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悟社会支持与大学生自尊的关系：归因风格与安全感的中介作用

万浩东，安莉娟

(1. 河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2. 宿迁泽达职业技术学院，江苏 宿迁 223800)

青年一代的作为会对社会进步造成影响.大学生作为年青一代，正处于一个重要的过渡阶段，面临着严峻的就业升学形势、更高的素质要求，机遇与挑战达到一个高峰，既有发展的动力，又存在着成长的困扰.如何最大化地激发大学生的发展动力，减少困扰，引领大学生健康度过这个阶段，为其心理健康发展助力，是一个重要的研究课题.低自尊是大学生发展困扰重要问题之一，是诸多心理问题和心理疾病的诱因之一，对心理健康具有重要的影响.自尊(self-esteem)的形成主要受外部社会支持及其个体对外部社会支持领悟能力的影响，前人研究结果大多支持这一结论，然而以往研究中更多关注领悟社会支持对大学生自尊的影响，及其二者关系的延展[1-3]，对二者关系深层次作用机制尚缺乏相关研究.因此，有必要在前人基础上，探究领悟社会支持与自尊之间的作用机制，以期丰富对大学生自尊形成过程研究的理论基础框架，为已有研究模型加入更为深入的影响变量，为大学生自尊的干预手段提供理论支持与策略参考.

自尊是核心的人格要素之一，对心理健康具有重要影响.Freud首先提出抑郁的症状之一就是消极自我认识，即低自尊.Greenberg等[4]提出的恐怖管理理论中指出，自尊能够缓冲焦虑.低自尊容易导致个体沮丧、焦虑、抑郁，进而诱发心理疾病.高自尊者心理健康程度高，自我抑制状况少[5].Brigges[6]提出，低自尊会导致危险行为.自尊(高/低)对应对方式(积极/消极)有影响[7].Baumeister等[8]提出，高自尊会产生高幸福感.Abdollahi等[9]发现大学生缺乏自尊会造成其高社会焦虑、缺乏学术兴趣、缺乏奉献精神和生活满意度.

感知社会支持的视角指出，社会支持应该通过个体的主观认知和评价来确定[10].许多研究者强调社会支持的效果与感知的支持水平是一致的.领悟社会支持(perceived social support)，也被称为知觉社会支持，是个体对外界所给予的情感体验的感知，以及对受到尊重感受的一种经验支持.领悟社会支持是在社会支持的结构探究中被提出的一个重要概念，是情感和满意度等方面的主观知觉或领悟到的支持.领悟社会支持是研究社会支持的重要途径.库利提出社会支持和自尊的关系是复杂的[11].Zimet等分析了社会支持定量和定性两个方面[12]，从家人、朋友和其他重要他人3个具体来源对领悟社会支持进行评定.国内众多学者的研究结果均支持自尊与社会支持感有显著相关[1].前人通过进一步研究分析发现，社会支持能够作为影响变量来影响自尊[2].王凯[3]在对大学生群体开展自尊和社会支持研究的元分析中发现，在大学生群体中，社会支持和自尊中度相关(r=0.3～0.6)，两个变量可以相互影响，互为因果.

安全感(security)，也称心理安全感，表现为预感风险和应对风险力量感的大小[13].许多研究指出，社会支持与安全感呈显著相关，社会支持能够影响安全感，安全感也能影响社会支持[14].安莉娟等[13]提出，安全感是自尊的重要前提.自尊与安全感关系表现为正相关，安全感水平越高，自尊水平也就越高，安全感能够影响自尊[13,15].不安全感是自尊影响防御方式的间接因素，自尊与自我效能是五大人格影响不安全感的间接因素[16].倪亚琨等[17]对受艾滋病影响群体中的儿童进行研究发现，在这一群体中，感知社会支持可以通过安全感影响同伴关系，进而影响自尊；感知社会支持也可以通过安全感单独的中介作用影响自尊.也有研究[18]发现，在中学生和大学生群体中，自尊可以影响安全感.因此，本研究假设，领悟社会支持、安全感和自尊呈显著正相关，在大学生群体中，安全感在领悟社会支持与自尊之间存在中介作用.

