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书符号在国潮服饰中的设计应用研究
2022-07-15景阳蓝李正
景阳蓝,李正
(苏州大学艺术学院,江苏 苏州 215127)
1 女书的概述
“江永女书”是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女性专用文字系统,源于湖南省江永县。它是一种与汉字有着血缘关系的斜体表音异形汉字,传达了劳动女性身处逆境仍然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
1.1 女书艺术特征
从女书的整体外观形态上看,是一种由右向左略有倾斜的长菱形,右上角一般是全字的最高点,左下角是整个字符的最低点。字的笔画线条纤细一致,既有小篆体匀称的特点,又有甲骨文劲挺的姿态[1]。女书字形整体形态十分规整匀称,仅有竖、斜、点、弧四种笔势变化,见图1。
图1 女书文字
女书记录的是永明当地具有传承性的语言,“以少记多”是其重要特征,现存单字仅1200 个左右,一个字符标记一组同音、近音词。每个人用400 到600 字(包括异体字),就可以完整记录当地语言。女书属于民间文学的一种,伴随世俗化和生活化特点,通过文字记录了包括吟唱、女红、交结等日常生活,是女性群体生活的一种外化缩影。
1.2 女书的应用
女书传世的作品基本为七言诗,另有少量五言诗。作品内容有自传、书信、民歌、祭祀、纪事等。其书写载体形式主要有纸质布面手抄本、纸片以及工艺品扇面、布帕、花带等。
早期的女书传播更多的是为了揭示女书的神秘,满足人们对这种唯一带有性别特质的文字的好奇心。2011 年,好莱坞导演王颖执导,李冰冰、全智贤领衔主演的《雪花秘扇》在40 个国家公映,将女书这一蒙尘已久的神秘边缘文化推向了全世界。2013年,湖南出身的世界级音乐大师谭盾经过5 年努力,创作出微电影交响诗《女书》,在美国费城、日本东京、澳大利亚墨尔本等地巡演。[2]在服装艺术领域,中国知名设计师赵卉洲在2021 年9 月于米兰时装周发布了HUI 2022 春夏“中国女书”系列。
可以看出女书从纸面、布面衍生到影视作品、音乐作品、时尚艺术,女书文化经历了从平面化的视觉展示转移到了其精神内涵的深度挖掘,以多种艺术形式为载体进行传统与非传统的多元化展示。
2 女书在国潮设计中的应用
2.1 国潮的概念
国潮指一种带有中国印记的国内本土的时尚潮流,随着时代赋予的意义和相关产品自身带出的背后精神,国潮逐渐发展为一种保持个性化的态度、一种怀旧和爱国情怀。
国潮风的诞生,得力于“Z 世代”的消费动机与个性追求。《Z世代消费力白皮书》指出当今Z 世代青年三大消费动机:为社交、为人设、为悦己。国潮强调中国元素,是中国情怀的表达与消费者自信的彰显。因为国潮的出现,将历史上的沉淀与凝结转化为具体的品牌与产品,拉近了大众与中华传统文化的距离。这种传统文化的回归表达了大众对中国文化的强烈认同感[3]。这种认同又反映在Z 时代的消费选择上。
2.2 女书在国潮服饰中的应用形态
随着时代发展以及人们对美的不断追求,服装的属性早已不仅限于遮蔽身体、御寒保暖,大众对穿衣的要求升级转变为能否提供审美层面的情绪价值,实现自身的圈层归属。因此,我们可通过提炼出有针对性、可行性的设计思路,将女书符号中感性语言意义进行图案层面的抽象化,根据消费者对个性化和对传统文化的情感需求从而对设计要素进行具象转化,女书目前在服装上的运用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类处理方式。
2.2.1 平面化变形
女书符号作为一种平面化的产物,其字体的对称性与协调性具有很强的规律美感和视觉冲击力,将女书的视觉形态进行置换与融合,将字体进行提炼概括之后,选择合适且突出的图形元素与其中部分结构进行融合设计,使字体与图形元素之间在视觉上融为一体。其次,可以利用二方连续和四方连续的重复形式美感强调其装饰意味,将设计的图案运用在服装的局部设计中,含蓄地表达女书文化,或是直接放大图案,单字出现,使之更具有视觉上的表现力。
2.2.2 立体化应用
将女书的平面形象做立体化外形拓展,运用女书的造型进行立体化的配饰设计,以首饰为载体表达字形特征。金鼎奖设计师赵卉洲在2022 年春夏米兰时装周上发布以女书为创作主题的时尚秀,亚克力材质的耳饰结合了春夏糖果色的色彩,二维女书做出了三维效果,随着模特的走动,耳饰的旋转晃动,投影和耳饰造型相辅相成,产生了空间感上的微妙变化,见图2。
