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视阈下农民创业行为影响因素扎根分析*

王桂玲，颜 华，朱 瑜

（1.东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哈尔滨 150030；2.山东管理学院新兴业态研究所，济南 250357；3.山东管理学院经贸学院，济南 250357）

一、引 言

乡村振兴核心在于乡村产业振兴，产业振兴的动力在于市场主体活力（黄祖辉，2018）。近4亿农村人口的农业大国，谁应该承担起乡村振兴的重任？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让亿万农民成为建设新农村的主体，鼓励农民创业，支持农民创业。十八大报告再次明确，大力发展乡村企业，扶持农民创办小微企业。不支持不鼓励工商企业长时间、大面积转租农户承包耕地，与农民争夺耕地经营权。政策施行十年后，农民工资性收入依然超越家庭经营收入，是农户家庭主要收入来源。十九大报告提出乡村振兴战略，核心是鼓励农民创业，稳定土地承包经营权基础上，加快土地流转，推动农业规模化经营，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同时加快农村一二三产融合发展，依托农村产业兴旺，组织振兴，实现生态振兴和文化振兴。广大农村地区农民创业是实现乡村产业振兴的重要途径，也是扩大农民就业创业空间，促进农民就地就近就业的重要举措。2018 年国家制定的农村精准扶贫计划中，将扶持农民创业作为其中一项重要内容，细化了扶持项目。中央、省、市等各级政府制定多重优惠政策，优化农民创业环境，消除农民创业的体制机制约束，但从多年实践来看，政策的效果并不明显。探究制约农民创业的因素，政策变迁的时代背景，人文理念差异以及农民创业后运营状况，是乡村能否振兴的关键。

二、文献综述

农民创业既受自身文化水平、工作经历和人生阅历（温涛等，2021）、冒险精神和社会责任（Greenberg 等，2018）等内部因素制约，也受创业环境、融资成本、社会创业氛围等外部政策环境因素影响（陈楠等，2018；甄江等，2018）。现有的相关研究大都在理论分析基础上，结合调查数据，通过构建Probit 模型、Biprobit 模型、Logistic 模型、Logistic-ISM 模型（罗琦等，2016）、DEA-Tobit 模型、VPRST模型等实证研究方法对制约农民创业的影响因素进行相关性检验，也有研究在借鉴已有模型基础上进行质性分析，如范波文等（2020）构建了针对农民工返乡创业的GEM改进模型，得出农民创业行为的影响因素和扶农政策的改进建议。

从研究结论来看，柯文静等（2021）就农民创业者特质论分析得出创业者的经验积累、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是主要制约因素；受教育程度，坚强的意志力，人生阅历，人力资本（Timothy等，2021），社会资本（赵佳佳等，2020），心里承受力（靳卫东等，2020）等均被分析证明是影响农民创业的内部影响因素；从外部环境因素看，主要包括土地、金融、制度、文化、产业等外部环境。赵萌迪等（2021）提出应该针对不同环境特征制订相应的政策制度；黄祖辉（2018）认为农民创业成功离不开政府的支持，如实施职业农民培育和一些项目上的补助等。齐文浩等（2021）研究发现产业环境与制度环境的异质性因素对农民创业者的创业意愿影响显著；董延芳等（2017）基于资源获取和机会识别视角研究农民创业行为影响因素，认为农民创业就是在一定的社会结构中，识别创业机会和使用创业资源的过程；Miao等（2021）认为若农民创业的方向是农、林、牧、渔业及食品加工或采矿业，那么其关键影响因素就是充分利用各类资源，李朝晖等（2017）提出农民创业者的社会网络规模和关系强度影响其创业资源获取，而创业资源获取又影响农民创业意向、创业绩效及创业机理形成等。创业机会方面，Bosworth等（2018）认为传统农业文化导致农业经营模式无法灵活转变，加上农场经营利润比其他行业低，这些触发了农民创业活动，而农村对经济转型的需求和机会的出现，导致人们对娱乐环境和高品质自然产品的需求，这些因素引发农村创业与创新。

随着乡村振兴战略逐步推进，以农民创业为主题的研究颇多，但忽视了区域间地理环境、人文环境、思想理念等异质性因素对农民创业行为影响，特别是影响因素在创业农民间的代际差异。本文采用质性研究方法——扎根理论，选取东、中、西部农民创业活跃地区，以农业、工业、商业和服务业经营领域的创业农民典型代表为调研对象，通过交流访谈、发放调查问卷等形式，构建扎根理论的分析框架，建立农民创业与可持续发展影响因素模型，阐释各因素对农民创业行为的影响机理，并试图解决以下问题：哪些因素制约着信息化时代农民创业行为？农民能否成为我国乡村振兴的市场主体？政府的激励政策如何发挥最大效用？

