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区域差距及动态演进
2022-06-07刘亚男
王 青,刘亚男
(辽宁大学 经济学院,辽宁 沈阳 110136)
自1978 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增长创造世界奇迹。但随着要素成本上升、国际形势不确定性增加、生态环境污染等问题的产生,过去经济的发展模式已经不再适应中国的现状。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已经进入经济高质量发展阶段,这是为更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而作出的重要判断。长三角城市群在中国城市群中综合实力最强,2021 年长三角三省一市的GDP 占全国的24.14%,对我国经济的影响至关重要。它引领着中国东部地区的发展,相较于粤港澳大湾区和京津冀城市群,更有希望成为世界第六大城市群,同时是我国新型城镇化空间布局的先行探索区域。2018 年11 月,习近平总书记指示,以国家战略的高度来支持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一带一路”建设也为长三角城市群一体化发展带来重大机遇。2020 年8 月习近平在扎实推进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座谈会上强调要紧扣“一体化”和“高质量”发展两个关键词,谋求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和“高质量”双向联动。在这样的背景下,研究长三角六大都市圈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差异,以都市圈一体化发展促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一、文献综述
目前学术界围绕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评价体系、评价方法等方面展开了热烈探讨。从狭义的角度来看,学者们采用生产效率、全要素生产率乃至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等指标来衡量经济高质量发展所带来的进步。从广义的角度来看,学者们主要从社会主要矛盾变化、宏中微观、发展目标以及量与质的关系等方面诠释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丰富内涵。金碚[1]从社会主要矛盾变化的角度指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是经济发展质量评判的根本准则。不应仅限于单纯的物质追求,更应满足人的全面发展。钞小静等[2]从微观、中观、宏观的角度指出,高质量发展可以理解为满足人民物质需要的产品质量、更加平衡的经济结构质量以及不断提升发展的生产力质量。张军扩等[3]从发展目标的角度出发,认为更高效率、更加公平、绿色可持续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根本目标,满足日益增长的生活需要则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最终目的。田秋生[4]认为,高质量发展产生的福利效应更大,其效率更高、成本更低,也更加协调稳健且可持续。任保平[5]从量与质的关系角度,指出高质量发展是量与质的协调统一,它以量为基准,同时从经济效率、结构、稳定性、持续性的多维角度来进行考量。将广义角度作为研究视角的学者通常采用构建指标体系的方法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进行评价[6-9]。评价方法方面,学者们主要采用主观赋权法[10]和熵权法[11]、主成分分析法[12]等客观赋权法对指标体系进行赋权,然后进行综合评价。
1982 年国务院建立上海经济区,首次提出长三角一体化的概念。2019 年国务院印发了《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简称《规划纲要》)。长三角一体化推进近40 年来,尽管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仍然未能实现高质量一体化。在长三角区域一体化方面,有的学者采用空间一体化、市场一体化、产业一体化和制度一体化等单一指标来测算区域一体化程度。还有的学者通过构建一体化的指标体系来全面衡量区域一体化发展程度。如顾海兵等[13]从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内在驱动力和外在驱动力的角度来构建指标体系,分析了长三角城市群的区域经济一体化指数。王俊龙等[14]构建指标体系测度了长江经济带城市化与生态环境发展水平,利用基尼系数和锡尔指数对长江经济带三大城市群之间和内部的一体化程度进行了考察。李光亮等[15]通过构建“经济增长—社会发展—环境治理”系统的耦合协调度指数,对长三角区域一体化的共同富裕的演化特征与驱动机制进行了考察。上述研究都注意到了长三角区域的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这也是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的根本原因。
