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能提高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吗？*

罗剑朝，郭 显，胡 杰

（1.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杨凌 712100；2.陕西省农村金融研究中心，陕西 杨凌 712100）

一、引言及文献综述

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逐步实施，农业农村的发展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单靠政府“输血式”投入并不能治本，为破解农户“融资难”问题，政府试对农业支持体系进行转型（罗屹等，2020），通过创新财政支农机制，建立财政支持的农业信用担保体系，将其作为强化农村金融发挥支撑作用的重要手段（唐弋夫等，2017）。财政金融政策在推动农业经济发展和促进农民增收方面具有重要作用（Maitra，2017），但也有学者认为当前财政金融支农并未形成良好的协作机制。虽然政府对农村金融机构有财政奖励政策、全额贴息政策、农户小额贷款免增值税、存款准备金优惠等政策，但金融机构依然在承担大量本该由财政承担的职能，在服务“三农”中依旧任务艰巨（赵洪丹等，2017）。

随着农村金融环境不断优化，农村金融机构的市场定位更加明确，农户信贷需求更易被满足。在政策引导和农村金融产品不断创新的现实背景下，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担保形式逐渐多元化。当前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保证方式包括担保公司担保、互助担保及农户多户联保等，抵押方式以“三权抵押”和财政直补抵押等为主，质押方式以存单质押、保单质押和养老保险质押等为主（韩喜平等，2014）。经统计，2020年，全国农业信贷担保体系共新增担保额1 919.9亿元，相较于注册资本金，18个省份的政策效能放大超过3倍，1 141个县级行政区累计担保额超过1亿元①。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推广，极大缓解了农业农村普遍存在的抵押难和担保难导致的贷款难困扰。

当前，关于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影响的研究大多从农地抵押融资担保、农房抵押融资担保、农村小额信贷、妇小贷等角度出发。其中，在针对农地抵押融资担保满意度研究中，梁虎等（2017）通过构建多元有序Probit模型发现供养比、土地面积、满足资金需要程度、缓解资金约束作用、农地评估值、利率水平、贷款手续、贷款期限等均显著影响农户满意度；在针对农房抵押融资担保满意度的研究中，王童等（2020）运用Tobit回归得出金融素养对农户满意度影响显著，且高收入农户的显著性更强；在针对农户小额信贷满意度研究中，孔荣等（2010）构建了农村小额信贷农户满意度测评模型，并运用层次分析法分析陕西和甘肃部分农户对农信社小额信贷满意度，得出还款方式、信用等级的评定、贷款授信额度等因素均显著影响农户满意度，程京京等（2017）运用四分图模型得出相关还款方式合理性、政策执行情况、增信措施合理性和利益关切程度四个指标对农户满意度影响显著；在针对妇小贷满意度研究中，焦克源等（2020）运用Logit模型得出还款期限、担保形式和申贷程序等对农户满意度影响显著。

感知价值指顾客对“获得”和“付出”部分的利益权衡，“获得”是指顾客在购买的产品中获得的效用、质量等利益，“付出”指的是顾客购买产品所支付成本，包括金钱成本及非金钱成本（如时间、精力等）（Zeithaml，1988）。已有研究表明感知价值对满意度影响显著（魏想明等，2017），所以感知价值对于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存在一定影响，且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可持续发展是由能否满足农户需求及为农户创造高价值所决定，从而有必要探究农户使用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感知价值。随着感知价值理论不断完善，其被广泛应用于满意度影响因素研究中，刘议蔚等（2021）将感知价值划分为情感价值、社会价值、区域价值、绿色价值和功能价值；田野等（2015）引入认知方面的感知价值探究满意度的影响；吴玉锋等（2020）基于感知价值的三个维度探究满意度。

