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技赋能”：企业参与乡村人才技能提升效果研究

刘燕华，苏铃玲

（西北民族大学 管理学院，兰州 730030）

一、引言

2017 年，党的十九大首次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2020 年，全国如期实现脱贫攻坚的目标，2021 年，中共中央一号文件再次聚焦乡村振兴，提出要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乡村振兴不仅需要政府的支持，更需要社会各界的积极参与。从2012 年末至今，国务院共出台了10 余项文件对工商资本介入“三农”提出了具体的指导意见和政策保障。2020 年12 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做好脱贫人口稳岗就业，加大对贫困人口职业技能培训力度”。

二、文献回顾

关于乡村人才技能提升，国外学者主要从农民对技能培训的参与度和其给农民带来的影响等方面进行研究。如Reardon et al（2001）通过回顾研究拉丁美洲农民的非农收入的相关文献后得到，要提高农民的非农就业率，就要针对农村劳动力的非农就业提出专项政策。Jors Erik 等（2016）评估了向职业农民讲授如何更好地进行病虫害治理的培训效果。Kim Jin-Seok 等（2017）研究发现，接受参与式培训有利于降低农民的农药中毒率及他们中吸烟者的比例。Mei Wang 等（2018）研究发现，农民对培训的参与度会影响培训的有效性，进而研究农民参与培训的意愿。

国内学者主要从农民参与技能培训的意愿、满意度以及技能培训的现存问题等方面进行研究。如黄祖辉、俞宁（2007）分析有哪些因素会对杭州市三墩镇部分失地农民的培训意愿产生影响，得到由雇佣关系、技能培训经历等组成的失地农民培训意愿决策模型。朱奇彪、米松华等（2014）研究浙江省230名新型职业农民参与技能培训的意愿及影响因素，进而提出相关政策建议。周杉、代良志等（2017）基于对西部地区807 位农民的调查，提出了如学员素质参差不齐、扶持力度不够等当地技能培训存在的问题。杜凤君、郑军等（2020）通过Logistic 模型分析了培训特征、个体特征等因素对山东省新型职业农民参与培训的满意度影响。

关于企业参与的乡村人才振兴，杨齐、李鑫妍（2021）通过介绍芝草养生谷专业合作社这一案例，深入分析了社会企业对女性的赋能路径。秦正为（2021）分析了民营经济在聊城市助推包括乡村人才振兴在内的乡村振兴五个方面的具体路径，并根据实践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提出相关建议。杨齐、王昭娟（2021）说明了社会企业参与乡村振兴的路径与机制，并举例分析了乡村振兴的社会企业模式。

舒尔茨于1936 年提出人力资本理论，他认为人力资本投资的回报率高于物质资本投资的回报率，是经济增长的主要来源。从人力资本投资角度来看，企业“以技赋能”参与乡村振兴，针对农户开展职业技能培训可以提升农户的综合素质，为农户提供更多的非农就业机会，为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提供新型乡村职业人才。

三、乡村人才技能提升效果的影响因素研究——以D 县为例

D 县是甘肃省的少数民族自治县，境内沟壑纵横，十年九旱，自然环境严酷，曾是“三区三州”和六盘山集中连片贫困地区的深度贫困县，于2020 年底顺利完成整县脱贫摘帽的历史任务。

研究通过问卷、访谈等方式，了解D 县内的企业以以技赋能方式开展技能培训，提升乡村人才技能的现状。课题组于2021 年7 月两次前往调研目的地进行预调研和正式调研，根据预调研结果，修正问卷与访谈内容，形成正式问卷。采用在培训学员中随机抽样的方式共发放问卷205 份，最终回收有效问卷191 份，有效率为93.17%。

被调查学员统计特征如下：性别方面，男性占54.45%，女性占45.55%；年龄方面，30 岁以下的占28.27%，31～50 岁的占51.31%；受教育程度方面，没有上过学的占60.20%，小学学历的占27.23%，初中及以上学历的占12.57%。调查对象年龄集中分布在30～50 岁，学历偏低，与D 县基本情况相符。

通过文献查阅与访谈调查，研究采用Baldwin和Ford 的培训迁移评估模型作为分析框架，构建“受训者特点变量”和“培训项目设计因素”两个维度的人才技能提升效果影响因素的一级指标。在“受训者特点变量”中，本文选取“受教育程度”“务工年限”以及“是否学习其他技能”三个细分变量，受教育程度相对低的学员接受的知识与获得的收益相对更高，对培训来说可能也更满意。在外务工时间长的，学习过其他技能的学员会将培训课程与自己之前的经历作对比进而可能影响他们对培训的满意度，进而影响了技能培训的效果。在“培训项目设计因素”中，选取“培训时间”“培训方式”“培训是否有补贴”和“是否提供实习或就业机会”四个细分变量，适当的培训时间与培训方式，培训时给予学员补贴，提供实习或就业机会无疑会增加学员对培训的满意度，使得培训达到更好的效果。

