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女娲文化遗存揭秘中华民族创世神话的完整性

侯耀忠 耿宝山

【编者按】西华地处中原腹地，史称华邑、娲城、箕城。这块神奇而古老的土地上，从古至今流传着盘古女娲创世神话，保存着久远而丰富的盘古女娲文化遗址和被称为“活化石”的经歌及传统民俗活动。特别是盘古寨遗址、女娲城遗址都存在于同一县域内，并在民间祭祀活动中同时供奉，同时祭拜，这一现象在我国已知的盘古女娲神话及文化遗存中极为罕见。因此，深入研究和论证这一文化现象，对于丰富和完善中华民族创世神话体系，确立盘古女娲的神圣创世地位，具有极其重要意义。

中华民族有着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深厚的底蕴，有着傲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独特优势。遗憾的是长期以来，中华民族创世说却被神话学界认定为是分散的、孤立的、不完整的，结论是我国不存在像西方国家崇拜的创世人物和创世神话。这个在学术上、理论上难以解答的问题，一直困扰着、考量著中华非遗原点文化研究的学者们。

我国创世主人真的缺位吗？创世神话真的不完整吗？我们带着这个问题深入考察西华县境内的文化遗存，走访了乡村、农户、民间祭祀团体和各类盘古女娲文化研究会，历经几年时间的考察、发掘与研究，终于找到了答案，得出了新的结论，为我国创世神话的完整性，提供了一个有力的佐证。

一、盘古女娲在西华县境内的文化遗存和历史遗址

文化是人的存在的根基。从古至今，西华流传着大量关于盘古女娲的神话传说，保存着大量久远而丰富的创世文化遗址。这些文化遗存，既有物质形态的宫殿、庙宇、遗迹、墓葬、石刻、砖雕等，又有非物质形态的、流传于民间的歌颂盘古女娲的优美传说、民俗活动等。内容丰富、形式独特、规模盛大，而且这些遗存既有盘古寨，又有女娲城；既有盘古墓，又有女娲陵；既有出土的“盘古寨”砖匾，又有女娲的碑文。与之相关的还有女娲宫、龙泉寺、墓岗寺、盘古井等历史遗迹，这些就像一个远古时期的天然“沙盘”，共同构成了中华民族创世文化遗址群。

（一）盘古文化遗址

盘古寨遗址位于西华县东夏镇木岗寺村东，方圆约1平方公里，过去寨内有村民居住，后因洪水泛滥，村民西迁至现址。该村村民赵克勇20世纪90年代挖出古砖三块，上刻有“盘古寨”三字，据专家考证为古代盘古寨寨门匾额，该村村民还挖得石斧一柄，据文物部门考证为新石器时代石斧。 木岗寺村西有盘古墓一处。当地人传说，盘古墓又叫“五里岗墓”，南北长2500多米，东西宽500多米，墓旁有“盘古井”，历年洪水、暴雨未曾灌满。村内还有墓岗寺遗址一处，今日木岗寺村也因此得名。“文革”时期因避讳改“墓”为“木”。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之妹赵三秀曾多次前往祭拜并赠送焚金炉一座，该炉炉顶现存于村民家中。

（二）女娲文化遗址

女娲城遗址位于西华县聂堆镇思都岗村。考古发现该城址呈正方形，分内外两层，外郭城墙4000米，内城长1400米，为东周城址，属龙山文化遗址。城墙下还埋着商周甚至八千年以前的古文化遗址。思都岗村一村民在村外挖得一块古砖，呈长方形，长宽约一尺，厚约二寸，上刻正楷“娲”字。经文物部门考证，为明代女娲城城门匾额，现由周口市文物部门收藏。

女娲城遗址附近还有女娲陵，古时记载“望之如山”，后经多次洪水淤积，现存女娲陵顶，高6米多，直径20多米，占地300多平方米。女娲陵东有龙泉寺，该寺始建于汉代，明宣德至万历初年重修。寺内有石碑两通，刻有“西华治北十五里许，有城遗址，半就堙没，相传为女娲氏之故墟也”字样。在一个县域内，盘古女娲有城有寨、有陵有寺，并且城寨相邻、陵墓相望、庙会相近，东西相距仅几公里，有力的印证了盘古神话与女娲神话之间的天然联系，二者相互依存，相互补充，相辅相成，同为中华创世文化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西华流传的盘古女娲共同创世的传奇故事

