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中国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脉络与展望

羊中太 周伟亮

〔内容提要〕乡村治理是国家治理的基石，乡村治理现代化更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基础与重点，对于实现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目标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基于CiteSpace分析软件以及中国知网的文献可视化分析模块，对中国知网收录的82篇乡村治理现代化核心期刊文章进行分析，从发文量、发文机构、合作作者、关键词等方面，归纳总结了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研究脉络。研究发现：乡村治理现代化领域正处于发展阶段，需要有影响力的新热点推动乡村治理现代化领域的新发展，同时也预示了乡村治理现代化领域蓬勃发展的前景。今后的研究要加强团队间的交流和跨领域的合作，扎根乡村社会事实，研究出具有前瞻性的成果，从而指导巩固乡村治理现代化，并同国家治理现代化战略及乡村振兴战略有效衔接。

〔关键词〕乡村治理 治理现代化 知识图谱

2013年以来，国家对乡村社会的发展更加重视，不断出台新的政策与举措，大力支持乡村建设，随着脱贫攻坚战的全面胜利以及三农工作的持续开展，农村以往贫穷落后的面貌得到较大改善，农业科技水平不断提升，农民收入增加，精神文化生活越发丰富，但是乡村社会仍然存在很多问题。因此，国家为了解决乡村社会发展过程中存在的各种问题以及激发乡村社会的活力做出了乡村振兴的重大战略部署，其中一个目标就是在2035年实现农业农村的基本现代化，而乡村治理现代化是乡村振兴的关键，日渐成为乡村建设的重要议题。

为了实现乡村振兴这一国家战略以及适应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乡村治理走向现代化是一种必然趋势，是由国家战略、乡村治理的历史发展规律以及乡村治理面临的现实决定的，也是实现乡村善治，形成乡村治理民主、科学、有效格局的必然取向。乡村治理可以说是国家治理的最后一公里，对于实现国家的现代化来说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2017年，党的十九大对乡村振兴作出顶层设计和全面部署，要求加快推进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因此乡村治理现代化既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目标要求，也是对国家治理现代化战略的必要回应。新时代以来，在全面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同时，学术界对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关注度也不断提升，产出了不少成果，对乡村治理现代化以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贡献了智慧。

当下，我国正处于迈向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历史新方位，乡村治理现代化对于实现这一目标具有重要意义。因此，系统梳理学术界关于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研究成果就显得尤为重要。对研究成果进行可视化分析可以清晰地呈现该领域研究的现状、热点、发展趋势及演进过程，本文运用CiteSpace软件对乡村治理现代化相关研究进行文献计量分析，梳理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研究脉络，为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后续研究提供参考方向。

（一）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美国德雷塞尔大学陈超美教授开发的基于Java生态下运行的一款文献可视化分析软件，该软件是科学计量领域异军突起的知识图谱绘制工具，通过采取共现分析和聚类分析的方法，对文献的作者、机构、关键词进行分析生成可视化的图谱，可清晰直观地发现该研究领域的热点、力量分布、前沿动态及发展演变的趋势，其结果以可视化的知识网络图谱形式呈现。本文使用CiteSpace 5.8.R3版本，对文献作者、机构、关键词进行分析，梳理出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的脉络及对未来作出展望。本文的初始参数设定见表1。

（二）数据来源

任何知识图谱绘制的科学性都源于数据基础，即如何精准全面地检索到所要研究主题的全部文献。因此，为了使分析结果更全面、精准和具有权威性，本文所选取的文献都来源于中国知网（CNKI）中的核心期刊及CSSCI期刊。以高级检索方式使用“乡村治理”及“现代化”作为篇名进行精确检索，并将文献时间范围设定为2013—2022年，检索得到可供分析的文献81篇，其中不包含会议、报纸等文献，检索时间为2022年3月20日。

（一）发文量在时间上的分布特征

通过分析乡村治理现代化文献发文量的时间分布图，能够清晰反映出该领域特定时期的研究状况以及演变的历史轨迹。统计2013年以来乡村治理现代化领域的核心期刊文献数量，得到发文数量时间分布图（见图1）。

早在2010年，就有学者探讨乡村治理如何应对现代化带来的挑战，但是并未在学界形成主流认知和深入研究，直到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改革总目标后，有学者在国家治理现代化视阈下开始陆续关注乡村治理现代化。但是2013年没有研究成果，而2014年只有一篇，可能是改革总目标的提出在2013年11月，学者们更多的是开始关注和研究国家层面的治理现代化，对于乡村治理现代化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理论思考进而过度到学术生产阶段。2015年至2019年对该领域的研究仍然维持在较低水平，可能源于这一阶段乡村正在进行全面脱贫攻坚战，学者对乡村的研究更多是集中于脱贫方面。2020年乡村地区的脱贫任务基本完成，国家治理现代化也被上升到新的高度，因此对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研究迅速升温，成果产出日渐丰富。2021年，我国进入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乡村治理现代化作为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基础，对该领域的研究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

