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使用对城乡老年人健康的影响
——基于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2018年数据的实证研究
2022-06-09陈灵肖金松青郭红东
陈灵肖,金松青,郭红东
(1.台州职业技术学院管理学院,浙江台州 318000;2.密歇根州立大学农业资源与环境学院,密歇根 东兰辛 48824;3.浙江大学 中国农村发展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30)
一、引言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1月1日零时,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达到18.7%,比2010年上升5.44个百分点(宁吉喆,2021)。随着人口老龄化形势日益严峻,老年人口的健康和养老问题备受关注。2017年,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实施健康中国战略,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指出,要提高老年服务科技化、信息化水平,加大对老年健康科技的支持力度。互联网的广泛应用和快速发展,为老年人的健康和养老服务提供了新的发展方向和机遇。
近年来,中老年人互联网使用人数及其占比迅速增长,但是互联网使用的数字鸿沟依然存在。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于2021年2月发布的《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9.89亿人,其中60岁及以上网民占全体网民的比重仅为11.2%;在农村地区,60岁及以上老年群体依然是非网民的主要群体(中共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 等,2021)。美国学者Parsons(1967)指出,社会化的实现需要通过个体不断学习技能,最终获得良好的社会适应能力。2002年,世界卫生组织提出“积极老龄化”概念,强调老年人通过追求健康、参与、保障来提升生命质量。
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使老年人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生活及健康的影响逐渐被学者广泛关注,但是目前学界对此的研究结论还存在争议。有学者认为,互联网使用相比其他传统娱乐方式更能减轻老年人的抑郁程度(Shapira et al.,2007),老年人可以通过积极学习互联网知识与技能来提高社会参与程度,从而提升生活满意度(杜鹏 等,2020)。互联网使用还可以有效改善老年人的生理和心理健康(Wang et al.,2020)。互联网的发展为居民获取健康信息、预防疾病和接受医疗服务提供了便利,能够节约就医成本(杨克文等,2020)。也有学者得出了不同的研究结论,认为互联网使用不会影响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Slegers et al.,2008;吴新慧,2017),长时间使用互联网甚至会有损健康(Billari et al.,2018)。总之,接入互联网这一新型的社会参与模式对老年人健康的影响究竟如何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基于城乡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的数字鸿沟现状,研究互联网使用对城乡老年人健康的影响,探究老年人互联网使用数字鸿沟的成因及其差异,是我国实现健康老龄化和积极老龄化过程中有待探讨的重要课题。消除城乡数字鸿沟,让老年群体无障碍接入互联网,充分享受互联网带来的便捷及红利,将为我国智能化养老服务产业发展奠定重要基础。
二、研究综述和理论假说
近年来,我国网民数量增长迅速,但数字鸿沟依然存在,互联网使用在不同地区间和不同年龄人群间存在不平衡状态。农村地区老年人互联网使用比例低于城市地区老年人。城市老年人在互联网接入方面依然存在障碍,这些障碍主要有年龄障碍、知识障碍、健康障碍,通常,女性、高龄、文化程度低、社会经济地位低的老年人互联网接入障碍较明显(彭青云,2018)。老年人的家庭状况也会影响其互联网使用,空巢和子女较少的老年人使用互联网的可能性更大。老年人的个体特征如教育水平高、收入水平高、健康状况好、认知能力强、社会适应能力强,均会促进老年人的互联网使用(汪斌,2020)。除此之外,周围环境对老年人的互联网使用也有较大影响(彭青云,2018;汪斌,2020)。
