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背景下“区块链+供应链金融”创新模式研究

高明华

（厦门国家会计学院，福建 厦门 361005）

一、前言

随着经济环境的不断变化，各经济主体的专业化程度在不断提升，产业模式也逐渐由纵向一体化向链式组织转变。在日常经营活动中，链条中的核心企业有很强的主导权，处于弱势的上下游中小企业为了稳定自己的生产经营，在与核心企业的交易过程中往往会产生大量的应收和预付款项。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可以看出，在2020年，仅工业行业的中小企业的应收账款便高达16.41万亿元，比上年年末增长15.1%，且连续8个月保持两位数增长，说明资金压力仍然较大。从另一方面来说，巨大的资金压力也催生了供应链金融的发展。供应链金融在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问题中，发挥了积极作用。然而，传统供应链金融在发展过程中也渐渐暴露出自身的薄弱之处。在数字经济背景下，随着链属企业数量的爆炸性增长，再加上供应链上下游企业的信息系统很难互通，链条上的关键信息变得更加难以传递。信息的滞塞会极大地降低供应链金融运作的效率，也会导致资金需求方融资成本的增加。这也正是传统供应链金融发展至此显现出的最急需解决的一大问题。

近几年发展迅猛的区块链技术有如雪中送炭，能够恰到好处地解决供应链金融发展中存在的很多问题。区块链日益成为全球关注的前沿技术，我国高度重视并积极布局区块链技术领域，并将金融作为区块链技术探索的关键战场。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首次单独提及“创新供应链金融服务模式”，这意味着供应链金融的创新已上升为国家战略。供应链金融解决中小微企业融资问题和帮助金融脱实向虚的作用得到了国家层面的认可和扶持，同时传统供应链金融的创新也势在必行。本文首先分析传统供应链金融模式的发展瓶颈，在此基础上探讨区块链技术与供应链金融的融合路径，总结出区块链技术在促进传统供应链金融优化升级方面的创新之举。

二、传统供应链金融及其发展瓶颈

传统供应链金融是以链条中的核心企业为支点，在真实可信的贸易活动之下，根据自偿性贸易融资的理论，通过专业手段封闭资金流或控制物权，对链条中的企业提供综合性的金融产品或服务。供应链金融业务主要包括应收账款融资、预付款融资和动产质押融资三大类。应收账款融资以真实贸易合同中的应收账款为融资基础，其主要表现形式为保理；预付款融资以客户预付款对应的提货权为融资基础，典型的产品为保兑仓融资；动产质押融资也称为融通仓融资，它以动产的控制权为融资基础，主要表现形式为存货融资。尽管供应链金融有着非常广阔的发展前景，但其发展到现阶段还是暴露出许多问题。随着产业链不断延伸以及垂直细分时代的逐渐到来，产业链中企业的数量快速增长，传统供应链金融出现了发展瓶颈。

1.信息不对称的瓶颈

在传统模式下，对链条中大大小小的企业进行管理的工作主要由核心企业来完成。但随着企业数量的剧增，这项工作将会变得愈加困难，管理成本将会大幅度增加，甚至引发管理失控的问题。而如果调低权限级别，将管理权下放，又会导致上下游企业严重的信息不对称，核心企业难以判断信息是否真实准确。由于信息不对称问题的存在，会使得链条中各环节的成员互不信任，这将大大降低供应链金融运转的效率。也正是由于这种互不信任现象的存在，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在供应链金融模式下仍无法得到根本性的解决。这是因为，资金提供方往往只信赖核心企业以及核心企业对上下游企业的把控能力。在信息不对称的前提之下，资金提供方常常只为此链条中核心企业的直接交易对方提供融资。但正如前文所述，产业链垂直细分程度正不断加剧，现代产业供应链体系中层级划分得越来越细，能够达到二级、三级甚至更多级。大量级别靠后的中小微企业在此情境下很难顺利地解决它们的融资需求，从而违背了供应链金融的初衷。

2.数字信息核验监管瓶颈

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传统供应链金融模式与之出现了不匹配的现象。传统供应链金融模式下，由于各主体的系统并不相通，还没有一个可以广泛适用的对接标准，物流、信息流、资金流并不能进行有效集成。因此，要对存储在不同主体间各种纷繁的数字信息进行核验需要付出很高的成本和代价。由于供应链条中参与主体数量的大量增加，同时还会减弱核心企业对上下游企业的把控能力，这就为上下游企业留下了很大的操作空间，以至于欺诈舞弊行为的出现，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涉及多方、多级的交易更加难以监管。