将学员对培训是否满意作为因变量来衡量乡村技能培训的效果，将受教育程度、务工年限、是否学习其他技能、培训时间、培训方式、培训是否有补贴、培训是否提供实习或就业机会作为自变量，各变量的名称，取值及变量赋值见表1。由于“对培训是否满意”这一因变量为二值分类变量，同时有多个自变量对因变量产生影响，因此本研究采用二值Logistic 回归方法进行分析。

在进行数据处理之前，先对问卷进行信效度分析。问卷的内部信度采用Cronbach α 系数来分析，系数越大，表示各个题项的相关性越大，即内部一致性程度越高。一般情况下，Cronbach α 系数大于0.7 为高信度，介于0.7 到0.8 之间为比较好，介于0.8 到0.9 之间被认为是非常好。本研究运用SPSS 25.0 软件对问卷进行信度分析，检测后得到总量表10 个题项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39，说明此次问卷的信度较高。

表1 变量及赋值

问卷的效度可以通过KMO 和巴特利特检验来分析。KMO 值一般分布在0 到1 之间，其值大于0.6且越接近1，同时显著性水平sig 值小于0.05，说明问卷效度越好。问卷的KMO 和巴特利特检验结果中，KMO 值为0.798，高于0.6，巴特利特的球形度检验sig 值为0.000，达到0.05 显著性水平，说明问卷效度良好。

在进行二值logistic 回归分析之前，先通过相关分析来证明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密切关系，关系如何。相关分析结果如表2 所示，自变量中“受教育程度”和“务工年限”与因变量“是否满意”相关性较小，系数值R 分别为-0.091 和-0.030，绝对值均小于0.3，sig 值分别为0.215 和0.683，均大于0.05，在该水平下不显著，因此在进行二值logistic 回归分析时需要删去这两个变量，保留其他变量。

表2 X1，X2 与因变量的相关性

在其他变量中，“是否学习其他技能”和“培训后是否提供实习或就业机会”的相关系数均大于0.3，小于0.5，且分别在0.05 和0.01 的水平上显著，即存在低度显著相关，“培训时间”“培训方式”和“培训是否提供补贴”的相关系数均大于0.5，且均在0.01的水平上显著，即存在中度显著相关。

根据前文对D 县农户参与培训满意度的影响机理的理论推断，结合实地调查的初步统计分析，利用SPSS 25.0 软件，建立如下模型，以验证农户培训满意度的影响因素，同时也对各因素的影响程度作进一步地评价与比较。

模型中的因变量P 代表农户对技能培训是否满意；β，...，β为回归系数，β为常数项。x～x依次分别代表：是否学习其他技能，培训时间，培训方式，培训是否有补贴，培训是否提供实习或就业机会。

拟合优度是回归方程能够解释被解释变量的变异程度，本文采用Hosmer-Lemeshow 系数检验上述模型的拟合优度，若结果中显著性的值大于0.6，则此检验为显著，表明本模型拟合较好，反之，则此检验为不显著，表明本模型拟合较差。

运用SPSS 25.0 统计软件进行分析，得到Hosmer 与Lemeshow的测试结果和模型正确预测百分比结果，H-L 检验的值为0.929，大于0.6，模型正确预测的百分比为94.8%，说明当前模型的拟合程度较好，模型解释效果良好，方程可信。

回归方程的各项系数与其显著性如表3 所示，变量X的sig 值小于0.05，对满意度具有显著影响，变量X，X，X，X的sig 值均小于0.01，即对满意度具有十分显著的影响，模型中的常量为-4.576，得到最后的回归方程模型为：

表3 满意度回归模型各变量回归结果

结果显示：

第一，学习过其他技能的学员相对来说比没有学习过其他技能的学员更有可能对培训产生不满意的感知；

第二，培训时间过长或者过短都会使学员更易产生对培训不满意的感知；

第三，培训方式中，采用“老师讲课”“可以现场操作”“边培训边赚钱”三种方式的学员不满意度依次降低；

第四，培训时提供补贴，培训后提供实习或就业机会则会大大提升学员对培训的满意度感知，从而获得较好的乡村人才技能提升效果。

四、乡村人才技能提升所面临的问题

（一）技能提升效果评价管理无法准确反映人力资本的增值实效

技能培训的最终目的是将农、牧户由人力资源变为人力资本，获得自身价值增值的同时将其转化为经济效益，实现就业。D 县政府对技能培训效果评价的管理无法准确反映培训后人力资本的增值实效，培训学员的长效就业跟踪系统不健全，仅对学员结束培训后的半年内就业情况进行跟踪是不够长效的，需要对学员进行定期的上门排访，且不能因为联系电话打不通就放弃对学员的跟踪调查，使得培训学员信息与待就业人员信息相互割裂开来。