随着互联网的日益普及,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的生活产生了一系列积极影响。互联网使用是老年人融入社会的积极选择行为(杜鹏等,2020),使老年人的社会隔离下降了40.5%(陈鑫,2020)。互联网使用作为一种新型生活方式,可以促进老年人的社会参与,从而可以提升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和主观幸福感(汪连杰,2018;靳永爱 等,2019;彭希哲 等,2019)。Shapira等(2007)运用实验方法,将研究对象分成22名实验组成员和26名对照组成员,实验组老年人进行学习和使用互联网行为,对照组老年人则参加传统的老年人活动。其研究发现,相比较传统老年人活动,使用电脑和互联网能够减少老年人的抑郁感和孤独感。互联网使用能够显著提升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但是这种提升作用在不同人群间存在异质性(彭希哲 等,2019;赵建国 等,2020)。
学者们进一步关注了互联网使用和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关系。研究发现,互联网使用能够促进老年人的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汪连杰,2018),且对心理健康的影响大于对生理健康的影响(赵建国 等,2020)。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民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高达99.7%(中共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等,2021)。目前老年人互联网接入的终端设备主要是智能手机。王宇(2020)运用2016年全国老年人综合社会调查数据,研究了智能手机使用对老年人主观健康的影响。其研究发现,智能手机使用对老年人的主观健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且在心理健康方面的积极影响更为突出。杨克文 等(2020)采用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CLDS)2016年数据,对15至64岁的居民使用互联网行为对其主观健康和客观健康的影响进行了研究。其研究发现,对于45岁以上的中老年群体而言,互联网使用能够显著改善他们的自评健康和情绪,但是对其他健康指标的影响不显著。学者们进一步关注了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其他方面的影响。研究发现:互联网使用通过提升老年人的健康水平,提升了其就业水平(吕明阳 等,2020);互联网也能通过促进老年人再就业,提升其消费水平(彭小辉 等,2020)。
基于上述研究,本文提出以下假说:
假说1:互联网使用能够减轻老年人的抑郁程度。
假说2:互联网使用能够提升老年人的自评健康。
目前的多数研究表明,互联网使用对老年群体的健康和积极老化是有益的,但是也有学者得出了不同的结论。Slegers等(2008)采用随机实验的方式,将236名研究对象分成控制组、计算机培训干预组、计算机培训不干预组和不培训不干预组,通过对基期、4个月、12个月三个时间节点的数据收集,并对数据进行分析后发现,使用互联网对老年人的日常功能、社会网络以及生活满意度既没有积极影响也没有消极影响。吴新慧(2017)基于中国社会状况综合调查2013年数据的研究发现,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生活满意度的影响并不明显。也有学者认为,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的影响具有异质性,对于以学习为目的而使用互联网的低学历老年人,互联网使用不但不会提升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反而会降低其主观幸福感(彭希哲 等,2019)。
不同的互联网使用方式和使用内容,会对老年人的身心健康造成不同的影响。作为信息来源的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影响较小(靳永爱等,2019)。长时间使用互联网甚至会导致使用者的健康受损,会增大使用者的抑郁程度(Kitazawa et al.,2018)。Billari等(2018)通过研究发现,互联网使用会导致使用者睡眠不足,并降低其睡眠满意度。
从信息获取角度来看,互联网使用为人们获取健康信息、预防疾病和接受医疗服务提供了便利。根据《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止到2020年12月,我国在线医疗用户规模达到2.15亿,占整体网民的21.7%;在线医疗使用人群从年轻人扩展到全年龄段人口,40岁以上用户占总体医疗在线用户的40.4%(中共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等,2021)。健康状况和医疗服务状况会影响老年人的互联网使用,通常,医疗服务满意度低的老年人更倾向于使用互联网(杨璐,2020)。一方面,互联网使用可以改善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从而会减少老年人的就医支出;另一方面,互联网使用可以增强就医便利性,从而会增加老年人的就医行为。总之,关于互联网使用是否会减少老年人的就医行为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基于上述研究,本文提出以下假说:
