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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者”新闻的历史渊源、核心内涵及当代价值

2022-06-17□文│冯

中国出版 2022年9期
关键词:逆行者行者新闻报道

□文│冯 帆 庞 亮

近年来,以“最美逆行者”为议题的新闻报道,聚焦危险处境中那些勇于担当的普通人,展现他们在生死瞬间舍生取义的利他行为,不仅感动众人,也为新闻媒体的典型报道注入了新元素,是新时代舆论引导工作的一种创新型实践。而随着疫情防控战以来新闻媒体对医护群体的关注和曝光,“逆行者”实现了从隐喻到直陈的迭代。2020年,“逆行者”一词还被《青年文摘》《咬文嚼字》及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评选为年度网络热词和流行语。其中的逻辑演化与内涵价值,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一、从隐喻到直陈:“逆行者”新闻叙事的逻辑变迁

根据第五版《现代汉语词典》的释义,“逆行”为动词,指(车辆等)反着规定的方向走。但该词语的书面含义与本文所要研究和分析的含义不同。新闻报道中的“逆行”一词是指在危险面前,当人们纷纷后退时不顾危险、不怕牺牲的精神和行动,是该词的隐喻释义。[1]

作为符号隐喻的逆行词义流变,从近年来相关报道的文本中可见一斑。笔者以“逆行”为关键词,搜索了人民日报图文数据库包含该关键词的全部报刊文章标题,截至2021年9月30日,《人民日报》标题中含“逆行”二字的文章共38篇,其中最早的一篇为1988年11月3日发表的《断指再植技术出新 逆行手术成功率高》一文。在这些新闻报道中,以2017年11月2日发表在第24版副刊上的《“最美的逆行” ——访〈特勤精英〉制片人罗劲松》(以下简称为《“最美的逆行”》)为分割线,此前“逆行”一词在标题中呈现时,主要以其字面义为主,如刊发于2011年7月12日的《扶梯逆行还需“逆向”治理》等。而从《“最美的逆行”》开始,“逆行”一词开始以隐喻义呈现于文本之中。此后包括2018年9月的《“最美逆行者”的跨国握手》《光影再现“最美逆行者”》等两篇报道,给“逆行”加引号,显示新闻报道所使用的是词语的隐喻义。同时,这两篇文章也是《人民日报》第一次将某类群体命名为“逆行者”。而从2020年2月2日发表于《人民日报》头版的《致敬!逆行的“白衣战士”》开始,报纸将引号去掉,正式将危险面前不顾个人安危、不怕牺牲的精神和行动定义为“逆行”的基本含义之一,并开始广泛使用。此后,《致敬最美逆行者》《他们,向武汉逆行》《你们逆行而上 我们全面保障》《逆行冲锋 勇往直前》《逆行出征 战疫归来》《逆行出征的生命守护者》等报道中均通过直陈的方式使用该词。

而在中国知网报纸数据库中以同样方式进行搜索,在范围更广的中央和地方级党报中,自2000年开始至2021年9月30日,共计搜索到标题中带有“逆行”二字的报道278篇。与《人民日报》相似,知网报纸库中的各类党报中逆行类报道也呈现出鲜明的阶段性特征,分割线则提前到了2015年8月18日。此前标题中包含“逆行”二字的报道共计收录48篇,几乎所有文章均采用其字面含义;自2015年8月开始,众多报刊开始广泛使用“逆行”的隐喻义。

在这些新闻报道中,《“逆行”带来的不仅是感动》《“最帅逆行”折射最美灵魂》《逆行,见证军人的责任与担当》等报道,可以从标题明显看出隐喻义的使用方式。而从趋势分析看,以隐喻义出现的“逆行”报道在2017年和2019年曾出现两次小波峰,并于2020年呈现快速上升状态。

2017年,“逆行”首次在8月15日的《人民武警报》标题中被卸掉引号,实现了从隐喻走向直陈的转变。在这篇题为《逆行,见证军人的责任与担当》的评论文章中,“逆行”用来诠释九寨沟地震抢险中武警战士的英勇行动;而“逆行者”一词首先见诸报端也是来源于九寨沟地震救援。在2017年8月12日《团结报》发表的《向勇敢的“逆行者”致敬》一文中,记述了在当年九寨沟地震和普格县泥石流中舍生忘死的武警战士。