政府干预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面对市场局限性通过干预社会生活采取的必要的政治手段，在金融市场中，政府可通过适当干预消除市场失灵，并能带来帕累托改进（范学俊，2008）。当前政府对于农村金融市场干预的方式主要分为两类，第一类为“进取型政策”，致力于市场体系的完善，多渠道对农村金融市场的干预，如推动农地确权，出资政府背景的“担保公司”，引导金融机构创新服务模式和提高服务水平等；第二类为“保护型政策”，致力于农村金融资源不外流，通过出台《金融机构考核奖励办法》等政策文件考核金融机构行为，并根据考核结果向金融机构和上市企业提供财政存款存放、费用补贴、税收减免以及向金融机构高管人员提供现金奖励、高级人才补贴、个税减免（返还）等支持。政府干预通过财政补贴和政府介入担保方式弥补金融市场失灵，提高农村正规金融机构对信贷方面的供给意愿，增加农村金融机构的信贷发放规模，弱化农户融资约束（张启文等，2020；许月丽等，2019）。但现有研究表明政府过度干预也会产生负面效果，政府干预下的银行易出现运行效率变低现象，限制利率水平或直接补贴农村金融机构仅会使部分地区和部分富裕农户获利。

从现有研究来看，当前以农业信用担保贷款为主体探讨满意度影响因素的文献较少，而已有研究表明感知价值对满意度有一定程度影响，而政府干预在农村金融的发展过程具有重要作用，农户作为农村金融的重要参与者，政府干预也会对其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评价产生一定影响，但鲜有从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角度出发对满意度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因此本文基于陕西和宁夏两地的农户调查数据，将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纳入到影响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影响因素的分析框架中，运用主成分因子分析法对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分别提取公因子，再运用Oprobit模型从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角度探究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因素。然而，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不完全相互独立，政府干预会通过影响农村金融机构的行为以影响感知价值而间接影响农户满意度，故而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存在一定的交互效应，因此在分析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主效应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究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的交互项对农户满意度的影响。此外，由于农户所处生命周期不同，思考方式和行为逻辑等方面会存在差异，因此本文进一步剖析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影响因素的代际差异，以进一步提高有关结论的针对性。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所使用的数据是研究团队在2019年7月至8月赴陕西永寿县和宁夏西吉县对农户的入户调查。目前，在陕西永寿县和宁夏西吉县均形成多种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方式并存的局面，如自然人担保、农户联合担保和扶贫担保贷款等，同时，两地均有财政出资的政策性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有限公司，政府除在财政方面推动农业信用担保贷款业务进程，也会向农村金融机构和农业信用担保机构推荐较为合适的农户，并与其共同参与贷款后续监督等工作。因此，以陕西永寿县和宁夏西吉县农户为例，探究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其参与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具有较强代表性，可为其他地区发展和完善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提供一定参考。此次调研样本选取采用多阶段分层抽样和随机抽样相结合方式，以面对面访谈的方式对农户展开调研，深入了解农户基本信息、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融资经历与评价、农业信用担保融资政策落实情况、未来融资需要与打算及意见和建议。此次入户调研共涉及124 个自然村，累计发放问卷2 950 份，收回问卷2 880 份，剔除无效问卷232 份，有效问卷2 648份，问卷有效率91.94%。

（二）模型构建

本文主要探讨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因变量为“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将满意度分为5个等级，很不满意=1、不满意=2、一般=3、比较满意=4、很满意=5，此时OLS 无法估计，在处理离散变量时比较理想的模型是Logit，Probit 和Tobit 等概率模型，但此次获取的离散数据大于两类，更适合用Oprobit模型。本文模型设定如下：

如式（2）所示，FSi是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β1、β2、β3、β4为割点。当低于临界值β1时，农户感到“很不满意”，高于临界值β1但低于临界值β2时，感到“不满意”，依次类推。

（三）变量选取

1.因变量：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

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是农户对该融资活动的综合评价，且满意度也会对农户再次参加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活动和向他人推荐农业信用担保贷款产生影响，故本文选取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作为因变量，通过“总体来看，您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是否满意”来衡量。

2.核心自变量：感知价值、政府干预

感知价值是顾客利得与利失的权衡，即顾客在权衡获取产品或服务时所付出的成本与所能感知到的利益后对产品或服务效用的总体评价（张国政等，2017）。本文从农户的成本付出感知角度选取四个变量，具体如下：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利率评价、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期限的评价、农户到达最近的金融机构的交通便利性的评价、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还款方式的评价；从农户的利益感知角度选取四个变量，具体如下：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解决资金困难帮助程度的评价、农户对还款难度的评价、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促进家庭收入增长程度的评价、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家庭福利改善帮助程度的评价。对感知价值的八个变量使用SPSS 23.0进行因子分析，利用主成分分析法共提取两个公因子，分别命名为感知成本投入和感知经济价值，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3.88%，采用各因子方差贡献率占累计方差贡献率的比重作为各因子得分的权重，计算出最终的感知价值。