假说3:互联网使用能够促进老年人的健康,从而减少老年人的就医行为和就医支出。
假说4:互联网使用由于其便利性,能够促进老年人的就医行为,从而增加其就医支出。
综上所述,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健康的影响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和探讨。目前国内外学者多以主观评价指标来衡量老年人的健康状况(赵建国 等,2020;王宇,2020),也有学者用疼痛指标来衡量老年人的健康状况(杨克文 等,2020)。主观评价指标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但是其评价结果容易受到老年人当时的心情或是主观因素等不可测因素的影响。
除了精神健康和自评健康外,老年人的就医行为也可以反映其健康观念和健康状况;同时,老年人的实际就医支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其实际健康状况。老年人的就医行为受到其就医观念和外部医疗资源等因素的影响。
本文从老年人的精神健康和自评健康、老年人实际就医行为两方面,综合衡量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健康的影响。为了消除不可测因素对老年人自评健康及就医行为的影响,本文利用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以下简称“CHARLS”)2018年数据,采用倾向得分匹配估计方法(PSM),研究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身心健康及就医行为的影响。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CHARLS 2018年数据来分析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健康的影响。CHARLS是由北京大学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课题组在全国范围内对我国45岁及以上中老年人及其家庭开展的大型社会调查项目。该项调查的问卷内容包括老年人的个人基本信息、家庭信息,以及其生活方式和健康状况等方面信息。该项目于2011年进行基线调查,于2013年、2015年和2018年各进行了一次跟踪调查。本文研究对象为老年人口,因此选取其中60至90周岁、具有判断力的老年人口数据。2018年调查共获得问卷19 663份,剔除缺失变量,保留本文所需研究对象相关变量,共取得10 893个样本。调查样本中:男性占48.93%,女性占51.07%;城市人口占19.65%,农村人口占80.35%。老年人口互联网使用比例是6.15%,其中城市老年人口互联网使用比例是16.68%,农村老年人口互联网使用比例是2.32%。可见,我国网民分布存在显著的城乡差异。根据CHARLS调查数据,近年来,我国中老年人互联网使用比例不断增长,55周岁以上农村中老年人的互联网使用比例从2015年的0.75%增加到2018年的5.08%;城市中老年人的互联网使用比例从2015年的10.84%增加到2018年的21.2%。虽然农村老年人互联网使用比例增长速度较快,但整体来看仍然远远低于城市地区。目前我国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的城乡差异依然较大。
(二)模型设定
Rosenbaum等(1983,1985)提出,可以通过可测变量计算个体处理变量的倾向值得分,再根据倾向值得分进行匹配,采用“反事实”的估计方法,提出PSM模型。PSM方法的基本思路如下:
第一步,对老年人是否使用互联网进行倾向得分匹配。
其中:i代表每个老年人个体;Pi=P(Di=1/Xi),代表老年人使用互联网的概率;β0为常数项;Xi为老年人使用互联网的各个影响因素,包括老年人的个体特征、家庭特征、健康状况和收入水平;βi为各影响因素的系数;ε为随机扰动项。
第二步,根据倾向得分值对使用互联网的老年人进行反事实估计,以此来计算处理组的平均处理效应。
其中:Yi(1)为使用互联网老年人的健康状况,Yi(0)为未使用互联网老年人的健康状况;老年人健康状况包括四个指标,分别是心理健康、自评健康、就医次数及就医支出;Di为老年人是否使用互联网的虚拟变量;P(Xi)为个体的倾向得分。
被解释变量为老年人健康状况,包含以下四个指标。(1)老年人的心理健康。调查问卷中通过10个问题来反映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每个问题均有“很少或根本没有”“不太多”“有时或者说有一半的时间”“大多数的时间”四个答案,分别用数值0~3表示。10个问题中,有两个指标反映精神健康正向状态,余下8个为负向指标。将8个负向指标的数值相加,反映老年人的精神健康状况,数值越高,表示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越差,抑郁倾向越严重。(2)老年人的自评健康,通过问卷中的问题“您认为您的健康状态如何?”来判断。其答案分别为“很好”“好”“一般”“不好”“很不好”,分别赋值1,2,3,4,5。数值越高,表明老年人的自评健康越差。(3)老年人的就医行为,通过问卷中的问题“过去一个月中您是否去医疗机构看过门诊或者接受过上门医疗服务?(不包括做体检)”来判断。其答案分别为“是”与“否”,回答“是”赋值为1,回答“否”赋值为0。(4)老年人的就医支出,通过问卷中的问题“您过去一个月中看病的总费用是多少?”来判断。将老年人各类门诊看病的费用加总,加1取对数,反映老年人的就医支出情况,数值越高,表明老年人的健康状况越差。这四个指标能够较为综合全面地反映老年人的健康状况。
