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页岩气项目投资的现状、风险与对策

郑姝 王晶 陈艳茹 潘政屹 程晓雯 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西南油气田分公司勘探开发研究院

一、页岩气项目投资的背景

化石燃料不仅是美国等发达国家的主要能源，也是中国、印度等发展中国家的主要能源。在全球能源消费结构中，石油、煤炭和天然气三种化石燃料的消费量位居所有能源类型的前三位。见表1。

表1 能源消费结构（%）

2015年，国家能源局印发《加强能源行业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方案》，提出逐步降低煤炭消费比重，提高天然气和非化石能源在能源中的比重、消耗。石油和天然气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战略资源，在中国的各个领域都得到了广泛的应用。由图1可见，当前中国的石油与天然气对外依存度较高，2018年我国石油的对外依存度为70%，天然气为45%，并在后续年份中持续上升。能源短缺和能源依赖是中国面临的最关键风险。作为全球主要的石油消费国和能源净进口国，我国石油与天然气进口存在两个主要问题。第一，供应源风险，由于原油大部分来自政治不稳定的中东和非洲。因此，从石油与天然气的供应源安全方面而言存在极大风险。第二，供应链风险，由于国际的石油与天然气海上运输使用大型油轮，并经由印度洋、太平洋等诸多险要关隘，极易受到港口宗属国的政治风险影响，存在沿途运输过程中的远洋海运风险。

图1 我国天然气供需及对外依存度

因此，在适度保证外部供应链稳定的同时，加大国内天然气资源的进一步发掘利用，对保障我国清洁能源的供应与使用安全极为重要。除了常规天然气之外，对非常规天然开采利用在近年逐步兴起。在所有非常规能源中，页岩气是相对可持续开发的潜在能源。技术层面而言，页岩是一种岩石，由与石英伴生的黏土矿物小颗粒组成；矿物页岩气存在于富含有机物的细粒沉积岩中。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非常规储层的天然气受到储层和低渗透率等地质因素限制，而具有更低的边际利润。然而，随着技术的发展和天然气价格的上涨，页岩气的边际利润有所上升，可为各国提供更便宜的能源以及改善和可持续的供应。

二、我国页岩气项目投资的现状

根据环评地质勘查统计结果，中国页岩气技术可采量约31.5亿立方米（世界第二），页岩油技术可采量约39.1亿吨（世界第三）。因此，研究页岩气产业，特别是它的发展现状和未来趋势，对我国来说具有重要性和必要性。2009年10月，中国第一个页岩气勘探项目在重庆启动，同年，由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和壳牌公司共同开发的“抚顺——永川”地区被列为中国第一个页岩气资源生产项目。从而，中国成为继美国、加拿大之后，第三个开始页岩气勘探和生产的国家。

对全国41个盆地、87个评价模块和57个冷页岩气段的页岩气资源潜力评价数据表明，全国技术可采页岩气资源总量为25.09万亿立方米。

表2 我国页岩气资源分布

据自然资源部统计，页岩气在非常规可采资源中占很大比例，因此页岩气的勘探和生产可以显著提高我国的能源自给率。继2012年全国首次生产2500万立方米页岩气后，2013年全国产量达到2亿立方米。2014年，页岩气产量进一步提高5倍以上，达到13亿立方米。截至2014年，中国拥有探矿权的页岩气区块有54个，总投资200亿元，面积17万平方公里。预计到2040年，非常规天然气年均产量将从目前的1.27亿桶大幅增加到7.62亿桶，而常规天然气产量将在2020年代达到峰值，此后缓慢下降。在这两种趋势的共同作用下，非常规天然气占天然气总开采量的比例将达到59%，超过常规天然气，成为天然气供应商的主导地位。未来20年，中国非常规天然气的比重预计将从26%提高到46%。

三、我国页岩气投资项目的风险

1.受制技术水平限制，生产成本仍然较高。页岩气藏是一种典型的“连续型”油气藏。“连续型”油藏，特别是“连续型”气藏具有连续产气量低、产能稳定、储量大、采收率低的特点。首先，地质条件成为影响页岩生产成本的首要因素。一般常规气的采收率都在60%以上，而页岩气的采收率均明显低于50%。需要人为地通过注水、加压以改变岩层结构从而增加产量。由于缺乏地层结构和储集层结构信息，部分页岩气井在目前技术水平下没有足够的开发价值而被废弃，限制了单井产量，导致单位钻井成本居高不下。这将使得前期技术的研发投入大，运行成本高。同时，由于油气藏深度更深、地形差异更加多样化、岩石结构更加复杂、油气藏集中度较低；许多页岩生产点靠近市区，地质灾害频发，不利于规模化生产。另外，技术难度是影响页岩生产成本的另一个关键因素。页岩勘探和生产的早期投资是水平井技术、水力压裂技术、微地震监测技术等先进技术，如果不能实现重大技术突破或引进技术不适合当地生产，前期投资将转化为巨大的沉没成本，导致净收入损失。

2.环境治理成本明显。通常情况下，页岩气的开采生产会引发水资源消耗、温室气体排放等问题。例如，页岩气生产过程中会产生一定量的甲烷，其温室效应是二氧化碳的25倍。页岩气钻井完井阶段的甲烷排放率可以是常规产气的190倍。此外，页岩气生产需要大量土地进行钻探，可能会造成土地资源浪费、土壤扰动、污染物沉积等负面影响。最后，生产过程还会造成噪声污染，破坏自然和人文景观。