发文总量的飙升呈现出逆行类报道及其隐喻义的使用越来越频繁;而从相关报道的主题分布进行探析,则能清晰判断逆行者对应的主人公群体也相对固定(图1)。在位列相关报道前十位的主人公中,以“医疗队”“医护人员”“医务工作者”为代表的医护群体,总体报道数量达到了42篇;以“消防员”“武警战士”“人民子弟兵”等为代表的特殊群体紧随其后。这些群体构成了逆行者报道中的新闻“主角”。

图1 中国知网报刊数据库“逆行”报道(隐喻义)主题高频分布示意图

“逆行者”与上述特定群体之间,何以形成一种如此紧密的指代关系?

从时间点看,2015年8月为“逆行”作为标题以隐喻义形式首次大量出现的时间,而当月出现了“8·12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故”。在相关报道中,消防员成为这类报道的主人公。2017年8月,发生了“8·8四川九寨沟地震”,在地震救援中冲锋在前的解放军和武警战士成为了报道中的逆行者。2019年4月和8月则相继发生了“3·30四川木里森林火灾”和超强台风“利奇马”登陆事件,特别是木里火灾救援中30位扑火人员不幸牺牲,因此2019年党报的逆行报道集中于4月和8月,主人公则是消防员和抗击台风一线的共产党员。2020年以来的抗击疫情斗争,以医护人员为主人公的逆行者报道持续攀升,同时夏秋季南方洪涝灾害又使得武警战士和人民子弟兵等群体成为了与医护人员交织的另一“逆行者”主体。

从“逆行”词汇的使用和媒体的议程设置看,各级党报中最早以逆行的隐喻义作为标题的报道出现在2015年8月14日,当日《天津日报》第二版发布了题为《最帅气,却最悲壮的“逆行”——记“8·12”火灾爆炸事故中奋战火场的消防官兵》一文,首次对逆行进行了隐喻义应用:当群众撤离时,他却用“最帅气”的逆行,诠释了最美、也最悲壮的烈火青春。[2]而当日的 《人民公安报》 《北京晨报》《新京报》《杭州日报》相关报道,也出现了“逆行”一词。

但通过以相同关键词进行全网搜索后可以发现,《天津日报》并非最早使用逆行隐喻义作为标题的媒体。深度溯源可以发现,传统媒体抑或其门户网站并非最早使用逆行隐喻义的平台,对于其最早的使用还要溯源至微博:2015年8月13日上午9:28分微博用户“妖妖小精”在其微博中发布了一幅以参加救援的天津消防员为主角的漫画作品,并配文“世界上最帅的逆行”。仅一天时间,该微博便获得44.6万点赞、86.8万次转发和7.1万次评论,并被媒体报道转载。[3]而由此开始,“逆行”一词便在一段时间中广泛被各种自媒体和官方媒体使用,成为天津港爆炸事件中媒体报道的高频词汇。

“逆行”及“逆行者”话题的生成及传播路径已隐然可见:“逆行”一词及其隐喻义由自媒体抛出,随后被网络门户所关注,进而被传统主流媒体吸纳,并以这种接地气的话语设置议程影响受众。可以说,正是多维舆论场间的双向互动,为“逆行”一词隐喻义的使用以及同类报道形式的出现及其随后的大范围传播奠定了基础。

由此可见,在各种突发事件报道中的“逆行”一词以及由它衍生出的“逆行者”“逆行勇士”“逆行出征”等组成了完整且有机的“逆行类”词媒体。以“逆行”为核心的词媒体,集中展现了特定人物(消防战士、医护人员、人民子弟兵、党员先锋、新闻记者等)在特定时间(一般为突发事件当中)特定地点(灾区、疫区等)特定事件(天津港爆炸、九寨沟地震、新冠肺炎疫情等)中不怕牺牲、无惧危险、舍己为人的行为。有学者指出,词媒体及以此为基础的新闻报道优点突出,主题鲜明、精炼浓缩且利于传播,能够最大限度加快媒体的信息传播和受众的记忆速度。[4]而随后几年中逆行和逆行者报道的大显身手和蓬勃发展,也验证了这一点。