关键解释变量为老年人是否使用互联网,以老年人过去一个月是否使用互联网作为衡量指标,回答“是”赋值为1,回答“否”赋值为0。
控制变量,包括老年人的个人特征、家庭特征、健康状况、经济状况和医疗保险。个人特征包括年龄、性别、教育水平、居住地区;家庭特征包括是否有配偶、子女个数、是否和子女共同居住等;健康状况包括患慢性疾病的种类、是否残疾;经济状况以个人收入为代理变量,由老年人过去一年领取的工资总额和个人转移收入总额两部分组成,能够全面反映老年人过去一年的实际收入状况,以收入总额加1取对数,表示老年人收入状况;医疗保险会影响老年人的就医行为,医疗保险以老年人是否参加各类医疗保险来表示,1表示参加医疗保险,0表示未参加任何医疗保险。
(三)变量选择
城市老年人互联网使用比例高于农村老年人。总体而言,城市老年人心理健康和自评健康均优于农村老年人。老年人就医行为的城乡差异较小,而在就医支出方面,城市老年人高于农村老年人。本研究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四、实证结果
(一)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的影响因素
从表2可以看出:年龄大、子女多、身体部位残疾程度严重,均会减少老年人的互联网使用概率,且均在1%和5%的水平上显著,这和彭青云(2018)的研究结论相同;而教育水平高、个人收入高、居住在城市地区,均会促进老年人的互联网使用,且均在5%和1%的水平上显著,这和汪斌(2020)的研究结论比较一致;老年人所患慢性病种类越多,使用互联网的概率越高,这和杨璐(2020)得出的医疗服务满意度较低的中老年人使用互联网的概率较高——这可能是因为,老年人在自身患病的情况下,更愿意通过便捷的互联网获取健康信息——的结论类似。
表2 老年人互联网使用影响因素的Logistic模型
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的影响因素存在城乡差异,农村老年人的互联网使用情况受到年龄、教育水平、慢性病、是否残疾以及个人收入的影响,而城市老年人的互联网使用情况受到年龄、教育水平、子女个数、是否残疾和个人收入的影响。教育水平对城市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的影响大于对农村老年人的影响。城市老年人的子女数越多,使用互联网的概率越小,而子女个数对农村老年人互联网使用概率的影响不显著。农村老年人患慢性病种类越多,越倾向于使用互联网,患慢性病种类对城市老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的影响则不显著。究其原因,这和农村地区医疗服务资源较为匮乏有关。家庭特征中的“是否有配偶”“是否空巢”,对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的影响不显著。这和汪斌(2020)得出的空巢老年人互联网使用可能性更大的结论有所不同。
(二)倾向得分匹配的平衡性检验
限于篇幅,本文以k近邻匹配为例,其中k=4,即进行1对4匹配。表3显示了各解释变量匹配前后的变化情况。根据Rosenbaum等(1983)的界定,匹配后的标准偏差越小,说明匹配结果越好,如果标准偏差的绝对值大于20%,则表示匹配效果不佳。从表3可以看出,各变量匹配后与匹配前相比差异变小,匹配后全样本数据所有变量的平均偏差由51.1%下降为1.7%,农村地区各变量的平均偏差由44.6%下降为2.4%,城市地区各变量的平均偏差由38.7%下降为2.2%。平均偏差的显著性差异降低,其P值从匹配前存在显著差异(P=0.000)变为匹配后不存在显著差异(P=0.994~0.999)。可见匹配结果较好。
表3 各解释变量倾向得分匹配前后变化情况
图1为全样本数据匹配后的分布图。从图1可以看出,各变量由匹配前较为分散的状态变为匹配后的较为集中的状态,偏差减少,分布在0的左右,从而进一步验证了匹配结果较为稳定和良好。
图1 最近邻匹配方法(k=4)各变量匹配前后的分布图
(三)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健康的平均处理效应
倾向得分匹配方法较多,至于何种方法能够取得最优效果,学界尚无统一看法。通常认为,如果运用多种匹配方法后获取的结果相似甚至一致,则意味着匹配结果稳健(陈强,2014)。因此,本文采用最邻近匹配方法、核匹配方法和卡尺匹配方法三种方法,分别测算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精神健康、自评健康、就医行为以及就医支出的平均处理效应。
