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太视域下韩国“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体系的构建
2022-06-06李雪威单天雷
李雪威 单天雷
一、印太视域下韩国“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布局
韩国是一个西、南、东三面环海的半岛国家,陆地面积狭小,北部与朝鲜以军事分界线相隔,限制了其陆上“北拓”的可能性。因此,海洋对于韩国的空间拓展和利益延伸具有特殊意义,维护海洋安全也成为韩国海洋战略实施的首要目标。
韩国的海洋安全问题集中分布在“双U形地带”,即朝鲜半岛“近海U形危机地带”(或称“内线”)、阿拉伯半岛“远洋U形存在地带”(或称“外线”),以及南海和印度洋一线连接两个U形地带的“海上战略通道地带”(或称“中间地带”)。“内线”关乎韩国核心利益,“外线”与“中间地带”牵系韩国重要利益。首先,韩国在西部与朝鲜、西南部与中国以及东部与日本存在的海洋争端区域共同构成“近海U形危机地带”,这是其最为核心且首要的海洋安全关切地区。为克服周边危机,韩国依托本土及周边岛屿在西海五岛、济州岛、釜山以及郁陵岛等地构建起“半岛近海U形防卫体系”;其次,在联合国与韩美同盟的主导下,韩国以阿拉伯半岛为核心向黎巴嫩、南苏丹、吉布提、索马里、阿联酋、巴林、伊拉克以及阿富汗等地投送兵力,积极参与多元化海外维和行动,上述国家的地理连线大致构成韩国军事力量的“远洋U形存在地带”;最后,两个U形地带之间的南海及印度洋地区作为韩国重要的海上生命线,是连接近海与远洋两个U形地带的“海上战略通道地带”。韩国通过提升自身海军实力,努力稳定海洋战略内线——“近海U形危机地带”;依托韩美同盟及国际海洋安全合作,谋求实现在太平洋、印度洋及更广阔海域的战略存在,拓展海洋战略外线——“远洋U形存在地带”;积极推进内线与外线的有机联动,确保海运通道安全。基于此,韩国着力打造“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核心体系,其近海求稳、远洋谋拓与海陆兼顾(1)李雪威:《韩国海洋战略研究》,北京:时事出版社2016年版,第1页。李雪威:《韩国海洋观的历史变迁》,《韩国研究论丛》2018年第1期,第38页。的战略取向已鲜明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韩国“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体系的构建起始于20世纪90年代,与韩国开启“自主海军”与“大洋海军”的建设进程紧密相关。进入21世纪,该体系伴随着朝鲜半岛周边海洋安全危机事态的迭起、阿拉伯半岛及其周边海域安全局势的起伏,以及美国“亚太再平衡”与“印太战略”对华竞争与遏制的逐步升级而不断强化,形成了先内线、后外线、继而中间地带的构建路径,并在现阶段呈现为同步完善、范围扩展的实践特征。目前,韩国海洋安全战略布局与中国海洋安全线及美国“印太战略”密切关联。其一,当前中国周边海域危机时隐时现,以中日东海争端为核心,以中韩黄海争端、中国与菲律宾和越南等部分东南亚国家的南海争端为两翼,在第一岛链内侧形成“一字形危机地带”,韩国“近海U形危机地带”与中国“一字形危机地带”在西太平洋海域同步生成;其二,中国东海与南海危机地带介于韩国“近海U形危机地带”与“远洋U形存在地带”的通道地带,且中国在阿拉伯半岛周边海域及印度洋也存在广泛的海外利益。