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美国“枪王”

杨学义

5月24日，一个18岁学生杀手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尤瓦尔迪市罗布小学拿起AR15步枪，无差别射杀，19名儿童和2名教师瞬间死亡，死神笼罩整个校园，杀手随后自杀。

全美民怨沸腾，纷纷将矛头指向一个恶贯满盈的组织——美国全国步枪协会（NRA）。这个树大根深的组织是全美游说实力最强的团体，有着极为雄厚的实力。在全美所有用于反对枪支管制的资金中，NRA提供的占大约90%，利润超过20%的“枪产业”为NRA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有金主撑腰，即便在最敏感时刻，NRA也无所顾忌。就在骇人听闻的得州枪击案三天后，遇难的孩子尸骨未寒，NRA年会就在距离案发地仅450公里的得州休斯敦如期召开了。虽然得州州长迫于压力取消行程，但更重量级政客——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却如约而至了。在这样一个特殊节点，他居然在演讲台上跳起了舞，并称：“邪恶的存在是给守法公民提供武器的最好理由之一。”共和党参议员泰德·克鲁兹也诡辩道：“我来告诉你们会发生什么，如果他们成功没收枪支，更多的人会死亡。”

NRA首席执行官维恩·拉皮埃尔在演讲中抨击了拜登的控枪表态，并叫嚣：“我们与拜登总统分道扬镳！”大有呼风唤雨、权倾朝野之势。就是这个人，已为美国拥枪奔走呼号30多年，成为控枪派的公敌，无数枪击案遇难者家属都在咒骂他。但是，NRA气势却越来越高涨，拉皮埃尔也越来越猖狂，美国枪患愈演愈烈，陷入无尽的黑暗……

从1991年拉皮埃尔成为NRA掌门人以来，NRA已经成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反枪支管制政治团体，拉皮埃尔成为美国枪患的最大黑手。

对于支持控枪的总统，拉皮埃尔总是直接反击。2012年，美国康涅狄格州纽顿市的桑迪胡克小学发生大规模枪击案，20岁的凶手枪杀了20名儿童以及6名成年人，随后自杀。惨案发生后，时任总统奥巴马表示“我们必须团结起来采取有意义的行动”，NRA则表示“准备提供有意义的帮助”。但没过多久，双方竟进行了一番论战，奥巴马的“有意义的行动”，指的是推出控枪政策，恢复禁售攻击性枪械。而拉皮埃尔的所谓“有意义的帮助”竟是从当时的430万持枪会员中招募志愿者，保护学童。这让一些美国媒体怒骂他为“枪疯子”，而拉皮埃尔干脆摊牌：“那就叫我疯子吧！”

2022年5月27日，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左）与拉皮埃尔出席美国全国步枪协会年会。

看得出来，拉皮埃尔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凭借全美超过500万的会员，他拥兵自重。NRA规定，会员都有义务给美国总统和各层级议员候选人评分，协会将这些评分汇总，制成《投票指南》后，再发给每位选民。从联邦到地方各层级的候选人，NRA都进行了细分，认真分析美国人的立场和胜率，对于获得“A”类分数的拥枪派，将投入最多的资源，对于“F”级候选人，则竭尽所能打压。比如，共和党资深议员麦康奈尔和克鲁兹的成绩都是“A+”，得到协会的鼎力支持。拉皮埃尔的底气来自哪里？据媒体爆料，88%的共和党议员和11%的民主党议员都曾接受过NRA的捐款。

金钱攻势下， 美国总统的控枪尝试屡屡受挫。2012年奥巴马与拉皮埃尔的那场论战，还是以拉皮埃尔的胜利告终。当奥巴马联合民主党议员在国会提出议案，试图填补美国法律对枪支购买者背景调查的漏洞，NRA发起了强大的舆论攻势，国会议员纷纷担心自己支持这个法案后，遭遇败选，不敢在国会中投下支持票。2013年4月，参议院以54：46的投票否决了奥巴马的“枪支管控行政令”。当时，参议院是以支持控枪为主的民主党人把持的，极度受挫的奥巴马含泪指责本党没有支持他，并称“这是华盛顿恥辱的一天”。

可见，拉皮埃尔带领的NRA已经成为阻挠美国控枪的最大利益集团。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学者袁莎对《环球人物》记者说：“美国提倡控枪的团体也很多，但这些团体往往组织松散，由于与商业利益挂钩较少，相比而言又缺少资金支持，所以为它们站台的政客很少，无力与NRA这样的组织相抗衡。”