（二）作者共现分析

（三）发文机构分析

其他参数不作变动，分析对象（Node Types）选为机构，得到关于机构合作的网络图谱（见图3），选取发文量前五的机构如表3所示。从网络图谱来看，在该领域没有较为突出的研究机构，发文数量最多的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研究所，也仅有3篇成果，大多数机构还只是发表过1篇成果。而N值等于70，说明研究该领域的机构数量和规模也相对较小，并且所有的机构之间没有合作关系（Density=0），从以上数据和机构间的关系来看，对该领域的研究还在起步发展阶段。通过对比表2与表3可以发现，核心作者发文数量与所属机构发文总量有一定的对应性，说明一个机构在该领域有核心的领军人物。

（四）高被引文献分析

一篇文章引用率的高低代表了在该研究领域地位的高低及认可的程度，也是该领域的基础知识来源，本文整理出所选文献当中引用率排名前十的文章（见表4）。这些文献在乡村治理现代化领域，对后续研究者来说是重要的基础知识，而且在产出时间分布上比较分散，说明乡村治理现代化还处在发展阶段。近些年所产出的成果，都在为今后更深入地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这些文献大多从乡村的各个维度聚焦于乡村治理现代化存在的问题与困境，以及如何实现乡村治理现代化。这些都是乡村治理现代化必须面对的基础问题。从这些高被引文献的研究内容来看，可归为两类，一类是从组织（文献4）、文化（文献5）、体制（文献6）、治理结构（文献7和文献8）、治理体系（文献9）等维度上构建理论框架来分析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实现机制，并针对现实问题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另一类是使用统计方法分析（文献 10）来研究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实证文献，可见该领域还是以理论分析为主。

（一）关键词共现分析

一篇论文的研究内容与主题通过关键词来展现，对检索出的81篇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文献进行关键词分析，有助于我们对这一领域研究的前沿热点、主要议题和动态趋势的客观把握。依然使用CiteSpace进行分析，将分析对象的节点选为关键词（Keyword），其他参数不作变动，软件运行得出关于乡村治理现代化所有关键词的知识图谱网络（见图4），选取词频出现前十位的关键词（见表5）。图谱中呈现122个及节点之间的连线234条，代表网络密度的Density值为0.0317。节点越大，关键词出现的频次越高，节点颜色种类越多表示该关键词研究持续时间越长，节点之间的连线是把文献中同一年份出现的关键词连接起来，其线条的颜色代表了该联系形成的时间。从图4可以发现“乡村治理”“乡村振兴”“现代化”三个关键词出现的频率最高，其中“乡村治理”节点最大，且节点颜色丰富，说明乡村治理的研究热度最高、持续时间最长，“乡村振兴”“现代化”次之。在图谱中出现频次相对较高的还有“新时代”“制度创新”“基层治理”等。在脉络梳理的基础上结合研究热点主题，可以发现在乡村治理现代化领域主要是从现实问题和实现路径两个方面进行研究的。

一个关键词在整个图谱网络中“桥梁”作用的大小是由其中介中心性来衡量的，其实就是连接其他两个节点的能力。如表5所示，在所分析的文献当中，“乡村治理”“乡村振兴”“现代化”这三个关键词的“桥梁”作用最大。剔除“乡村治理”和“现代化”作为篇名的影响，“乡村振兴”是另一个重要的研究议题。乡村治理现代化作为乡村振兴的着力点，谈乡村治理现代化必然绕不开乡村振兴。

（二）关键词聚类分析

对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能够更好地解读各研究热点之间的主题联系。将关键词之间联系密切的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独立的类别，通过算法生产聚类标簽并呈现在一张图谱中（见图5），CiteSpace还提供了聚类详细信息汇总的功能，可以计算各聚类的聚类轮廓值、聚类大小等信息，有助于进一步了解聚类情况，详细见表6。该知识图谱聚类的模块值（Modularity Measure）=0.6443、平均轮廓值（Mean Silhouette）=0.9442。模块值和轮廓值是判断聚类图谱质量的重要标准，其中模块值是用来衡量模块化程度，临界值是0.3；平均轮廓值是用来衡量网络同质性，临界值是0.7。该图谱的这两个值都高于临界值，说明聚类的结果是合理高效且令人信服的。通过软件运行共生成了7个聚类，分别是#0现代化、#1乡村振兴、#2治理、#3治理体制、#5群众路线、#6路径、#7新时代。这些聚类对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的内容版图进行了大致勾勒，展现了该领域的研究前沿和热点话题。

