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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区域“两业”融合效率测算与潜力优化

2022-06-13琳,廖斌,徐

统计与信息论坛 2022年6期
关键词:两业生产性潜力

李 琳,廖 斌,徐 洁

(1.湖南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湖南 长沙 410079;2.清华大学 公管学院,北京 100084)

一、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制造业迅速崛起,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制造大国,但从质量效益看,中国制造业劳动生产率仅为同期美国的20.46%、日本的30.2%,制造业“大而不强”的现实矛盾突出[1]。纵观全球发达经济体的产业发展路径,制造服务化是建成现代产业体系的必经之路,而中国2019年服务业占GDP比重约为53.91%,仅相当于20世纪50年代初期的美国、80年代中期的日本水平,远低于当前国际平均水平,尤其是支撑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生产性服务业“小且不精”,无法为制造业提供服务化转型环境与升级动能[2]。为实现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中共中央作出推动中国由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转变的重大战略部署。从党的十九大报告作出“中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重要判断,至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作为2019年七项重点工作任务之首,强调“要推动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坚定不移建设制造强国”;至2019年底国家发改委联合15部委出台《关于推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发展的实施意见》,明确提出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目标、模式和保障措施;足见,产业融合是中国在深刻洞察制造业发展客观规律,正确把握产业融合发展新趋势,聚焦中国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简称“两业”,下同)融合不足严重制约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短板”的基础上,所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这一重大决策为中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指明了方向、明晰了路径,同时,也为中国学术界提出了重大而紧迫的研究课题,由此引发了对中国“两业”融合效率的思考。因为“两业”融合效率的高低,直接关系到中国制造业提质增效、转型升级的进程,关乎到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建设质量与社会资源配置成效。因此,客观把握“两业”融合的发展状况与发展规律,应用科学、精准的方法测度区域“两业”融合效率水平,并在此基础上探索“两业”深度融合的优化方向,具有重要的理论与战略意义。

目前有关“两业”融合发展评价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维度。(1)融合水平维度。李晓钟等基于产业协同视角构建了信息技术产业与传统制造业的耦合协同度评估模型,从行业层面揭示了中国“两业”融合进展[3];李琳等从异质性视角构建耦联模型测度了中国“两业”融合发展状况,发现中国“两业”融合水平呈现“东—中—西”梯级差异格局[4];唐晓华等则从“行业+区域”的复合视角测度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间的总体发展水平及耦合协调程度,结果显示中国“两业”融合过程中存在行业异质性与区域异质性[5]。(2)融合效率维度。刘纯彬等基于投入产出法测算了中国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整体效率,以及28个细分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效率[6];汪芳等利用投入产出法分析了1998—2011年间中国产业融合效率的变化趋势[7];张维今等利用传统DEA模型分析了中国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效率演进情况并进一步分析了其收敛状况,发现生产性服务业的支撑效率存在着绝对收敛,而装备制造业的带动效应不存在绝对收敛[8]。

综合上述文献可以发现,尽管分析维度不同,但是这些研究均将“两业”融合过程进行了“黑箱”化处理,即假设“两业”之间不存在融合要素的流动与交换[9]。然而,根据产业融合理论,产业间物质、信息、技术等融合要素的双向交互是破除产业壁垒、确保产业有效融合的关键。事实上,“两业”融合的内生动力也正是源自产业融合要素交互带来的“双向利好”,即生产性服务业可通过知识溢出与规模外部性支撑制造业转型升级,而制造业转型后又将通过需求升级和基础建设优化拉动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更进一步,融合过程中产业间的要素交互甚至不发生在同一时期,因为无论制造业消化吸收生产性服务业的知识溢出还是生产性服务业适应并利用制造业对基础建设的红利都需要经历较长的时间,因此探讨“两业”融合效率时,要素流动及其时滞性是不可忽略的。同时,尽管以往研究已经证实中国“两业”融合发展存在区域异质现象,但是现有效率评估模型仍然基于决策单元同质化假设,未考虑产业基础、创新水平等产业共享融合环境约束对区域“两业”融合效率的影响。因此,为了更科学评价“两业”融合的投入产出效率,打开“两业”融合的“黑箱”,综合考虑产业间融合要素的流动、滞后特征以及产业共享融合环境变量的影响是极其重要的。