关于政府干预的测度，首先，政府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通过多种宣传方式增加农户的认知性，所以通过农户对政策的了解程度来评价政策宣传是否到位；其次，政府通过设立考核及奖励措施在一定程度上约束国有银行分支机构领导层，除此之外，对于地方法人银行机构，主导村镇银行、农商行、城商行等的设立与发展，以实现干预信贷的投向（张国政等，2017），所以选取金融机构办理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积极性来印证政府的督促职能；最后，由于农业信用担保贷款不符合银行利润最大化目标，并且会导致资源配置无效率，政府试通过综合运用多种财政补贴手段降低信贷成本，以撬动数倍的信贷资金流向农村金融市场，所以选取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方式优于其他融资方式的认可度来评价政府的支持力度（黄轲等，2020）。对政府干预的三个变量使用SPSS 23.0进行因子分析，利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一个公因子，命名为政府干预，累计方差贡献率为72.58%。

对核心自变量信度检验采用克朗巴哈系数（Cronbach's alpha），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的克朗巴哈系数均大于0.6，表明指标具有良好的信度。效度分析采用KMO和Bartlett球形度检验，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的KMO值分别为0.639和0.694，Bartlett球形检验统计值均达到1%显著性水平，结果表明适合做因子分析。

3.控制变量

个体特征和家庭特征对于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影响显著，为了控制其他可能影响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因素，本文引入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家庭人口、供养比、家庭经营类型、家庭年收入、土地资本、社会资本和风险偏好十个变量作为控制变量。

（四）变量描述性统计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说明及描述性统计分析

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满意度平均值为3.969，85.52%的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给予满意的评价，对于该融资方式较为认可；受访者女性居多；受访者的平均年龄在40~50岁，受访者的年龄偏大；受访者受教育程度平均值在初中以下，学历偏低，平均受教育年限仅6.865年；受访者的家庭总人数平均值为4.992，供养比平均值为0.400，说明家庭负担相对较轻，劳动力较丰富；从经营类型来看，受访者家庭经营类型已逐渐摆脱纯农业，由于农业周期长、高风险和低收益，农业的收入逐显微薄，而且农业的机械化程度的不断深化也使得农户将更多的时间投入于非农业方面（吕炜等，2015）；受访者家庭年收入平均值90 000元，虽然从平均值来看，家庭年收入很可观，但大部分农户的家庭年收入集中在80 000元以下，可以看出当前农户家庭收入存在一定差距；由于受访者中存在种植大户导致土地资本平均值较大；受访者的社会资本均值为0.142，说明受访者的社会资本较为弱；受访者的风险偏好均值为2.460，说明受访者风险偏好者居多。

三、实证分析

（一）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分析

表2为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影响的估计结果。回归1是整体Opro⁃bit的估计结果，为确保模型结果可靠性，本文通过减少控制变量检验模型稳健性，回归2在回归1的基础上减少部分控制变量，回归3在回归2的基础上减少剩余的控制变量，从回归1到回归3 的Pseudo r-squared 值逐步降低，似然比值均在1%统计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模型整体拟合效果较好，在进一步调整控制变量后，模型变量的显著性变化不大，说明回归1的估计结果具有较强稳健性。