法国经济学家戈特曼最早提出都市圈的概念[16],之后学者们围绕都市圈展开了一系列探讨[17-18]。国内学者主要围绕都市圈的概念[19]、形成机制[20]、运行机理[21]、空间演化机制[22]展开一系列理论和实证研究。学者们认为,都市圈是中国城市化的新阶段,都市圈间的整合过程是一种网络状发展的过程。中国不同都市圈之间的发展存在着较大差异[23-26],造成了不同都市圈内利益共享机制各不相同[27]。发挥都市圈空间单元优势的关键在于构建合理的城镇职能分工[28]。
本文立足于已有研究,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对长三角六大都市圈各中心区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测度,探讨不同都市圈之间的发展差距,旨在提出促进长三角都市圈一体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相匹配的政策建议。
二、长三角六大都市圈的影响及作用分析
长三角共有六大都市圈,分别为上海都市圈、南京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杭州都市圈、合肥都市圈以及宁波都市圈。《规划纲要》中明确提出了要加快都市圈同城化水平,促进都市圈之间的互动合作,强调了都市圈一体化发展对于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的重要作用。由于地理位置的差异和经济发展阶段的不同,长三角六大都市圈的发展演变各有不同。2000 年7 月南京都市圈首次被明确提出,成为最早被纳入规划的都市圈。2003年江苏省发展规划中提出了苏锡常都市圈的概念。2006 年《浙江省“十一五”规划纲要》中提出要建设宁波都市圈。2007 年杭州都市圈建设正式启动。合肥都市圈的发展最为迟缓,先后经历了“省会经济圈”“合肥经济圈”等阶段后2016 年正式被提出。同年,《上海城市总体规划(2016—2040)(草案)》中提出要推动上海与苏州、无锡、南通等地区的协同发展,促进上海大都市圈的同城化发展,并正式提出上海大都市圈的概念。
在六大都市圈中,上海都市圈是长三角地区的重要发展核心。根据2021 年统计数据,长三角六大都市圈的GDP 占据长三角地区总量的86.04%。其中,上海都市圈占区域GDP 总量的45.55%,名列第一,是占比第二的南京都市圈(23.75%)的约二倍。南京都市圈和杭州都市圈处于第二梯队,无论是人口总量还是GDP 总量都比较均衡。南京都市圈是唯一的跨省市都市圈,是长三角带动中西部地区发展的重要传导区域,同时是已经批复的国家级都市圈,在长三角地区具有至关重要的发展地位。苏锡常都市圈和宁波都市圈分别只拥有三个成员城市,辐射的范围有限,但在上海都市圈的辐射影响下,特别是苏锡常都市圈几乎处于上海都市圈的辐射范围下,整个都市圈的GDP 总量十分可观。虽然合肥都市圈拥有成员城市较多、人口规模较大,但辐射范围仍主要以安徽省内城市为主,其GDP 总量与其他都市圈仍然有明显差距。
在各大都市圈中,核心城市和重叠城市尤其值得关注。核心城市是都市圈发展的极核,其发展水平直接决定着都市圈的发展水平。六大都市圈的核心城市分别为上海、南京、苏州、杭州、合肥、宁波。十多年来,各都市圈内部的人口、经济活动等不断向核心城市聚集,核心城市的辐射作用越来越强。在上海都市圈中,上海作为核心城市,其经济和人口首位度毋庸置疑。南京和杭州都市圈处于第二梯队,核心城市的特点有所不同。杭州的经济和人口首位度在都市圈内都比较高。特别是近年来杭州在互联网和数字经济领域发展迅猛,但制造力动力略显不足,主要处于积极承接上海溢出的发展阶段。南京在都市圈内的GDP 首位度比较高。城市优势在于以先进制造业为主导的制造业基础丰厚,但科技创新潜力仍有待于提升。苏锡常都市圈由于区域一体化发展水平比较高,各城市之间的发展相对接近,苏州虽然是核心城市,其城市的经济首位度却不如其他核心城市突出,其定位主要在于积极融入上海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以制造业为主导,这与上海高度发达的现代服务业形成了很好的互补效应。合肥发展起步较晚,相较于其他核心城市具有明显差距。近年来在汽车制造、装备制造业和发展光伏等新兴产业方面进步较快,在都市圈内的经济首位度和人口首位度也比较可观。但合肥都市圈其他城市均来自安徽省,发展明显落后,作为安徽省省会,如何发挥其辐射带动作用仍有待观察。宁波作为重要的港口城市和工业重镇,GDP 规模和人口规模优势比较突出。但宁波在服务业、医疗教育资源、高科技方面发展滞后,相较于其他省会级城市的辐射作用有限,宁波都市圈仍处于都市圈形成的早期阶段。从六大都市圈的空间范围来看,它们彼此并非相互独立,而是存在一定的重叠区域。苏锡常都市圈和宁波都市圈都受上海都市圈的辐射影响,而南京都市圈与合肥都市圈重叠区域更多。杭州都市圈的独立程度相对其他都市圈而言稍高。重叠城市相当于不同都市圈之间的边界地区,受到多个核心城市的辐射影响,这种作用存在异质性,同地理距离、城市历史发展与经济社会发展状况的差异相关,并经由资源要素流动、交通联系体现出来,因此,重叠地区不仅有作为都市圈核心、城市腹地的属性特征,也最能凸显都市圈相互关系特征,是同城化、一体化发展推进的重点。
综上,都市圈是跨行政区划的,边界也是相对弹性的,是随着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作为长三角城市群推进一体化过程中演化出的重要组合,都市圈是一体化科技创新策源、产业集聚、政策协同和社会治理的重要载体。因此,实现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体化对于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至关重要。