近年来,已有学者开始关注存在时间滞后效应的DEA模型,如Khalili-Damghani等利用考虑时滞效应的动态DEA模型分析了伊朗的棉花种植效率[10];刘凤朝等构建了综合考虑研发投入时滞型创新效率测度模型,测算了东北三省高技术制造产业创新效率[11]。然而,当前时滞型DEA的研究都是针对单一阶段系统或多阶段系统直接投入变量的时滞效应,少有研究关注中间变量存在时滞效应的多阶段系统,更鲜有研究关注中间变量与反馈变量同时存在时滞效应的复杂评价情境。

因此,本文做出两点改进:(1)打开“两业”融合“黑箱”,充分考虑“两业”融合过程的融合环境约束、融合要素流动及其时滞效应,将同一时期“两业”融合过程分解为包含生产性服务业支撑阶段与制造业转型带动阶段的二阶段动态网络交互过程,引入知识溢出与规模外部性作为阶段一至阶段二的中间变量,引入新业态需求与基础建设升级作为阶段二至阶段一的反馈变量,以区域产业基础与创新水平作为共享融合环境约束,构建了考虑融合环境约束的过程变量时滞性型“两业”融合效率DEA模型;(2)考虑到评价排序的公信力以及效率提升潜力优化的可操作性,设计了基于理想决策单元参照的两阶段交叉效率模型求解策略。在此基础上,本文应用上述模型对2015—2017年中国30个省份(西藏及港澳台地区除外)的“两业”融合效率和优化潜力进行了测算,最后通过可优化潜力指标分析了中国“两业”融合效率的优化策略,为促进中国整体区域“两业”融合效率发展提供了理论启示。

二、“两业”融合效率评估模型构建与测算

(一)考虑共享融合环境约束与融合要素时滞性的“两业”融合效率评价模型构建

图1 考虑融合环境约束和融合要素时滞效应的“两业”融合系统效率分析框架

基于规模收益不变假设,以整个T时期的所有待评价单元为参照集,定义第o个地区考虑融合环境约束和融合要素时滞效应的“两业”融合效率评估模型如下:

Eo=

s.t.

0≤σwj≤1,j=1,2,…,n,t=1,2,…,T

vwo,vmo,vqo,≥0,w=1,2,…,W;m=1,2,…,M;q=1,2,…,Q

uho,ugo,uso,edo≥0,h=1,2,…,H;g=1,2,…,G;s=1,2,…,S;d=1,2,…,D;k=1,2,…,t

(1)

0≤σwj≤1,j=1,2,…,n,t=1,2,…,T

vwo,vmo,vqo,edo≥0,w=1,2,…,W;m=1,2,…,M;q=1,2,…,Q;d=1,2,…,D

uho,ugo,uso≥0,h=1,2,…,H;g=1,2,…,G;s=1,2,…,S;k=1,2,…,t

(2)

(二)基于理想决策单元参照的“两业”融合网络交叉效率评价与潜力优化策略

以上模型可以对中国“两业”融合整体效率与分阶段效率进行较为科学、合理的测算,但仍然存在改进空间:一是以上模型属于自评模式,评估结果缺乏公信力和可比性,这将导致决策者无法精确研判各地区“两业”融合系统的薄弱环节与潜力提升方向;二是以上模型的评价规则默认为在当前所有的决策单元中选择投入产出效益最优异者作为构建前沿面的依据,故而将导致评价结果陷入“局部最优”困境[15]。这样一方面无法为当前“两业”融合领跑者(效率为1的地区)提供进一步的优化建议;另一方面也将导致其他决策单元陷入“短视性”模仿学习,继而阻碍“两业”融合落后地区效率的可持续提升。因此,本文提出如下改进策略弥补上述不足。

鉴于自评规则下DEA模型的虚拟权重生成策略是以自身效率最优为规则,Sexton等提出了基于互评策略的交叉效率DEA模型,克服了传统DEA效率评价结果缺乏可比性和公信力的问题[16]。然而,由于在交叉效率DEA中,每个DMU都存在多组可选择的虚拟权重,且不同权重下的评价结果不唯一,因此为保证交叉效率的唯一性,李春好等引入了虚拟决策单元的概念,提出了一种基于理想决策单元参照求解的DEA交叉效率评价策略,即当交叉效率评价过程中的评价对象有限时,利用现有决策单元拟合生成一个相对于所有决策单元都最优的理想化决策单元作为参照系,通过比较每个决策单元与理想目标单位在距离量度的差距实现决策单元的评估与排序[17]。

