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碳量子点的荧光透明木的制备与性能

甘健，杨乐晨，吴新宇，吴燕

(南京林业大学家居与工业设计学院，南京 210037)

透明材料是照明设备和光电器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类材料通常为石油基聚合物以及玻璃等不可再生材料，且缺乏良好的生物降解性。木材作为一种广泛存在的天然材料，有着诸多的优异性能，木材内部纤维素框架的多孔结构赋予其丰富的功能修饰性[1-2]。研究者开发出了各类基于木材的新型功能材料，如磁性木材、木海绵和透明木材等[3-4]。开发具有荧光功能的透明木材可以进一步拓展透明木材在荧光橱窗、紫外光转换等方面的应用。

透明木材(transparent wood, TW)一般是将折射率与木材纤维素相近的树脂填充到经过脱木质素处理的木材中制备而来。这种木质复合材料不仅保留了木材的部分机械性能、低导热率等特性，又兼具能媲美玻璃的透光率。Zhu等[5]用氢氧化钠、亚硫酸钠和过氧化氢除去天然木材中的木质素，再浸渍以环氧树脂制成一系列兼具高透光率与光学雾度的透明木材。该方法中，木质素的脱除使得所制备的透明木材兼具较高的透明度与雾度，但木材的完整性受到影响且所制备的透明木材在空气中易氧化黄变。Li等[6]使用碱性H2O2作为漂白剂，选择性地破坏木素的发色结构而保留木质素小分子，再以甲基丙烯酸甲酯浸渍填充，成功制备了兼具优异光学性能和机械性能的透明木材。此方法工艺简单，可以用于制备大尺寸的脱木质素木材样品，但木材脱色过程耗时较长，树脂的浸渍深度较低且浸渍均匀性难以控制。研究表明，透明木材在制备工艺仍旧存在生产效率较低、制备周期长等问题。因此还需探索常规制备工艺之外的一些新颖且便捷的工艺方法。

碳量子点(carbon quantum dots, CDs)是一种新型发光材料，因为其独特的生物相容性(无毒)和光学性能(波长可调节和光稳定性)而备受关注[7]。碳量子点已经被广泛用于生物成像、生物传感器、金属离子检测和光电子设备等各领域[8-10]。在照明领域，传统的照明器件中所使用的荧光活性物质大多为稀土类荧光粉以及钙钛矿量子点。碳量子点被认为是半导体量子点的潜在代替品。Li等[11]使用柠檬酸与尿素为前驱体在不同种溶剂中制得多色碳量子点，并将其与激发芯片耦合实现了基于碳量子点的白光LED的制备。研究表明，由于固态的碳量子点之间存在较强的π-π堆积或共振能导致其荧光淬灭，防止固态荧光淬灭的常规方法是使用分散介质，如聚合物等，以确保荧光团之间有足够的间距减小其间的相互作用[12]。碳量子点的固态发光是实现其有效应用的关键之一。透明木材的多孔结构，以及其内部丰富的氢键基团，能够均匀地吸附并分散纳米粒子，这为实现碳量子点的固态发光提供了新的思路。

本研究基于木材的多孔结构，利用脱木质素木材作为碳量子点的分散介质，再填充光固化树脂得到荧光透明木材。木材内部定向排列的纤维素骨架为光路的折射与反射提供了良好的传播介质，可以实现透明木材的均匀发光。荧光透明木材(fluorescence transparent wood, FTW)的构建拓展了透明木材在紫外光转换为可见光方面的应用，同时也为实现碳量子点的固态发光开辟一条新路径。

1 材料与方法

1.1 试验材料

试验所使用的杨木薄片为大叶杨(PopuluslasiocarpaOliv.)弦切薄板，尺寸为 20 mm(长)×20 mm(宽)×1.5 mm(厚)，由广东宜华生活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碱木质素，购自上海源叶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尿素与无水乙醇(分析纯)，购自南京化学试剂有限公司；亚氯酸钠(NaClO2)和冰醋酸(CH3COOH)，购自上海麦克林生化有限公司；光固化树脂(环氧丙烯酸酯与聚氨酯丙烯酸酯按质量比1∶1混合)，由浙江湖州大周柏力高分子材料有限公司提供。