在NRA的疯狂攻势下，美国枪患愈演愈烈。据“小型武器调查”组织发布的统计数据，在全球现有的8.57亿支民用枪支中，美国人拥有3.93亿支，约占46%。每100个美国人就有120支枪，人均超过1支。这还不算私人在网上购买部件组装的非法“幽灵枪”。枪支暴力档案网在2022年1月5日发布数据，美国枪击事件导致的死亡人数从2019年的39558人上升到2020年的43643人，2021年进一步上升到44816人。截至5月26日，2022年美国已有17348人死于涉枪案件。

2022年5月24日，得州枪击案现场，学生们抱头痛哭。

2022年5月25日，得州枪击案现场，摆满了悼念民众送来的鲜花。

尽管枪支暴力带来骇人听闻的惨案，但事后，怪相在美国反复上演：民众担心自身安全和购枪受阻，所以大量购买枪支。更多枪支流入社会，又造成更多枪击案。在得州枪击案后，枪支制造商史密斯—韦森公司股价竟逆势上涨12%，斯特姆—鲁格公司股价也上涨6.6%。

袁莎说，这种现象的发生与近年来美国“身份政治”愈演愈烈密切相关。所谓“身份政治”和美国所谓的“政治正确”密切相关，即每个公民根据宗教、民族、文化、阶层等身份，自觉或不自觉地规范自己的政治行为。不少美国政客利用“身份政治”拉选票，而拉皮埃尔则不断利用“身份政治”巩固和扩大会员群体。

美国宪法第二修正案保障了公民备有和佩戴武器的权利。“美国人固有所谓的‘天赋人权’是很难改变的，第二修正案更像是‘天赋枪权’。”袁莎认为，只要认同美国人的身份，就基本转变不了这种意识。

这给了NRA利用“身份政治”大做文章的先天优势，拉皮埃尔不止一次与试图控枪的总统分庭抗礼。他曾给奥巴马泼“违宪”的脏水：“奥巴马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废除第二修正案。”还给奥巴马扣上扼杀自由的帽子：“奥巴马将给历史留下的遗产是毒害自由之树。”

美国历史验证过“身份政治”的强大威力。1994年，民主党总统克林顿通过了“攻击性武器禁令”，禁止AK47、AR15等19种攻击性武器的使用，有效期为10年。“‘禁令’颁布前，公民是呼吁的。奇怪的是，一旦禁令颁布，他们又很快意识到所谓的自由受到限制，纷纷抢购、囤枪。”袁莎说。

美国政客不断利用“身份政治”笼络身份群体，巩固扩大选民基础，为了不断追求差异性和身份群体的“尊严”，美国国内政治日趋分散和极化，而这又加深了美国社会本就存在的撕裂。“这几年，特别是美国少数族裔群体，拥枪的意愿却来越高，为什么？因为社会治安混乱、种族歧视、警察暴力执法等问题就发生在身边，且愈演愈烈。加上政府并没有积极解决这些问题，进一步加深了民众的不信任。”袁莎说，美国枪支问题要放在整体社会环境看，枪患毕竟只是诸多社会裂痕中的一个，“解决枪支问题的窗口期很快就会过去，这阵风过去后，下一阵更大的风，很可能是拥枪的。”

“枪击的背后是仇恨和不幸。”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魏南枝对《环球人物》记者说，“克林顿在任时说过：这一切都是经济。那时候为什么能推‘禁令’？因为大家心情相对愉快。”她认为，在美国社会撕裂的当下，再出台这样一个禁令是不可能的。

拉皮埃尔充分利用社会撕裂，巩固协会的生存空间。他曾经极力给会员洗脑：“如果你没有保护自己的自由，当政府控制这种自由时，你就根本没有自由。”

社会的撕裂，塑造了一个“散装的美国”。“在这个‘散装的美国’，左翼和右翼各有各的立场和支持者。”魏南枝说。其实NRA曾经也不是只支持共和党人。据《纽约时报》统计，2008年还有67名民主党议员获得NRA的“A”级评分。但随着两党对立加剧，民主党开始疏远NRA，到2018年仅有3人获得“A”级评分。

缺乏共识，让控枪法案通过的可能性越来越低。2011年年初，美国国会女众议员加布丽埃勒·吉福兹在枪击中被射穿头颅，奇迹般死里逃生，但落下终身语言障碍。据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统计，此后的5年内，国会提出过100多项控枪法案，但最终没有一项获得通过成为法律。

“散装的美国”还体现在联邦制。美国的枪支管制法案和条例，绝大多数由各州制定，严厉度不统一。纽约州枪支管制最严，但大规模枪击案仍居高不下。而在纽约涉枪案件中，90%的枪是从州以外获得的。NRA利用“散装的美国”致命弱点，确保全国性法案颁布流产，同时把拥有严厉枪支管制法律的州的数目降到最少。