从表4可以看出,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的精神健康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采用三种估算方法的结果基本一致,各项结果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结果表明,使用互联网能够有效抑制老年人的精神抑郁。对总样本而言,取三种匹配方法的平均值发现,互联网使用可以使老年人抑郁指数平均下降0.919;进一步区分农村和城市老年人发现,对于农村老年人而言,使用互联网可以使其抑郁指数平均下降1.297,对于城市老年人而言,使用互联网可以使其抑郁指数下降0.562。可见,互联网使用对农村老年人精神健康的影响大于对城市老年人的影响。
表4 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精神健康的影响
从表5可以看出,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自评健康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对总样本而言,使用互联网的老年人自评健康较好,且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进一步比较城乡老年人发现,使用互联网对农村老年人自评健康指数的促进作用大于对城市老年人的促进作用。且不管是农村老年人还是城市老年人,互联网使用对自评健康的影响都是显著的。表4和表5验证了假说1和假说2——互联网使用能够显著促进老年人的精神健康和自评健康。这与杨克文 等(2020)、汪连杰(2018)、赵建国 等(2020)的研究结论一致。
表5 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自评健康的影响
从表6可以看出,对总样本而言,使用互联网可以促进老年人的就医行为。取三种方法的平均值发现,使用互联网可以使老年人去门诊看病的概率提升5.3%,且三种测算结果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通过比较城乡老年人的数据发现,使用互联网对农村老年人的就医行为影响不显著,对城市老年人的影响则较为显著。使用互联网有助于城市老年人增加就医看病的概率,且在10%和5%的水平上显著。究其原因,可能是城市老年人医疗资源本身比较充足,使用互联网可以使老年人预约看病更方便,因此会增加其看病概率。此研究结果验证了假说4。
表6 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就医行为的影响
由表7可以进一步了解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就医支出的影响。总体而言,使用互联网对城乡老年人就医支出的影响均不显著。取三种方法的平均值发现,使用互联网使老年人就医支出平均增加10.4%。比较城乡老年人数据发现:对城市老年人而言,互联网使用使老年人就医支出增加了19.6%;对农村老年人而言,使用互联网使其就医支出减少了12.5%。可见互联网使用可以促进农村老年人的健康从而减少其就医支出。这一结果验证了假说3。但无论是农村老年人还是城市老年人,互联网使用对其就医支出的影响均不显著。
表7 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就医支出的影响
五、结论和建议
互联网作为新型生活方式,对老年人健康有积极影响,使用互联网可以减轻老年人的抑郁程度,促进老年人的自评健康,且都在1%的水平上显著。互联网使用对农村老年人的精神健康和自评健康的影响大于对城市老年人的影响。分析其原因及影响机制可知:由于农村地区娱乐活动比较匮乏,互联网使用可以让农村老年人从中获取丰富的信息,成为老年人新的娱乐生活方式,从而可以减轻其抑郁水平,提升其自我健康评价;城市地区娱乐活动较为丰富,互联网更为普及,互联网对老年人健康的边际效用减弱,互联网使用对老年人健康的影响相对较弱。
在就医行为方面,互联网使用可以增加老年人的就医行为。对全样本和城市老年人而言,互联网使用能够促进老年人的就医行为,且结果均显著,其对农村老年人就医行为的影响则不显著。就医支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老年人的身体健康状况。互联网使用可以减少农村老年人的就医支出、增加城市老年人的就医支出,但这两种影响均不显著。这显示出互联网影响医疗健康服务的两面性:一方面,互联网的广泛使用可以提升老年人的健康水平,从而可以减少其就医支出;另一方面,互联网医疗较为便捷,老年人可以通过网络选择医院及预约医生,看病更为便捷,从而增加了其就医行为和就医支出。
总体而言,在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和互联网推广较为落后的农村地区,推广和使用互联网有助于老年人的身心健康。建议在农村地区加强对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建设和推广,促进对适老互联网电子产品的开发和应用,开展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的相关培训,同时完善对老年人互联网使用安全环境的监测和管理,充分发挥互联网对老年人健康的促进作用,为发展农村地区的智慧养老、智能养老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