图2 女书的立体化运用
2.2.3 与服装廓形结合
运用女书特殊的形态造型作为服装款式廓形的灵感来源进行设计,女书整体字形娟秀有力,呈现“多”字形轮廓感,服装的基本廓形有H 形、T 形、X 形、O 形、A 形几种形态,而O 形又被称作是茧形,女书的字形有些像橄榄形,外观上如同茧形的变化形态,可以由此出发进行设计创新。女书文字笔画有潇洒飘逸之感,线条之间穿插交错具有韵律感,可将其作为结构上的一种变化,尝试解构的手法或是省道上的创新运用。
2.2.4 与服装面料结合
汲取女书所传递的独立女性精神来表达作品的寓意,运用以形表意的手法,将女书的“形”用图案纹样表达,将“意”作为设计创意的基本出发点,“形”来激发文字背后富含的深层涵义。对于图案可以进行更加抽象化表达,减弱图案化的表达,而从服装的面料特性和服装语言出发,选用具有挺括感的服装面料或是将文字图案做出肌理感可触摸的效果。赵卉洲在女书秀场中采用了欧根纱这种兼具造型感又不失女性柔美特质的面料作为载体来表达,其中字形以提花的形式出现,与面料融合一体,含蓄的表达了女书传达出的坚韧向上的女性力量,见图3。
图3 女书与欧根纱面料结合
2.3 女书在国潮服饰中的应用原则
2.3.1 可读性
文字基本属性是记录表达生活信息,本质上是一种符号工具,它由不同笔画增加减少组成,具有一定的规律性。文字在视觉层面就是一种图案,女书文字也是由点、弧、竖、斜四种笔势组成,将女书文字图形化,从图案的角度对女书符号进行解读,将字形过分拆解会影响其标志性的橄榄形外观,失去了对女书的传播意义。可以保留女书的基本形态,将其中笔势做细微变形处理,或是进行相似类型的笔画替换。还可强化文字风格,将笔画线条几何化处理,整体外形也可强调左下角和右上角的尖锐感。所有文字上的变化要遵循可读性的原则,切忌舍本逐末。
2.3.2 视觉性
将女书符号运用于国潮服装,初衷是增加服装层次感,丰富服装细节,同时也要突出女书符号元素。在进行小面积元素应用时,例如纽扣或者是耳饰,细小局部的装饰在整体视觉效果不够明显,应尽量保持女书符号突出,放大字形或是增加肌理感以此增加视觉冲击力。女书符号在外形上本身就已经具有类似繁体字的丰富紧凑的视觉感受,不宜再增加其他多余质感、风格强烈的元素,尽量保证元素的纯粹性和风格的统一性。女书单字通过同音字、近音字、异体字的排列组合,可以表达完整的女书文字含义,保留文字本身叙事性的属性,同时多字出现在视觉层面可以增加在服装上排列方式的多样性。
2.3.3 创新性
女书在服装上目前仅大量运用于当地的旅游文化周边,很多没有融入现代潮流元素,造型和工艺都十分固化、传统。可以想要达到女书文化的广泛传播,可以尝试与新趋势、新风格碰撞,利用新中式风格为切入点,更加符合年轻一代审美。在传统元素方面可从色彩、工艺等方面着手。例如中国传统五行色彩:赤、青、黑、白、黄。工艺上可以采用编织、挑花、刺绣等。传统女书作品很多在纸扇上出现,折叠的效果很容易联想到百褶的元素,这些都是不错的设计切入点。在设计元素上,避免多元素混搭,避免表达概念的混乱或者是不能突出女书的主体元素,避免风格的简单粗暴的拼凑,将女书文字应用于服装设计中,不仅要融合传统元素与现代艺术,还要赋予服装设计作品强有力的生命力与感染力,注重提升国产服装实用性。
2.3.4 适配度
文字形式要与内涵应用适当,每一种文字,不同的字号、不同的字体都有其自身的设计意义。例如黑体字简约大气、瘦金体洒脱灵动。每种字体特质不同,要与整体服装风格相一致。女书字形娟秀,笔画有力,有一种飘逸感又具有历史厚重感,那么在选用面料时可与这种感觉相匹配。例如优秀国潮代表——李宁在2020 年敦煌大秀中的丝路探行的主题中,服装采用扎染的形式,灰黄的泥土色和走秀背景产生了呼应[4],在水墨扎染粗犷的感觉上就可以加入利落厚重的品牌Logo,与面料带来的厚重感洒脱感相匹配,见图4。
图4 李宁三十而立·丝路探行主题派对
结语
女书作为一种中华民族特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一个民族古老的生命记忆和活态的文化基因,凝聚着民族的集体智慧和情感精神,具有形体之美和精神之美,随着全媒体平台的不断发展,大众获取信息的渠道更加多样化,这决定了传统文化的传播要向多渠道发展。以服装为载体,以女书为表达元素,二者的结合开辟一条与现代新兴文化融合共生的道路,引发广大消费群体情感共鸣,提高了女书文化的传播力,也为国潮服饰在灵感元素上的挖掘提供了新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