1.2 杨木脱木质素处理

使用次氯酸盐氧化法对杨木薄片进行脱木质素处理。首先，将试验所需的杨木薄片烘至绝对干燥状态，将烘干后的杨木浸入质量分数为5% 的NaClO2溶液和质量分数为65%的CH3COOH混合溶液中，85 ℃加热5 h，直到杨木木片为白色。将处理后的杨木取出洗涤数次，去除残留的化学物质并储存在无水乙醇中，以置换出纤维素骨架中的水分。

1.3 碳量子的制备

使用水热法来制备碳量子点。具体步骤：先将100 mg的木质素和300 mg的尿素溶解在10 mL的去离子水中，再将该混合物转移至10 mL衬有聚四氟乙烯的不锈钢高压反应釜中，并在200 ℃下加热10 h；随后将冷却后的反应液取出，使用高速离心机以10 000 r/min离心10 min除去固体杂质；取离心后的上清液于透析袋(截留分子质量为1 000 u)并在超纯水中透析48 h，去除小分子杂质；最后，将纯化的液体冷冻干燥获得碳量子点粉末。

1.4 荧光透明木的制备

首先取0.1 mg碳量子点粉末溶解于10 mL无水乙醇中，将制备好的脱木质素杨木置于碳量子点溶液中，浸渍30 min后取出，再置于光固化树脂中真空浸渍30 min，待杨木薄片呈透明状，取出杨木置于紫外灯(3 kW)下固化3 min，即可得到与原木尺寸20 mm(长)×20 mm(宽)×1.5 mm(厚)相同的荧光透明木。

1.5 测试及表征方法

1.5.1 碳量子点的表征方法

使用JEM 2100型透射电子显微镜在不同放大倍数下观测碳量子点的微观尺寸与晶格间距；配合使用型号为XRD Ultima IV的多功能水平X射线衍射仪以表征碳量子点的晶体性质；通过FT-IR红外光谱仪表征碳量子点的表面官能团，光谱采集范围为4 000～450 cm-1；使用型号为AXIS UltraDLD的X射线光电子能谱仪对碳量子点进行XPS分析；使用LS 55型荧光分光光度计测试碳量子点在乙醇溶液中的光致发光光谱。以硫酸奎宁为参考，在350 nm激发波长下测定样品的量子产率；使用型号为U-3900紫外/可见/近红外分光光度计测试碳量子点溶液的紫外吸收光谱，设置测试波长范围为200～800 nm。

1.5.2 荧光透明木的表征方法

使用型号为Quanta 200扫描电镜，在不同倍数下观察透明木的微观形态。配合使用能谱仪分析碳量子点在透明木中的分布；使用紫外可见近红外分光光度计测试荧光透明木的透光率与光学雾度；用型号为Shimadzu AGS-X力学试验机测试比较透明木与原木的力学性能。

2 结果与分析

2.1 碳量子点透射电镜分析

木质素是自然界最丰富的生物质材料之一。根据来源和制浆工艺的不同。可以得到不同种类木质素，如碱木质素、硫磺化木质素等[13]。以碱木质素为前驱体，尿素为掺杂剂，使用水热法反应10 h，以制备氮元素掺杂的碳量子点。碳量子点透射电镜分析结果如图1。从透射电镜图(图1a)可以看到，所制备的碳量子点尺寸分布均匀，粒径均小于4 nm，其主要分布在1.2～3.5 nm，平均粒径为2.5 nm，由此可以判断所制备的碳量子点形貌为纳米级别的圆点。从高分辨率透射电镜图(图1a右图)可以看到，碳量子点具有点阵条纹，其晶格间距为0.21 nm，这对应了石墨的(100)晶面间距。从XRD图谱中可以看到(图1b)，所制备的碳量子点XRD谱图在25°左右出现衍射峰。这属于无定形碳的特征峰型，同时在26.4°出现了一个尖锐的发射峰，对应于石墨烯(002)晶型。这表明木质素在水热反应过程中发生了一定程度的石墨化，形成了碳量子点。