韦纳的归因理论指出，归因包括控制点、稳定性和可控性3个方面.归因风格(attribution style)是将积极(或消极)结果归于某具体原因的稳定倾向，这种倾向可能是外部的或内部的[19].莱夫考特等提出大学生群体的归因风格主要表现在人际和学业两个方面，内控倾向(能力和努力)和外控倾向(情境和运气)两个归因心理控制点风格上[20].本研究主要考察归因的心理控制点风格，因此，本研究中归因风格是指个体对成败事件归因的内外控风格.领悟社会支持与归因风格负相关[21]，已有研究[22]发现，在中学生群体中，社会支持能够影响归因风格，也有研究[23]提出，在大学生群体中，归因风格能够影响领悟社会支持.归因风格与自尊负相关，归因风格能够影响自尊[24]，自尊也能影响归因风格[25].因此，本研究假设，归因风格与领悟社会支持和自尊呈负相关，归因风格在领悟社会支持与自尊之间存在中介作用.

探究归因风格与安全感之间关系的研究较少，已有研究[24]发现，在大学生群体中，安全感与学业归因风格外倾性呈负相关，安全感在大学生学业归因风格对自尊的影响存在中介作用.基于此，通过对其概念与二者关系逻辑的进一步分析提出假设，归因风格的心理控制点不同能够导致安全感的差异.个体对学业成败事件与人际成败事件的归因内外倾向会导致其安全感水平差异，归因越呈内倾向，个体会越将成败事件归因为个人原因，因此对成功事件而言，更容易产生对自身的确认；而对于失败事件而言，更能够找到失败的内部因素，因此生活中的确定感和控制感也随之提高，从而安全感水平也越高.因此，本研究假设，归因风格能够影响安全感，归因风格与安全感在领悟社会支持与自尊之间存在多重中介作用.

综上所述，在心理应用实践和对变量间关系已有实证研究进行总结分析基础上，由于归因风格与安全感均为大学生心理健康的重要影响变量，且与领悟社会支持和自尊关系密切，因此本研究探讨在大学生群体中，领悟社会支持、归因风格、安全感和自尊的关系，由此提出本研究的假设模型1，见图1.

图1 大学生领悟社会支持、归因风格、安全感和自尊的假设模型1 Fig.1 Hypothetical model 1 diagram of college students’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attribution style, sense of security and self-esteem

此外，由已有研究中发现，领悟社会支持、安全感与自尊是相互影响的变量，而归因风格与领悟社会支持、自尊也存在互相影响，那么归因风格对安全感是否也有影响作用？模型1是否逆向也成立？这也是本研究试图探究的问题。由此提出假设模型2。

1 研究方法

1.1 样本来源与数据收集

本研究采用方便取样，对河北省石家庄、保定、承德3所高校的大学生进行问卷测验.以教学班为群体单位，统一发放和回收测验问卷，整个研究过程基于研究伦理开展，并取得所有参与者知情同意.共发放800份问卷，回收750份，获得有效问卷738份，有效率为98.4%，其中男生249人(占33.7%)，女生489人(占66.3%)，详细情况见表1.

表1 被试情况分布表Tab.1 Distribution of participants

1.2 研究工具

1.2.1 领悟社会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26]

量表由姜乾金等从国外引进和修订，共12个条目，分3个维度(朋友支持、家庭支持和其他支持)，7级计分.通过自评测定个体领悟来自朋友、家人和其他人(老师、亲戚、同学等)的支持程度.本研究依据群体特点，将“领导、亲友、同事”改为“教师、亲友、同学”.本研究中，该量表实测Cronbach’s α系数为0.93.

1.2.2 多维度多归因因果量表(multidimensional maltiattributional causaliy scale，MMCS)[20]

量表由Lefcourt等编制，共48个题目，5级评分，由学业归因和人际归因两个分量表(各24题)组成.两个分量表中，各有12项是有关成功事件归因的，还有12项是关于失败事件归因的.该量表在大学生群体中的信效度最高，通过这个量表可以了解大学生对成败的归因风格，用外控性得分减去内控性得分，分数越高表示外控性越强.本研究中，该量表实测Cronbach’s α系数为0.90.

由图3可知，添加食盐浓度对鲁氏酵母菌的生长影响较大，食盐浓度越高，抑制越明显。在食盐浓度为2%时，鲁氏酵母的生长未发生明显变化；当食盐浓度为4%～6%时，吸光度值有缓慢降低趋势，但仍处于良好状态；食盐浓度达到8%时，吸光度值下降明显，鲁氏酵母菌的生长趋于缓慢。因此，鲁氏酵母菌能够耐受6%的食盐浓度，就此项指标而言，其可作为发酵剂使用。

1.2.3 安全感问卷(security questionnaire，SQ)[27]

由北京精神卫生研究所丛中和河北师大教育学院安莉娟编制，问卷共16个项目，5点计分，确定控制感和人际安全感两个维度各8项.安全感越高，总分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实测Cronbach’s α系数为0.89.