中韩两国的海洋安全线高度重叠,海洋利益耦合度与政策相关度极高;其三,美国“印太战略”的主要目标是拉拢太平洋和印度洋区域内的国家共同围堵中国,在中国周边构建“海上遏华封锁线”,这与中韩两国的海洋安全线高度重合,导致韩国对“印太战略”的态度非常复杂且具有不确定性。作为中美博弈的“中间区”,(2)时殷弘:《世界格局:彼此歧异的短中期状态与长期趋势》,《俄罗斯研究》2021年第5期,第15页。韩国的海上安全动向直接牵系中国的海洋安全情势。有鉴于此,分析印太视域下韩国在海洋安全内线、外线及中间地带的战略布局以及海洋安全战略体系的构建,对于维护中国周边海洋安全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
二、印太视域下韩国的态度转向与体系构建:动因分析
伴随着美国“印太战略”从概念逐渐转变为政策,韩国对“印太战略”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拒绝加入转为现阶段的部分参与。在中美全面战略竞争不断强化的格局之下,韩国对“印太战略”的态度变化直接反映出其对美需求度的上升以及对华竞争感的加强。此外,韩国在印太海域不断强化“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体系的构建,也深受国内外诸多现实因素的影响。
(一)韩国对“印太战略”态度转向的逻辑分析
自特朗普政府正式提出“印太战略”并付诸实践以来,韩国的态度变动与政策调整呈现为从一开始的拒绝加入到摸索对接,再到和谐合作的演进脉络。(3)詹德斌:《韩国对美国“印太战略”的认知与政策》,《东北亚论坛》2021年第2期,第27—30页。拜登政府则进一步将“印太战略”打造为对冲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以及“建设海洋强国”战略目标的工具,而韩美两国在该框架下的合作也呈现出议题领域渐宽、遏华色彩渐浓的鲜明特征。当前,韩国已经参与到“美日印澳四边安全对话(QUAD Plus)”框架下的新冠疫苗、气候变化与创新技术等三个工作小组的合作之中,(4)孙茹:《美韩同盟涉华合作》,《现代国际关系》2021年第8期,第31页。主要表现为在美国的技术援助下将韩国打造为“全球疫苗生产中心”,扩大对美高科技产业投资并在新一代通讯技术与半导体的研发、设计与生产等领域夯实协作基础。值得注意的是,韩国在涉及中国核心利益的台湾与南海问题上已打破既有共识,多次发表“关切式”言论。近年来,中美全面战略竞争愈演愈烈,韩国实施对美对华平衡政策的空间逐渐缩小,韩国对美需求与依赖度上升,这是韩美共同利益维度扩展、中韩共同利益增长势头减弱、停滞甚至在某些领域出现倒退的深刻映射,其中始终贯穿着韩国对拓展自身国家利益新视野的谋求。
1.韩国对美需求度上升
其次,在经济与科技领域,中美围绕5G技术的“围剿制裁”与“反围剿制裁”导致以华为为代表的中国企业面临美国市场份额缩小以及在美运营举步维艰的境况,而华为在本土市场的庞大经营规模也使得韩国企业难以占据中国市场主流,中国公司缺席美国通讯市场客观上为韩国高新技术企业填补这一空白提供了机遇。2021年5月,韩美首脑会谈最重要的成果之一,即为韩国加入美国主导的半导体、环保电动汽车电池、战略和关键材料以及制药等新兴技术领域的产业布局,并且在清洁能源、人工智能、5G以及6G等领域发展面向未来的伙伴关系。(8)“U.S.-ROK Leaders’ Joint Statement”,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5/21/u-s-rok-leaders-joint-statement,visited on 29 October 2021.