图1 碳量子点的TEM图及XRD图谱Fig. 1 TEM images and XRD spectra of CDs

2.2 碳量子红外光谱与XPS谱图分析

碳量子点的红外光谱以及XPS谱图分析碳量子点的元素组成与表面官能团，如图2所示。

a) 碳量子红外谱图；b) 碳量子点的XPS全谱图；c) C 1s和O 1s的高分辨分峰拟合图谱。图2 碳量子点的红外光谱图与XPS谱图Fig. 2 FT-IR spectra and XPS spectrum of CDs

上述的试验分析表明，尿素中的N元素已成功掺杂到了碳量子点中，碳量子点中存在一定程度的共轭结构，同时碳量子点中表面接枝了丰富的含氧官能团，如羟基和羧基等，这佐证了其亲水性的特点。

2.3 碳量子点光学性能分析

a) 紫外吸收光谱与荧光光谱；b) 不同激发波长对应的发射光谱；c) 碳量子点溶液在365 nm紫外光照射下的荧光强度衰减曲线；d) 在不同pH溶液中的荧光强度变化图；e) 碳量子点溶液在紫外光(365 nm)激发前后对比图。图3 碳量子点的光谱性质与荧光稳定性表征Fig. 3 The fluorescence spectra of CDs and characterization of fluorescence stability

通过比较相同浓度不同pH的碳量子点溶液的荧光强度来判断其pH稳定性。如图3d所示，碳量子点的荧光强度随pH变化表现出的波动较小。较低的荧光强度波动可能是由于官能团与类石墨碳核之间的共轭效应，抑制了质子化-去质子化过程[14]。以硫酸奎宁(0.1 mol/L H2SO4)为参比样品[15]，在350 nm激发波长下测得所制备的碳量子的量子产率为15%。综合上述分析表明，使用该方法制备的碳量子点有着优异的光致发光性能与荧光稳定性。

2.4 杨木脱木质素分析

速生杨木生长速度快、成才周期短，具有密度低(0.47 g/cm3)、孔隙率高等特点。杨木脱木质素前后的扫描电镜图及成分比较见图4。从杨木横截面的SEM图像(图4a、b)可以看到，排列整齐的蜂窝状的细胞以及分布在细胞间的管孔。管孔的存在可以加速氧化剂在木材内部的渗透，使存在于细胞角隅和胞间层的木质素得以脱除[16]。对比杨木原木与脱木质素杨木的三大素含量可以发现(图4c)，经过化学处理后的杨木，其木质素含量显著降低而纤维素与半纤维素基本保持原有含量，同时，可直观地看到脱木质素杨木表面呈乳白色。从扫描电镜图(图4b)可以看到，经脱木质素处理的杨木样品中，排列紧密的相邻细胞壁之间出现了间隙，细胞壁的厚度有所减小，同时杨木的密度也有所降低(0.25 g/cm3)。这种层状的多孔结构为天然木材提供了强韧的机械性能，也赋予了杨木被功能化的巨大潜力。

a) 原木SEM图；b) 脱木质素杨木的SEM图；c) 脱木质素前后三大素含量对比。图4 杨木脱木质素前后SEM图与三大素含量对比Fig. 4 SEM images of the poplar before and after delignification and the comparison of the three major elements of the samples

2.5 荧光透明木的分析与表征

无水乙醇不仅可以有效地分散碳量子点，还能维持脱木质素杨木的纤维素骨架的刚性，防止其结构的坍塌，有利于碳量子点在三维多孔结构中的分布。由上述分析可知，所制备的碳量子点中掺杂有氮(N)元素，这便于以N元素在杨木中的分布判断其分散程度。图5、6分别从微观形貌与宏观状态及光学性质对荧光透明木材进行的表征。从扫描电镜图(图5a)与能谱图(图5b)可以观察到，N元素均匀分布在脱木质素杨木的木纤维细胞壁以及管孔壁表面。经波长为365 nm紫外灯照射时，浸渍有碳量子点的脱木质素杨木呈均匀的蓝色荧光状态。这表明脱木质素杨木的多孔结构和有序排列的纤维孔道为碳量子点的均匀吸附提供了有利空间，有效地克服了其因相互聚集导致的荧光淬灭，从而实现了碳量子点的固态荧光发射。

