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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牡丹亭》英译本看译者的翻译心理

2022-07-20齐晓天张轶前

校园英语·中旬 2022年6期
关键词:牡丹亭

齐晓天 张轶前

摘 要:翻译心理学是以译者为主体,主要研究其翻译过程中各阶段的心理活动,如认知心理活动、审美心理活动和文化心理活动等,注重研究翻译过程而非翻译结果的跨学科研究。译者的心理活动在翻译过程中非常重要,将直接影响译作的质量。本文选取汪榕培、白之和许渊冲三个《牡丹亭》的英译文进行对比,探究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心理活动及其影响,旨在对《牡丹亭》译作进行更全面的解释。

关键词:翻译心理学;牡丹亭;英译本研究

作者简介:齐晓天,张轶前,华北理工大学。

一、我国翻译心理学研究现状

我国翻译理论分为两个派别,即语言学派和文艺学派。两个学派翻译理论多是研究译作或者研究原文和译文间关系,却很少研究翻译过程,比如研究过程中的原作或译者的心理,因此心理学角度的思考对于翻译研究很重要。

翻译心理学的发展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傅斯年先生最早在20世纪初提出“翻译心理学”的概念。翻译心理学的启蒙时期是1987年至1999年。1999年方梦之将译者的工作心理分为完善自我、表现自我和实现自我,使关于译者心理的研究得到了关注。武景全则对前期的翻译心理学研究进行了总结式的思考,指出了今后翻译心理学研究的目的、课题和方法,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前瞻性和指导意义。在这个时期,对翻译的研究引入心理学概念,从个人经验和体会出发,研究译者或作者的审美心理、民族、文化心理。在这个时期,研究并不是很成熟,只是研究的初步阶段,而且并没有完全与心理学理论相结合。

1999年至今,翻译心理学研究快速发展。随着国内心理学研究的发展和跨学科研究发展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人对此感兴趣,翻译心理学研究也随之迅速发展,主要研究作者创作心理,译者工作心理以及读者受众心理。研究体裁也越来越广泛,起初以研究文学体裁为主,发展到各种体裁的翻译心理研究。

翻译心理学研究开始存在的一些问题在于其未能将翻译学与心理学真正结合。翻译心理学是一个新兴的学科,因此多数研究缺乏实证检验,停留在理论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译例已经过时,脱离实际问题,却被重复使用,不利于翻译研究的良性发展。

二、《牡丹亭》简介

《牡丹亭》原名《还魂记》,于1598年由明代剧作家汤显祖所创作。该剧中女主人公杜丽娘是官家千金,貌美如花,因封建礼教而得不到自由和爱情,一次老先生讲《诗经》中“关关雎鸠”时,杜丽娘懵懵懂懂,随即进入梦乡,梦见与一位名叫柳梦梅的书生相爱,但现实中杜丽娘却没能找到柳梦梅,因而伤心过度而死,其魂魄寻找现实中的爱人,并与柳梦梅相恋,最后起死回生,终于与柳梦梅团圆。汤显祖的《牡丹亭》问世后一时特别兴盛,极有魅力,许多人为之折服倾倒,《西厢记》都略显逊色。

(一)《牡丹亭》的研究价值

《牡丹亭》是中国四大古典戏剧之一。汤显祖通过该剧在文学艺术领域开辟了思想解放,个性张扬的新战场,表现人们的精神追求。虽然现在的生活和古代有着千差万别,但是该剧具有极高的思想艺术价值,具有独特的文学地位,有助于鉴赏和研究明清的曲词文化。

该剧肯定和提倡人的自由权利和情感价值。当时统治阶级和社会对女性高度防范与禁锢,而该剧用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故事来与社会现状形成强烈的对比,企图为当时社会的女性发声,用感人的情节和主人公的情感说明道理,表达对当时社会制度的不满,体现了青年男女对自由的爱情的追求。

该剧中个性解放的思想倾向影响也很深远,肯定了青春的美好和爱情的崇高。杜丽娘面对家庭与社会的重重阻碍强烈反抗并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给许多面对爱情却不敢追求甚至退缩的女性们鼓舞和力量,使她们敢于冲破封建思想的禁锢,勇于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

(二)《牡丹亭》的翻译现状

《牡丹亭》一经出版便名声大噪,因此备受中外翻译家喜欢,至今已经有多种译本。阿克顿选译的《牡丹亭·春香闹学》是最早的英译本。白之选择《牡丹亭》的部分场次进行翻译。张光前、汪榕培及许渊冲、许明译本也先后出版。

三、《牡丹亭》翻译过程中的翻译心理对比

本文以《牡丹亭》第一出“蝶恋花”汪榕培、白之、许渊冲三个翻译版本为例,从翻译的认知心理、翻译的审美心理、翻译的文化心理三个方面进行描述与分析。

(一)翻译的认知心理

翻译中的加注能体现译者的心理活动与认知,是译者的认知外在表现。对于认知心理的表现,最明显的从译者的加注中能看出来。例如,“世间只有情难诉”的翻译,白之采用的是加注法。译成“For the telling of ‘love, in all life hardest to tell’”,并加注“引自一位唐代詩人的话,为了适应现在的韵律,略作修改。引用在整部戏剧中非常频繁,而且大部分是唐代诗人的话。注释版本提供了资料来源,在这里我只是将它们标记为引文”。外国人刚开始对于中国的文化是陌生的,因此,作为一个外国译者,如果想要了解中国文化并加以传播,就必须十分理解并接受中国文化,因此在翻译的时候会采用许多加注,对译文进行解释,使外国读者明白这种特有的文化现象。

