驱动力,由于资源环境变化对系统的影响是潜在和缓慢的,在短时间内资源环境对乡村系统的影响与驱动本文不予计算,只考虑经济发展与社会发展两个层面的驱动作用。运用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农林牧渔总产值等指标反映系统的经济力量驱动,用城镇化率和乡村从业人口等指标反映系统的社会力量驱动。其次,各种经济社会驱动力对于静乐县乡村系统造成的压力主要表现在对耕地资源、水资源的利用以及人口外流上,因此,运用人均耕地面积和人均粮食占有量反映抵御耕地资源压力的能力,用城镇居民家庭年末公用自来水情况反映抵御水资源压力的能力,用乡村常住人口、农村劳动力占农村总人口反映抵御农村人口外流压力的能力。再次,系统状态是各种压力与驱动力共同作用下系统的现实表现,对于系统现状及其动态变化的监测是研究驱动力和压力的基础,也是分析“影响”和“响应”的出发点[38],可以从资源环境状态和经济社会状态两个方面进行分析。运用农作物化肥使用强度反映土壤肥力,即农用地资源状态,用农村居民家庭人均总收入、农村农业从业人员比重、农业机械总动力等指标反映系统的经济社会状态。最后,影响维度的指标反映系统在驱动力、压力、现有状态和外部政策响应共同作用下表现出的结果与发展趋势,影响系统同样可以从资源环境影响和经济社会影响两个方面进行评价。运用地区生产总值中三次产业比例、第一产业人均固定资产投资、中草药产值等指标反映系统的产业发展趋势以及系统面对外部干扰时及时调整产业结构并进行发展投入的能力,运用节能环保公共财政预算支出反映公共财政补贴节能环保事业的结果。
在此基础上,本文采用极差标准化法对各项指标值进行标准化处理,其计算公式为:
(1)
式(1)中:Yij为第j项指标的无量纲化值;Xij为第j项指标的实际值;MaxXij和MinXij分别为第i个评价单元第j项指标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熵权法中各指标的熵值反映信息的无序化程度,通常熵权越小,系统无序化程度越低,代表该指标的信息越接近。因此,通过熵权法确立权重,可以尽量消除各指标权重计算中的人为干扰,进而使评价结果更加科学可信[39]。基于此,本文采用熵值法确定评价指标权重,计算第j项指标下第i个评价单元占该指标的比重Pij和第j项指标的熵值ej,其计算公式为
(2)
(3)
最后计算第j项指标的差异系数gj,并确定第j项指标的权重值Wj,计算公式为
gj=1-ej,
(4)
(5)
通过数据准备、指标标准化、指标权重确定,形成指标体系(表1),最后通过多因素综合评价法计算2015-2019年间静乐乡村韧性得分,计算公式为
表1 静乐县乡村社会-生态系统韧性评价指标体系
(6)
式(6)中:Si为第i年的静乐乡村韧性评价得分,Yij为第i年第j项指标的标准化值,Wj为第j个指标的权重值,m为指标个数。其中,属性为正的指标数值越大,对评价结果正向作用越大;属性为负的指标数值越大,对评价结果的正向作用越小。评价指标体系所用到的数据来源于《静乐统计年鉴2019》,饮水安全等数据来源于实地调研。
2 静乐县乡村社会-生态系统韧性评价
2.1 压力系统分析
静乐县作为深度贫困县,受自然环境影响较大,气候干旱、水资源匮乏、地势崎岖,均为该县发展的自然制约因素,同时受城镇化影响,面临人口外流的问题。如图2(a)所示,从得分情况来看,压力指数得分整体呈上升趋势,从2015年的0.088上升至2019年的0.153,表明压力对系统发展的不利影响越来越小。耕地资源压力和水资源压力从2017年以来呈现向好趋势,而人口外流压力在2017年后有加剧趋势。随着国家对耕地红线重视程度的提升,耕地保护的实施越发严格,耕地面积和人均粮食占有量稳定增加,有效抵御了耕地资源的压力。考虑到山西本底水资源匮乏的生态条件,扶贫举措中重点关注居民生活用水的水质和水量,经调研发现,静乐县381个行政村已全部实现安全饮水,其中行政村自来水入户率达到96.62%,非自来水入户家庭通过自家庭院井或村内集中供水点取水,脱贫攻坚举措为抵御生态资源压力提供了有力保障。人口外流压力方面,乡村常住人口呈逐年递减,中小学在校学生人数占区域总人口比重也有明显的下降趋势,人口外流不利于韧性乡村的构建,对于经济、社会系统的发展均会造成负面影响,亟需采取措施抵御这一压力。
2.2 驱动力系统分析
近年来,受产业扶贫、异地扶贫和危房改造等一系列扶贫举措和城镇化的影响,静乐县农村发生了一系列变化。从驱动力指数得分变化情况可见(见图2(b)),驱动力指数得分从2015年的0.029上升至2019年的0.178,经济发展驱动力和社会发展驱动力的指数得分均呈上升趋势,表明该地区经济增长、城镇化水平和社会基础设施的完备程度提升。良好的社会经济发展有助于加速整个系统的良性循环,为静乐县乡村社会-生态系统韧性提升提供了外在驱动力。
