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学院岗前培训跨文化交际课程研究
2022-06-22毛洁
毛洁
(天津外国语大学国际合作与交流处)
1959年,霍尔出版了《无声的语言》一书,标志着跨文化交际学的诞生。[1]八十年代初,跨文化交际学开始引入中国。学术界一般认为,许国璋于1980年在《现代外语》上发表的题为《文化负载词与英语教学》(《Culturally-loaded Words and 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的文章,标志着中国跨文化交际学的诞生。[2]1981年,教育部批准第一批高校设立“对外汉语”(2012年更名为“汉语国际教育”)本科专业。随着二十一世纪初汉语国际教育的推广和孔子学院的高速发展,到目前,国内开设“汉语国际教育”本科专业的高校近400所。在所有高校的汉语国际教育培养方案中,跨文化交际都属于必修课程。
一、跨文化交际研究意义
(一)跨文化交际的定义
关于跨文化交际的定义,笔者认为胡文仲在《跨文化交际概论》(1999)一书中对此定义最为简练,他指出“跨文化交际就是不同背景的人们之间的交际”。也就是说,有着差异性的群体之间相互交流的过程,这种差异性涉及多个方面,如文化传统、价值观、信仰、生活习俗等。差异性越大,在跨文化交际中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就越大。跨文化交际的“冲突”一般被认为是“善意的冲突”,是一种无意的冒犯,和恶意地有目的性的歧视不同。跨文化交际所涉及的内容十分宽泛,不同背景的人之间只要发生与交流有关的行为,就已经进入到跨文化交际的范畴。
(二)跨文化交际的研究意义
1.对外派教师培训具有指导作用
早在2009年国家汉办(现为“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就开始启动了孔子学院中方院长、汉语教师及志愿者岗前培训机制。培训课程主要依托汉语国际推广多语种基地,由一些大学或专业培训单位实施的岗前教学。其中,针对汉语教师及志愿者岗前培训课程内容一般包括两大类,一类是跟教学相关的如对外汉语专业类课程、中国传统文化活动培训类课程等;另一类是一些非教学技能培训,主要是为了赴外的志愿者和教师能更快适应海外教学生活并保障其尽可能地顺利完成任期,如跨文化交际类课程、安全知识讲座、行前心理课程以及其他的技能培训课。
在整个培训课程中第一类的教学类课程是重点,所占课时比重最高,同时这类课程具有通用性,不需要区分赴任对象国。而在第二类中,跨文化交际类课程具有一定的文化特性,并且它在整个培训中占据重要位置。以北京国际汉语研修学院提供的外派汉语教师志愿者培训课程为例,它是针对赴外志愿进行岗前培训,培训内容外汉语专业类课程,文化实践类课程,行前心理辅导等。[3]总课时为206课时,其中第一类关于教学的课程为92课时,占总课时的44.66%;而涉及跨文化交际的课程有“中华文化与跨文化交际、赴任指导”、“回国志愿者经验交流”和“国际形势、外事纪律、外事礼仪讲座”课时分别为24课时、8课时、12课时,占全部总课时的21.36%。可见跨文化交际在汉语国际教育中所占地位十分重要。由于跨文化交际的范围过大,跨文化群体差异性巨大,交际内容涉及各个方面,使得这方面的培训往往陷入内容笼统、针对性适用性不强的困境。因此,厘清跨文化交际内涵以及如果提升跨文化交际培训课程的有效性对孔子学院岗前培训体系的建设有着指导作用。
2.促进中外友好,塑造中文形象
随着汉语国际教育的推广以及全球化进程的推进,中国各领域人员与世界其他国家接触日益频繁。除了国家公派出国的人员外,中国公民每年出境规模巨大,据世界旅游组织数据,2013年我国以近1亿人次出境旅游,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境客源市场。之后逐年上升,2013年-2019年我国稳居世界第一大出境旅游客源国的宝座。(见图1)
图1- 2012-2021中国出境旅游人次和变动[4]
随着中国出国人次的剧增,在促进世界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引发了一些对中国形象的讨论。中国游客负面形象从2013年开始成为了一个舆论热点。有不少评论指出,中国游客的负面形象已经影响到中国的国际形象。国家旅游局发布的《2016中国出境游游客文明形象年度调查报告》中指出,文明素质短板是造成这个现象的主要原因,其中就包括不尊重当地的风俗。因此,了解当地文化风俗能避免跨文化冲突,从而塑造美好中国形象。2021年,习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努力塑造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无论是外汉语教师还是出境游客,所有与“外”有关的中国人都应提高跨文化意识,塑造中国形象。
二、跨文化交际能力提升