包含理想决策单元的DEA模型不仅克服了交叉效率评价结果不唯一问题,还有效延展了评估集合的最优前沿面,继而克服了“局部最优”困境[18-19]。受此启发,本文引入理想决策单元参考策略并将其扩展为存在共享约束与过程变量时滞效益的二阶段形态,通过迭代计算每个决策单元整体平均交叉效率与子阶段平均交叉效率到虚拟理想决策单元的距离,可得到一组既便于比较分析又有利于潜力优化的“两业”融合效率结果,具体步骤如下:

1.拟合“两业”融合理想决策单元。遵循理想点构建的基本思路与原则,理想决策单元可以被定义为同一时间点和运行环境下系统投入产出效率最大化的虚拟参照目标,即是可以实现以最小投入得到最大产出的理想生产组织。同理,当生产系统由两个阶段组成时,“两业”融合系统的理想决策单元可定义为:“两业”融合整体系统可以实现以最少投入得到最大产出,且分阶段系统均能以最少投入得到最大产出的理想生产组织。此时,“两业”融合的理想整体决策单元、生产性服务业支撑阶段理想决策单元、制造业转型带动阶段理想决策单元分别可以定义为式(3)~(5):

j=1,2,…,n

j=1,2,…,n

(3)

(4)

(5)

s.t.

0≤σwj≤1,j=1,2,…,n,t=1,2,…,T

vwo,vmo,vqo,edo≥0,w=1,2,…,W;m=1,2,…,M;q=1,2,…,Q;d=1,2,…,D

uho,ugo,uso≥0,h=1,2,…,H;g=1,2,…,G;s=1,2,…,S;k=1,2,…,t

(6)

同理,可得到基于理想决策单元参照的生产性服务业支撑阶段、制造业转型带动阶段交叉效率,如式(7)~(8)所示。

s.t.

0≤σwj≤1,j=1,2,…,n,t=1,2,…,n

vwo,vmo,vqo,edo≥0,w=1,2,…,W;m=1,2,…,M;q=1,2,…,Q;d=1,2,…,D

uho,ugo,uso≥0,h=1,2,…,H;g=1,2,…,G;s=1,2,…,S;k=1,2,…,t

(7)

s.t.

0≤σwj≤1,j=1,2,…,n,t=1,2,…,T

vwo,vmo,vqo,edo≥0,w=1,2,…,W;m=1,2,…,M;q=1,2,…,Q;d=1,2,…,D

uho,ugo,uso≥0,h=1,2,…,H;g=1,2,…,G;s=1,2,…,S;k=1,2,…,t

(8)

(三)研究指标与数据来源

本文构建了考虑融合环境约束和融合要素时滞效应的“两业”融合系统效率评价指标体系,其中:产业基础和创新水平是两个子阶段共享比例不确定的融合环境投入变量;生产性服务业支撑阶段通过共享的环境投入、劳动力投入、资本投入以及制造业转型带动阶段反馈的制造业新业态需求、基础建设升级进行生产性服务业的培育与高质量发展,同时形成知识溢出与规模外部性两大融合要素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制造业转型带动阶段则是利用共享的融合环境投入、劳动力投入、资本投入以及服务业培育阶段产生的知识溢出与生产性服务业规模外部性来实现高质量发展,同时向生产性服务业反馈新业态需求以及基础建设升级两大融合要素,详见表1。其中,产业结构高级度以第三产业占GDP的比重表示,生产性服务业区位商测算公式为地区生产性服务业产值在地区工业总产值中所占的比重与全国生产性服务业产值在全国工业总产值中所占比重之间的比值[20-21]。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取性,采用2015—2017年中国30个省份(西藏及港澳台地区除外)的投入产出面板数据进行测算分析,数据来源为2016—2018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火炬统计年鉴》。

表1 考虑融合环境约束和融合要素时滞效应的“两业”融合系统效率评价指标体系

(四)结果分析

本文利用上述投入产出面板数据,通过MAX-DEA和MATLAB软件对模型进行求解,得到中国各省份在2015—2017年间的“两业”融合整体效率值及分阶段效率值,并对“两业”融合整体效率均值进行排序处理,结果如表2所示。