表2 Oprobit模型的回归结果

以回归1估计结果为例。感知价值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影响通过1%显著性检验，回归系数为正。表明感知价值越高，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越高。感知价值是农户对于成本付出和收入回报的综合感知。在成本投入方面，利率的合理性、贷款期限的合理性、还款方式的合理性等均会影响农户感知金钱成本的付出，到达金融机构的交通便利性及办理业务的便利性等会影响农户感知时间成本的付出；在收入的回报方面，贷款最终的使用效果比如金额对于缓解资金需求程度、促进家庭收入增长方面均对农户感知收入方面产生显著影响。所以降低农户的成本投入和提升农户的收入感知均有利于提升农户的感知价值，进而提高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同时，政府干预对农户农业信用贷款满意度影响也显著为正。表明政府干预力度越大，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越高。政府不直接参与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借贷过程，但政府的干预行为会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发放产生影响，政府根据农村金融发展的情况运用税收优惠、贴息和考核等手段有效激励金融机构加大支农力度，在政府干预条件下，有利于改善金融机构的歧视现象，农户易通过隐性担保获得农业信用担保贷款，农户申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成本降低，获得了实质性的政策红利，更容易提高满意度。所以，政府在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改革过程中给予适当的引导和支持，有利于提高农户的满意度。

控制变量中农户的年龄和家庭人口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而经营类型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事实上，参与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活动的农户平均年龄为50.27岁，随着城镇化和工业化的快速扩张，农业劳动力不可避免地趋向于老龄化。可能的解释是，随着农户年龄的增长，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申请被金融机构拒绝的几率更大，所获得的贷款金额与申请的金额也会存在一定差距，所以从年龄较长的农户角度，对于满意度的评价更低。家庭人口越多，对于贷款资金带来的收入感知越不明显，所以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会随着家庭人口的增加而降低。经营类型越远离纯农业对于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越高，主要是因为农业的长周期和不稳定等方面与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方式和期限等方面相悖。相较于农户的年龄、家庭人口和经营类型对于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满意度具有显著性影响，农户的性别、受教育程度、供养比和家庭年收入等方面对满意度的影响不显著。

（二）稳健性检验

如表3所示，为进一步检验表2回归结果的稳健性，本文采用三种方法。第一种方法是采用Ologit模型代替Oprobit模型检验模型估计结果的稳健性，从结果来看，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均具有显著性的影响，这与Oprobit 的结果一致，两个模型的回归结果中Pseudo r-squared值相似，两个回归结果的似然比值均通过了1%显著性检验。第二种方法是将解释变量的赋值由五级变量调整为三级变量，即将“很不满意”和“不满意”归为“不满意”，将“比较满意”和“很满意”归为“满意”，再对解释变量运用Oprobit模型回归，结果表明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均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具有显著性影响。第三种方法是在第二种方法的基础上，用Ologit模型替代Oprobit模型进行回归分析。三种模型的回归结果均显示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具有显著正向影响，故表2的回归结果具有较强稳健性。

表3 稳健性检验结果

（三）内生性检验

由于可能存在遗漏变量或逆向因果问题，一方面，农业信用担保贷款较高的满意度可能导致农户较高的感知价值，即存在反向因果关系；另一方面，感知价值和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可能会同时受到未被观察的遗漏变量的影响；此外，测量误差可能也会导致估计结果产生偏误，所以需要进行内生性检验。本文引入一个工具变量“交往程度”（与当地金融机构工作人员之间的交往程度）来解决内生性偏误问题，将交往程度作为感知价值的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估计。首先由于交往程度是农户与当地金融机构工作人员之间的交往程度的评价，这是对自身关系网的评价，该指标符合外生性；其次，交往程度越深代表农户与相关金融机构的工作人员沟通越频繁，工作人员对于农户的情况了解越清晰透彻，在业务的办理过程中认为风险更可控，从而使农户更易获得贷款，在一定程度上会对农户的感知价值产生影响，所以选取交往程度作为工具变量。

在Durbin-Wu-Hausman检验之后得出内生性的结果显示为在10%水平下拒绝了不存在内生性问题的假设，因此感知价值的回归存在内生性问题。LIML的回归系数估计值和显著性与2SLS的系数估计值和显著性呈现一致的显著性，印证了不存在弱工具变量。因此，交往程度作为感知价值的工具变量是合适的。从2SLS两阶段的估计结果来看，感知价值的系数为0.186，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感知价值对于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有显著正向影响（见表4）。

表4 内生性检验结果

四、进一步分析

（一）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的交互效应

政府干预会直接影响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但政府干预也会通过影响农村金融机构的行为间接影响农户满意度，所以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于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可能存在交互效应。因此，本部分将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的交互项加入到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分析框架中，其他变量与表1 一致，回归结果如表5 所示，Oprobit 模型和Ologit 模型的回归估计结果呈现较为一致的显著性，说明该模型具有较强稳健性。