对于“玉茗堂前朝复暮”的翻译,三位翻译家根据自己的理解,翻译是不同的 。玉茗本身的是白山茶花的别称。剧作家汤显祖家有玉茗堂,因此,“玉茗堂”只是汤显祖给堂起的名字,但是一般对于此类命名,都是附有一定寓意或者期待的。白山茶花的花语是天真无邪,寓意着谨慎而又孤傲的灵魂。笔者认为,汤显祖家“玉茗堂”名字的由来,是其希望自己保持着谨慎而又孤傲的灵魂的一种寄托。对于翻译,汪榕培选择省译,笔者猜想是因为“玉茗堂”只是一个地点,并无实际意义,因此没有必要强调地点的名称,不翻译出来并不影响对整首唱词的理解,不会对文章的理解造成困难,因此选择省译。白之选择译成“White Camellia Hall”是一种意译的方法,指出“Hall”的名称。而许渊冲则直接译成“hall”,指出地点,却不强调地点的名称,译文简洁易懂。实际上每位翻译家在翻译的时候选择的方法和策略都是经过思考的,都是对原文认知的体现,译者权衡译文也是一种翻译心理活动。他们既希望把原作的意思表达清楚,又希望译文能让读者接受,因此译文是作者反复思考,对比取舍后的结果。

“白日消磨肠断句”的意思是“白天读了那些情啊爱啊的、要生要死的诗词”。汪榕培译成“Among the sentimental tales I write”,白之译成“Daylong I polished verses for the bowels'torture”,许渊冲译成“Writing heart-breaking verse by day”。“肠断”实际上是一种情感体验,指心理非常难过,伤心、悲痛到极点,更多的指心理上的痛苦而不是身体器官的疼痛,白之的翻译显得相对直白,很容易令人产生误解,理解成表面意思,因此翻译得不够明白,可能会令读者产生困惑。

“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的意思是“夜来做文,有红烛相迎。江山之美助我成就笔下俊美的文辞。”对于“江山”的理解,三位翻译家也各不相同。“江山”实际上是祖国的江河山岭,或者进一步借指政权。汪榕培和许渊冲选择省译,翻译后的意思大概是在烛光下,作得美文,而白之则选择直译,译为“the hills and streams raised high my powers”。对于中国的诗词,可能更要体现意境美和朦胧美,翻译时也是沿用中国人的思维,只需将当时的意境表现出来即可,并不一定非得追究每个部分的真实意义。但是外国的语言和思维就比较直白,译文也按照原文的字面意思一字不落地表达出来的,但是很难表达出来原文的意境。一些情况下外国人很难理解这些意象在中国诗词中的意思以及所表达的情感。从三者的译文中能看出来译者对诗词中的意象在译文中的表达也是存在侧重和取舍的。

“百计思量”中对于数词的翻译,在中文中,数词如十、百、千等,多不是实指,而是虚指,指数量大或者数目多。通过对比三位的译文,我们也能看出,汪榕培和许渊冲都是中国人,因此可能更了解中国诗词的表达意境与含义,译文体现的思想也比较一致。“百计思量”的大致意思就是非常担心、多次考虑,汪榕培的译文是“They are as worried as can be”;许渊冲的译文是“think over”;而白之的译文则是“I pondered a hundred schemes”,将“百”理解成“a hundred”,由此看出,对译文的认知不同,得到的译文也是不同的。

(二)翻译的审美心理

“蝶恋花”是一种词牌,其曲调共十行六十字,每行字数应为:7-4-5-7-7-7-4-5-7-7,音组数为:3-2-2-3-3-3-2-2-3-3,例如,第一句“忙处—抛人—闲处住”有三个音组,区分音组便于唱词的停顿;中文原文的押韵格式为:a-b-a-a-a-a-c-a-a-a。反复重复的韵为u,而且是仄韵。

汪榕培的译文保持了原文的音美和形美,译文在形式上与原文一致,保留了十句,押韵的格式前六句是a-b-a-b-a-b,后面七到十句中,第八和第十句押韵,节奏上基本为抑扬格,节奏感强。

白之的译文在形式上保留了十二句,押韵感并没有其他两位译者那么强,可能是因为译者对译文的选词比较挑剔,为了更加重视译文的意美,从而退而求其次,而不是那么在乎译文的形式。

许渊冲为了尽可能做到音美和形美,译文首先在形式上保留了十句,押韵的格式变成了 a-a-b-b-c-d-c-d-e-e。与原文的音组对应,其音节数为 10-10-8-8-8-8-6-5-8-8,在节奏上基本为抑杨格,读起来具有节奏感,朗朗上口。