相比联邦制，利用“身份政治”的NRA显得“牢固”多了。魏南枝认为，NRA拥有强大社会动员能力，原因是“会员以彼此认同的理念为纽带，认同感很强”。

左图：拉皮埃尔在枪支拍卖会上持枪。中上图：2022年5月28日，美国民眾在得州枪击案事发地举行抗议活动，谴责敏感时刻举办全国步枪协会年会。中下图：2018年5月25日，美国佛罗里达州科勒尔斯普林斯，示威者在Publix超市“躺尸”抗议。此前，该公司公开表达持枪自由立场，这些学生中，不少是校园枪击案幸存者。右图：2012年12月22日，拉皮埃尔在新闻发布会上发言时，遭到抗议。

为对抗政敌，拉皮埃尔利用“身份政治”，用煽动性话语制造紧张对立。面对占大多数的工薪阶层会员，他说：“当历史发展到一个阶段，总有一些爱国者会奋起反抗精英们的命令，高呼：不许再这样了，把你的手从我的自由上拿开！”他总能找到会员认同的价值观，并得以强化：“NRA是让你们站起来反抗，为美国重回正轨而战的地方，是恢复和保卫我们个人自由的地方。”

“撕裂的美国，让两党更加固守本方阵地。”袁莎说，以前两党还有望在控枪问题上往中间靠，但随着美国政治极化愈发严重，“骑墙派越来越没有生存空间了。”

“美国全国步枪协会，议题和目标单一，而且会员多、资金雄厚，这些有助于它在各层面施加影响。”袁莎说，在美国三权分立的体系下，NRA在行政、立法和司法上，均已全方位渗透，并且只在枪支问题上发力。

在2016年总统大选中，NRA一开始就不遗余力地押宝特朗普，不惜投入3000多万美元帮助其当选。特朗普则投桃报李，在竞选集会上对NRA说：“记住，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而对于支持控枪的总统候选人，拉皮埃尔则不遗余力打击。1999年科伦拜高中校园枪击案造成15人死亡，时任副总统戈尔以参议院议长身份投票支持限制枪支的法案。拉皮埃尔恨得牙痒痒，发起大规模抹黑造势，这直接导致戈尔在2000年的总统大选中丢掉了有狩猎传统的弗吉尼亚州和家乡田纳西州，最终错失总统宝座。

这一失利对民主党打击很大，他们从此对NRA噤若寒蝉。2002年10月，美国接连发生枪击案，华盛顿还发生了导致10人死亡的连环杀人案。即便如此，民主党也对控枪反应温和，因为那时临近中期选举。2008年总统大选中，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奥巴马、爱德华兹虽然在不同场合表明控枪立场，但戈尔竞选失败教训尤在，所以在竞选最后阶段对枪支管制问题纷纷沉默。

即便对“友军”特朗普，拉皮埃尔同样心狠手辣。2019年8月美国连续发生多起枪击案，时任总统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表示“不能让受害者白白死去”，并号召两党“团结起来通过强有力的背景调查法案”。但当他随后和拉皮埃尔就枪击事件“沟通”后，又改口说美国现行的背景调查制度“已经非常非常强了”。

拉皮埃尔信奉以牙还牙。1994年，克林顿政府的“攻击性武器禁令”通过后，拉皮埃尔立即开始疯狂游说，导致当年11月，共和党利用民主党措施过于激进的缺陷，夺回了失去40年的众议院多数党地位。

1994年5月2日，美国烟酒火器局局长约翰·马高（右）向时任总统克林顿展示AK-47冲锋枪。

在“禁令”生效的10年里，拉皮埃尔不断指责联邦执法人员为“暴徒”，并称通过“禁令”的克林顿总统“手上沾满鲜血”。经过拉皮埃尔对国会的持续游说，“禁令”终于在2004年到期失效。拉皮埃尔成功复仇。

拥枪议员一直都是NRA重点支持的对象。得州枪击案后，参议员克鲁兹发推特表示和妻子正在为孩子和他们的家人祈祷，但在6万多条留言里点赞最多的一条是一张统计图表。这张表是2016年从拥枪组织得到最多资金支持的前20名国会议员统计图，克鲁兹以36万美元高居榜首，比排名第二的卢比奥高出近一倍。

在司法上，NRA也积极争取。2017年就任总统的第二周，特朗普就把拉皮埃尔请到白宫，与保守派领导人举行特别会议，以争取一个新的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人，捍卫对枪支权利的有力裁决。此前NRA在司法领域一直受挫，2009年和2010年两度公开反对并尽全力阻挠支持控枪大法官的提名，均以失败告终。但拉皮埃尔并不气馁，持续努力后，终于在司法问题上取得突破。