二、从“前方引领”到“相向而行”:“逆行者”报道彰显的典型形象流变

通过对前文相关主题报道进行典型性文本分析,同时对“逆行”一词进行溯源,笔者将此类报道的特点总结为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此类报道中的主角为以消防员、人民解放军、医护工作者等为代表的普通群体和职业个体,作为个体的他们来源于日常工作生活的各个领域,在新闻事件发生前都是平凡的普通人。第二,对此类报道中主人公形象的塑造,集中于如爆炸事故、地震灾害、疫情阻击、抗洪抢险等较为短暂且危急的时间和事件节点,展现的是在特定事件和时间中,或是基于职业责任、或是源于个人品行所激发出来的崇高品格和行动。

可以说,这种报道形式正是当下广泛应用于突发事件舆论引导之中的一种典型“情感传播”样式:在各类突发性公众安全事件中,以逆行者为代表的特殊群体会一反普罗大众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出于职业要求或信念驱使为更大群体利益而挺身而出直面灾难。同时,与逆行者群体一同在新闻报道中出现的往往有“最美”一词,这种具有鲜明价值判断、带有强烈正面情感的词汇也为该类型报道增添了极强的情感因素。

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媒介融合发展的新挑战,不断涌现的各种“逆行者”报道显示出,主流媒体的价值观念正在发生着与社会主流价值观念同步的积极改变:一方面,此类报道上承我国历史悠久的集体主义价值观;另一方面,也隐含了在各种基层岗位中都能通过立足本职默默奉献而实现自身价值的社会导向,是对我国长期以来在新闻实践中所形成的以正面报道为主的新闻有益论的与时俱进的补充和完善,具有强烈的传播价值。

以社会主流价值观念为内核,以情感传播为主要手段而展开的逆行者报道,其核心目的也清晰可见,即通过榜样群体或个人的塑造彰显集体主义的精神,进而形成有利于突发事件顺利解决的社会舆论环境。需要强调的是,作为精神内核的载体、情感传播的对象,“逆行者”是一群与以往的“典型人物”不太相似的群体:他们平时是与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关键时刻则是挺身而出的英雄。新闻媒体这种“典型”选取框架的变化,实际彰显的是多元媒体、多种声音时代的一种“姿态”转向。

以“逆行者”为主人公的报道既包含了普遍意义上的时效性、重要性、接近性、显著性、趣味性等新闻价值;又与正面性、教育性、导向性、人民性、集体性等追求相契合,彰显了对于普通民众和个体意识的高度尊重,反映了新中国深刻而剧烈的社会变迁以及这种变迁在新闻宣传领域的投射。从20世纪50年代以黄继光等为代表的战斗英雄,到当下以“逆行者”为代表的平民英雄,这种呈现在新闻报道之中的变化,镌刻着时代的烙印,呈现出不同的目的意义(表1)。

表1 不同时期我国典型报道区别对比

20世纪50年代,经历抗美援朝战争的洗礼,面对巩固新生政权的需要,以黄继光、吴运铎等为代表的战斗英雄成为典型形象,他们的事迹与保卫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实际需求相结合,一经传布便在民众中引起强烈精神感召和动员,成为教育群众、引导群众的重要工具。

20世纪60年代,国家面临的首要任务从保卫和巩固新生政权转化为加快建设社会主义,因而该时期中的典型人物转化为各行各业,特别是关键行业的建设英雄。雷锋、王进喜等个人形象和大庆等集体形象的宣传报道展现了这一时期国家所倡导的崭新价值观念与新的社会机制之间的良性切合,而这些人物和集体也成为了当时“供全社会效仿的英雄”。[5]他们成为党的思想的代言人、紧紧追随党的宣传政策,以公式化、神圣化的形象告诉群众何为崇高,何为榜样。[6]

改革开放后直至世纪之交,新闻报道中的典型形象逐渐实现“从神到人”的回归,其彰显的价值观念也较之先前更加丰富多元:平民和普通人成为报道中的主角,他们的形象也随之从“高大全”和“神圣化”向平凡自然转变。以张海迪、徐虎、李素丽等为代表,媒体报道通过对人物个性与真情实感的描述,脱去固化的外衣,把所宣扬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念寓于贴心、平和、诚挚、温情的叙述之中,达到人文关怀与道德教化的统一。[7]同时,这种从“圣人”向“普通人”的转型,也反映了新闻价值观念传播方式的衍变:以典型报道为代表的新闻报道,其主要功能不再是指导工作,而是弘扬道德。[8]倡导维护社会稳定与发展的价值观念通过新闻报道所阐发,进而产生一套大多数人所认同的价值系统。[9]