三、研究方法、样本描述与资料获取

（一）研究方法

扎根理论作为质性研究的方法，直接扎根于研究对象内部，从谈话记录中抽取核心观点，归纳到经验范畴，直至上升到理论高度，研究前不作任何假设，其理论完全基于底层的原始数据演绎而成，比较适合于我国现实——农民教育背景、生活理念、区域营商环境异质的实情。本文选用扎根理论分析范式，基于以下两点：一是影响农民创业的宏观环境、微观环境在不断发展变化，目前理论界还没有达成统一、成熟的评价指标体系与统计量表，需要进一步深化探索；二是农民创业受多种主、客观因素制约，国情、省情、民俗、理念等方面的异质性较大，不能照搬国内外现成的理论、方法和模型。本文实证验证分析遵循Charmaz构建型的操作步骤，包括开放编码、理论编码、选择编码等，最终通过饱和度检验来认证所构建的影响因素理论模型。

（二）样本描述

为提高本研究精准性、高效性，使研究结论更有普适性，在样本选择上尽量做到跨区域、跨产业、跨性别、跨年龄等，按照农业、工业、商业和服务业以及东、中、西部等分别涵盖的原则选取创业农民代表，选取在当地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农民企业家为调查对象，企业类别选择当地农民创业较成熟和规范的产业集群。访谈对象抽取依据是创业者性别、年龄、籍贯、受教育程度、创业年限和企业年产值六个维度，每一类别企业选择30～50户，首访全部为面对面进行，除了纸笔记录外，外加录音和表情观察。从2019年2月持续到2020年1月，共收集2 000余份调研数据。访谈结束，尽快安排学生将全部声音文件转录为书面Word 文档，以备后续信息补充或修正。从中选择出部分高质、具有代表性的问卷，分别用于编码分析、饱和度检验和异质性分析。

沿用扎根理论“持续比较”原则，本研究每整理一批调研资料，及时进行编码分析，同时指导下一批样本选择，并将先后对东、中、西三批数据运行结果进行比较，对比分析前后结果：一看是否有新概念或新范畴产生；二看先后批之间，哪些范畴不一致，是否前后矛盾等。本研究首选山东滨州博兴厨具产业、福建莆田鞋子厂家、浙江黄岩模具厂家进行访谈（首批创业农民代表，以制造业为主，产业集聚度较高，企业之间相似性或同质性非常高）；接着是对浙江义乌淘宝店主、广东东莞服装批发店主、浙江温州批发店主（首批以商业批发为主业的创业农民代表，同村、同族带领创业的占比较高）；江苏徐州肉鸭养殖大户（农业领域创业的代表，家庭养殖，空间、资源约束）、宁夏山羊养殖户、黑龙江奶牛养殖户（空间广阔，资源丰富）；安徽青川农家乐、河南焦作云台山农家乐、山东长岛农家乐（乡村旅游典型代表地，农民服务业创业代表）。每个行业访谈后扎根分析，直到没有新的概念、范畴及新的属性出现，才停止访谈样本的选择。为了保证访谈的深度和质量，每所调研地、每类产业均选择近30位创业者，每位创业者访谈半小时以上，最后每类产业确定5位业绩突出的创业者代表，共20位访谈对象进行深度访谈。调研者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调研对象基本信息描述

（三）资料获取

研究访谈采取三种方式：一是实地访谈。设计好调研问卷，选取好访谈对象，教师与生源地学生组队，直接去对方单位或家里面对面倾心交流；二是以农村合作经济会议及农民培训班为载体的访谈。借助参会见面或培训会议等见面机会，对合作社理事长或创业农民代表进行面谈，互留联系方式；三是电话追踪或微信聊天访谈。利用现代信息交流平台，对资料整理过程中，发现部分信息有疑问或前后信息冲突的，可通过微信或电话进一步查实。访谈过程既保持轻松随意，又要充分挖掘创业者真实内心想法和感受，让受访者不受拘束地阐述其实际想法和个性观点，还原其创业历程和细节。由于会议期间交流认识，彼此间不陌生，因此，绝大部分受访者均愉快地接受了访谈并非常坦诚地与进行交流。