2020年9月，特朗普提名艾米·巴特雷为最高法院大法官。巴特雷上任不久，就开始解决一项困扰拥枪组织的法案。按纽约等8个州的规定，没有隐秘持枪证，不能带枪出门。纽约州步枪及手枪协会对这个规定提出司法挑战，得到了NRA的强力支持。此前，最高法院一直是拒绝审理的，但巴特雷上任不久后，就得到审理。

2022年5月29日，美国总统拜登和夫人抵达得州枪击案现场，悼念遇难者。

掌舵NRA的30多年来，拉皮埃尔已先后把老布什、克林顿、小布什、奥巴马、特朗普总统熬走了，可谓“铁打的拉皮埃尔，流水的总统”。在外界，他是呼风唤雨的“枪疯子”，但在内部人士眼中，他还有另一面。

1949年，拉皮埃尔出生在一个没有枪支的家庭。他并不爱上战场，在越南战争期间，正在上大学的他找到了一个实习机会，逃过了征兵。后来，他立志成为教育工作者，并获得波士顿学院的政治学硕士学位。

NRA董事会成员称，拉皮埃尔很软弱，就像“巧克力泡芙的骨干”。他不懂得拒绝人，“即便你戴着红鼻子、穿着大头鞋（假扮小丑）进他办公室，只要稍微施加压力，就能让他批准一项支出。”

如果看一看NRA的历史，就会明白拉皮埃尔为何这样做。1871年，NRA成立。当时南北战争刚结束，《纽约时报》随军记者威廉·丘奇看到北軍糟糕的射击技术，将协会宗旨定为“科学地促进和鼓励步枪射击”。他还聘请名将伯恩赛德为NRA首任理事长，伯恩赛德还拉来了自己的老上司、时任美国总统格兰特加入协会。

上世纪70年代开始，NRA一度想弱化政治属性，但经过激烈内斗，终于推举出主张取消持枪限制的哈伦·卡特，作为协会新掌门。从此，NRA变得更为激进，并极富侵略性。与此同时，丑闻也随之暴增。后来的继任者阿内特、卡西迪相继陷入利益输送和权色交易丑闻，被赶下台。此时，协会立法行动研究所的拉皮埃尔进入董事会视野，人畜无害的形象让他蒙混过关，成功上位。

随着协会会费增长和更多利益团体的支持，拉皮埃尔和其他高管得以掌握大笔资金。仅2018年，协会收入就超3.5亿美元，8名高管的收入超过另一家免税组织美国红十字会负责人，甚至有人是其收入的10倍以上。

巨大利益让协会内斗更激烈，不断有人被扫地出门。“软弱”的拉皮埃尔“扮猪吃老虎”，坐收渔翁之利，年薪从上任之初的20万美元一路飙升到超过220万美元。这还只是账面收入，多名内斗落败的离职高管爆料，会员的会费早已成为拉皮埃尔的钱袋子，他甚至曾赤裸裸地要求协会为他购买600万美元的豪宅。

员工还不止一次抱怨，负责协会广告、宣传等业务的艾克曼·麦昆广告公司服务要价过高。后来人们发现拉皮埃尔的二婚妻子苏珊曾在该公司工作过，NRA经常给该公司打过去名目不详的资金，大批款项不知去处。

拉皮埃尔有个古怪的习惯，从来不用电子设备速记，只用笔记本和便签纸记录信息。而每次记录下的信息都像密码，只有他自己能看懂。30年来，虽然办公室和公寓已经被笔记本堆满了，但他依然对每个笔记本了如指掌。有人曾指着浴室过道上的一个四英尺半高、六英尺宽的笔记本堆，并随口说出某次会议，他竟一下找到了对应笔记本。近几年，他官司缠身，政府人员调查他时，从来都看不懂这些天书一般的速记。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些卷帙浩繁的故纸堆里，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

拉皮埃尔如此不遗余力地拥枪，从来不是为了什么信念，就是为了中饱私囊。其实，美国政客在枪支问题上表态，不也是为了权力和金钱吗？他们早已达成默契，“民主党说要控枪，共和党反对控枪，两种声音表达出来就行了，美国的民主不就是表达声音吗？至于要不要解决问题，对政客无所谓了。”魏南枝说，“白宫降半旗，拜登都哀悼了，给遇难的孩子献花了，这样就齐了。方方面面表演到位就可以了，这就是美国的政治。”

在全国步枪协会年会的发言中，拉皮埃尔“悲伤”地说：“21条美丽的生命被一个犯罪怪物无情地、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戮。”但他随即话锋一转，露出锋芒：“限制守法美国人的基本人权来保护自己并不是解决办法，从来没有过！”拉皮埃尔的“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会场内上千人起立低头，为枪击案遇难者默哀……

不过，极具讽刺意味的是：NRA声明，禁止与会者携带枪支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