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行宇宙里探索命运的不确定性

二湘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个有关赎罪以及和自己和解的故事。悲哀的是我没有答案，我不知道如何慰藉那些做了错误决定的灵魂，那些因为人性的懦弱和自私而陷入深渊的灵魂。我能想到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在另外一个宇宙里修正自己的错误。这有些天真，但我想，至少在自己的文字里我可以任性一下。

文章里的绿色元宇宙是所有小宇宙的起源，是共同的记忆。青瓷绿小宇宙，苹果绿小宇宙，草绿小宇宙是从绿色元宇宙里衍生出来的三个平行宇宙，三种绿，象征三种不同的人生，每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里有着不一样的选择和结局。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不断地循环，不断地修正，不断地续写，就像电视剧《开端》那样。

他们的人生从军校生活开始到月亮河涉河之夜都是一样的，林心蕾的人生也是基本一致的。不一样的是四武的选择和玉姗的结局。在苹果绿小宇宙里，四武的懦弱让玉姗被洪水卷走。她或许死去，或许丧失了记忆成了芬水，或许成了青瓷绿里的植物人——我并没有明明白白地说是哪一种，就把解读留给读者吧。在草绿小宇宙里，四武勇敢地救了玉姗，并因此丧失了一小部分记忆。而在青瓷绿小宇宙里，四武为了救玉姗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我用这种方式实现一个不幸的人的贖罪。

每一个章节的标题点明故事发生在哪个小宇宙。我很用心地让每个小宇宙内部的起承转合以及不同小宇宙之间的过渡尽量自然顺畅，但是又带着些躲闪和隐秘。草绿小宇宙里我一开始没有说四武的妻子是谁——为了制造悬念。然而我给了很多线索，比如，她的南方姑娘的笑，她的不依不饶。另外，我安排了一些小情节，比如在苹果绿小宇宙里，芬水的女儿叫月月，而在草绿小宇宙里，玉姗的儿子叫亮亮，都是源自那条月亮河。还有很多不同时光里都出现的物件或者说意象，比如梧桐叶子，比如肥皂泡，比如河水。但是苹果树只在苹果绿小宇宙里出现。

但愿你没有搞糊涂，也但愿你有一些小糊涂，这也是我写这个小说的目的。节制地写，学会留白。这或许是一篇需要仔细阅读的小说，按照标题仔细地看，你应该能跟着文字前行，也希望你能领会到我在很多小细节上的良苦用心，比如玉珊和芬水敲鸡蛋的细节，比如王朔的《空中小姐》。

这个小说的核心故事其实是有原型的，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她和带我们军训的一个战士有过一段恋情。后来，这个女孩子不幸早逝，那个战士很伤心。我曾写过散文，也写过别的小说纪念她。但是用这种手法写出来是因为看了金灿翻译的《南方高速》，她是牛津大学的文学硕士，文学造诣颇高，翻译得非常流畅。我被科塔萨尔迷人的叙述手法惊到了，原来小说还可以这么写。不同的人称，不同的叙述角度，甚至可以用不同的顺序阅读。老实说，好几篇我都没看懂，好在我可以直接问译者。

我喜欢黄锦树的《雨》，一部美妙绝伦的小说集，他在这个小说集里也是探讨同一组人物不同的命运，上一个短篇故事里死去的人在下一个短篇故事里又活了过来，一家人在那个大雨如注的热带胶林，方生方死，像是生活在不同的平行宇宙里。而这也正是我努力想探索的命运的多样性和不确定性。我不知道黄锦树是否受到科塔萨尔小说的影响，但是我觉得黄锦树的作品从某种意义上已经超越了科塔萨尔，字里行间散发着经典的气息。

而看完这个小说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我也想尝试一下这些新奇的你可以称之为解构型小说也好、幻想文学也罢的写法，于是就有了这篇习作。我想，至少，它是一个勇敢的尝试吧。

责任编辑：刘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