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硕大的蝴蝶

“狂随柳絮有时见，舞入梨花何处寻。江天春晚暖风细，相逐卖花人过桥。”这是北宋诗人谢逸《咏蝴蝶》中的诗句，春暖花开，人蝶相随，画面灵动，为人称道。他曾为蝴蝶赋诗三百首，于是得了“谢蝴蝶”的雅号。

中国文人笔下的蝴蝶曼妙灵动，飞跃古今，有一天竟然飞到战国时期的大哲学家庄周的梦中。梦中的庄周变成了一只大蝴蝶，翩然飞舞，四处游荡，快乐得忘记了自己是由庄周变化而来。醒来之后，庄周很困惑：是自己在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梦中的蝴蝶变成了自己？这就是中国文学史上“庄周梦蝶”的典故。

相传元朝世祖中统年间，元朝的都城大都（今北京），出现了一只大蝴蝶，人们惊讶不已，议论纷纷，这样大的蝴蝶从来没见过呀，它到底从何而来？

元代盛行曲，元曲画面感很强，我们今天的戏剧就是在元曲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当时有位元曲家叫作王和卿，根据此景作了一首《醉中天·咏大蝴蝶》，用文字为我们留下了这只“大蝴蝶”。

“弹破庄周梦，两翅驾东风。三百座名园一采一个空。谁道风流种，唬杀寻芳的蜜蜂。轻轻飞动，把卖花人扇过桥东。”

曲中的蝴蝶确实太大了，让人不禁惊呼。它竟然是“弹破庄周梦”，蹁跹而至。“弹破”二字，不仅显示了蝴蝶硕大，而且动感十足，左冲右突，几番拼搏，居然穿越时空，夺梦而出，新奇灵动，大蝴蝶就这样闪亮登场。

这么大的蝴蝶飞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驾”字写出了蝴蝶凭风起舞的动态之美。蝴蝶一出场，方式就先声夺人，接下来更是身手不凡：都城中几百座姹紫嫣红的名园，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可大蝴蝶一飞入，花粉就被荡涤一空。

“一采一个”两个“一”字做比照，彰显了蝴蝶动作迅捷、干脆利落。如若不是其大无穷，岂有横扫全城之能。这么厉害的蝴蝶，却还要在小蜜蜂面前大抖威风。“唬杀”两个字既写出小蜜蜂的楚楚可怜，也表达了作者对蝴蝶的责备，但大蝴蝶那种恃强行事、当仁不让的气势也跃然纸上。

几百座名园被荡涤一空之后，连卖花人的担子也不放过。大蝴蝶一路追随，明明是卖花人过了桥，但作者却将主客巧妙调换，说是蝴蝶“扇”过去的，可是蝴蝶只不过是“轻轻飞动”而已，力大如此，身躯伟岸是自然的事了。

大蝴蝶起首穿越时空悠然而至，结尾飘然而去。曲中写了大蝴蝶的来源、飞翔的情景、采花粉的本领、霸道的性格，一副王者风范，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张译文，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从事文字工作近30年，曾主创多本杂志。热爱古典文学，喜歡探寻藏在文字背后的一个个伟大的心灵，并力求用浅显的文字诠释那从历史中一路走来的作品及经典的力量。9C7D7050-EDAE-49E0-8CE9-181469703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