1.2.4 自尊量表(self-esteem scale，SES)[20]

采用广泛使用的罗森伯格自尊量表，10个条目，单维度，4点计分.参与者在测验中报告题目描述与其符合程度[20].考虑中国本土的文化差异，将第8题改为正向计分[28]，实测Cronbach’s α系数为0.81.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25.0软件进行数据收集、信度检验、状态分析、差异检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和相关分析等.使用AMOS 24.0进行效度检验以及中介效应分析，其中Bootstrapping值设置为5 000.使用Mplus 8.3 软件，运用蒙特卡洛模拟法对中介模型的统计检验力进行分析，其中蒙特卡洛模拟次数设为10 000.

2 结果

2.1 研究工具信效度及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在研究工具内部一致性信度考察基础上，运用验证性因素分析进一步考察研究工具的效度.结果显示，该研究中各研究工具结构效度指标基本良好，其中部分量表的χ2/df略大.由于本研究样本量较大，并不能说明结构效度不好.综上，本研究选用的研究工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指标.详见表2.共同方法偏差作为一种系统误差，会对研究结论产生重大的偏差影响.本研究运用Harman提出的单因素检验对所有量表题目进行无旋转主成分探索性因子分析[29].结果显示，抽取的第一个因子解释了15.08%的方差，小于临界值40%，且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数目较多(共20个)，因此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不存在于本研究中.

表2 各研究工具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Tab.2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results of various research tools

2.2 领悟社会支持、归因风格、安全感与自尊之间的相关性

对大学生领悟社会支持、归因风格、安全感与自尊之间的相关性进行分析，结果表明：1)领悟社会支持总体及其各维度(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其他支持)与安全感总体及其各维度(人际安全、确定控制)、自尊呈显著正相关，领悟社会支持总体及其各维度与归因风格总体及其各维度(学业归因、人际归因)呈显著负相关；2)安全感总体及其各维度与自尊呈显著正相关，与归因风格总体及其各维度呈显著负相关；3)归因风格总体及其各维度与自尊呈负相关.各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为探讨归因风格和安全感在领悟社会支持对自尊影响的多重中介关系奠定了基础.详见表3.

表3 领悟社会支持、自尊、安全感与归因风格相关矩阵(n=738)Tab.3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elf-esteem, sense of security and attribution style correlation

续表3

2.3 归因风格与安全感在领悟社会支持和自尊关系之间的中介效应检验

2.3.1 对假设模型1的检验

图2 归因风格和安全感在领悟社会支持影响自尊的假设中介模型检验图Fig.2 Attribution style and sense of security in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on self-esteem hypothesis intermediary model test chart

图3 归因风格、安全感在领悟社会支持影响自尊的多重中介模型图Fig.3 The multiple mediation model of attribution style and sense of security in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affects self-esteem

表4 归因风格和安全感在领悟社会支持与自尊间的混合多重中介效应分析Tab.4 Attribution style and sense of security analysis in mixing multiple intermediary effect between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and self-esteem

2.3.2 对假设模型2的检验

表5 安全感在自尊与领悟社会支持间的中介效应分析Tab.5 Analysis of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sense of security between self-esteem and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由表5可知安全感在自尊对领悟社会支持的影响中存在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36.7%，中介效应模型见图4.

图4 安全感在自尊影响领悟社会支持的中介模型图Fig.4 The mediation model of the influence of sense of security on self-esteem and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3 讨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大学生领悟社会支持、安全感与自尊之间两两正相关，领悟社会支持、自尊与归因风格负相关，这与已有研究相一致[3,13-14,21,33-34].同时，本研究结果显示，安全感各维度及其整体与归因风格各维度及其总体呈显著负相关，归因风格对安全感有负向影响作用，提示大学生归因风格越偏向内控，其安全感越高.依据维纳的归因理论，这可能是由于大学生将学习和人际方面的成败事件更倾向于内部归因，相较于外部归因风格，具有更好的可控性，因此能够使个体产生更高的确定感和控制感，从而提高个体的安全感水平.

