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出镇”：一个王朝的衰败伏笔

│文李晓巧

南朝宋（也称“刘宋”），都城为建康（今江苏南京），是中国南北朝时期南朝的第一个王朝。创立者刘裕深知前朝弊政，励精图治，改善政治和社会状况，使得刘宋前期长江流域得到较长时期的安定，经济显著发展。刘裕称帝两年后即去世，其后的刘宋政权却出现了朝政混乱、皇位更迭频繁的情形。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其实，这与刘裕的一项设计颇有关联。

幼年皇子出镇的“惯例”

刘裕亲历晋末地方势力尾大不掉后对政权中心的威胁，对地理位置重要、军事和经济实力强的重镇，控制得相当严格。以刘宋政权当时疆域和国情而言，处于第一等重要的重镇有两个，一是扬州，二是荆州。荆州地处长江中上游，地势险要，而且“地广兵强，资实兵甲居朝廷之半”，所以，刘裕规定只能由皇子作荆州刺史。扬州是京城所在的京畿重镇，所以扬州也必须由宗室亲近充当刺史。这个措施成为国策，延续了整个刘宋王朝。

其实，这个制度设计起初就埋下了“祸根”。在一些年长亲王外任刺史频出所谓“叛逆”事件后，刘宋政权中期开始以幼年皇子亲王出镇重要地区，同时，君主用寒族出身的心腹充当皇子们的典签，代替他们批阅公事，甚至照管诸王的饮食起居，职位虽低，权力渐重，逐渐形成一个新势力。

来大致看一下当时幼年亲王出镇地方的情形。第三位皇帝刘义隆，4岁时即受命为京城地区长官，刘裕安排心腹臣僚辅佐；9岁时，刘义隆被派出担任徐州刺史，并兼管徐、兖、青、冀四个州的军务。第五位皇帝刘骏10岁时即以武陵王身份担任湘州刺史，兼领京畿军事要塞石头戍的警卫部队；11岁时，他又兼管了6个州的军政总管。刘宋王朝第六位皇帝刘子业一生下来，其父刘骏就出镇外地，把他留在京城，相当于交给皇帝一个人质，5岁时因为其父反对弑君的刘邵而被囚禁在皇宫监狱中，差点小命不保。而刘宋王朝最后一个皇帝刘准5岁时就拜为抚军将军，领扬州刺史，按照民国史学家蔡东藩的说法，“晓得甚么国家大事，唯随人呼唤罢了”。以上这几位皇帝都有幼儿时期担任地方长官的经历。

南朝宋第八位皇帝刘昱10岁即位，为牵制江州刺史桂阳王的势力，特命皇弟晋熙王刘燮为江州旁边的郢州刺史，而刘燮多大岁数呢？4岁，估计才断奶不久。朝廷派了个宫内官员“帮助”其料理政务。有史学家直接评断此事“四岁小儿，如何出镇？况所关重要，更属非宜，宋政不纲，大都类是”，真可谓一语中的。

皇子们的人生“盲区”

纵观南朝宋的历史，刘义隆是除了开国皇帝刘裕之外最有能力的君主。刘义隆作为一个优秀君主是天生和自我养成的——其实跟他认真向刘裕学习有关——实际上，此中也暴露出了一个细节：皇子们从小是得不到严格有效的教育的，尤其是到京城外担任地方长官的皇子，“无保傅之严”，皇子们成人成才多数在于自己和靠运气。

刘宋王朝皇位迭换，包括刘裕在内四世九帝，据史书来看，刘宋王室上层尤其在王朝中后期，充斥着荒嬉狂悖、淫乱残忍和猜忌滥杀，这跟青少年时期的教育缺失不无关联。按照儒家孟子的思想，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光靠法律和刑罚是不能建构的，必须还要有“仁义礼智”的教化——而这正是刘宋政权那些“孩子刺史”和皇子们的人生“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