2.韩国对华竞争感加强
从根本上而言,韩国对华需求与依赖程度取决于韩国所认定的中韩共同利益的扩展或收缩,主要体现在经济与安全领域。但近年来,中韩两国在这两大领域的共同利益出现了紧密度松动以及竞争度上升的趋势。
(二)韩国推进“双U形”体系构建的现实考量
进入21世纪以来,韩国持续推进“大洋海军”建设,着手在印太海域构建“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体系。伴随着南海局势的升温,特别是“新南方政策”的出台,韩国在中美全面竞争的态势下持续强化并完善这一体系。
1.打造“近海U形防卫体系”:周边安全与韩美同盟
以朝鲜威胁为主要内容的周边海洋安全威胁是韩国打造“近海U形防卫体系”的核心关切。当前,韩国周边海洋安全新老问题叠加凸显,近海防卫形势不容乐观。其一,朝鲜半岛南北对峙局面尚未出现结构性改变。“天安舰”沉没事件与“延坪岛炮击”事件爆发后,韩国转而正视其近海防卫能力的重大缺陷,在“大洋海军”建设持续十余年后开始协调远洋与近海的防卫布局,赋予近海岛屿以海上安全预警及战备前沿的重要角色。2020年,朝鲜半岛局势再起波澜,朝鲜切断朝韩军方之间的东西海通讯联络线等重要通讯联络线,炸毁朝韩共同联络办公室,南北关系再次恶化。基于维护西海五岛海域安全的迫切需要,韩国建立并不断强化西北岛屿防卫司令部。其二,中韩、韩日海洋争端解决尚无实质性进展。中韩海洋权益争端悬而未决,韩日岛礁归属争议也渐呈激化之势,韩国东西两向的海洋安全形势不稳定因素有增无减。近年来,中国海军现代化建设速度不断加快,日本也在持续展现强化海上力量、恢复正常国家地位的鲜明意志。有鉴于此,韩国在发展海军军备方面亦不甘示弱,通过在济州岛建设海军基地、在郁陵岛加强军事部署等举措极力强化近海防卫体系。
2.布局“远洋U形存在体系”:利益扩展与国际义务
在国家实力的增长及其连带产生的国家利益扩散、国际责任与同盟义务的承担等因素的综合作用下,韩国着力推进“远洋U形存在体系”布局。其一,中东地区局势变动直接影响韩国国家利益,决定其经济社会发展的稳定与否。中东地区以丰富的油气资源著称于世。作为陆地面积狭小、自然资源与能源紧缺的韩国,其对外石油的依存度已超过80%。中东局势攸关韩国经济安全及社会发展利益。秉持外向型经济发展模式的韩国,其海外利益早已遍布全球。截至2018年,韩国签证免签对象已达149个国家和地区,(15)数据来源:韩国外交部官网,http://www.mofa.go.kr/www/wpge/m_3456/contents.do,登录时间: 2021年10月30日。年度贸易额已突破1.14万亿美元,自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对外投资额累计达5475亿美元。(16)根据韩国统计厅公布的数据计算得出。参见网址:http://kosis.kr/statisticsList/statisticsListIndex,登录时间: 2021年10月30日。中东及其周边地区局势纷乱异常。海军作为战略性、机动性、国际性军种,对保护国家海外利益起到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其二,为展现新型国家形象、承担国际责任、履行协同美国的“全球全方位盟友”的义务,韩国介入“远洋U形地带”、推进在中东的海洋战略布局势在必行。2008年10月7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第1838号决议,呼吁“所有当事国与索马里过渡政府合作共同打击海盗和海上抢劫行为”。此后,韩国政府便积极开展行动,并于2009年3月2日通过“向索马里海域派遣国军部队”的动议案。作为美国亚太同盟体系中的重要成员,韩国也在国际反恐事务中追随美国,以此显示强劲的同盟关系并拓展韩国的国际存在感。例如,特朗普当政时期美国与伊朗关系持续恶化,波斯湾局势高度紧张,韩国便从2020年起将青海部队的任务执行范围由亚丁湾向北扩展到了阿曼湾—霍尔木兹海峡—波斯湾一线。