这里，不仅地下埋藏着大量文化遗存，民间还流传着许多盘古女娲共同创世的故事。相传天地未开之前，宇宙像一个大鸡蛋，同时孕育了盘古与女娲。女娲又称盘姑，与盘古是兄妹关系。一万八千年后，盘古醒来，首开天与地。因天地要合拢，盘古又支撑天地与天地共同成长。又一万八千年后，盘古双眼化日月，身体化山川田园，并将女娲保护于昆山之上的仙洞中。

在西华，代代流传女娲炼石补天、化育万物、抟土造人、滚石成婚、传授法术、教化儿女、治水除妖等创世、救世、治世的故事。在《救生灵》的故事中，开篇讲道：盘古开了天，辟了地，自己却变成了一座大山。山上有一个洞，很大很大，能住好多人。女娲就住在这个洞里。女娲很爱这座山，爱这山上的一切。因为这山就是自己的哥哥化成的。在《女娲补天》中，说女娲知道哥哥盘古化作了天地和山川，但也留下了“天缺地残”的遗憾，为了完成哥哥的未竟事业，她炼石补天。而在补天的过程中，她时时怀念盘古，得到了盘古的帮助，使她完成了补天的使命。

这些神奇、优美的故事，讲述了盘古女娲为先民们创造了三个崭新的世界。

一是亘古不灭的，让人类赖以生存与繁衍的物质世界。在这个永恒的原生态物质世界里，有给予人类光明与温暖的日月星辰，有给予人类繁衍生息的山川河流，有给予人类无限生机的田园阡陌。

二是千变万化的，纷繁多彩的现实世界。在这个无时无刻不在运动着、变化着、发展着的现实世界里，盘古女娲以自己的胆识和智慧，以改变一切的伟大创举，使这个世界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不完整到完整，从不完美到完美。并且，两位始祖在为人类创造一切、改变一切、完善一切的过程中，让先民们懂得了面对现实，脚踏实地的学会劳动，学会生存，学会创造，学会适应。

三是充满温暖、充满希望、充满美好前景的精神世界。在这个纯粹而明朗的精神世界里，盘古女娲让先民们在他们用自己血肉之躯滋养的土地上，孕育情感，开启智慧，凝聚力量，创造幸福，开拓未来。盘古女娲在为人类创造三个世界的艰难过程中，以创造者、奉献者、担当者、包容者和智慧者的形象，铸就了光耀千秋的创世精神。这是中华民族珍贵的精神财富。

三、盘古女娲文化遗存、历史遗址的精神指向和当代价值

（一）文化遗存、历史遗址标志着中华民族根文化的真实性。

众所周知，神话是一个民族的梦。创世神话不仅是中华民族童年时期的梦，也是先民们用神话的形式讲述他们的故事，表达他们的心声，畅想他们的未来。在西华境内流传的盘古女娲创世说和文化遗存，具有四个显著特征：

地理空间上的占有性。在一个县境内，既坐落着盘古寨，又坐落着女娲城；既有盘古墓，又有女娲陵；既有出土的“盘古寨”砖匾，又有女娲的碑文和刻有“娲”字的城匾；既有盘古寺，又有女娲宫，而且相距仅仅数公里。在一个范围不算大的地域内，盘古女娲的文化遗存、历史遗址竟然如此明显，如此集中，如此独具规模，足以说明西华这块土地是先民们最早繁衍生息的地方，是盘古女娲创世神话的发源地，是中华民族根文化的发源地。

历史文化上的传承性。历史的传承都是“文化认同”的结果。这些神奇美好的传说，浸泡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储存在寻常人们所过的寻常日子里，熔化在人们的血液里，形成了中华民族生命的底色。那些散落在民间的传说，既悬浮于苍穹，又深藏于人世；既是那样的空灵，又是那样的实在；既是那样的深奥，又是那样的浅显；既是那样的鲜活，又是那样的质朴。一代又一代人总是把自己的情感和期盼、自己的理解和创造，融入到了这些故事里，赋予了这些故事以更深远、广阔的文化历史背景，把现代人带入到对始祖业绩、传统习俗历史文化的追溯中，达到一种贯通古今的勾连。盘古女娲在人们的传说中存活着、成长着、光芒四射着，我们也在这种色彩绚丽的传说中生活着成长着，共同的成长使我们拥有了共同的民族记忆。