本研究显示，大学生群体领悟社会支持通过影响归因风格从而影响安全感，再进一步影响自尊.这可能是因为，作为从学校迈入社会过渡阶段的群体，大学生不仅要考虑自己的学业问题，还要规划未来发展方向，并着手为未来发展做出努力.具有较高领悟社会支持水平的个体可以感受到来自家人、朋友和其他周围人群的社会支持.感受到社会支持的大学生在与周围人群互动中形成了更为成熟的偏内控倾向归因风格.在内控归因的认知风格下，产生更高的安全感，因此，个体的归因风格倾向是其安全感的重要影响变量.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提出，安全感是个体拥有自尊和自信的前提，安全感高的个体具有面对环境和事物时较为强烈的掌控感受，具有在面对困难情境时选择积极应对的方式来战胜困难.而成功战胜困难的积极感受又能够帮助大学生在对自我价值肯定的同时实现更加客观的自我评价.因此，较为公正的肯定自我价值和自我评价能够帮助大学生提升自尊水平.自尊的社会计量器理论[35]提出，自尊水平是人际关系好坏的计量器，大学生通过外部的各种人际关系所感知到的社会支持，能够通过对个体归因风格的影响，再经过差异化的归因风格对生活事件的加工影响个体的安全感水平，再进一步对自尊产生影响.

领悟社会支持影响自尊能够通过安全感的单独间接作用，且安全感在领悟社会支持对自尊影响的单独中介效应明显比归因风格、安全感在领悟社会支持对自尊影响的序列中介效应的作用更大，这与对受艾滋病影响儿童群体的研究结果相一致[17].研究认为这可能是受艾滋病影响儿童这一群体的特殊性决定的，本研究结果说明，该结果具有多群体适用性意义而非某个特殊群体下的结果.大学生在能够获取和领悟来自家人、朋友和其他人的支持，帮助其提高对周围世界的安全感.感受到的社会支持更多的大学生，在与周围人群的互动中就能获得越多的被确认和被接纳的感受，从而产生更高的确定感和控制感，能够让其领悟到外部环境带来的心理安全感，进而产生更为积极客观的自我评价，在人际关系与自我认知中也能具有更高的自信，从而提升大学生自尊水平.弗洛伊德的安全感理论提出，不安全感是焦虑的核心要素，这一观点在所有安全感理论中具有普遍共识.大学生群体一方面在大学生活面对学业与能力等方面竞争更加激烈，对个体的要求更高，因此很可能会产生“志在难得”的心理体验，会产生焦虑等负面情绪，对大学生活的确定感和控制感降低；另一方面，大学生群体即将迈入社会，面对考研升学还是就业、选择什么工作、如何规划人生等问题，存在许多的困惑和迷茫，也会造成大学生产生较为严重的焦虑，降低心理上对生活的确定感和控制感，因此大学生会更加需要和渴望通过较为稳定的社会支持来获得安全感.同时，依据Erikson的人格发展八阶段理论，大学生正处于青春期向成年早期的过渡阶段，处于自我同一性发展不完全的阶段，归因风格尚未能形成稳定的倾向；同时，下一阶段亲密对孤独的人格发展任务已经开启，在这一任务中，安全感具有重要作用.因此，笔者认为，对安全感强烈的需要与渴望与归因风格发展尚不完全和稳定是造成大学生群体领悟社会支持对自尊不同的间接效应存在的原因.

此外，本研究还显示，安全感也能够影响归因风格，自尊能通过影响安全感影响领悟社会支持.安全感与归因风格是互相影响的两个变量，安全感越高，归因风格越呈现内控倾向.归因风格受到安全感的影响.

本研究中大三、大四学生以及医学类专业、艺术类专业大学生的比例相对较小，可能存在由于取样不充分造成的样本偏差，希冀未来在更充分的样本群体中进一步对模型的结构进行验证和发展.在大学生群体中，自尊与领悟社会支持互为因果的关系当中，安全感都作为中介变量参与其中，而归因风格只参与了领悟社会支持对安全感与自尊的影响过程.这一机制在其他群体的适用性情况尚不明晰，未来能够选择其他的样本群体对本研究所建构的关系模型，尤其是领悟社会支持与自尊可以双向预测，安全感在其中存在双向中介作用这一机制进行验证和分析，从而探究这一结论是否具有跨群体的适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