a) 杨木表面的扫描电镜图； b) 射线能谱图； c)荧光透明木的SEM图。图5 杨木与荧光透明木的SEM图及其表面元素分布图Fig. 5 SEM images and FTW and the distribution of surface elements of poplar

a) 透光率曲线； b) 雾度曲线； c) 365 nm紫外灯照射下的荧光透明木显色坐标。图6 荧光透明木的光学性质与实物图片Fig. 6 Optical properties and pictures of FTW

在荧光透明木的制备过程中，使用光固化树脂[n(环氧丙烯酸酯)∶n(聚氨酯丙烯酸酯)=1∶1]以填充木材的纤维素骨架。相较于环氧树脂以及甲基丙烯酸甲酯[17-18]，光固化树脂浸渍工艺简单，固化时间快且不易黄变。从图6a中杨木原木与透明杨木的透光度对比可以看到，所制备透明杨木其透光率达到了86.1%，肉眼观察下其透明度与纯树脂相当。从透明木的微观结构(图5c)可以看到，杨木的细胞腔内以及导管内填满树脂，树脂与细胞壁之间的平均间隙均小于0.5 μm。树脂与纤维素骨架之间较小的界面间隙以及两者相近的光折射率，使光线在通过透明木时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散射，从而表现出较高的光学雾度(73%)(图6b)。同时，所制备的透明木在365 nm紫外灯照射时其表面呈均匀通透的蓝色荧光发射(图6c)。使用国际照明委员会(CIE)的标准色度值来测定其显色范围(图6c)，测得其色度值坐标为(0.16，0.10)，位于标准的蓝光发射区域。

通过拉伸测试评估透明木的力学性能,结果如图7所示。对比原始杨木可以发现，木质素的脱除大幅降低了其拉伸性能，而树脂的填充使得荧光透明木的拉伸强度相较于原始杨木(32 MPa)提升到了37 MPa。同时通过应力应变曲线可以看到，荧光透明木有更大的应力值与应变量，这可以认为是由聚合物与纤维素之间的强黏合作用以及树脂良好的柔韧性改善了杨木纤维素骨架的刚性引起的。较好的机械性能与光转换特性，赋予了荧光透明木在荧光橱窗与紫外光转换等领域的应用前景。

图7 杨木与荧光透明木机械性能分析Fig. 7 Mechanical performance analysis curves of poplar and FTW

3 结 论

笔者使用木质素为前驱体制备出了碳量子点，并将其作为荧光剂对杨木进行功能性改性，成功制备出了荧光透明木。具体结论如下：

1) 透射电镜图与XRD分析表明所制得的碳量子点尺寸分布均匀，平均粒径为2.5 nm，其核心发生了一定程度的碳化。从红外图谱与XPS图谱中可以发现，所制备的碳量子点中存在N元素，同时其表面接枝了多种含氧官能团。

2) 从紫外吸收图谱以及荧光图谱可以分析得知，当激发波长为356 nm时，碳量子点在438 nm左右有着较强的蓝色荧光发射，在350 nm处测得其量子产率为15%，同时所制备的碳量子点还表现出较好的pH稳定性与抗光漂白性。

3) 扫描电镜图与X射线能谱图的分析表明，碳量子点均匀地分散在杨木的多孔结构中。从扫描电镜图中还可以看到，光固化树脂充分填充了杨木的纤维素骨架，得到的荧光透明木的透光率为86.1%，雾度值为73%。同时，树脂的填充使得荧光透明木的拉伸强度相较于原木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所制得的透明木材在365 nm紫外灯激发下呈现蓝光发射， CIE色度坐标为(0.16，0.10)，实现了碳量子的固态荧光发射，在荧光橱窗、紫外光转换等领域中有着一定的应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