三、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研究方法与研究对象
(一)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首次提出“五大发展理念”,即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规划纲要》也明确指出要以五大发展理念为基本原则,即坚持创新共建、坚持协调共进、坚持绿色共保、坚持开放共赢、坚持民生共享。因此,本文从五大发展理念的角度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的五个维度。创新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强力驱动。作为经济发展的第一生产力,科技创新对劳动力、资金等多种生产要素起到乘数作用,直接影响着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现。协调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本特征。长期以来,我国一直致力于追求速度增长,某种程度上造成了发展不平衡现象。绿色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根本保障。在追求经济发展的同时保持人与自然和谐共处是可持续发展的基本要求。开放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这一维度主要是解决内外联动的问题,打造内外循环相辅相成的发展格局。共享则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最终目标,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发展为了人民、依靠人民,当然成果也应与人民共享。具体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二)研究方法
1.熵权法
本文采用熵权法对指标进行赋权来综合测度各城市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这种方法优点在于熵权法通过指标之间信息量的变异程度进行客观赋权,可以消除人为因素的干扰。
2.Dagum 基尼系数及其分解方法
本文采用Dagum 基尼系数及其分解方法[29],对长三角城市群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地区差距进行分解。这种方法1997 年被用于衡量收入不平衡问题,之后在地区发展差距的研究中被广泛应用。该方法的优势在于能够把地区间的差距分解为区域内部差距、区域之间差距和超变密度。超变密度主要是指由于地区间的重叠引起的区域差距。总体Dagum 基尼系数的计算公式为:
其中,k=6,表示六大都市圈;n 这里代表六大都市圈包括的所有城市个数;yji(yhr)表示地区j(h)内城市i(r)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μ 表示所有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平均值。基尼系数越大,表示区域之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距越大。
都市圈j 的基尼系数Gjj可表示为:
都市圈j 和都市圈h 的基尼系数Gjh可表示为:
nj(nh)表示都市圈j(h)内城市的个数,μj(μh)表示都市圈j(h)内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区域内差距Gw、区域间差距Gb和超变密度Gt的贡献率则分别表示为:
djh是都市圈之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差值,即yji-yhr>0 的数学期望。pjh是都市圈之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差值,即yji-yhr<0 的数学期望。Djh则是衡量j 和h 都市圈之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相互影响。函数F 是都市圈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累积密度函数。
3.Kernel 密度估计
采用核密度估计来对长三角城市群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分布形态、变化趋势及延展性进行研究。作为一种非参数估计方法,核密度估计由于事先不需要设定具体模型的天然优越性,在经济学、地理学和社会学等领域广泛应用。它主要通过连续的密度函数曲线来描述随机变量的分布形态。
具体原理为:假设x1、x2…xn为来自连续总体X的样本。在任一点x 处的总体密度函数为f(x)的核密度估计可以定义为:
其中,K(·)成为核函数(Kernel function),h为带宽。为保证作为密度函数估计的合理性,要求核函数满足,即要求核函数K(·)是某个分布的密度函数。基于一般化的考虑,本文选择随机变量x 服从正态分布的高斯核函数,具体如下:
(三)数据来源与研究对象
数据来源于历年各省统计年鉴、长三角城市群各市统计年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环境状况公报》《政府工作报告》等。针对个别指标个别年份数据缺失,本文采用线性插值法进行填补。