3.提升“中间地带”关注度:外交布局与海上生命线
韩国在印太海域“中间地带”的布局主要集中在南海及其周边的东南亚国家,这也是文在寅政府“新南方政策”的核心合作对象国。此外,美国对南海议题的大肆炒作以及中美两国在南海地区展开的海洋战略博弈,也已成为韩国提升对“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体系“中间地带”关注度的重要原因。
南海作为印太地区的“海上十字路口”,地处区域乃至世界海运的枢纽位置,是韩国90%的原油进口以及30%的货物贸易的必经之地,包括韩国在内的众多国家将通过马六甲海峡与南海的航路称为“海上生命线”。近年来,随着中国不断强化经略南海、推进海军建设现代化,韩国国内对所谓“中国控制南海、进而掌握从印度洋到亚洲货运航线主导权”的担忧日甚一日,其战略界有关人士则直接提出“南海应成为韩国海洋安全两大聚焦方向之一”。(19)Jaeho Hwang,“Korea’s Maritime Security: South China Sea and Northern Limit Line”,Review of Global Politics,2018,Vol.61,p.55.随着美国“航行自由行动”在南海地区的频繁开展,同时也伴随着“新南方政策”的实施,韩国紧随美国,逐渐提高了对南海局势的关注度。
三、韩国“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体系的结构形态
韩国“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体系的构建,表现为“近海U形”、“远洋U形”以及“中间地带”之间的有机联动与共同强化。第一,韩国海洋安全战略的近海布局旨在“求稳”,面对来自朝鲜的海上渗透与小规模袭击以及与中日间的海洋争端,韩国海军以“积极防御”为原则,以相关岛屿和海军基地为关键防卫节点,在历史教训与现实情态、地理环境与地缘特征的综合考量下,建立起“近海U形海洋防卫体系”,这是该体系的核心组成部分。第二,韩国海洋安全战略的远洋布局意在“谋拓”,国家海外利益规模与重要性程度的不断提升使得其对海上交通线安全的保障、对海洋权益的维护以及对海外利益的保护意识逐渐增强。在海军实力迅速提升的同时,韩美同盟的海洋安全合作也在不断深化。韩国向红海、亚丁湾、阿拉伯海、阿曼湾及波斯湾沿岸投送兵力,逐步构筑起以美国军事力量为依托、以阿拉伯半岛为核心的“远洋U形安全结构”,其在整个战略体系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第三,连接两个“U形地带”的是包括中国南海地区及印度洋在内的“大弧形地带”,这一“海上生命线”影响着韩国国内经济发展与外交战略规划,亦为韩国海洋安全战略布局中不可忽视的重要环节。
(一)“近海U形防卫体系”的打造
近年来韩国积极构建被其视为海洋安全战略核心的“近海U形防卫体系”,虽实践进取性不断增强,但并未与周边国家引发直接海上冲突,“求稳”仍为第一要务。
首先,在经历了21世纪头十年迈向远洋的快速发展后,韩国海军近海作战装备的相对落后、针对“北方界线”地带进行危机预警与快速反应能力不足的问题日渐显露。为此,“大洋海军”的建设目标被暂时中止,韩国转而提升对近海防卫的战略关注与资源投入力度。2011年6月,“西北岛屿防卫司令部”正式成立。文在寅政府执政以来则进一步强化了该司令部负责“西海五岛”及西北部海域防卫工作的职能,致力于开展“西海五岛”防卫训练、“北方界线”局部挑衅联合应对训练,以及海上拦截训练等军事演训项目,以增强指挥和作战能力。2017年7月,韩国海军第2舰队第5特种部队和陆军第3空降旅在“西海五岛”开展针对性的反夜间入侵和联合反恐训练。2017年10月,韩国海军陆战队在向国会国防委员会报告时称,正在酝酿措施抢先应对邻国登陆力量增强的新形势,并考虑组建“战略岛屿防卫司令部”,在重点防卫西北岛屿的同时防范周边国家的威胁。2018年9月,第二舰队第21、23战队开展为期三天的联合机动训练,旨在应对西海地区的复杂局势,保护首都圈西部水域。2019年6月,第二舰队在“第一次延坪海战胜利纪念碑”所矗立的纪念广场举行“第一次延坪海战胜利20周年”庆祝活动,传递出“时刻处于战备状态”的军事信号。2020年1月,第二舰队相关人员陪同驻韩美军海军司令部代表团到访延坪岛,并在会谈中表示要加强韩美海军防卫交流与合作。在南北关系保持基本稳定的态势下,韩国在西北方向开展的防卫活动旨在稳定局势,避免引发朝鲜的激烈应对。