访谈提纲基于前述国内外文献研究，结合最近三年中央、省两级乡村振兴政策和本文研究目标进行设计、编制，以开放式题目为主，从创业动机、资金来源、遇到困境、政府扶持政策等多维度进行考量，目的在于全面把握受访者的创业观及其在创业过程中涉及的各方面信息（见表2）。

表2 调研提纲

四、影响因素模型构建

（一）开放编码

将访谈资料先按东、中、西区域进行分类，同时分给三个小组，每个小组独立编码。首先，遵循质性研究的分析范式：整理原始语句——相同或相似内容归类——概括为相关概念——凝练观点或范畴——形成开放编码；其次，将各小组的编码进行比对，若三组编码出现差异或不一致时，分析原因：刨除个人偏见及小组之间的理解偏差，重听录音，协商一致确定最终编码，保证编码通过一致性检验和研究结论的可信度。

糅合、提炼、整理访谈资料，选取80人用于扎根分析，按照农民创业相对集中的领域（农业、商业、制造业、服务业），对每行业取2 组，每组10 人，分别命名为：A1、A2、B1、B2、C1、C2、D1、D2资料用于编码分析，再选取每组10人，用于理论饱和度检验。编号设计原则为：行业、受访者、语句、内容的顺序编制，如B11-10表示商业领域第1组第一位受访者的第十句话。三个小组同学通过大量比对、检验，按照开放性编码分析的逻辑，最后整理归纳出286条原始语句（见表3）。

表3 开放编码示例

概括、提炼、归纳后，对每一范畴按占比情况选取前三位，形成开放编码表，如表4所示。

表4 开放性编码的概念与范畴

（二）主轴编码

通过将上述概念不断比较、演绎、归纳，按意义相近的原则，将第一阶段操作所得的286个语句整理合并，提炼出82个概念，选取出现频率大于十次的概念，归纳形成36个群组类属，并将主要概念类属与次要概念类属构建相应类目，从而形成关于农民创业的12个范畴。如表5所示。

表5 创业可持续要件构成模型

表6 主轴编码后的主要范畴

（三）选择编码

本研究的核心是探寻“农民创业成功与可持续发展的影响要素”，紧紧围绕这一核心范畴的故事线，什么动机促使农民投资创业，决定创业成功的内、外因素有哪些？有哪些外部因素制约创业成功？借鉴扎根分析三步骤，运用“故事→事件→结果”这个典范模式推导主范畴。故事线可抽象为：自身特质要素（Traits）→创业生产要素（Entrepreneurial Factors）→外部环境因素（Environment），简称TFE模型。

第一，受制于自身综合素质、拥有资源多少、创业初衷等内在要素，能力、实力和意愿都不可或缺。其次，创业成功目前很大程度上还受到员工忠诚度、客户诚信度等社会资本的制约，访谈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度已成为制约企业发展的关键因素。

第二，创业目的、行业选择及创业形式等因素也决定着企业发展的可持续性。访谈中发现，那些创业年限较长的农民都有切身感受，把赚钱放首位而忽视企业信用、社会责任的创业很难有较大的突破；以回报社会、带领大家共同发展等为目标的创业反而能赚取更多利润，公司发展更快。

第三，创业成功还受到外部政策环境因素影响，特别是资金和政策等影响，资金的积累、融资的难易、政策的支持等均影响农民创业行为，当然，地方的产业布局、经济发展水平、创业氛围等环境因素也影响农民的创业行为。

以TFE故事线为基础，最终建立的农民创业与可持续发展的影响因素模型，如图1所示，自身特质、创业要素和外部环境3个主要范畴对创业成功存在显著影响。为进一步测试范畴间的指向性，参照吴小立等（2016）做法，本研究拟采用质性分析软件ATLAS.TI测试各范畴间的共线系数。结果表明，各范畴间的共线系数均大于0.1，说明各范畴之间存在明显指向性。

图1 农民创业可持续发展影响因素模型

（四）理论饱和度检验

理论饱和度检验是一项判断是否停止采样的标准。当收集新鲜数据（增加访谈者，获取新的访谈资料）不能再产生新的概念或归纳新的范畴及范畴无法再获得新增的属性，理论即达到了饱和。

本研究用四类产业各两组共计40位农民创业者的访谈记录做理论饱和度检验，编码结果没有出现新的范畴及关系，且范畴内也无新概念产生，其结果符合农民创业与可持续发展影响因素的TFE 模型。故得出结论，本研究所得出的范畴编码及农民创业行为影响因素模型在理论上达到了饱和。

