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述中国地方戏曲中的敦煌戏曲

摘 要：敦煌地方戏曲历史悠久，从古到今，虽然时断时续，但一直在这片绿洲上顽强地生存着，满足了百姓的精神需求，丰富了广大群众的文化生活。敦煌是大西北的一个边陲小镇，清代以来，经济相对比较落后，又是移民城市，因此剧种较少。自清代、民国到新中国成立后，在敦煌这个地区生存下来的戏曲仅有秦腔、眉户、曲子戏三个剧种。近十多年来，国家采取有力措施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将秦腔、眉户、曲子戏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解除了地方戏曲生存的危机，使地方戏曲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传承。

关键词：敦煌西秦腔;敦煌眉户;敦煌曲子戏;非物质文化遗产

敦煌位于甘肃河西走廊最西端，西临新疆，东接瓜州，南望祁连，北通戈壁，是大西北瀚海沙漠中的一座绿洲孤岛，其独特的地理环境与厚重的历史，孕育出了特色鲜明的敦煌文化艺术。举世闻名的莫高窟藏经洞文献中，不仅存有讲唱文学，还存有我国最早的舞台原始戏曲剧本，敦煌壁画上绘有唐宋时期的百戏图。

敦煌地方戏曲虽然特色鲜明，但由于地区偏僻和经济发展落后等原因，剧种较少，现仅存有秦腔、眉户、曲子戏三个剧种，外地的豫剧、晋剧、蒲剧、陇剧等，虽然在敦煌戏曲舞台上轮番上演过，但都以走穴的形式演出，没有得到真正的传承与发展。以前由于文化娱乐活动的单一和贫乏，观赏戏曲便成为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现在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文化活动日趋多元化，年轻人对戏曲十分陌生，甚至拒之门外不愿接受，戏曲失去青年观众的市场，产生了令人担忧的生存危机，敦煌地方戏曲也不例外。但随着近年来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重视，地方戏曲得到了良好的保护与发展。

一、敦煌西秦腔

（一）历史渊源

秦腔是我国最古老的剧种，是梆子戏的鼻祖，流行于西北五省区。敦煌流行的秦腔是“西府秦腔”，也叫“西路梆子”“西秦腔”。西秦腔具有舒展大方、跌宕起伏、幽怨感伤、粗犷豪迈、遒劲雄厚、自然朴实等特点，深受敦煌群众喜爱。

敦煌自古以来就是移民戍边屯田的地区，移民敦煌的百姓在耕种土地之余，由秦腔爱好者自发组织的业余戏班就进行清唱或舞台演出，由此来调剂苦闷的生活，进行文化娱乐活动。驻守敦煌的沙洲营官兵也组织有秦腔戏班，不仅为士兵演唱秦腔，也为当地百姓演出。旧时敦煌人称秦腔为“大戏”，称曲子戏为“小戏”，因此看秦腔也叫作“看大戏”。清末至民国，秦腔的演出舞台遍布敦煌大地，每坊建庙一座，庙门前建有戏台，逢年过节或祭先祖时，必须要唱上三天秦腔大戏，这种文化活动就是庙会。

（二）发展历程

清末敦煌就有专业秦腔剧社在各庙会演出。民国初年到20世纪40年代初，敦煌民间社团组织了专业戏班，名叫“六合班”。六合班经济来源没有保障，且演员年龄偏大，设施不齐全，表演毫无新意。戏迷评价该戏班：“六十生，七十旦，叫花打架满台转。”失去观众的六合班度日艰难，面临着解散倒闭。

在敦煌社会各界的资助和敦煌商会的主持下，敦煌第一个秦腔戏曲科班于1948年成立，因敦煌被称为“塞上江南”，科班的成立目的是发扬光大秦腔艺术，从而起名为“塞光学社”。学社招收了25名学员，以“光”字排名，以当地火神庙为学员驻地。但好景不长，1960年后，鸣沙秦剧团解散。一直到1978年，敦煌秦腔才迎来了戏曲复苏的春天，敦煌秦剧团重新成立，原秦剧团“光”字派及其他演员重返舞台，演出古装传统秦腔剧目。随着时间的推移，考虑到秦腔要后继有人，政府决定于1992年招收一批新学员，苦练戏曲基本功，兼演秦腔和歌舞。后来秦剧团更名为“敦煌艺术团”，分为戏剧队和歌舞队。文艺团体改制，敦煌艺术团解散，敦煌大地再无秦腔专业剧团。

