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症患者自杀未遂与甲状腺激素关联分析

王艳华，赵涛，曹美月，孙建华，周梦迪

精神分裂症是一种常见的精神疾病，其自杀率高于一般人群，研究显示我国精神分裂症自杀企图终生患病率为14.6%[1]。自杀对社会及家庭都会造成严重的负担，有效识别自杀的危险因素可以挽救患者生命。研究显示激素失调与各种精神疾病的自杀风险有关[2-5]。甲状腺激素作为下丘脑-垂体-甲状腺素轴的产物与精神分裂症密切相关[6-7]。有研究显示，甲状腺激素紊乱与精神分裂症自杀风险有关[8]。本研究旨在探讨精神分裂症患者自杀未遂与甲状腺激素之间的关联，并分析预测患者自杀风险。

1 对象和方法

1.1 对象 为2018年1月1日至12月31日我院住院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纳入标准：①年龄18～65岁；②符合《国际疾病分类》第10版(ICD-10)精神分裂症的诊断标准，所有疾病诊断均至少由两名主治医师完成；③如果患者在调查期间多次住院，只纳入第1次病例资料；④在住院第2天采集血液标本检测甲状腺激素。排除标准：①合并严重躯体疾病、代谢性疾病或其他严重精神障碍；②酒精或药物滥用；③孕期或哺乳期患者；④既往曾接受过激素治疗。本研究通过了河北省精神卫生中心伦理委员会的批准。

1.2 方法

1.2.1 研究方法 通过横断面回顾性调查住院HIS系统数据库1年内符合入排标准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调查前对3名调查员进行培训，保证调查员掌握调查内容标准一致性。自制一般资料收集问卷，内容包括社会人口学资料：性别、年龄、婚姻状态、吸烟、饮酒、家族史、受教育程度。

1.2.2 评估工具 临床总体印象量表(clinical global impression,CGI)评估患者疾病的严重程度，采用李克特评分制，从1～7分代表正常到疾病极严重7个等级，分值越高代表疾病越重。记录患者入院时CGI评分。

1.2.3 自杀风险评估量表[9]采用自杀风险评估量表(NGASR)中项目“自杀未遂史”的评分，确定患者是否有自杀未遂史，评分0为无自杀未遂史，评分3分为有自杀未遂史。据此将患者分组。

1.2.4 甲状腺功能水平测定 均为入院患者次日晨起6∶00至7∶00空腹采集，由检验室采用化学发光法检测。测量指标包括甲状腺素(T4，正常范围：4.5～10.9 μg/dl)、三碘甲状原氨酸(T3，正常范围：0.60～1.81 ng/ml)、促甲状腺激素(TSH，正常范围：0.35～5.5 uIU/ml)、游离三碘甲状原氨酸(FT3，正常范围：2.3～4.2 pg/ml)、游离甲状腺素(FT4，正常范围：0.89～1.76 ng/dl)。

2 结果

2.1 两组一般资料比较 通过调查共收集有自杀未遂史的精神分裂症患者99例，非自杀未遂史患者733例。对两组一般资料进行比较，结果显示两组年龄、性别、家族史、婚姻情况、饮酒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CGI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根据倾向性评分匹配按照1∶1进行匹配，比较匹配后两组间年龄、性别、吸烟、饮酒、家族史、婚姻、CGI情况，结果显示，两组均衡性差异未见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1。

表1 两组一般资料倾向性评分匹配例数(%)]

2.2 两组甲状腺激素水平比较 自杀未遂组TSH(Z=2.285，P=0.022)、FT3(t=2.177，P=0.031)、T3(t=2.045，P=0.042)水平明显低于非自杀未遂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两组T4、FT4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甲状腺激素水平比较

2.3 精神分裂症患者自杀未遂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在单因素分析的基础上，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因素TSH、FT3、T3为自变量，自杀未遂为因变量，进行多因素二项Logistic回归分析。因FT3与T3具有共线性，故只纳入临床意义更高的FT3进行回归分析[10]。赋值情况：自杀未遂(0=无，1=有)。结果显示，FT3是自杀未遂发生的影响因素(OR=0.506，P=0.030)，血清FT3浓度越低，自杀未遂风险越高。见表3。

表3 精神分裂症患者自杀未遂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3 讨论

本研究通过横断面回顾性调查探讨精神分裂症患者自杀未遂与甲状腺激素的关联，采用的资料均为历史数据，来自于真实世界，减少了观察偏倚。通过倾向性评分匹配均衡两组间资料，减少了混杂偏倚，使结果更具有可靠性。结果显示自杀未遂组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存在甲状腺激素功能紊乱，经校正混杂因素后，FT3水平与自杀未遂相关。

本研究结果显示，自杀未遂组较非自杀未遂组TSH、FT3、T3的水平明显降低。Pompili等[8]研究显示近期自杀未遂者的FT4水平比没有自杀未遂者低33%，且有自杀未遂者的FT3值比没有自杀未遂者低2.27倍，支持本研究结果。Jokinen等[11]研究显示，T3水平与Beck自杀意念量表评分呈负相关。T3水平越低，自杀意念越强；与本研究结果一致。然而，Jose等[12]研究纳入76例男性精神分裂症患者，结果显示自杀意念与FT4水平升高有关。Shrivastava等[13]发现入院前5 d内伴有自杀企图与不伴有自杀企图的患者相比，TSH水平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与本研究结果不一致。考虑可能与研究对象纳入标准不一致有关。

目前研究认为精神分裂症与甲状腺功能降低存在关联[14]。一项前瞻性队列研究显示妊娠早中期的低甲状腺激素血症与子代患精神分裂症的几率增加有关，母体低甲状腺素血症情况下提供的转译信息导致子代分子和细胞偏离[15]。本研究显示伴有自杀未遂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存在甲状腺激素功能紊乱。分析精神分裂症出现自杀行为与甲状腺激素之间关联可能机制如下：①精神分裂症自杀与情感迟钝呈正相关[16]，而甲状腺激素具有重要的生理功能，当甲状腺激素水平下降时会导致情感迟钝；②精神分裂症自杀与大脑皮质功能障碍有关，伴有自杀未遂史的精神分裂症右侧背外侧前额叶皮质激活程度较低，存在前额叶功能障碍[17]。甲状腺激素目前被认为会影响神经发育和大脑功能[18]；③研究证实自杀与这些脑神经递质系统包括谷氨酸系统、氨基丁酸系统有关[19]，而甲状腺激素对这些系统具有调节作用[20]；④有研究显示伴有自杀行为的老年人群中，甲状腺体积较一般人群减小[21]，支持甲状腺功能与自杀可能有关。

本研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只能探讨自杀未遂和危险因素的关联，不能做因果关系推断；本研究虽然控制了疾病的严重程度，但对抗精神病药的使用时间及种类无特定限制，抗精神病药对甲状腺功能的结果可能会有一定影响[22-23]；本研究为回顾性研究，可能存在一定的住院率偏倚，将来可进行前瞻性研究进一步探讨精神分裂症自杀和甲状腺激素之间的关联。

综上，伴有自杀未遂史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存在甲状腺激素水平的紊乱，甲状腺激素有可能作为预测精神分裂症自杀潜在的生物学标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