五、影响因素区域间异质性分析

农民自身素质的差异性、区域要素禀赋的差异性，以及区域政策扶持的差异性，使得我国东、西、南、北各区域农民创业成功概率与可持续发展情况有所不同，探寻异质性、了解其成因，对于制定精准政策具有重要意义。

（一）农民自身特质区域间异质性

自身特质对创业行为的影响显著，也是创业能否成功的决定性因素。自身特质通过四条路径影响创业成功：生活压力和创业决心（动机）→创业成功；不怕吃苦、敢于创新（品质）→创业成功；经验积累、工作阅历（阅历）→创业成功；学历水平和学习能力（能力）→创业成功。访谈发现，我国南北、东西区域不仅环境差异较大，个人的自身特质也存在较大差异。参照前述的研究范畴，将访谈对象按省域划分，进一步凝练和归纳，得出区域间的异质性（见表7）。

表7 农民自身特质区域间异质性表现

访谈原始语句A（山东木业厂商）在我们农村，家庭大都不富裕，相互之间的信任度还很低，同甘共苦的精神还很缺乏。大多数情况都是合伙人之间相互提防，相互猜忌，既累心，也不能力往一起使；特别是一旦有钱了，谁都想多分点，有问题时，相互埋怨，谁都不愿担责，所以在农村合伙做生意成功的非常少，亲兄弟都很难合作。

访谈原始语句B（浙江淘宝店商）开网店，往往是晚上客户最多，经常晚上守一夜。自己辛苦打工多年，积攒点钱，作为初始资金，很害怕出风险，特别是刚开始时，钱只出不进，心里非常恐慌，家人也天天埋怨，还不如给别人打工稳妥，压力非常大，心里没底。

（二）创业要素供给区域间异质性

创业成功不仅取决于老板自身素质、能力，更依赖于区域要素供给状况和要素的组合能力：资金来源与融资环境（钱）→一线工人与技术人员（人）→老板组织与管理能力（管理）→团队学习与创新能力（技术）→创业成功与可持续发展。调研发现，各省际区域间，除不可改变的自然禀赋差异外，资金、资源、技术等外生要素亦有较大差距（见表8）。

表8 创业要素供给区域间异质性表现

访谈原始语句A（山东制造商）：对于厨具这一行业（博兴厨具），毕竟需要一些技术，大家都在一个镇上做厨具，相互之间恶性竞争，非常麻烦。竞争不仅是客户争夺，更是对技术工人的互挖，一名熟练的焊工，你给他5 000 月薪，我就给他一万。在产品市场竞争白热化，价格持续走低的情况下，人工成本已经让很多老板不堪重负。

访谈原始语句B（浙江温州制造商）做生意关键是抓市场，抢先机。我们销售人员经常去义乌市场里去转，看走货量大的、又快的产品，回来后，与研发人员评估研发的周期和难度，与生产部门评估生产的难易度，与销售人员商探讨产品未来市场潜力。一旦评估可行，立马分工，筹集资金，先让技术人员设计图纸，炫出图片，放到网上或跟外贸公司联系，一旦有客户询问，有需求意向，那我们就去把模具开起来，小批量生产。有时市场变化很快，还没起量就没市场了，但我们愿意尝试，对我们也是经验积累。

（三）创业环境区域间异质性

外部环境作为农民创业行为下的特定情境变量，对农民创业行为有比较复杂的影响作用，区位产业环境、营商环境、当地政策环境是农民创业持续发展的重要平台，是影响农民是否创业的重要外部因素，区域间异质性较为明显（见表9）。

表9 创业环境区域间异质性表现

访谈原始语句A（浙江台州柑橘合作社）农一代、农二代们基本都没有上过大学，甚至都没读过小学，没有技术、不懂管理，选择创业大都是受周围创业环境影响。有创业想法后，自己主动去朋友企业学，或积极参加过政府组织的一些培训项目；农三代也就是所谓的新生代农人，大都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甚至还受过高等教育或留学经历，他们选择创业大都是自发的。

访谈原始语句B（江苏镇江水稻合作社）：我们这自主创业的较多，主要是当地的政策环境比较好，当地农合联为创业者低息贷款；购买农机等设备，政府给予70%补贴，当地政府对大学生本地工作按月发放住房补贴等，使我们当地的营商环境较好，资金、技术、人才等资源相对充裕，这几年吸引了很多大学生回乡创业。