本文的研究对象主要为长三角城市群六大都市圈的城市。具体如下:
上海都市圈:上海、宁波、苏州、无锡、南通、嘉兴、舟山,共七个中心区城市。
南京都市圈:南京、镇江、扬州、马鞍山、滁州、芜湖、宣城、常州,共八个中心区城市。
杭州都市圈:杭州、湖州、嘉兴、绍兴,共四个中心区城市。
合肥都市圈:合肥、滁州、芜湖、马鞍山,共四个中心区城市。
苏锡常都市圈:苏州、无锡、常州,共三个中心区城市。
宁波都市圈:宁波、舟山、台州,共三个中心区城市。
四、实证分析
(一)总体描述
本文将考察期间设定为2011—2020 年,利用熵权法,测度长三角城市群各城市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并计算长三角城市群整体及六大都市圈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平均水平,结果见图1。可以看出,长三角城市群整体及六大都市圈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明显提升,总体上保持增长态势。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平均水平由大到小依次为:苏锡常都市圈(0.4180)、上海都市圈(0.3912)、南京都市圈(0.3569)、杭州都市圈(0.3566)、合肥都市圈(0.3515)、宁波都市圈(0.3515)。六大都市圈的平均水平为0.3702,上海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在平均水平以上,发展明显领先其他都市圈。上海都市圈作为核心都市圈,其发展水平毋庸置疑。苏锡常都市圈中的苏州和无锡早已经跨入万亿俱乐部,常州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近年来也取得较快的发展。苏锡常都市圈很好地接受了上海都市圈的产业辐射,同时二者之间的互动合作也比较密切,产业之间依存度非常高,从而最早实现了抱团发展。但由于上海都市圈包含的城市更多,部分城市的发展相对落后导致上海都市圈平均水平低于苏锡常都市圈的整体平均水平。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年均增速由大到小依次为:合肥都市圈(4.07%)、南京都市圈(3.38%)、宁波都市圈(3.24%)、杭州都市圈(2.76%)、上海都市圈(2.16%)、苏锡常都市圈(1.87%)。六大都市圈的平均年增速为2.88%,杭州都市圈、上海都市圈和苏锡常都市圈的年均增速在平均水平以下,总体来看低水平的都市圈增速较高,高水平的都市圈增速相对较低,区域内不同都市圈之间的发展差距有所缩小,区域一体化发展趋势增强。
图1 长三角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平均水平演变图
(二)区域差距及其分解
为了描述长三角城市群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区域差距并进行分解,采用Dagum 基尼系数及其分解方法分别计算出2011—2020 年六大都市圈的总体基尼系数及其分解结果。
1.总体差距及区域内差距。长三角城市群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总体差距呈“M”型变化的下降趋势(见表2)。由2011 年的0.090 下降到2015 年的0.068,2015 到2017 年不断回升,2017 年到2018 年明显下降之后呈回升趋势,年均下降率为3.09%。六大都市圈的总体差距和上海都市圈最为接近。
表2 六大都市圈区域内差距时序演变
从六大都市圈区域内的差距来看,上海都市圈内部差距均值明显高于其他都市圈,主要是由于在长三角城市群中,上海作为核心城市中的龙头,其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远远领先于其他毗邻城市,从而导致上海都市圈的内部差距比较明显。宁波都市圈内部差距均值最低,主要是由于这是六大都市圈中唯一没有省会城市“带队”的都市圈,都市圈内一体化发展水平比较高。上海都市圈、杭州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的内部差距呈下降趋势,年均下降率分别为6.67%、5.47%、2.7%。年均降速最大的是上海都市圈,主要由于2011 年都市圈内排名最后的嘉兴、舟山和宁波三座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明显提升,缩小了与“头部城市”的发展差距。南京都市圈、合肥都市圈、宁波都市圈的内部差距呈上升趋势,年均增长率分别为1.58%、2.39%、2.29%。年均增速最大的是合肥都市圈,主要是由于合肥作为核心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明显提升,但都市圈内部城市总体来看发展水平比较落后,造成了区域内部差异明显增长。因此,如何发挥合肥在都市圈内的辐射影响作用是下一步的发展重点。
2.区域间差距。从表3 可以看出,区域间差距均值最大的前三位是苏锡常和宁波都市圈(0.112)、合肥和苏锡常都市圈(0.099)、南京和苏锡常都市圈(0.097)。主要是由于苏锡常都市圈的总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远远高于其他都市圈,从而与落后的三大都市圈形成较为明显的发展差距。区域间差距均值最小的后三位是南京和杭州都市圈(0.057)、合肥和宁波都市圈(0.052)、杭州和宁波都市圈(0.049)。只有杭州和合肥都市圈、南京和宁波都市圈、南京和合肥都市圈、合肥和宁波都市圈的差距有所增长,其他都市圈的差距总体呈下降趋势。说明长三角城市群内部六大都市圈的经济高质量发展一体化程度得到了提升。