图2 DPSIR模型各系统指数得分
2.3 状态系统分析
状态系统可以从资源环境状态和经济社会状态两方面进行评价。如图2(c)所示,首先,资源环境状态指数得分方面呈现稳定提升趋势,这代表土壤肥力状况趋好,良好的资源环境状态为静乐县建设生态宜居乡村,进一步构建文旅融合格局打下了生态环境基础。其次,经济社会状态指数得分方面呈波动趋势,经2017年小幅上升后又出现了回落。一方面由于农村人口外流,乡村农业从业人员比重呈现明显的稳定下降趋势,从2015年的31 327人减少至2019年的23 095人,农村人口外流不利于农村社会系统的稳定。但另一方面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显著上升、农业机械总动力呈波动上升趋势,这表明静乐县农村的产业正经历转型,从原先的传统农业朝着现代农业迈进,农业从业人员逐渐精简为种地大户,使得农业从业人员减少的同时家庭收入与农机水平上升。
2.4 影响系统分析
乡村社会-生态系统的状态与乡村居民的生产和生活息息相关,不断变化的系统状态会对生产和生活的诸多方面产生影响。如图2(d)所示,首先,资源环境影响方面,政府为响应建设生态宜居乡村,节能环保公共财政预算支出于2019年迅速增加,根据《静乐县2018年度区域经济转型升级考核评价指标情况》,2018年静乐县空气质量优良天数达到83.7%,当年集中式饮用水水源水质达标率达到100%,静乐县农村环境专项整治行动使得静乐县农村人居环境得到了很大改善,生态保育水平进一步提升。其次,经济社会影响方面,经济社会指数得分呈现先下降再上升的结果。一方面,在农村人口外流、劳动力就业选择变化的背景下,三产结构比例发生相应的变化,地区生产总值中第三产业比例逐年增加;另一方面,第一产业人均固定资产投资逐年下降,这表明面对市场波动等外界冲击时,村集体、农户及时调整产业结构并进行发展投入的能力呈下降趋势。此外,中草药材这一静乐县特色作物的产值于2019年出现激增,表明对新兴经济作物种植选择的影响较为显著。综合来看,影响系统对于农村劳动力外流以及三产结构变化的反馈较为明显,对于第一产业固定资产投资呈下降趋势这一负面结果,需要通过相关政策干预或进一步实现农业现代化等状态变化予以刺激提升。
2.5 响应系统分析
响应措施是针对驱动力和压力的影响而采取的必要措施,即人类通过调整自身行为,为实现系统可持续发展改变系统结构,主要指政府部门主导的资金支持政策等从宏观层面来解决外部压力问题的措施[38]。近年来,为实现脱贫攻坚目标,政府采取了产业扶贫、生态扶贫、文化扶贫及人才扶贫等一系列举措,多方面提升乡村的综合水平,为保障贫困人口的吃、穿、住、行和教育医疗等基本需求提供了有力的政策支撑和资金补助。对于静乐县这一欠发达地区来说,政府的响应反馈对于整个乡村社会-生态系统的发展起到关键性作用,例如农业现代化、特色作物种植选择以及生态保育上的导向作用等,但是为了乡村系统良性发展不过度依赖响应层面的外力作用,政策制定未来应从状态端和影响端发力,依据系统呈现出的影响结果与发展趋势,变政策直接救助为政策间接激励,激发系统维稳向好的内生动力。
2.6 综合评价
综合来看,2015-2019年间,静乐县乡村系统综合韧性得分呈现稳定上升趋势(图3),从2015年的0.322上升至2019年的0.722。这一期间受脱贫攻坚政策控制影响和城镇化驱动作用,乡村系统状态发生了显著变化,一方面,生态保育水平的提升使得系统抵御自然灾害和资源压力的能力进一步增强,静乐县乡村最为突出的耕地资源与水资源压力得到了有效缓解;另一方面,在经济社会驱动与政府响应引导的共同作用下,静乐县农业经营模式由传统的分散的小农经营逐渐向“大户带小户”的规模农业转型,农业机械化水平和农民收入都实现了显著提升,农作物种植上也由单一的本土农作物转向寻求“本土+新兴特色作物”模式。
图3 静乐县乡村社会-生态系统韧性综合得分
生态环境和农业转型的向好趋势是韧性提升的关键所在,但与此同时,城镇化背景下乡村出现了明显的人口外流问题,静乐县农村青壮年大都外出务工,农村老龄化问题日趋加剧,将直接导致人才队伍的内生发展动力不足。农民作为乡村振兴的主体,其大量外流使得内生发展动力难以为继,这一趋势不利于乡村系统的稳定发展。为了提升乡村系统韧性、实现稳定脱贫、高质量脱贫,应当从系统现有状态与影响结果出发,针对能够对系统带来正向反馈的影响结果采取激励性响应措施,例如鼓励三产融合、引导新兴特色农作物种植等,同时针对人口流失采取相应人才激励政策。