（二）培训资金与师资投入有限

根据前文的统计分析结果，“培训是否提供补贴”是“对培训是否满意”影响最大的因素，影响系数为5.880。经过调研访谈了解到，由于教育观念的相对陈旧与落后，农户认为接受职业技能培训并不能马上使他们获得实质性的收入，形成了“培训无用论”的想法，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对职业技能培训的认同感不足，培训补贴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吸引农户参与技能培训。

在技能培训的师资方面，D 县以邀请外地老师及专家为主，以当地有经验的人员为辅，但由于2020年以来新冠疫情的影响及当地学员中能够听懂普通话，用普通话进行沟通的并不多，技能提升效果较为有限。

（三）企业自身资源与当地匹配度不高，培训与就业的衔接度不够

为农户提供职业技能人才培训是为了增强农、牧民的市场就业竞争力，D 县参训学员的培训后就业率并不高，其中女性在培训后就业率更是远比男性培训后的就业率要低，主要原因是D 县特有少数民族基本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生活模式，女性在家庭中处于从属位置，经济收入一般由家庭中的男性创造并掌握。虽然D 县本着“产教融合”的办学理念，在扶贫安置小区创办了美食苑餐饮+实践基地的模式，但美食苑的岗位十分有限，解决培训学员的就业问题远远不够，而且，从现实及长远来看，D 县当地的相关餐饮岗位也会很快出现饱和状态。

另一方面，D 县“以技赋能”参与乡村振兴的企业自身资源与D 县扶贫产业如羊养殖、土豆种植、手工刺绣、编织等匹配度不高，提供培训后的就业推荐服务对企业来说有难度，培训学员的就业问题也逐渐凸显出来。

以上说明D 县培训的后续产出有限，缺乏系统性，无法满足学员的就业需求，需要探索其可持续发展的路径。

五、乡村人才技能培训效果的提升路径探索

（一）构建科学的技能培训效果评价体系

建立培训学员的长效就业跟踪系统，将培训就业率、技能证书获得率等反映培训效果的重要指标考虑在内，构建科学有效的技能培训效果评价体系，并根据评价结果反馈及时更新评价指标。同时，当地政府可以将职业技能培训效果纳入到对乡、镇以及街道的考核体系中，提高乡、镇及街道对技能培训工作的支持力度，完善各相关部门的协同合作机制。

（二）加强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充分发挥互联网在技能培训中的作用

资金方面，当地政府可以适当加大技能培训的补贴力度，鼓励更多的人主动参与到培训中去；师资方面，在常态化防疫的背景下，从全国各地邀请培训老师进行线下培训的效果有限，且每次培训的学员也是有限的。

而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及农村网络快速普及，政府及相关部门可以加强当地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设置专门的职业技能培训网站，上传各种培训知识的讲解，同时，还可以将线下开展培训讲解及实践等录制视频，上传至网站，这样，没有参加过培训的农户可以进入网站自行学习，参加过培训的学员也可以在遗忘或者不清楚时进行温习。网络资源可以反复利用，减少部分培训成本的同时大大提升了D 县的技能培训效果。

（三）开发就地就近就业岗位，同时加大对学员创业的扶持力度

一方面，开发就地就近就业岗位。以D 县刺绣中心为例，既然绣娘们由于种种因素限制无法外出务工，那么可以在开发就地就近的就业岗位方面下功夫，绣娘在培训结束后，如果可以在D 县当地进行刺绣，既帮助企业解决了用工问题，也让绣娘们在就业增收的同时兼顾了家庭。这就要求企业与其他社会力量加大对D 县刺绣的宣传力度，加强信息化建设，发展电子商务渠道，打通刺绣产品市场，吸引足够的刺绣产品订单，创造就地就近的就业岗位，进而带动产业对绣娘人才的需求，稳定绣娘就业。

另一方面，没有岗位，可以创造岗位。以D 县餐饮技能培训为例，当地政府及相关部门可以加大帮扶学员开店力度，除帮助学员在所在县、乡镇开店，还要鼓励学员走出去，力争在全国各地成功开店，持续强化就业优先政策，推动技能人才培训工作提质增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