其次,为应对朝鲜半岛西部海域复杂的安全局势,保障韩国“海上交通生命线”,同时打造海军实施远洋作战的前哨基地,韩国于2012年正式开工建设济州海军基地。2015年9月,包括“世宗大王”号驱逐舰在内的5艘军舰进驻该基地。同年12月,韩国镇海海军基地第93潜艇部队以及釜山海军基地第7机动战团也先后转移至此。济州海军基地的建设旨在平衡发展“大洋海军”与应对朝鲜威胁之间的矛盾、提升对周边海域突发紧急事态的介入速度、弥补“近海U形防卫体系”的短板。2016年基地建造工作正式结束后,韩国海军在此地频繁开展军事演习。2017年4月,济州海军基地驻军开展“夜间驻地防护训练”及“反渗透训练”。2018年8月,驻济州岛的海军第72机动战队举行了为期三天的海上演练,旨在提高执行任务和准备作战的能力。此外,济州岛驻军还积极开展非传统安全领域的灾难救助。2020年3月4日,“济州307海洋号”渔船突发火灾事故,当地驻军随即出动无人潜航器、海军海难救援部队以及P-3C海上巡逻机等人员与技术装备开展紧急救援并搜寻六名失踪的水手。维护周边海洋安全局势,保持朝韩、中韩以及韩日间海洋互动的稳定与动态平衡,成为济州海军基地作用发挥的重要表现。
第三,为构建契合本国地缘与安全特征的海上威慑体系,将潜艇部队的作战、训练、指挥及装备维修保养等任务进行有机整合。2015年2月,在第9潜艇部队基础之上扩编而来的“潜艇司令部”于庆尚南道镇海海军基地正式成立。该司令部可统一调遣指挥现役的8艘“张保皋”级潜艇、9艘“孙元一”级潜艇以及“张保皋-3”级新型潜艇,在对标日本海上自卫队水下作战力量建设的同时,塑造韩国海军的水下深远海一体化作战能力。2018年9月,“张保皋-3”级新型潜艇首艇“岛山安昌浩”号在玉浦造船厂正式下水,这是韩国第一款自主设计建造、国产化率达76%且满载排水量超3000吨的大型远洋潜艇,采用了柴电动力推进与AIP系统以确保其出色的静音性能,同时6具垂直发射装置的配备也标志着韩国海军水下作战样式正式从“鱼雷时代”迈向“导弹时代”。随着2021年5月美国解除韩国自主发展导弹射程的限制以及国产潜射弹道导弹的试射成功,韩国水下威慑力量建设已取得初步进展。
第四,为应对迁延不决且时有激化的韩日独岛争端,提升应对危机态势的反应速度与能力,先于日本掌握局势主动权,韩国于2011年9月宣布在距离独岛最近的岛屿——郁陵岛建设“郁陵岛海军基地”。通过此举,韩国谋求有机统筹其东海(日本海)海域的海洋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事宜,积极防范日本对独岛主权的图谋,保持韩国的相对反应优势进而遏制事态升级,其本质仍为在处理东部海域争端之时积极求稳。从2013年开始,韩国海军陆战队在郁陵岛开展小队级别的部署训练。2017年8月至9月,中队级别的海军陆战队开始登陆郁陵岛开展为期四周的作战训练。2017年10月,韩国海军陆战队计划于2018—2020年组建常驻守卫独岛的“郁陵部队”,重点执行阻截外来势力接近独岛的任务。(20)《韩国海军陆战队拟创守岛司令部和独岛防御部队》,中国新闻网,2017年10月19日,https://www.chinanews. com.cn/gj/2017/10-19/8356068.shtml,登录时间:2021年11月3日。
由此,韩国通过建设上述海军基地与防卫司令部,连同原有的驻江原道东海市的第一舰队、驻京畿道平泽市的第二舰队,以及驻全罗南道木浦市的第三舰队,在东、西、南三面海域构建起了全方位的“近海U形防卫体系”。
(二)“远洋U形存在体系”的形塑