3 系统韧性提升的对策与建议
通过对静乐县乡村2015-2019年间社会-生态系统的韧性进行测度评价提出以下提升系统韧性的对策与建议。
(1)提高农业竞争力,加快农业现代化。做好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实现稳定脱贫和高质量脱贫,首先应当提高农业竞争力。从静乐县社会-生态系统各组分之间的联系与驱动机制来看,提高农业竞争力是促进农民增收,降低返贫风险的重要目标之一。围绕小杂粮示范县建设目标,提升种粮积极性,既要注重宣传引导提升全民耕地保护意识,又要注重生态环境建设,加强耕地污染防治,提高耕地的持续产出能力。此外应强化科技引领作用,积极实施农产品加工龙头企业培育,加快现代农业产业园区建设,提升产值增长率,加快农业现代化发展。
(2)建设生态宜居乡村,抵御资源环境压力。推进建设生态宜居乡村,为抵御污染、灾害等压力提供支撑。开展乡村建设行动,改善乡村人居环境,保护生态资源,不仅可以提升乡村居民幸福感,而且有助于发挥生态资源优势,推动经济生态双赢,通过深入推进环境整治,抵御资源压力。应当落实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统筹山水林田湖草系统治理,在资金、管护和人力投入上优先安排。
(3)发挥政策激励作用,激发农民内生动力。后脱贫时代应当变政策救助为政策激励,激发农民内生动力。虽然救助型政策的实施可以强化政策执行主体与村民之间的互动,提高政策参与积极性,但是长期实施政策救助将带来包括增加政策成本、减弱政策成效、引发社会不公、强化惰性积习等问题[40],不利于系统韧性的提升。因此,在完成脱贫攻坚历史任务后,政府未来应转变救助型政策为激励型政策,一方面,引导社会力量参与乡村振兴,其相比于政府组织有更大的灵活性、专业性和高效性;另一方面,加强贫困户的能力建设,开展技术培训、文化教育,将能力的发展作为扶贫的重要目标之一,而非仅仅是收入的提高,从而促进农民主体性的发挥。
(4)提高“冗余”抗风险能力,优化多样性响应。系统韧性的关键一点是,同一功能群的不同有机体对干扰有不同的响应[41],这种不同响应类型的多样性类似于证券投资的风险保险,如果功能群有许多不同的响应类型,那么该功能群就能在更多情况下具备可持续发展力,而对干扰具有更大的抵抗能力[8]。因此,在社会-生态系统中,“冗余”不一定是负面的,例如,规模化生产经营可以节省资金、集约利用土地资源、利于品牌创建,但是小农经营的存在体现出农民自主地对农业多元价值的追求,如农业的生态功能(多样性、稳定性与永续性)和社会功能(农耕教育、生活福利),这是以“农民生产方式”抵御外来干扰渗透的一种手段。未来,应当推进小农户与现代农业的有机衔接,通过引入现代生产要素、企业家能力与组织方式,从而将小农户卷入分工经济[42],提高个体农户抵御自然风险能力。
4 结论与讨论
本文以静乐县为例,通过构建乡村社会-生态系统的DPSIR模型,分析了欠发达地区乡村社会-生态系统的韧性水平。主要结论如下:(1)2015-2019年期间静乐县乡村系统韧性水平呈现稳定上升趋势,生态资源压力缓解与农业转型成为韧性提升的关键,但人口外流压力和经济社会影响结果上均存在短板,主要表现在乡村常住人口减少和第一产业人均固定资产投资减少上。(2)农业生产方面,经营主体上正由小农经营转变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主导的适度规模经营,农作物选择上中药材等特色经济作物的产量增加有利于迎合市场需求,提升竞争力。该影响结果是农户适应性选择面更广的体现,有助于其适应能力的提升。(3)政策控制方面,应采取激励性政策,推进农业现代化、保护耕地、建设生态宜居乡村、三产融合发展等正向反馈,有效提升系统韧性,抵御乡村人口外流压力。
当前,城乡融合发展、共同富裕等重大战略已经对乡村地域产生广泛的影响,围绕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关键节点,欠发达地区的乡村社会-生态系统明确不同子系统的驱动力、压力源、状态以及响应结果和发展趋势,了解系统避免或控制这些态势的能力,是进行可持续的系统管理的前提。因此,在欠发达地区从脱贫攻坚向乡村振兴转化的关键时期,把握乡村系统内外部要素变化、明确未来乡村转型发展的方向以及可能出现的外部扰动,并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以抵御干扰,应成为未来乡村地理科学的研究重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