由表2可以看出,2015—2017年间,各省份的“两业”融合整体效率及分阶段效率都呈现上升趋势。分区域来看,中国东、中、西部地区2015—2017年的“两业”融合平均效率依次是0.777、0.605、0.531,且效率均值排名前五的省份依次是江苏、上海、北京、广东和浙江,均位于东部地区;排名后五的依次是陕西、内蒙古、宁夏、甘肃、广西,均位于西部地区,说明中国“两业”融合效率整体呈现“东—中—西”阶梯递减的空间分异格局。进一步分析阶段效率发现,2015—2017年间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生产性服务业支撑效率依次为0.729、0.518、0.634,制造业转型升级效率依次为0.768、0.441和0.352,说明“两业”融合整体效率取决于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相互支撑带动能力,产业间功能、结构的匹配性决定了区域“两业”融合的效率水平,当前东部地区两大产业间的支撑带动作用已经开始显现,但提升空间依然较大,而中部地区“两业”融合的瓶颈是生产性服务业支撑能力不佳,西部地区的融合瓶颈是制造业转型带动能力薄弱。

从收敛性来看,2015—2017年全国整体效率均值分别为0.588、0.631和0.704,超过全国均值的省份依次为10个(东部地区8个、中部地区1个、西部地区1个)、9个(东部地区7个、中部地区2个)和12个(东部地区9个、中部地区3个),说明中国“两业”融合整体效率存在收敛性。分阶段看,2015—2017年全国生产性服务业效率均值分别为0.622、0.596和0.695,超过全国均值的省份依次为12个(东部地区5个、中部地区1个、西部地区6个)、13个(东部地区8个、中部地区1个、西部地区4个)和14个(东部地区8个、中部地区2个、西部地区4个),说明中国生产性服务业支撑效率存在完全收敛性,且收敛过程存在溢出效应,可以缩小区域间的分化程度;2015—2017年全国制造业转型带动效率均值分别为0.415、0.571和0.599,超过全国均值的省份依次为14个(东部地区10个、中部地区2个、西部地区2个)、15个(东部地区8个、中部地区4个、西部地区3个)和15个(东部地区11个、中部地区2个、西部地区2个),说明中国制造业转型带动效率存在波动收敛性,且收敛过程中先溢出后极化效应,最终加大区域间的分化程度。可能的解释是,“两业”融合过程中产业的实体性特征导致了产业的差异化布局,继而决定了两大产业的分阶段效率收敛特征。具体而言,生产性服务业的实体性更弱,因此对产业集聚形成规模外部性的需求较低,毗邻地区的产业布局倾向于分工化和多元化,因此产业同质化竞争薄弱;加之在数字经济的推动下,生产性服务业更容易通过“上云”“上平台”等方式打破地理制约,形成跨区域的虚拟产业联盟来促进不同地区生产性服务业的业务合作与技术交流,最终实现了生产性服务业支撑效率的溢出与完全收敛[22]。而制造业具有较强的实体性特征,因此各区域之间的制造业在转型升级过程中的同质化竞争现象明显,当区域间制造业合作收益大于竞争收益时,制造业转型升级效率表现为溢出效应,而当竞争收益大于合作收益时,制造业转型升级效率表现为极化效应;加之制造业受产业集聚规模外部性红利的吸引力较大,产业布局趋于集聚化和专业化,当东部地区出现制造业转型升级优势时,欠发达地区的产业为了获得产业升级带来的技术溢出和知识溢出,可能会将产业转移到发达地区,最终导致了制造业转型升级效率的进一步分化。而“两业”融合整体效率的收敛性同时受到两大产业的影响,但由于生产性服务业在“两业”融合中的主导地位开始凸显,因此与生产性服务业的收敛性保持一致[23]。

三、“两业”融合潜力分析与优化策略

(一)区域“两业”融合潜力分析

中国30个省份2015—2017年的“两业”融合整体效率均值仅达到0.641,“两业”融合效率损失高达0.359,究其本源乃是区域“两业”融合投入产出系统资源配置不合理,融合过程存在资源冗余或匮乏。因此,本文从资源优化视角出发,以理想决策单元为参考点,以各省份测度指标原始数据与理想决策单元所拟合最优测度指标的差值表征该指标的优化潜力[24]。综合考虑“两业”融合评价过程中的指标权重得分以及潜力优化的可操作性,本文重点关注了反映融合环境投入、生产性服务业支撑阶段中间产出以及制造业转型带动阶段反馈产出内涵的6类指标的潜力状况,测算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2015—2017年中国各区域“两业”融合效率平均潜力