(三)翻译的文化心理

文化翻译也是翻译的一种,根据文化心理,在翻译时可以采用归化或者异化的方法。根据译者的目的与需要,可以选择侧重介绍异国特有文化,进行加注是不错的方法,对特殊文化现象进行解读,或者采用归化法,尽量与本国文化靠近,使读者理解。

第一场中,对于开场的翻译,白之译成“Prologue Speaker”,并加以注释“扮演角色的演员,第一次出现在第四场戏的老前辈。这里他代替作者发言。通常是由一个不那么显眼的演员,‘老生’角色的演员来开场白。”汪榕培译成“Announcer”即“someone who proclaims a message publicly”。许渊冲译成“(Enter the author Tang Xianzu)Tang(Singing to the tune of ...)”。剧本中的开场,并不是出自剧本中某个人物,而是来自作者内心或者根据需要对剧情进行必要的解释。但是在中国古代戏剧中,开场是剧情的开端,由剧中人物登场表演剧中故事,剧中人物代替作者抒情言志,作者本人不会出现。而小说或者说唱文学中作者会直接出现,直抒胸臆。因此,对比三个人的翻译,由于三人对“开场”的认知不同,翻译不同,但笔者认为白之的翻译更为合理。白之加以注释进行解释,实际上也是一种文化心理活动,对一种事物的理解与解释。

“蝶恋花”是一个特有名词,代表一种词牌,为双调六十字,前后段各五句四仄韻,另有变体二种,具有中国文化特色,却并没有字面上的实际意义,汪榕培译成“To the tune of Dielianhua”“Dielianhua”采用了音译的方法,使读者了解是一种曲调。但是只采用音译可能会使一部分读者造成困惑,因此,如果加上注释会令译文更加明白易懂,并使读者了解这种中国文化。而许渊冲译成“to the tune of Butterflies in Love with Flowers”。笔者认为“蝶恋花”直接音译更好,首先,字数上比较简洁,朗朗上口,容易记忆。其次,由于是中国戏剧文化所特有,用大量的文字去意译后还是很难令人理解,由于中国国力与国际地位逐渐增强,很有必要对自己的文化产生自信感,“蝶恋花”具有中国独特文化色彩,并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完全对等物,完全可以直接介绍。因此,可以采用音译加注释的方法,对于国外读者来说也是更容易接受的。

对于“牡丹亭上三生路”的翻译,三位译者的处理方法也不尽相同。 “三生路”是佛教的说法,具有中国文化色彩。佛教相信因果轮回,其本身含义是“前世、今生和来世”。三位译者的译法也不尽相同。汪榕培译成“The Peony Pavilion sees her ardent way”,白之译成“Through three incarnations to the peony pavilion”并对“三生”进行了加注“故事中讲述了一个女孩通过爱的力量重生了。三生是一种夸张,因为我们相信,完美的爱情需要三辈子才能达到圆满。这里可能是指三生石,唐代李源和僧人圆泽之间友谊深厚。临近死亡时,圆泽告诉李源,十二年后,他们将在杭州天柱寺前会面。当时间到了,李源在那里发现,在三生石旁边,有一个牧童,他是圆泽的转世”。将具有文化色彩的词语用加注的方法清楚的解释出来,让读者了解前因后果。汪榕培译成“The Peony Pavilion sees her ardent way”,采用意译的方法,将此句理解为爱人间爱得热烈,许渊冲译成“you'd win a new life from above”同样采用了“意译”的方法,没有过多地追究“三生”背后的意义,翻译也相对简化和浅显,只对原文大体的意思进行描述,而没有过多的去穷尽其来源。对于这类有着浓烈的文化色彩的词语,如果译者不去过多地描述其背景,读者当然也不会过多地深究其背后意义,虽然这种方法可以使读者不费力地理解原文,但是这对于传播中国文化来说并不是很详尽,不利于中国文化广泛传播,对于国外读者来说可能略去了一部分文章背后的文化知识。

四、结语

翻译心理学虽然是一门独立学科,但是发展迅速,也逐渐引起人们的重视。然而,对于古文的翻译,原文不好理解,加上译者的个人能力和水平有限,因此翻译的时候可能会产生不当翻译心理,这需要译者潜心研究我国文学知识,提升综合能力,避免认知错误。其次,译者需要增加阅读量,广泛阅读优秀译本,培养正确的审美心理。最后,需要译者深入学习外国文化知识,本着了解不同文化的心理,认真研究,才能做好翻译。

参考文献:

[1]方梦之.译者的工作心理[J].大连外国语学院学报,1999(12):40-42.

[2]何恬恬.翻译心理学视域下《归去来兮辞》翻译过程微探[J].佳木斯职业学院学报,2018(5):356-358.

[3]李平.从认知心理学看翻译理论的意义[J].中国科技翻译,1999(1):40-44.

[4]武景全.翻译心理研究:目的、课题、方法[J].上海科技翻译,1999(2):7-10.

[5]颜林海,孙恺祥.翻译心理学:亟待承认的一门新兴的交叉性学科[J].川北教育学院学报,2001(4):2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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