此外,韩国海军也积极在这一地区开展远洋联合军演与反海盗交流合作,展现韩国责任共担、合作共助的国家形象,同各国协力维护国际海域的公共安全。
(三)“双U形中间地带”的安全布局
韩国在“双U形中间地带”的安全布局主要围绕着南海以及东南亚相关国家而展开,这是近年来“印太”概念热度逐渐提升后“双U形体系”更新的重要表现,具体表现为针对南海争端的外交表态和安全举动,以及在“新南方政策”框架下开展多样化的海洋安全合作。
四、韩国“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体系的未来展望
未来,韩国将继续强化“双U形”海洋安全战略体系的构建,充分利用各海洋安全议题的联动来延展海洋安全实践领域,以推进战略实施,强化近海与远洋、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双重兼顾的体系架构,同时向南北两线稳定扩展海洋安全活动区间。韩国海洋安全战略的实践效能与目标实现程度,将最终取决于中美韩三国在海洋安全互动过程中韩国的战略选择。
(一)双重兼顾的体系架构持续强化
进入21世纪后,尽管韩国在保守势力与进步势力间的“政权交替”多次发生,但其海上力量的建设规划以及海洋安全战略的拓展方向在宏观上保持高度一致,即在夯实近海防卫体系建设的同时,持续深化“大洋海军”的建设进程;在以海洋传统安全布局为主的前提下,不断强化对海洋非传统安全事务的关注力度,并在实践中不断推进两者的一体化有机融合。
有鉴于此,“成长型”的韩国海洋安全战略体系会保持并适时深化“双重兼顾”的战略布局取向,加强在涉海战略规划制定、跨部门协调联动、突发事态应急解决等方面的能力建设,进而实现近海与远洋、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之间的系统性联动,从而为实现国家海洋整体战略目标服务。
(二)活动区间向南北双线稳定扩展
伴随着近年来“大国竞争”的回归,北极与南海作为大国战略竞争的前沿,已成为世界地缘政治博弈的热点地区。近年来,作为美国亚太同盟体系中的重要成员国、“近北极国家”以及视南海为“海上生命线”的国家,韩国进一步提升对这两个地区的关注度,在海洋安全领域已展现出新的动向。
(三)战略效能取决于三方互动边界
依据当下形势研判,未来韩国海洋安全战略的效能取决于韩国对自身国家利益的界定、对韩美与中韩关系的平衡程度以及中美关系发展之间的互构。中美韩三方在海洋安全领域的互动将直接决定韩国能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实现其中长期海洋安全战略目标。对韩国而言,最理性的选择依旧是从自身国家利益出发,努力保持在中美之间的“对冲性平衡”,在海洋安全领域依据不同议题的性质与程度采取不同举措,避免一味追随美国。然而,自拜登政府执政以来,韩国在对华政策表态上出现了放弃中立、对美倾斜的趋势。2021年5月,文在寅在与拜登会晤后发表的联合声明中表示“努力使韩国的新南方政策和美国关于自由和开放的印度—太平洋的愿景一致”,这一表态使得韩国加入“印太战略”的声浪再起。此外,“反对一切破坏、颠覆或威胁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的活动,并致力于维护一个包容、自由和开放的印度—太平洋地区”、“承诺维护和平与稳定、合法的自由贸易,尊重包括在南海及其他海域的‘航行与飞越自由’以及维持台湾海峡和平与稳定的重要性”(35)“U.S.-ROK Leaders’ Joint Statement”,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5/21/u-s-rok-leaders-joint-statement/,visited on 3 October 2021.等表态,也为中韩关系的发展蒙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