3.交易背景传递瓶颈

传统供应链金融模式传递核心企业信用价值的能力十分有限。具有真实可信的贸易背景是供应链金融正常运转所依托的土壤，但在实际操作中，能够证明贸易背景真实存在的凭证往往只能传导到一级供应商层级，级别靠后的那些中小企业很难获取相关的凭证。因此即使存在一个正常的贸易关系，它们也很难“自证清白”，这也便成为了它们融资道路上一个难以跨越的障碍。

三、区块链技术与供应链金融的融合路径分析

1.区块链核心技术概述

区块链的实质是一种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将不断产生的数据以区块的形式按照顺序相连的方式组合成可追溯的链条式数据结构，并通过密码学方式保证数据不可篡改、不可伪造的分布式账本。它的核心技术主要包括共识算法、分布式存储技术、非对称加密算法以及点对点传输技术。其中，共识算法可以被理解为整个区块链体系中使各组成部分达成共识的机制。非对称加密算法由公钥和私钥组成。顾名思义，私钥由用户自行保管。在此算法中，要想通过公钥推出私钥从技术角度来说是极为困难的，由此数据加密的安全性大幅度提高。分布式存储技术能将实时更新的动态信息存放到所有区块链节点上。在这种分散存储之下，要想破解数据，就必须同时修改超过半数的系统节点的数据才可能实现，因此要想篡改数据不仅需要极大的工作量，还要耗费很大的成本。点对点网络技术像是一个充分放权的系统，各节点无须经过中央释放权限，便可以自由地相互访问并共享节点拥有的信息。

2.区块链应用分类

按照去中心化程度对区块链进行划分，可以将区块链应用划分为完全去中心化的应用和有限去中心化的应用。完全去中心化的主要优点是保证链条中所有节点的绝对平等，而缺点便是难以兼顾效率。比特币、以太坊是其常见的形态。有限去中心化也可以称其为半去中心化，节点并非能无条件加入链条当中，而是需经过管理机构授权后才有资格加入。一旦经过授权以后，各节点就可以享受平等的地位。其本质是以一定的公平为代价来换得更高的效率，这也为其商业化的推广创造了条件。其常见的形态为私有链和联盟链。

3.区块链技术与供应链金融的融合思路

总体上看，区块链技术由于其拥有很鲜明的特性，因此比较适用于信任基础薄弱的多主体交易下的特定金融场景，而这也恰好和供应链金融的特点有很高的吻合度。供应链金融本身拥有很强的金融属性，链条中存在多个联系密切的主体，且主体间存在去除信任中介的需求。

目前区块链技术在金融领域的融合和探索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向：一是不面向具体业务的应用探索，比如金融合同存证；二是和具体业务紧密相关，以满足具体业务需求为导向的探索；三是对区块链底层技术的探索。

当前的供应链金融模式一般采用联盟链的形式，其去中心化程度介于公有链和私有链之间，在尽可能保证公平的情况下还能拥有较高的效率。在数字经济的支撑下，区块链技术提供的信息基础设施能够成为供应链金融的新型基础设施。基于区块链不可篡改和去中心化的特质，可以让信息安全稳定地存储在各节点中并便捷地进行交互共享。在区块链技术的加持之下，新增的数据输入之后，便会存储在区块链的节点之中，这些节点就像分散在区块链网络中的一个个存储器。然后，最先完成计算的节点能够获得记账权，并向整个网络传输信息。各节点共同将收到的新信息和区块中的哈希值相匹配，若验证成功，收到的信息将加入区块链的尾端。

4.区块链技术与供应链金融的融合路径

区块链技术与供应链金融的融合，可以通过以下路径实现：

（1）平台创建。首先以联盟链的形式打造一个“区块链+供应链金融”的区块链服务平台，让核心企业、金融机构以节点的身份加入，而供应商、经销商则以用户的身份加入。

（2）层级设置。在“区块链+供应链金融”平台上设置两个层级，即供应链金融服务层和区块链服务层。供应链金融服务层主要负责构建核心业务的底层逻辑和运行流程，区块链服务层负责生成去中心化的分布式信息账本。

（3）节点交易。在发生业务之前，链条中的企业需经节点验证后才能参与到交易当中。交易过程中，链条中的主体通过节点上传合同，交易主体在对电子合同进行核对以后利用电子签名技术进行确认，此时合同发生效力。此过程中采购性质的合同占大多数。在确保电子合同存储的稳定性上，区块链发挥着不可比拟的作用，它很好地解决了数据存证的问题。电子合同签署完毕之后，合同签署时间、签署主体、文件哈希值等数字信息传导到区块链所有成员节点上，这些信息将会由具有操作权限的节点共同存证并担保。此权限的使用也需经过一定的流程。当节点需要运用到一定的权限时，区块链会根据权限管理清单以及此节点所调用的权限标识进行运算。当系统确认了该节点有操作权限以后，还会进而对此主体的合法性进行认证。只有当这一系列条件都满足后此权限才能被调用。整个过程相当于电子合同的信息在全链中进行公示。