表3 六大都市圈区域间差距时序演变
3.差距来源及其贡献率。经过分解得出长三角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区域差距的来源及其贡献率,具体结果见图2。超变密度对总体差距的贡献率明显上升,由2011 年的67.52%上升到2020 年的74.20%,始终是最主要的差距来源。区域内差距的贡献率略有上升,由2011 年的16.00%上升至2020 年的17.84%,近年来成为总体差距的第二大来源。区域间差距的贡献率明显下降,由2011年的16.49%下降至2020 年的7.96%,逐渐成为对总体差距贡献率最小的影响因素。相比之下,推动长三角都市圈一体化发展首先要注重促进都市圈内部的一体化发展,重点缩小都市圈内部差距。
图2 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区域差距的贡献率时序演变
(三)动态演进
为进一步分析长三角城市群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动态演进,本文通过Kernel 密度估计综合分析考察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分布位置、延展性和极化趋势。图3(a)—(g)展示了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核密度分布。核密度曲线显示:(1)从分布位置来看,六大都市圈整体及各自的曲线中心位置向右移动,说明长三角城市群六大都市圈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明显上升。(2)从分布形态来看,六大都市圈总体层面核密度曲线表现为主峰高度上升且宽度变小,说明样本内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离散程度呈现下降趋势,区域内一体化发展水平上升。上海都市圈、杭州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的波峰高度在波动中总体上升,波幅宽度总体变小,说明这几大都市圈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绝对差距在变小。南京都市圈、合肥都市圈、宁波都市圈的核密度曲线主峰高度不断上升、宽度总体变大,说明这几大都市圈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绝对差距有所扩大。(3)从分布延展性来看,六大都市圈总体、上海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的核密度曲线出现明显的右拖尾现象,说明这些区域内存在部分城市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远高于其他城市。南京都市圈的核密度曲线最初呈对称形态,之后逐渐出现右拖尾,说明部分城市领先于其他城市的现象逐渐凸显。杭州都市圈的核密度曲线最初呈现明显的右拖尾现象,但右拖尾明显缩小,说明区域内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收敛态势明显,内部一体化发展程度有所提升。合肥都市圈和宁波都市圈总体来看拖尾现象不明显,曲线相对对称,说明都市圈内部发展水平差距不大。(4)从极化现象来看,六大都市圈总体、上海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的核密度曲线出现明显的双峰分布,这说明总体曲线、上海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的经济高质量发展两极分化现象始终突出。南京都市圈2011 年时两极分化现象不明显,自2018 年开始逐渐有两极分化现象的产生。杭州都市圈2011 年时出现两极分化的现象,自2018 年起两极分化现象不再明显。合肥都市圈和宁波都市圈在考察期间内始终不存在明显的两极分化现象。
图3 长三角城市群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动态演进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基于“五大发展理念”,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个维度构建包括25 个具体指标的测度体系,运用熵权法对长三角城市群中心区城市2011—2020 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测度,测度出六大都市圈各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区域差距及分布动态演进。结果发现:
第一,2011—2020 年长三角城市群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明显提升。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平均水平由大到小依次为:苏锡常都市圈(0.4180)、上海都市圈(0.3912)、南京都市圈(0.3569)、杭州都市圈(0.3566)、合肥都市圈(0.3515)、宁波都市圈(0.3515)。年均增速由大到小依次为:合肥都市圈(4.07%)、南京都市圈(3.38%)、宁波都市圈(3.24%)、杭州都市圈(2.76%)、上海都市圈(2.16%)、苏锡常都市圈(1.87%)。