（三）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的演进

Timezone View视图可直观地从时间维度上呈现该研究领域的演进过程，其中节点之间的连线反映的是关键词的演化路径，可以观察到关键词随时间的动态变化。节点位置代表关键词首次出现的时间，“乡村治理”与其他节点之间的连线较多且颜色丰富，说明该关键词在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领域比较活跃。由图6可知，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研究起步于乡村治理，并且研究的趋势由宏观层面向微观层面转变，随时间推移学者将目光投向了乡村治理现代化领域中更具体的内容，呈现出“多点开花”的趋势。研究内容也呈现出与时俱进的特征，紧跟时代与政策导向，及时对国家的重大战略部署作出回应。近几年来，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的迅速发展，大数据在乡村治理现代化中扮演的角色与发挥的功能，给乡村治理现代化带来了机遇和挑战，所以数字乡村将是鲜明的时代导向。

（一）基本结论

基于CiteSpace可视化软件，对中国知网收录的81篇乡村治理现代化核心期刊文献进行文献数量分布、作者和机构共现、关键词共现及聚类分析，总结了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领域的脉络，结论如下：

在文献数量的时间分布特征上，新时代以来，随着国家治理现代化被提上日程，推动了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研究，但是截至当前，研究成果的数量规模相对较小。成果产出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2013—2019年，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正处于萌芽阶段，派生于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提出，但是该阶段对这一领域研究的学者及成果都相对较少。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在湖南十八洞村考察时提出了精准扶贫的理念，并且要在2020年取得农村脱贫攻坚全面胜利。因此在这一阶段，学者对乡村的关注集中于乡村的脱贫攻坚，对治理现代化关注甚少。第二阶段为初步发展阶段，2020年以来脱贫攻坚的任务已经完成，全面开启了乡村振兴建设，乡村治理现代化作为重要抓手，越来越受到学者关注，研究学者及成果快速增加，对该领域的研究趋势由低位运行转向迅速上升。

从研究力量的分布来看，没有形成固定的研究团队，且核心作者群体规模小，大多数是孤立作者，学者之间缺乏交流与合作。中国社会科学研究院政治研究所的赵秀玲学者是这一领域的领头人，成果最多。相对活跃的机构有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研究所、武汉大学社会学系、山西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但是研究机构之间没有交流合作关系，也没有比较突出的研究机构。对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的主要学科是公共管理学、政治学、社会学，学科间基本没有形成交叉趋势，各学科的研究方法略显单一，需加强乡村治理现代化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的结合。

在研究的热点及重点难点上，2013年以来乡村治理一直都是研究的重点，根据关键词共现图谱，“乡村治理”的节点最大且与其他节点连线最多，说明对乡村治理的研究一直在持续。由于乡村治理可以涉及到乡村治理结构、乡村治理体系、乡村治理模式等诸多方面，因此不管从那个角度对乡村治理现代化进行研究，都绕不开乡村治理这个基础。其次，乡村治理是国家治理的基石，是国家一体化治理体系的最后一公里，党和政府对乡村治理也越发重视，所以对乡村治理的研究是对国家战略及政策的响应，体现了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鲜明的时政导向和时代导向。当前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领的前沿热点总体来看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乡村治理现代化基本内涵的界定；梳理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理论基础及思想渊源；摸索乡村治理体系、治理模式及治理结构的现代化；探讨乡村治理现代化存在的问题困境及挑战；探寻解决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基本路径；阐明大数据及现代科学技术对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影响。当然该领域的研究也存一些难点，例如如何对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经验进行总结与推广，目前还没有一种乡村治理现代化的模式可推广到所有乡村，因此未来需加强对这方面的研究。

（二）研究展望

当前，我国正处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阶段，并大力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在2035年，乡村振兴要取得决定性进展，要基本实现农业乡村现代化，而当前乡村正处于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起步阶段。在此背景下，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要与时俱进、不断创新。

首先，针对目前学者及机构之间的交流状况，未来要推动学者、机构之间的合作交流，形成一些稳定且有一定规模的研究团队和核心作者。巩固新时代以来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研究成果，拓展未来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研究领域，为此需要突破学科、研究方法单一的问题，融合多学科知识进行交叉研究。结合实证研究、理论研究、案例研究等研究方法，产出更多有代表性的、高质量的成果来推动乡村治理现代化。

其次，需推动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经验总结与模式构建。中国有数量庞大、各具特色的乡村，基于当前我国不平衡的发展现状，需根据实际情况深入研究乡村社会现代化的底层逻辑和发展规律，并构建符合多数乡村的一般模式。针对特殊性乡村社会进行个案研究分析，探寻具有特殊性乡村社会的具体治理路径。

最后，要与时俱进，发挥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现代科学技术对乡村治理现代化的重要作用。新兴的科技产品与技术，在不断地改变社会形态，改变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局限，大大提高了社会效率。在2018年10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举行人工智能发展现状和趋势的集体学习会议，探讨了人工智能与社会治理的耦合问题。因此人工智能如何影响社会治理成为了一个重大研究议题。在乡村治理现代化研究领域，学术研究也要跟上这一步伐，数字治理研究成为新发展阶段社会治理能力现代化与治理体系现代化的重要议题。

（作者单位：青海民族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