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与时间

李长瑜

我捡的石头还给了月亮

它们在回忆里开花

忏悔时开白花

如果开出的花是淡黄色的

那一定是还有些许温暖

没有遗忘。和我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我们在地球上捡拾

会消耗一些光

月亮因此并不饱满，有时还会塌陷

不好不坏的是

我们一边占有，一边交出时间

昨天一朵一朵开过

又一朵一朵落下

有的坐了果，结了核

我捡的石头从来不红不白

也不一定光滑

给木星穿好衣服

给土卫2新梳了刘海

仙后座是我们能用肉眼看到的

最远恒星。它距我们有1.6万光年

每一颗星星都是宇宙里

活着的石头。而暗物质随时穿过我们

像一种神秘的河流。你这样说时

窗外

太阳已没入楼群

夜幕就要降临

你带来了口信和糖果

还有两个铃铛，一些故事

我拿起望远镜，站到窗前

试图看到些什么

我看到一个叫杏子的女人没有打伞

冒着雨

到小区门口取外卖

我看到一只雄性蜘蛛为了避免

被老婆吃掉，学会了弹跳

我看到

新证据显示地球生命始于陨石

我还看到火星上燃爆了一颗核弹

我看啊，看啊

其实我是想看到

你收到了我寄去的土豆、白菜

和挂面

你在金牛座上开花

我想起蔷薇的不浓不淡

这时雨下大了

真的很大。我抱着十本书

和一瓶红酒

让滴滴司机开慢点

神奇的是，过了梅溪湖

雨立刻就停了

街灯照亮的人们

有人穿着依然厚实，有人穿着裙子

这让我发现夜幕是块好布料

适合手工缝制。而裁缝

就要到了

火星上有我的好兄弟

他们经历了不同的热与寒

学会了疼爱那些奇异的果子

一枚叫荒凉，一枚叫辽阔

还有一枚叫风暴

他们把风暴养在瓶子里，小心呵护

植入地下

却希望它永远不要长大

火星上有我的好兄弟

他们远离地球

我准备好了酒、岁月和诗歌

也准备好了探望和回家

吊诡的是

生活中不曾有过的人

梦境中也会重复出现

我曾在入睡前备好一支玫瑰

可那一夜她没来

我再次备好一大堆玫瑰，那一夜

连梦的碎片也没有

我也曾在枕头下藏好

一把仿真手枪。那一夜

他来了两次

我的枪，怎么也扣不响

离红绿灯最近的是路口的槐树

它的无视，以及道路上是否有人

是否有车，并不会影响绿灯过后的红灯

中间的黄灯身份感不强

朝阳已经关闭了区内的公共交通

房山、顺义也设置了电子围栏

出租车也不得僭越

入夏已经好几天了，天气却越来越冷

脱掉的厚衣服又穿了回来

天总是阴着，像一些人的脸

网购菜似乎便宜了。今天

我买了三个西红柿、两个黄瓜、一把香菜

一共花了十一块七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