第二,Dagum 基尼系数及其分解的结果表明,六大都市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总体差距呈“M”型变化的下降趋势。从六大都市圈内部差距均值来看,上海都市圈内部差距最大,宁波都市圈内部差距最小。南京都市圈、宁波都市圈、合肥都市圈内部差距呈上升趋势。上海都市圈、杭州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内部差距呈下降趋势。从六大都市圈间差距均值来看,差距最大的是苏锡常和宁波都市圈,最小的是杭州和宁波都市圈。只有南京和合肥都市圈、南京和宁波都市圈、杭州和合肥都市圈、合肥和宁波都市圈的区域间差距有所增长,其他都市圈间差距均呈下降趋势。从总体差距的来源和贡献率来看,超变密度的贡献率最大,其次是区域内差距,最后是区域间差距。
第三,Kernel 密度估计的结果表明,六大都市圈总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明显上升。六大都市圈总体、上海都市圈、杭州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内差距明显下降。合肥都市圈和宁波都市圈考察期间内总体来看拖尾现象不明显,极化现象不明显;杭州都市圈曲线右拖尾逐渐转为对称现象,极化现象逐渐不再突出,说明这几个都市圈内部一体化发展程度较高,不存在明显的极化现象。另外几大都市圈则存在极化现象和明显的右拖尾现象。
(二)政策建议
随着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必须深刻践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理念,促进长三角城市群内部经济高质量协调发展。一方面,要着力缩小各城市、各都市圈间的差距;另一方面,要尽量避免极化现象的产生,促进都市圈以及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具体做好以下方面:
首先,从长三角六大都市圈来看,尽管十年来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有了明显提升,但整体水平仍然有待提高。在未来一段时期内,长三角各城市更应该注重经济高质量发展理念的贯彻执行,特别是发展相对落后的城市和都市圈要强化五大发展理念的协调发展,着力解决制约经济高质量发展短板。例如,南京都市圈要加强在创新维度的水平,宁波都市圈要加强其在医疗教育等共享维度以及创新维度方面水平,促进整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全面提升。研究发现共享维度成为沪苏浙皖各城市发展差距较大的一项重要内容。特别是在国家不断推动公共服务均等化发展的大背景下,缩小都市圈内各城市在基本公共服务方面的发展差距,不仅短期内有助于提升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从长期来看,还有助于人力资本的储备,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形成动力循环的良性互动。
其次,发挥核心城市的溢出效应,以都市圈同城化促进都市圈内部发展差距的缩小。研究发现各都市圈内部差距对总体差距的贡献率远大于都市圈间差距的贡献率,这也说明了核心城市过度虹吸了各都市圈内部的人才、创新及政策等要素资源,但辐射带动作用仍然有待提升。因此,下一步要强化核心城市的溢出效应和辐射带动效应,优化要素资源在都市圈内部的配置和传递机制,科学构建都市圈内城市职能分工,避免同质化竞争,而是形成产业分工、优势互补、功能匹配的格局。促进核心城市的产业结构向高端化升级,将非核心功能逐渐转移到周边城市。加强城际铁路和地铁网络等基础交通建设,合理配置跨地区的交通基础设施,构建一小时交通圈,加强都市圈内的同城化。周边中小城市应不断优化户籍、人力资源和土地政策,弱化各城市之间的空间界限以及行政壁垒,促进都市圈内部更深层次的产业分工合作,推动形成“多中心”引领的产业分工格局,通过核心城市带动促进都市圈内部整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协调发展。
最后,加强都市圈之间的沟通交流和互动合作,促进长三角城市群一体化发展。都市圈是我国新型城镇化发展进程中必须经历的阶段,同时是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重要抓手和更小空间单元。因此,要从顶层设计方面完善都市圈协同机制,构建高效健全的区域重大问题协调机制,畅通都市圈之间的沟通协作渠道。因地制宜,围绕各都市圈制定差异化发展战略。加强上海都市圈作为成熟都市圈的龙头带动作用,畅通上海及其他核心城市与毗邻城市的协调合作机制建设。优化提升南京都市圈、杭州都市圈、苏锡常等发展型都市圈的区域功能,带动宁波、合肥相对发展落后的成长型都市圈发展,从而促进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在跨都市圈层面上探索行政规划、交通设施、公共服务方面的互联互通和一体化建设,强化都市圈生态环境协同共治,深刻践行经济高质量发展理念。通过多种渠道降低人才、技术、信息等要素的流动成本,促进要素资源在不同都市圈之间合理流动,从而带动都市圈一体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