（三）面临的困境

长期以来，敦煌当地财政认为秦腔剧团由政府拨款扶持是一个负担，因此实施经费差额补助，让剧团自补缺额。在当前竞争日益激烈的文化市场，秦腔演职人员收入无法保证，大量流失。之后文艺团体改制，剧团解散，虽然减去了多年的财政负担，但增加了秦腔戏曲的危机。

由于秦腔艺术表演形式缺乏新时代与时俱进的新内容，剧目老、演员老、观众老的“三老”状况难以改变，创新艰难，缺少生命力，年轻人鲜有光顾，大量观众流失。农村这一秦腔最大的观众市場也逐渐萧条，敦煌秦腔处在走向没落的状态。

（四）传承和发展

敦煌由于再次解散了专业秦腔团体，传承和发展秦腔戏曲艺术的重任便落在民间社团肩上。

目前，长年在敦煌演出秦腔的业余戏班有两个：一是“敦煌飞天神韵戏曲艺术团”，团长王应战;二是“敦煌秦声秦韵戏曲艺术团”，团长郭彦和。这两个班社都是以秦腔为主，演唱有固定时间、场地，并自负盈亏，演出环境优雅，有茶水供应，是敦煌秦腔戏迷的理想去处。

二、敦煌眉户

（一）历史渊源

眉户也叫“曲子”“迷胡”“弦子戏”，广泛流传于西北五省区及山西晋南、河南豫西、湖北、四川等地。眉户出自陕西的眉县、户县（今鄠邑区），因地而得名;眉户调缠绵听着入迷，便称“迷胡”;演唱眉户的主要乐器是三弦，因此又叫“弦子戏”。敦煌的眉户最早是由陕西来敦煌经商的商人带来的。旧时敦煌城有陕西会馆，常演唱秦腔和眉户。演出的剧目有《郑丹哭祠》《梅绛雪》《张连卖布》等。因为都是外来走穴的戏班演出，所以未能留下保留剧目，更没有像秦腔那样在本地广泛传播。

（二）眉户的兴起

敦煌眉户戏曲的兴起是1949年后才开始的。解放军文工团将延安文艺工作者曾用眉户曲调演出的《夫妻识字》《大家喜欢》《十二把镰刀》带至敦煌演唱，深受群众欢迎，城乡业余戏班争相学演，眉户迅速在全县传播开来。

敦煌最有影响力的眉户剧是1955年陕西创作的宣传婚姻法的大型眉户剧《梁秋燕》，该剧经鸣沙秦剧团和城乡业余剧团排练上演后红极一时，经久不衰，当时群众流传“看了梁秋燕，三天不吃饭”之说。

改革开放之后，敦煌眉户像春天的百花一样，竞相开放。城乡自乐班纷纷演出眉户传统戏，如《刺目劝学》《张连卖布》《屠夫状元》等。

（三）生存和传承

敦煌眉户戏曲同全国很多戏曲一样，面临着生存的危机。网络科技与多样文化的发展，加剧了眉户观众的流失。互联网平台上的眉户剧非常丰富，且演唱水平又高，收看极为便利，致使现场观看眉户剧的观众越来越少。想要解决这个难题，必须让眉户进校园，办眉户演唱培训班，吸引学生参与。另外，要加强眉户演唱传承人的业务培训，提倡乐班多演眉户戏，通过举办眉户戏曲艺术节、眉户大奖赛等方式，带动更多的群众学习、欣赏眉户，积极参与眉户演唱。

三、敦煌曲子戏

（一）历史渊源

敦煌曲子戏有很多别名，比如“小戏”“小曲戏”“小调戏”“老眉户”等。它最早采用地摊的形式，一伙曲子戏爱好者闲时聚在一起，夏在树荫下，冬在炕头上，弹起三弦，拉起二胡，敲个碰铃，打个梆子，兴高采烈地唱了起来，称之为“清唱”。明末清初，民间艺人不满足于清唱，从而置办行头，化装在舞台上演出，称之为“彩唱”。对于秦腔来说，曲子戏的角色以小生、小旦、小丑为主，因而将秦腔称为“大戏”，将曲子戏称为“小戏”，故有看“大戏”、听“小戏”之说。

敦煌曲子戏和上个世纪初莫高窟藏经洞发现的遗书中敦煌曲子词、敦煌变文、敦煌俚曲小调等有无关联，是学者们一直争论的问题。据敦煌曲子戏专家陈钰先生研究，曲子戏与以上古代说唱艺术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曲子戏具备曲子词诗、乐、舞结合的性质，保留着变文中说白、起板、唱词的说唱形式，传唱了俚曲小调中《五更转》《十二月》的民间小调，所以曲子戏是它们的嫡系子孙。