（4）契约传递。电子合同的信息进行全网广播后，有关债权债务关系的合约也会随之写入区块链当中。外部保理机构将会被引入到链条中，对债务进行担保。与此同时，形成的债权债务合约也将广播至各节点上。具体流程如图1所示。

图1 债券债务契约节点图

（5）数字流转。当企业有融资需求时，“区块链+供应链金融”平台会对其所依托的贸易背景的真实性进行核查，在对此过程的全貌进行充分了解之后，便在链条中将资产数字化，基于智能合约技术生成数字凭证。这些数字凭证可以层层分解，进行多次拆分并在链条中流转到有融资需求的企业上。具体来说，当核心企业向一级供应商购买材料以后，一级供应商将会收到应收账款凭证。当二级供应商向一级供应商提供材料时，一级供应商就会将和核心企业交易中形成的应收账款凭证进行拆分并将相应的部分转移给二级供应商。如此类推到最后一级供应商。由于整个过程都被如实地记录在区块链当中，这就为事后的责任追溯提供了便利。债务层层拆分的过程如图2所示。

图2 债务拆分图

（6）凭证应用。融资企业凭借这些数字凭证可以直接向银行申请融资，也可以和自身应付的款项相抵消。当融资企业应收账款的期限到了以后，平台会自动将其收到的款项转给银行，从而减少人为操纵风险。

四、“区块链+供应链金融”模式的优化升级

1.确保链条信息的对称性

区块链的多节点数据存储模式的思路，是解决传统供应链金融信息不对称问题的核心思想。一方面，“区块链+供应链金融”模式能提升信息验证的便捷程度。通过互联网、物联网以及区块链技术的多维结合，各主体可交叉验证信息之间的勾稽关系以确保信息是否真实可靠，比如印证采购数据与物流数据、仓储数据与贸易数据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区块链中的数据具有可追溯且不可篡改的特性，信息的真实性和可靠性也由此得到很大的保障。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便得到了有效的解决，信息的透明程度也大大提高，而拥有公开透明的信息正是供应链金融高质量运转的必要条件。

2.实现数据孤岛的协同

区块链可将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等数据融合到链条上。区块链网络中的不同主体地位平等，均可在链条中上传数据，并可以自主地查询数据，从而实现数据的共享协同。其中最为典型的是共享账本的应用。以应收账款融资为例，区块链技术的应用可使整个链条中的多级供应商或者经销商共享信用的传递。各主体均可通过区块链追溯确权凭证的开具、转让、拆分以及融资过程，实现了信用在整个链条上的多级传递，各级别的供应商均能享受到核心企业的信用背书。这解决了传统模式下资金提供方审核供应链条企业贸易背景、主体信用难度大的问题，成功拆解了贸易信用。

3.提升流程运作的效率，降低人工成本

区块链技术中的智能合约是一种按照程序设定自动执行合约条款的自动化工具。智能合约可以事先设置好标准和条款，当满足条件时，系统能够高效、精确地自动执行合同缔约各方所达成的契约。该项技术的应用，不仅大幅度提高各方合同执行的准确度和效率，并能极大地降低人工成本，减少人为因素的干扰，从而降低合同违约的发生率。

五、总结与展望

妥善解决企业融资的问题刻不容缓，而传统供应链金融在解决这一问题的过程中逐渐暴露出很多不足。日趋成熟的区块链技术和供应链金融业务有着良好的融合性。区块链技术能有效解决传统供应链金融发展中的很多痛点，包括提高信息的透明度以及共享效率、促进核心企业信用价值的传递、合约执行准确度和效率的提升。

区块链技术在我国还是新兴技术，一项复杂技术要想持续地往正确的方向发展，引入适当的外部监管便成为一项必要之举。区块链技术自身的跨链交互则为此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可以将监管机构以主体的身份引入到链条网络中，实时获取信息，了解交易动态，实现即时监管。在监管之余，要想让“区块链+供应链金融”创新模式在更广阔的场合发挥作用，还需围绕技术发展和业务场景的关键环节，推动完善区块链技术在金融领域应用的规范标准，促进各方对“区块链+供应链金融”的模式达成共识。总之，区块链技术让传统供应链金融突破了自身的局限，进入了全新的智慧发展阶段，相信在未来在数字经济的加持下，“区块链+供应链金融”将会引领金融模式的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