21世纪以来,伴随着媒介技术和传播理念的持续变革,以“感动中国”为代表的榜样实现了对新闻报道中所宣传弘扬的正面形象自下而上的重构:这些代表人物普遍具有扎根社会、来自基层的特点,在某一时刻、某个领域中的闪光点取代了先前“全面高光”的较为脸谱化的形象,增强了人物的真实性、贴近性和多元化形象。

而2015年以来涌现出的以消防官兵、解放军战士、武警官兵和医护工作者为代表的逆行者群体,在传统新闻价值观念所倡导的教育性、导向性之外,正面性、社会性、人民性、建设性、集体性等更加多元全面的价值要素借助新闻报道得到彰显。指向社会责任和公众利益的“时代标识”功能与“社会整合”功能与“榜样示范”功能相叠加,成为普通民众认知自我价值、对标对表榜样群体、实现社会价值的钥匙。

由此可知,逆行者群体是传播者观念和意图的直接物质载体,与党和政府倡导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相吻合;与特定时期的社会需求相切合;与媒介特性相适合。[10]

三、对“决定性瞬间”的吸纳:“逆行者”报道呈现的主流媒介功能转化

逆行者报道走红的背后也呈现出一种典型报道中主人公人物形象的转变。如果我们进一步将视角放大,跳脱出新闻报道的微观文本而从形象建构和话题选取的维度出发,便可发现逆行者报道是我国当下新闻媒介功能拓展升级的一次鲜明写照。

新闻媒介的功能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古今中外基于不同的价值判断和实际需要,对新闻媒介功能进行了不同立场和角度的界定。当前,对新闻媒介的功能普遍且鲜明的认知,包括报道新闻、传播信息;反映舆情、引导舆论;传播知识、普及教育;提供娱乐、丰富生活;刊播广告、繁荣经济。[11]有学者更进一步将我国新闻媒介的功能进行了明确和细化,展现为“传播信息、报道新闻”“反映舆论、引导舆论”和“服务受众、服务社会”这三方面。[12]

马克思指出,新闻媒介(报刊)最适当的使命就是向公众介绍当前形势、研究变革的条件、讨论改良的方法、形成舆论、给共同的意志指出一个正确的方向。[13]马克思对于报刊功能和使命的观点是我国媒介宣化功能的基本来源。同时,阐发于西方新闻传播学者的“遗产传承功能”也使其在实践中获取了新的动力。正如施拉姆所说,“每一种传播媒介都好比是社会的守望者、决策的领袖与合作者、导师和艺人”。[14]

媒介的宣传教化功能在我国不同历史时期中有着或刚或柔的展现。在革命时期,这种宣传教化主要以直接且刚劲的形式展现。如毛泽东在《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谈话》中就指出,编辑人员的工作就是教育群众,让群众知道自己的利益、自己的任务和党的方针政策。[15]胡乔木则更加鲜明地提出“报纸是人民的教科书,党报的每一个写作者、编辑者、校订者,都是党和人民所聘请的教师”。[16]诚然,这种宣教功能表述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中确实能够清晰呈现党报的任务,并对党的新闻工作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媒介环境的不断演变,刚劲直接的宣教功能已被实践证明逐渐显现出了事倍功半的发展趋势。这一点从20世纪80、90年代及其后一段时间中典型报道的逐渐式微中便可窥见一斑。[17]

2016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明确提出了新闻舆论工作的48字方针,“高举旗帜、引领导向,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团结人民、鼓舞士气,成风化人、凝心聚力,澄清谬误、明辨是非,联接中外、沟通世界”。[18]这其中,“团结”“鼓舞”“成风”“凝聚”等几个动词的使用颇为值得关注,这些词取代了之前的“教育”“动员”“要求”“领导”成为我国新闻媒介的指导原则。这种方针政策的改变,反映的是我国媒介宣化引领功能的与时俱进。

