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牧区老年人日常生活活动能力调查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2022-08-01陈运奇郭佳钰袁熹娜侯惠如
周 琳,冯 丹,陈运奇,杨 虹,郭佳钰,袁熹娜,侯惠如
1 解放军医学院,北京 100853;2 解放军总医院医学创新研究部 医院管理研究所,北京 100853;3 中国老年医学学会,北京 100853;4 国家老年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北京 100853;5 解放军总医院第二医学中心 心血管内科,北京 100853;6 解放军总医院第二医学中心 肾脏病科,北京 100853;7 解放军总医院第八医学中心 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北京 100853;8 解放军总医院第二医学中心 护理部,北京 100853
国家统计局第7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约2.64亿,占总人口的18.7%,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13.5%,远超7%的老龄化国际平均水平[1]。同时,随着城乡人口的迁移、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我国农村60岁及以上老年人占比为23.8%,较城镇高出7.99个百分点。农村家庭空巢化趋势愈发凸显,5 000万空巢老年人、2 240万失能及部分失能老年人给农村的健康服务体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由于中国社会长期以来的二元结构,城乡居民医疗卫生资源分配不均,农村老年人能够获取的健康服务有限,影响了其生活质量[2]。世界卫生组织推荐使用日常生活活动能力(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ADL)作为评价老年人健康状况的指标,进行老年人流行病学调查和研究[3],但目前针对农牧区的相关研究较少。本研究通过对农牧区老年人进行问卷调查,了解农牧区老年人ADL的影响因素,为后续制定针对农牧区老年人的健康服务方案提供数据支撑。
对象与方法
1 调查对象 2020年9月- 2021年5月,科技部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医养结合服务模式研究与应用示范”课题组按照我国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东部、中部、西部三大经济分区(东部地区主要包括河北、山东、北京等12个省市;中部地区包括河南、山西、黑龙江等9个省市及自治区;西部地区包括四川、甘肃、陕西等10个省市及自治区)分层整群随机抽样,选取9个农村地区的老年人进行问卷调查。纳入标准:1)年龄≥60岁;2)有阅读或言语表达能力;3)研究对象知情同意,均自愿参加本次调查研究。排除标准:1)患有认知功能障碍、精神障碍或其他严重疾病;2)由于其他原因导致无法参与调查。
2 调查工具 1)农牧区养老现状及需求调查问卷:问卷内容包括老年人一般资料、患慢性病及其他情况等,由研究者自行设计。2)ADL量表:该量表信效度较好,Cronbach's α为0.84 ~ 0.94,目前仍广泛用于老年人健康状况评价[4]。内含两个分量表,其中躯体生活自理能力量表(physical self-maintenance scale,PSMS)内容分为“上厕所”“进食”“穿衣”“梳洗”“行走”“洗澡”6项;工具性日常活动能力量表(instrumental 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 scale,IADL)内容分为“打电话”“购物”“备餐”“做家务”“洗衣”“使用交通工具”“服药”“自理经济”8项。采用1 ~ 4分的四级评分法进行评分,生活完全自理计为1分,有些困难计为2分,需要帮助计为3分,生活不能自理计为4分,总分为14分判定为ADL正常,总分>14分判定为ADL受损。
3 调查方法 本研究由研究者和经过统一培训的农牧区本地调查员面对面指导调查对象自行填写问卷,如老年人因视力下降、文化程度等原因不能独立完成问卷填写,采取调查员提问的方式代替其填写。调查开展前,由调查员向被调查对象做好解释以取得配合,调查过程中,检查问卷遗漏并及时请调查对象填补,调查问卷完成后及时核查,回收后双人配合数据录入。
4 统计学方法 使用Excel文档建立数据库,并采用SPSS22.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计数资料以例数(百分比)表示。计数资料的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老年人ADL受损的影响因素采用单因素和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结 果
1 调查对象一般资料 本次共发放1 450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1 394份,问卷有效率96.1%。其中:东部地区441份,中部地区288份,西部地区665份。调查对象年龄60 ~ 101(70.03±7.99)岁;男性672例(48.2%),女性722例(51.8%);74.7%为汉族,24.4%为藏族;43.4%为小学学历;77.0%已婚且与配偶住在一起;93.5%有成年子女;54.5%老年人务农;38.4%无经济来源,有经济来源的主要靠工资(打工)收入,其次是种田,有退休金的老年人占6.5%。68.0%有医疗保险,36.1%有养老保险,30.6%未参加任何保险、仅靠个人储蓄作为生活保障来源。86.2%的调查对象表示完全有必要办理医疗保险,45.6%的调查对象认为自己的经济条件没有能力支付医疗保险缴费。健康自评情况选择“非常好”“较好”的老年人占比超过50%。
2 调查对象ADL得分和慢性病患病情况 使用ADL量表对农牧区老年人的日常生活活动能力进行评估,结果显示635例ADL受损(45.55%),759例ADL正常(54.45%),最低14分,最高56分,平均(19.46±9.36)分。749例患有慢性病,慢病患病率为53.7%,平均患慢病种数为2.04种,111例(8.0%)不清楚自己是否患有慢性病。患2种及以上慢性病的共病老年人有418例,平均患病2.86种,共病患者超过患慢性病总人数的一半,常见的3种慢性病分别为高血压病(31.35%,437/1 394)、骨关节疾病(28.48%,397/1 394)和慢性消化系统疾病(16.93%,236/1 394)。
3 农牧区老年人ADL影响的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不同年龄、民族、居住区域、文化程度、职业、婚姻状况、有无经济收入、是否患慢性病、患慢性病种类、服药种类、健康自评状况与老年人ADL受损率有关(P<0.05)。见表1。