从融合环境潜力来看,中国“两业”融合的产业基础和创新环境都具有较大的潜力空间。产业基础方面,有9个省份出现了资源冗余,21个省份出现了资源短缺,其中内蒙古、辽宁、吉林、海南、重庆、云南、陕西、新疆等地区的产业基础潜力提升空间都超过80%;创新环境方面,有13个省份出现了资源冗余,17个省份出现了资源短缺,其中新疆、青海的创新水平资源稀缺程度均超过80%;从全国来看,中国整体的产业基础投入短缺高达33.04%,创新环境投入短缺高达10.17%,也就是说,要想让所有地区的“两业”融合效率都趋近前沿面,融合环境方面还需要增加近三分之一的产业基础投入和十分之一的创新环境投入;而分区域来看,中国西部地区的融合环境潜力最高,中部次之,东部最低,其中产业基础潜力分别达到72.79%、24.22%和0.30%;创新环境潜力分别达到34.82%、8.19%和13.04%,其中东部地区的融合环境潜力源自资源冗余,中、西部地区的融合环境潜力源自资源短缺。

从生产性服务业支撑潜力来看,中国“两业”融合的知识溢出与规模外部性都具有明显的优化潜力。知识溢出方面,有6个省份出现资源冗余外,其他24个省份都存在资源短缺现象,其中山西的知识溢出资源短缺更是高达111.66%;规模外部性方面,9个省份出现资源冗余,且主要为东部地区,其中北京、上海、天津、广东的资源冗余超过60%;21个省份出现资源短缺;从全国来看,中国整体的知识溢出投入短缺高达19.78%,规模外部性短缺高达10.73%,因此若要激发支撑效率潜力,还需增加生产性服务业四分之一的知识溢出能力与十分之一的产业规模;而从区域来看,知识溢出潜力西部地区最大、中部次之、东部最小,分别达到31.83%、27.46%和2.13%,且均存在资源短缺;规模外部性潜力中部最大、西部次之、东部最小,分别达到32.52%、31.27%和25.65%,其中东部地区出现资源冗余,中、西部地区存在资源短缺。

从制造业转型带动潜力来看,中国“两业”融合的新业态需求和基础建设升级都存在潜力优化空间。新业态需求方面,有15个省份存在资源冗余,15个省份存在资源短缺;基础建设升级方面,有8个省份存在资源冗余,22个省份存在资源短缺。从全国来看,中国制造业转型带动潜力整体低于融合环境潜力和生产性服务业培育潜力,新业态需求潜力仅为1.46%,基础建设升级潜力仅为8.51%,因此若要使制造业转型带动效率达到理想水平,还需增大对新兴生产性服务业的市场需求1.46%,提升基础建设升级资源8.51%。分区域来看,新业态需求潜力西部最高、东部次之、中部最小,分别达到24.37%、23.49%和4.29%,基础建设升级西部最大、中部次之、东部最小,分别达到27.68%、24.13%和22.01%;且新业态需求与基础建设升级均表现为东部资源冗余,中、西部资源短缺。

(二)中国区域“两业”融合潜力优化策略

上述潜力分析揭示了中国区域“两业”融合发展的资源配置不均衡格局,而导致这一结果的根本原因是: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汲取了周边相对落后地区的产业融合资源,并对落后地区形成虹吸效应,削弱了落后地区“两业”融合发展速度。在循环累积效应的作用下,发达地区整体形成“两业”资源冗余,而落后地区陷入资源短缺困境,最终形成“东部冗余、中西部短缺”的不均衡资源分布格局。因此,中国区域“两业”融合潜力优化的根本在于打破经济分化导致的循环累积效应,而关键在于如何重新调度全国“两业”融合资源,疏解、转移东部地区冗余资源,以及如何培育中西部地区对这些资源的吸引力和承接力[25]。根据表3中三类潜力的空间分布特征,提出如下优化策略:

(1)融合环境潜力方面,尽管东部地区的产业基础与创新水平均存在极化效应,但也对周围地区形成了辐射带动。对于中、西部地区而言,应从“立标杆,育飞地”两方面发掘“两业”融合环境潜力,一是应树立东部地区“两业”融合环境“标杆”,积极学习东部地区产业与创新环境培育经验,加速产业基础升级和创新水平培育;二是要加强与东部地区的产业联动与创新协作,用好飞地经济这把利器,健全产业飞地与创新飞地政策以强化本地区“两业”融合环境。