胡文仲将跨文化交际能力归纳为3个层面,分别是认知、情感(态度)和行为三个层面的能力。在认知层面,交际者除了需具备一般通用型知识外,还需有着特定的关于本国和其他国家文化人文地理方面的知识。情感层面主要包括交际者对跨文化的敏感性以及对不同文化的包容和尊重等。行为层面主要是指交际者的各种能力,如语言能力(这无疑是十分重要的)、非语言能力、变通能力、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心理调适能力、适应环境的能力以及在异文化环境中做事的能力等。[5]笔者认为,关于跨文化交际能力的提升也可以从这三个方面入手。
(一)认知层面
在认知层面,作为外派的教师或者选拔后的志愿者,应都具备一般文化的知识以及关于本国和赴任对象国家人文地理等一些基本知识。但在赴任前需根据对象国的特殊性,需对一些相对敏感容易引起跨文化交际冲突的领域进行着重培训学习。以赴任国为埃及为例,它是一个伊斯兰阿拉伯国家。穆斯林占比超过90%,因此宗教背景知识就是这方面培训的重点,如服饰穿着、斋月禁忌等都是跟宗教相关的注意点。
(二)情感(态度)层面
情感由于其主观而抽象,因此这方面的培训较为困难。对他国文化的敏感与包容是一种建立在个人跨文化意识基础上的能力体现。中国人民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张积家认为,跨文化敏感性是在跨文化交往中个体理解和欣赏文化差异的积极情绪能力,它是跨文化交际能力的核心成分。同时,它促使人在跨文化交际中作出合适且有效的行为,它对行为层面的交际有着重要的指导作用。而这个敏感性可以通过教育培训来提高。笔者认为,这方面的提升依然要建立在认知层面的基础上,只有认识到民族文化的多样性,才能客观看到差异性,进行合适的跨文化交际。
(三)行为层面
行为层面主要可以分为语言交际行为和非语言交际两大类。在跨文化交际中,语言是最主要的方式,它是交流沟通的主要手段,更是文化载体。语言的含义同时负载着特定的文化内涵,它的使用应符合文化规则和语境。因此,语言和文化相结合的培训是所有对外汉语教学者的必修课。祖晓梅在《跨文化交际》(2015)一书中将“跨文化交际与语言交际”单列一章,可见语言在跨文化交际中的重要性。其中指出,非语言行为包括眼神、手势、表情、触摸等肢体语言,也包括对时间和空间的利用,如守时问题、合适社交距离等。由于非语言交际具有模糊性,并且还受到语境的影响,因此,这方面也是造成跨文化交际误解和冲突最多的领域之一。[6]在赴外教学的过程中,大部分的跨文化交际对象是学生,也就是教师在向他们传授语言、文化、跨文化知识的同时,也与他们发生着语言和非语言的跨文化交际行为。教师对跨文化的理解与实践直接影响到中文学习者自身跨文化意识形成以及他们对中国和中国人形象的认知。
三、外派教师岗前培训政策建议
(一)建立科学合理的赴任对象国分类体系
据不完全统计,截止至2020年,全球有548所孔子学院和1193所孔子课堂。以这个对象国的体量,要完全按照国别去划分肯定难以做到。所以,笔者建议可以根据目前建有孔子学院的国家的文化差异的大小先建立初步的划分体系,由承接院校固定对应这个体系某一个分支,有针对性地设计跨文化交际课程,从而实质提升培训质量。目前,在对承接外派教师和志愿者培训的院校或者机构群体的组织安排中,在培训对象赴任的洲别上有一定的区分,如浙江师范大学一般承接赴非外派教师志愿者的培训,但这样的划分缺乏合理性。北非如埃及、阿尔及利亚、突尼斯、摩洛哥等是属于阿拉伯国家,东非坦桑尼亚、肯尼亚等是斯瓦西里语国家,而中非的黑非洲地区语言民族更是多杂,难以一以概之。同时,北非、东非、西非、中非、南非地区在语言、民族、信仰、习俗、心理等各个方面都具有巨大的文化差异。笔者认为这方面课程的培训首先是要在区分文化群体的基础上有针对性的培训,并且尽可能地根据赴任对象国的特殊性,将易引起跨文化冲突的内容纳入培训范畴。例如,可以将赴任阿拉伯国家的志愿者分在一处培训,针对阿拉伯国家的特性制定跨文化培训课程将极大提到课程的有效性。
(二)适量增加对象国语言培训
如上文所述,语言交际是跨文化交际中最主要的方式,将语言和文化相结合的培训将能极大的促进跨文教交际能力的提升。因此,笔者建议在初步建立的文化体系划分的基础上,应适当增加一些语言培训。但就目前孔子学院分布来看,其关涉语种十分繁多,其中不少是非常小的语种,比如柬埔寨语、波斯语等。而大部分外派教师或志愿者只会英语等通用语,通常外派后只能用英语教学,对赴任国的语言可能毫无知晓。这极大地增加了跨文化冲突的发生。笔者认为,在实现培训分区后有些语言可以进行培训,如阿拉伯地区可以培训阿拉伯语、中亚地区可以培训俄语等。笔者建议,在考虑承接院校资质时,可适当考虑其语言方面的培训能力或者语言课程设置。
四、结语
孔子学院岗前培训是对外派院长、教师、志愿者进行行前培训的重要课程,而跨文化交际是孔子学院岗前培训重要培训课程之一。相对于教学类培训课程,它因对象国的不同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笔者认为,目前的孔子学院岗前培训的承办体系可以按照赴任国内在的文化特性进行初步区分,从而构建更加科学有效的岗前培训课程体系。同时,语言的培训也应增加到培训课程中来,使得跨文化交际培训更为成熟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