（二）发展情况

敦煌在汉唐时期非常辉煌，这一情况到了明代便画上了句号。明王朝修建了嘉峪关，就把包括敦煌在内的关外三县全部迁入关内，不再经营西域。清康熙收复新疆后，朝廷才知道塞外还有敦煌这个风水宝地。雍正年间，大量百姓移民敦煌，以敦煌母亲河党河为界，黄河以东的移民居党河以东，黄河以西的移民居党河以西，因此敦煌方言分为“河东腔”和“河西腔”两种语音。

这次大移民，陇原五十六州县的百姓带来了各地的民歌小调，并吸收了秦腔、眉户、民歌、花儿、道情等，逐渐形成了敦煌曲子戏。

敦煌水土丰美，旱涝保收，群众安居乐业，十分渴求精神文化生活。清末至民初是敦煌曲子戏的鼎盛时期，各村坊都自发组织曲子戏班，常在庙会、红白喜事上演唱，产生了众多技术水平高的曲子戏演员。至今还流传着戏迷为他们编的口歌：“东牛西牛两个旦，没有换柱子玩不转。”东牛名叫赵吉德，家住城东;西牛名叫王登义，家住城西;换柱子名叫高中，这两个旦如果没有高中配合，就唱不好戏。

1949年后，文化部门组织曲子戏专家对传统曲子戏剧本进行了修正，对剧中的不雅词语进行了修改，并配合土改运动创编现代戏《刘伙计算账》。改进后的曲子戏唱腔动听，道白通俗，受到了群众的欢迎。

（三）存在问题

敦煌曲子戏是敦煌唯一的本土地方剧种，它的唱腔曲调丰富多彩，优美动听，道白简练，富有韵律，曲牌悠扬悦耳，剧情多为民间百姓生活，情节曲折，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演员表演细腻，情感真切，旦角轻盈活泼，丑角幽默诙谐，生角风流倜傥。逗乐使人开怀大笑，悲痛使人泪水涟涟。曲调易学易记，观众百听不厌。

敦煌曲子戏的命运同许多其他戏曲剧种一样，随着文化娱乐活动的多元化发展，其生存空间日渐缩小。曲子戏面临的依旧是戏曲行业的“老演员、老剧本、老观众”三老问题。曲子戏唱家大多出生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缺少新剧目，曲子戏观众基本上是高龄老年人，青年人鲜有观看。

曲子戏班没有经营来源，购置服装、道具的经费由班子演职人员出资均摊。经费的缺失难以维持班子的长期生存，因此大量乐班面临破产散伙。有些曲子戏老艺人故步自封，守旧不创新，极力反对改动或引进外地一些优美曲调。戏曲剧种是以唱腔曲调来划分的，曲调创新是保护曲子戏的重要举措之一。

（四）保护与传承

敦煌曲子戏的保护工作早在1980年就開始了。当时文化馆请来耄耋之年的曲子戏民间艺人，对曲子戏剧目、曲调、曲牌进行整理、录音。2004年又举办了一期敦煌曲子戏培训班。当时对十多个剧目进行了录像，制成光碟，保存了资料。现今，当年录音、录像的民间艺人绝大部分已经离世。

敦煌曲子戏真正进入保护程序是2006年之后，敦煌曲子戏被公布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敦煌市文化馆、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坚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的工作方针，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保护传承曲子戏。

四、结 语

敦煌戏曲具有悠久的历史、独特的艺术魅力和丰富的文化内涵，是表现和传承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为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敦煌戏曲是敦煌人民在长期劳动生活中创造的，反映了民间百姓的心声。这些戏曲艺术不普及就难以提高、不继承就难以创新、不创新就难以传承、不传承就会消亡。我们这一代人应该担负起保护、创新、传承的重任，将特有的戏曲文化艺术发扬光大。

（甘肃省敦煌市文化馆）

参考文献

[1] 马希刚.发扬敦煌艺术中的本土音乐文化：敦煌曲子戏形态调查与研究[J].黄河之声，2012（10）：70-72.

[2] 杨玲.敦煌曲子戏的传承与保护[J].艺海，2011（7）：189.

[3] 马希刚.敦煌曲子戏研究[D].兰州：西北师范大学，2009.

[4] 陈钰.敦煌曲子戏（第一、二集）[M].兰州：甘肃美术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