长期以来,媒介利用典型人物进行宣传教化时通常侧重于人物形象的持续性光芒,从黄继光、王进喜、雷锋到李素丽、徐虎再到当代的“时代楷模”张富清、张桂梅,他们的形象在夜以继日的实践中塑造,他们的事迹也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中积淀。典型报道中选取的此类“养成型”形象其宣传价值固然非常突出,但从教育价值来看,让人民群众自觉以榜样为目标见贤思齐却并非易事。而在逆行者报道中,我们看到了一种形成于“决定性瞬间”之中的典型人物形象:他们来源于人民群众之中,是某一个普通工作岗位上的普通一员。但在某一突发的、重大的时刻到来时,他们会基于自身的价值观念、职业操守或本能反应而成为短时甚至瞬时意义上的英雄人物,而经过这一特定时刻后,他们又会重新隐匿于众人当中,成为你我他之中的普通一员。

与以往新闻媒介所长期塑造的“养成型”典型人物相比,这样一种“决定性瞬间”中诞生的典型人物的诠释和呈现有着非常大的区别:逆行者形象呈现出鲜明的“群众性”和“贴近性”特征:那些看似平凡而又伟大的主角群体,都是由一个个“小人物”组成的。他们来自寻常生活之中,能让人感到平实、亲切,具有“可效仿性”。此类报道牢牢地将“人”放在了主体位置上,以“人”的价值为取舍标准。[19]既通过对真实活动和情感的直观记录尊重了被采访对象,又以平凡的关注视角、亲近的案例选取和贴合的生活体验最大限度地尊重了受众。而逆行者们的事迹和行为,较之其他榜样群体而言则更加可学可做、可追可及。正如有学者所说,来自群众身边的先进人物,对于社会大众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性,他们的先进事迹既接地气,又可学可用。[20]可以看到,逆行者报道在坚持“时度效”的同时以深刻的人文关怀体现报道的温度,改进了传统意义上“高举旗帜,引领导向”的话语模式和“板起面孔讲道理”的文本形态,更加关注生命在重大灾难中迸发的价值与尊严,用心挖掘了新闻故事。[21]虽然较之宣教框架下的典型报道“失去了轰动”,但逆行者报道展现了一种让社会对楷模的需要回归到原来位置的努力和探索。它提供了一种温馨的相互激励的道德环境,一种和谐的社会气氛。[22]

此外,从逆行者报道的诞生过程入手考察主流媒介对自身功能定位的变化,可以发现这是一个由自媒体首先制造议程并经过传统主流媒体吸纳进而二次生产加工的话题框架。在这个话题框架形成和广泛传播的背后,是主流媒体主动“俯下身子”接受自媒体议程反哺的过程。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媒介融合要做的是尽快从相“加”阶段迈向相“融”阶段,从“你是你,我是我”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进而变成“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从逆行者报道的实践探索中可以看到,主流媒体在媒介融合的变局中重新设置了自身的功能定位:以集纳型平台媒介的宽广和包容向UGC、PGC、OGC敞开大门,吸纳和“打捞”网络空间中形成的海量话题,借助多元主体的强大内容生产能力反哺自身,进而通过自身在议程设置、话题再造等方面积聚的优势引导舆论、占领阵地。这种功能定位的转变,正是对“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有益诠释。

四、结语

实践证明,神话式的解读对于新闻报道来说早已不合时宜。同时也要看到在逆行者报道的具体生产实践以及群体塑造过程中,仍存在着不尽如人意的操作,其中出现的问题大致可以总结为强行拔高、忽视常理、牵强附会、不重分寸、缺乏调研等。而其背后所隐藏的是部分媒体在进行报道时所根深蒂固的宣教式思维方式和模式化生产流程。这也进一步提示我们,正面报道要注重“时度效”的结合。在“时间”上将宏观、中观、微观结合,把握时势,找准时机,体现时效。在“程度”上掌握分寸、力度,因事制宜、因时制宜。在“效果”上通过生动多样的形式表现出来,避免一个腔调唱遍天下。[23]新闻价值观不是要素和指标,更多的是对于新闻业的道德号召与对从业者的精神凝聚。[24]在逆行者报道中,我们看到了一种兼具真实性、重要性、贴近性以及有益性、引领性、教育性的全新典型人物形象,同时也看到了当下主流媒介功能的不断拓展和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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