(2)生产性服务业支撑潜力方面,知识溢出资源存在南北分化。其中,北部地区形成了以北京为核心的“中心—外围”分布格局,南部地区则呈现由广东、浙江、上海、福建沿海地区向内部地区扩散的趋势。而生产性服务业规模外部性资源主要呈现东部极化。因此,一是要打破北部地区知识溢出“中心—外围”的极化格局,如建立以北京为核心的协同创新共享平台,扩大知识溢出效应的辐射作用;二是要加强南北远程协作,如构建虚拟研发平台和产业虚拟集聚园区,拓宽南部地区生产性服务业的知识流动边界;三是要促进生产外部性产业转移与再布局,东部地区可适当提高生产性服务业准入门槛,破解产业规模冗余的同时,顺势转移部分落后产业至中、西部地区,助力中、西部地区打破生产性服务业规模短缺僵局,继而促进形成生产性服务业资源配置“双赢”格局。

(3)制造业转型带动潜力方面,新业态需求呈现西部和东北部高度资源短缺,东部、中部资源冗余的空间格局,其主要原因是东部与中部地区制造业发展基础较好、转型升级阻力小,因此对新兴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能力较高,而西部地区以及东北部地区制造业基础薄弱或转型阻力大,因此对新兴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带动能力不足;基础设施升级呈现南北分化,其中北部地区形成了以北京为核心的“中间—外围”分布格局,但辐射带动作用明显,南部地区则呈现沿海地区极化现象,大量基础设施升级资源在沿海地区冗余,而内陆地区资源短缺。因此,一是要抓住内循环格局培育机遇,利用好中部内循环空间枢纽和西部内循环新增长极的地理优势,疏导沿海地区基础设施升级资源向内陆地区转移;二是要强化北部地区中心区域对外围的辐射带动范围,加强北京与东北、西北的区域联动,加快形成基础设施升级资源共享平台,共同推进北部板块“两业”融合协同发展。

四、结论与建议

本研究打开“两业”融合效率“黑箱”,构建了考虑融合要素时滞性与融合环境约束的“两业”融合网络DEA效率评价模型,并基于理想决策单元设计了其交叉效率求解策略。以2015—2017年中国30个省份为研究对象,测算并分析了区域“两业”融合效率、融合潜力以及优化策略,主要结论与启示如下:

第一,融合环境和融合过程时滞性是评估“两业”融合不可忽略的约束条件,测算两业融合效率时打开“两业”融合“黑箱”,考虑融合环境以及融合要素的流动性、时滞性将更加科学和符合实际情况。测算结果显示:“两业”融合整体效率表现为“东—中—西”阶梯递减的空间分异格局,当前东部地区两大产业间的支撑带动作用已经开始显现,而中部地区“两业”融合的瓶颈是生产性服务业支撑能力不佳,而西部地区的融合瓶颈是制造业转型带动能力薄弱。

第二,中国“两业”融合效率整体存在收敛性,生产性服务业支撑效率存在完全收敛性,且存在溢出效应,可以缩小区域间的分化程度;制造业转型效率存在波动收敛性,且收敛过程存在极化效应,加大了区域间的分化程度。

第三,中国的“两业”融合潜力巨大,全国“两业”融合效率损失高达0.359,从全国层面看,中国“两业”融合效率损失的主要原因在于投入资源短缺,因此中国整体“两业”融合的潜力提升方向是加大“两业”融合资源投入。从区域层面来看,中国“两业”融合过程中的资源配置存在“东部冗余、中西部短缺”的非均衡空间分布格局,因此引导区域“两业”融合资源再分配,疏解领跑地区冗余资源、补足落后地区短缺资源,是破除低效率融合僵局的当务之急。

本文的政策启示是:中国“两业”融合效率区域分异明显,效率提升潜力发掘空间巨大,而潜力发掘的关键在于如何重新调度区域资源冗余地区的过剩资源,并将其有效地转移到资源缺乏地区。具体而言,既要站位高,以实现中国整体“两业”融合均衡发展为目标制定全国性的“两业”融合资源协同优化配置战略;又要统筹兼顾,针对中国不同区域、不同板块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制定相应的潜力发掘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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