由表5回归结果可知，感知价值与政府干预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仍显著为正，这意味着前文基准回归结果较稳健。同时，表5回归结果还显示，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的交互项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显著为负。这说明，对于农户而言，感知价值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会随着政府干预的加强而变弱，表明二者在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中可能会互相削弱。从现实角度来看，农户在政府干预的影响下可能会产生较高的感知价值，一旦农户的感知价值与其预期感知价值水平存在差距，则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降低。因此，感知价值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会随政府干预强度变化而变化。事实上，当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感知价值敏感度较低时，政府积极干预有利于提高其融资满意度。

表5 交互效应的回归结果

（二）代际差异分析

代际通常有两种划分方法，人口学以固定时间为间隔划分，如1980年、1990年等；社会学则以重大历史事件划分。本部分借鉴盖豪等（2020）以固定时间1980 年为间隔对代际差异划分，其中78.83%的受访者出生在1980年以前，属于老一代农户，21.17%的受访者在1980年以后出生，属于新生代农户。在表6 中，将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老一代和新生代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做Oprobit模型和Ologit模型回归，回归估计结果呈现较为一致的显著性，说明该模型具有较强的稳健性。

表6 代际差异的回归结果

代际差异理论认为由于不同世代的群体所处的社会环境、历史时代及生活经历的不同会导致形成具有差异性的人生态度、价值观以及行为方式（Schuman H 等，1989）。而处于同一世代的群体由于在同一段历史进程中拥有相似的体验和相近的经历，面对同一事物的思考方式易出现趋同现象，在行为方式和行为模式方面也易如此。由表6的结果可以看出，新、老两代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因素存在一定差异。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于新、老两代农户的满意度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对于老一代农户的影响更显著。一方面是因为新、老两代农户的价值观和生活期待存在较大差异，生活阅历相差较大，老一代农户的生活阅历更加丰富，在成本和收入的感知方面更为敏感，对于家庭兴衰变化感知更为明显。另一方面是由于当前接收讯息渠道逐渐多元化，新生代农户对于政府行为感知较老一代农户的敏感度较弱。所以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于老一代农户的影响更显著。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本文基于陕西永寿和宁夏西吉两地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调查数据，采用Oprobit模型分析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并揭示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在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中的交互效应，分析新、老两代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代际差异。结论如下：第一，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于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具有重要影响，即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会随着其感知价值与政府干预水平的提高而提高，且这一结论在内生性检验和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依旧稳健；第二，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对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具有交互效应，即农户感知价值对其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影响会受政府干预的影响，政府干预有利于提高感知价值敏感度低的农户的满意度；第三，代际差异分析结果表明，老一代农户较新生代农户的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更易受到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的影响。

（二）政策建议

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提升从微观角度而言有利于提高农户对于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忠诚度，从宏观角度而言有利于推动农村金融市场的可持续发展，进而推动农业农村的经济发展。根据以上结论，可以看出在推动农业信用担保贷款在农村金融的发展中应关注农户感知价值和政府干预。基于此，本文政策启示如下：一方面，以改善农户感知价值为导向，细化财政支农资金的投入方向。政府应以感知价值作为提高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重要参考，以财政支农资金推动农业信用担保业务发展的过程中应以提高农户感知价值为出发点，细化财政支农资金的使用方向，适当干预农业信用担保贷款业务发展，降低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借贷成本，从而提高农户对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政策的感知价值。另一方面，在提高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过程中应注意到“老”“新”两代农户显著的异质性特征。政府、金融机构等主体在制定农业信用担保贷款业务的过程中，应以1980年为关键时间节点，对于“老”“新”两代农户制定不同的信贷政策。如政府和金融机构等主体应以简单易懂且喜闻乐见的方式加大对老一代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政策宣传，提高其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政策认知水平。同时，对于“老”“新”两代农户，政府还可以在其向金融机构申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的过程中提供积极支持，进而实现提高农户农业信用担保贷款满意度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