3.缺乏完善的基础设施。输气管道建设和运营是页岩气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国已建成运营的天然气管道7.4万公里。但管道密度仅为美国密度的1/8，法国密度的1/9，德国密度的1/10，奥地利密度的1/40。管网设施不足，极大地阻碍了页岩气运输和整个行业的发展。此外，由于缺乏压缩天然气（CNG）和小型液化天然气（LNG）设施，管道输送是天然气从生产者到消费者的主要手段，成为制约我国页岩气行业发展的瓶颈。如果管网建设不能加快，页岩气输送能力的不足将阻碍产量的提高和生产的商业化。此外，中国页岩气资源主要分布在地形条件复杂的中西部山区和盆地地区。这使得构建管道网络变得困难且成本高昂。基础设施建设不足，阻碍了页岩气生产的发展。

4.市场化参与主体丰富程度受限。首先，页岩气项目投资的参与主体众多，不仅有大型企业，还包括各类中小企业、科技公司、市场化资本投资公司等。投资主体的多元化、中小企业的技术创新和大企业的资金支持，能够共同促进页岩气开采、投资、运营等行业的健康发展。其次，上游采矿权和探矿权的市场化交易机制亟待完善。国际上，地下资源的所有权交易，即土地产权与矿产权的分割、出让具有相对成熟的市场机制，能够激励土地所有者与开发投资者，参与矿产资源勘探和生产的市场化和商业化过程。在我国，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矿产资源法》，矿产资源均为国家所有，地表和地下矿产资源的国家所有权不得变更或转让。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中小企业参与页岩气项目投资的门槛。

5.市场化定价机制不完善。能源价格改革是我国能源体制市场化改革的一大亮点。以天然气为例，从“十二五”开始，其价格经历了从成本加成到替代能源价格挂钩的转变，从出厂价的建立到站价的调整，以及增量气价和存量气价。受此影响，天然气价格有所下降，“以产销为主”的模式不如“以销定产”模式更合适。为此逐步开放竞争性价格，天然气井口价格和销售价格由市场决定，石油天然气管输价格由政府制定。2015年10月国务院发布的《关于推进价格机制改革的若干意见》提出了天然气领域市场化价格机制改革的原则：“控制中间，放开两端”，促进多元化竞争市场主体之间安全管理，逐步减少交叉补贴。要尽快理清天然气价格问题，放开天然气来源和销售价格，建立能源价格市场化机制。

6.财政补贴力度有限。2012年，国土资源部出台了《页岩气开发利用补贴政策》，对页岩气生产补贴额度进行了规定。2012-2015年我国页岩气生产补贴标准为每立方米0.4元，2016-2018年将降至每立方米0.3元，2019-2020年降至每立方米0.2元。现阶段，由于页岩气相对于常规油气资源不具备成本优势，其开发更多依赖于政府支持和优惠政策。但目前对该行业的补贴方式单一，补贴十分有限，且对该行业投资的减税补贴力度不够。而且，一些地方政策执行难度大，使得实际收益和激励机制还不够规范，从而降低了政策的有效性和投资的动力，阻碍了页岩气产业的技术进步和快速发展。

四、我国页岩气投资项目的对策与建议

1.着力提升技术和自主创新能力。在页岩勘探和生产领域，技术创新大大提高了水平井钻井效率，钻井成本显著下降，水平井最大长度也迅速增加，技术进步是增产的关键。例如，钻机和切削工具、地面钻井设备、定向井工具和批量钻井技术帮助石油生产商在过去十余年间提高了35%以上的钻井效率。在提升技术的同时，不仅需要引进技术理念、设备和人才，还要因地制宜地对这些引进技术进行调整和更新，着力提升自主创新能力。

2.加大页岩生产环境保护与治理投入。页岩资源的勘探和生产可能会引发环境风险，因此环境保护成为实现页岩资源勘探和生产可持续发展的紧迫任务。首先，加大研发投入，创新新技术，降低压裂液污染成分，发展环保压裂工艺；完善水资源循环利用体系，提高废液回用率；改进钻井和生产工具，解决甲烷气体泄漏问题。其次，政府还需要加强环境监管，建立统一的监管机构，加快环境保护立法，要求企业树立环保意识。

3.探索完善市场机制。当前，探矿权由登记制向招标制转变是上游市场化改革的第一步。目前，我国页岩气勘探许可证已经进行了两轮招标，但由于投资成本高等原因，勘探和生产过程相对缓慢，只有建立健全探矿权交易制度，引入竞争，避免资源错配，才能为不具备竞争力的企业建立有效的退出机制，吸引更多资金和投资进入。

4.加强补贴支持。借鉴美国的经验，页岩产业的商业化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政府的补贴支持。近年来，我国页岩气产量实现较快增长，但单位净利润并没有显著增长，在技术更加成熟和具有竞争力之前，还需要政府发挥很大的支持作用。面对中国页岩产业上、中、下游市场化不足的问题，政府补贴政策要更加明确，补贴的数量、范围和条件更加科学合理，才能够吸引更多的社会资本和资金投入。引领页岩产业健康发展。

五、总结

当前，在我国优化能源结构，降低煤炭消费，控制原油消费，鼓励天然气消费是十分必要的。其中，加快以页岩气为主的非常规天然气开发利用，有助于保障我国能源自给水平。我国页岩资源储量和技术可采量巨大，并在2012年以来，出台了多项政策法规和标准，不断改善页岩产业投资环境。尽管中国页岩产业开局良好并不断提升，但页岩气投资项目仍然存在诸多风险，包括技术、成本控制、基础设施、市场机制等。从长远来看，满足能源需求、减少对外能源依赖是我国油气工业的主要目标，也是我国能源安全的重要保障。我国应着力加快全行业市场化改革，完善管网、储能系统等基础设施，出台更多利好政策，加大财政补贴力度，加强环境监管，支持页岩产业加快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