表1 农牧区老年人ADL的单因素分析(n, %)Tab. 1 Univariate analysis of relationship between sociodemographic factors and ADL in the elderly in agricultural and pastoral areas (n, %)
4 农牧区老年人ADL影响的多因素分析 将老年人的ADL受损情况作为因变量Y(赋值设计:Y=1表示ADL受损,Y=0表示ADL正常),将单因素中P<0.2的指标作为自变量,运用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方法对可能影响老年人ADL的16个变量进行统计分析,采用逐步进入法,按照α入=0.05,α出=0.10的标准,获得logistic回归模型。实测该模型预测准确率81.6%。结果显示,年龄、性别、常住地、居住区域、职业、有无经济收入、是否有养老保险、慢性病种类、服药情况、健康自评状况对老年人ADL的影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农牧区老年人ADL的影响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Tab. 2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n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ADL in the elderly in agricultural and pastoral areas
续表1
讨 论
1 农牧区老年人健康水平有限,受多种因素影响
我国广大农村地区发展面临着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有慢性病、失能和半失能的老年人比重和总量不断增加,农村地区面临着人口老龄化程度相对更高、老年人健康状况更差等现实挑战[5-6]。随着年龄增长,老年人生理功能慢慢减退,ADL容易受到损害[7]。本研究中,农牧区老年人ADL受损率45.6%,高于许瑞雪等[8]、张纯等[9]、易丽萍等[10]对湖南郴州、河南周口、湖北宜昌农村地区的调查结果;80岁以上高龄老年人ADL受损率达到82.6%,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ADL受损率不断增高,这与国内其他学者的研究结果一致[11]。在性别方面,即使单因素分析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但通过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女性老年人ADL受损率为男性的1.373倍。这与李芬和高向东[12]、李真真等[13]的研究结论一致:农村老年人生活自理能力存在性别差异,男性整体高于女性,可能是由于中国农村有着“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观念,导致男性相比女性会优先获取健康资源,长年累月,老年男性的生活自理能力整体上优于老年女性。本研究发现,与经济水平相对较高的东部地区和中部地区相比,西部地区农村老年人发生ADL受损可能性更高,居住在牧区的农村老年人ADL受损率是居住在农村地区的6.493倍,这可能与牧区老年人长期食用露天不洁食物、以牛羊奶及酥油等奶制品为主要食物、食用新鲜蔬菜水果偏少、喜饮含糖量高的奶茶等生活和饮食习惯有关[14];加之牧民的居住环境差,就医不便利,影响了牧区老年人的身体健康[15]。与无经济收入农村老年人对比,有经济收
入的农村老年人发生ADL受损可能性更低;农村老年人是否有养老保险与ADL受损情况呈正相关,反映了大多数农村老年人因为经济原因或传统观念,未积极关注养老问题,待ADL受损后才制定相关健康养老规划[16]。因此,有必要引导农村老年人正确制定养老规划,以促进农村健康养老事业的发展。
2 农牧区老年人慢病及共病情况比较普遍,治疗依从性差 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剧,慢性病成为危害老年人健康的主要问题,影响了老年人生活自理和参与社会活动[17]。据《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2021》数据显示,到2018年底,65岁及以上农村老年人的慢性病患病率为60.00%,对比2013年的48.17%,上升了11.83个百分点,对比城市65岁以上老年人5年间慢性病患病率上升了3.51个百分点[18]。可见农村地区老年人疾病负担较城市更重。本研究分析了我国农牧区老年人的慢性病患病情况,慢病患病率43.04%,高于方舟[19]对我国城镇居民慢病患病率的研究结果(24.8%)。单病种分析结果显示,慢性病患病排行前3位为高血压病、骨关节疾病和慢性消化系统疾病。共病老年人418例,共病患病率为32.6%,高于原温佩等[20]、崔娟等[21]的中国老年居民多种慢性病共存状况分析研究结果(30.3%,28.1%)。可见农牧区老年人慢性病共病问题严重,需要继续加强农牧区老年人的慢病防控工作,特别是高血压病和骨关节疾病,提高慢性病防控的达标率。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有8.0%的农牧区老年人不清楚自己是否患有慢性病,近20%的调查对象存在患病未服药的情况。可见农牧区老年人治疗依从性差,这可能与农牧区老年人大多文化程度不高、经济收入偏低、缺乏家人督促服药、对家庭医生信任度不高有关[22]。本研究结果显示,农牧区老年人患慢性病种类越多,ADL受损的风险越高,患3种及以上慢性病的老年人发生ADL受损的风险最大,说明多病共存的老年人发生ADL受损的风险增加。因此,需要加强农牧区老年人慢性病的防控和管理,避免或延缓农牧区老年人ADL受损,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对农牧区老年人的健康状况进行调查,发现了农牧区老年人ADL受损率高,与高龄、多病共存、经济收入、健康自评状况等因素相关。在广大农村地区,老年人对自己的健康养老规划滞后、个人及家庭经济负担重、当地医养结合机构不足、相关人才缺乏和健康服务脱节等问题突出[23]。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依旧是我国农村老年人医养结合体系中健康服务的主要提供者,在社区接受基层健康服务频率越低的老年人对健康服务的需求越大[24]。现阶段我国“互联网 + ”信息化加速发展,智能化系统在健康诊疗中的作用被逐步挖掘,通过网络平台,为农村居家老年人提供集居家养老、社区支持、机构保障为一体的“智医康养”服务成为可能[25]。如何针对农牧区老年人的健康特点和影响因素,发挥基层卫生服务力量的作用,为农村居家老年人提供及时有效的健康服务,有待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