逻辑关系上的合理性。根据西华流传的神话传说，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炼石补天；盘古双目化为日月，身体化为山川大地，女娲抟土造人，化育万物，为人类提供生存环境。盘古女娲共同创造了世界，孕育了人类开启了文明。同时，也共同谱写了中华民族的创世说。

盘古女娲创世说是一个故事完整、内容充实、脉络清晰的统一体。如同人体一样，既有呼吸系统（日、月、电闪雷鸣），又有循环系统（山川、河流），还有神经系统（人的存在）

创世定位上的准确性。长期以来，盘古女娲创世的传说，在传承过程中出现了不应有的偏移，导致了人们认识上的误区，从而造成了两位创世主人人為的被分离、被错位、被孤立，造成中华民族创世说的不完整。而在西华境内，盘古女娲同时存在，他们的城址同时存在，墓址同时存在，出土的砖匾、碑文同时存在，民间的传说和祭拜方式同时存在。这些充分说明，盘古女娲是开天辟地，创造世界、创造人类的两位巨人，是中华民族创世说的缔造者。确立盘古女娲的创世地位，就是确立中华民族辉煌的根文化、原点文化的地位。

（二）文化遗存、历史遗址证明着根文化的代代延续

在西华境内，还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文化现象，就是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的“经歌”。这些“经歌”内容丰富，内涵深广，具有经的奥秘，诗的意境，歌的韵律，吟唱起来津津有味，朗朗上口。如经歌《赶罢东陵赶西陵》中唱到“盘古寨、女娲城，还有东西两皇陵，东皇陵里埋盘古，地皇女娲埋西陵……”。当地村民对盘古女娲的信仰非常虔诚、执着，祭拜方式非常独特，保留着许多带有原始色彩的祭祀礼仪。比如唱经歌，担经挑，对功、守功，添坟、焚香、跪拜等。千百年来，西华境内历经战火、洪水等灾害，但洪灾退去后，外出逃难的人们，回到家乡首先想到的是去找盘古的墓，去找女娲的陵，重填坟头，重修庙院，重续香火。充分反映了当地村民对盘古女娲的深厚感情，反映了盘古女娲文化的源远流长，生生不息。

（三）文化遗存、历史遗址彰显着根文化的生命力

盘古女娲的创世神话和文化遗存，回答了我们是谁，我们是从哪里来的等重大问题，让我们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美好的归宿。而且顺理成章地找到了中华民族共同的根、共同的始祖。中华民族来自盘古女娲的创造，盘古女娲是我们真正的始祖与始母，是中华民族共同的根，共同的精神家园，我们是盘古女娲的后代子孙。这有利于增强中华民族的认同感、归属感，有利于提升中华民族的亲和力、向心力、凝聚力。同时，盘古女娲创世神话和文化遗存，进一步说明中华民族有着共同的根、共同的文化源头、共同的精神基因，中华民族所有儿女都是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分子。这是盘古女娲创世说的最大价值所在。

盘古女娲为中华后人树立了开拓创新、敢于担当、无私奉献、大爱包容的光辉榜样，让我们有了精神的力量和正确的人生取向。但是，在商品经济大潮中，总有一些人想成为拥有金钱、拥有权力、拥有财富的人，即使他们富裕了，还是要以满足贪欲为目的。因此，重新认识和确立盘古女娲的创世说，对于我们不仅是一份重大历史使命，也是当下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需要，是提高文化自信、文化自觉的需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更需要有文化精神的支撑。盘古女娲是我们民族的魂魄和坚实的精神根基，是中华民族永恒的人生标杆和精神高地，是永远值得我们仰望的一个璀璨的星座。（作者：河南省文史馆研究馆馆员 侯耀忠、中华非遗保护中心研究员 耿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