访谈原始语句C（山东博兴厨具厂）我们幸福镇是以生产厨具闻名，现在我们村几乎家家都有工厂，早期的小厂这几年做大了很多，厨具设计、研发、生产综合加工厂，实力薄弱的就走仿造加工的路子，还有一些小厂给大工厂做配件，这种同一个产业聚集在一起有他的好处，但是坏处更多，一旦某员工的技术好，立马就有好多其他工厂来挖人，结果使当地的工人工资急剧提高，有些像焊工等技术工种工资都高过北京。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1.农民创业影响因素的主次关系

通过扎根理论构建农民创业与可持续发展的影响因素模型，得出3个主范畴对应的12个子范畴。但在TFE模型中，各项影响因素的重要性存在差异，本研究以3个主范畴、12个子范畴与核心范畴之间的因果关系条目数来判断影响因素的相对重要性。为防止以偏概全，将所有问卷整理后，条目数字越大，表示该项因素对农民创业行为的影响作用越大。3个主范畴的相对重要性排序如下：个性特质（10309）＞创业要素（9204）＞外部环境（7891），可见，创业农民个性特质对其创业成功与可持续发展的影响作用最为显著。

对于12个子范畴的因果关系条目数，排序为：性格特质（2983）＞自身素质（2837）＞人力资本（2765）＞资金来源（2438）＞区域环境（2317）＞能力与创新（2315）。本研究界定为创业成功的核心影响因素，其余则为边缘影响因素，具体界定结果如表10所示。

表10 主影响因素与次影响因素界定

2.农民创业影响因素的时代变迁

（1）农一代创业者多数依靠家庭积蓄和自身勤劳创业，创业基础相同的条件下，选择创业者基本都是在外面闯过、有一定阅历的人；而新生代农民创业者基本都受过9年制系统教育，创业资金除了家庭积蓄和亲朋支持外，国家给予扶持的力度也较大，教育、阅历、资金等因素对农民创业的制约作用相对减弱，迫于家庭生活压力创业挣钱的动机概率较低，敢于冒险、愿意折腾、追求自我价值、勇于创业创新等个人特质却成为制约农民创业的首要因素。

（2）两代农人创业领域与经营模式不同。农一代创业受文化水平制约，创业领域多为农产品种植、养殖，或工业品简单的组装、加工等。经营模式多选择是家庭式或家族式管理。制约农民创业的主要因素往往是资金丰裕程度及家庭融资能力；新生代农民创业基本是为实现自身价值，展示自身本领。经营领域也一般偏好于科技性生产，品牌化种植、养殖，农家乐、电商等现代服务业。经营模式上偏好专业团队管理的公司治理模式。在制约因素上，新生代农民创业更依赖于人力资本要素，特别是技术性员工的忠诚度，以及客商之间社会诚信度。

（3）农一代创业成功者大都是靠自己及家庭成员的勤劳、肯吃苦、节俭等内在因素；新生代农民创业成功者不仅依赖于自身风险识别、人员激励、创新意识等综合管理能力，更依赖于营商环境、政策支持、公共产品供给、区域资源优势和产业集聚度等外在因素。

（二）政策建议

一是建立长效的创业激励机制。激励有知识，有文化的新生代农民扎根于基础设施条件薄弱的乡村，投资于高风险、低收益的农业，需要建立一套长效的创业激励机制。提升新生代农民创业意识，培养敢于创业、创新，勇于接受挑战的激情，需要学校、家庭等多方配合进行教育、引导。需要政府从政策层面给予激励并扶持，树立一批农民创业模范，给有想法、敢冒险、有知识的新生代农民创业者更多的正能量激励，通过推广、宣传，激发蝴蝶效应。

二是优化财政支农资金结构，提高扶农资金使用效率。农业弱质性与高风险性，对青年人吸引力极低。但乡村振兴必须靠更多知识青年投身于农村，让互联网、智能科技等高新技术嵌入于农业，才能为农业增加内生动力。因此，政府对农业扶持重点应集中有限资金用于改造农业基础设施，提高对农民培训力度，搭建农业科技共享平台，优化农村营商环境，加大对农业创业青年人才奖励，降低农业生产与经营过程中的高风险。

三是培育并创建农村地区诚信的营商与融资环境。未来大农业发展对资金的需要小额担保远不能满足，由于农业低收益性很难期待资本下乡来解决乡村振兴的资金需求。浙江省农村地区自发组织的农村合作金融，不仅阻止了农村资金外流，实现了农村资金服务于农业，也为大农业发展提供一种新的融资渠道。但合作必须建立在诚实守信的基础上，资金的合作相比生产的合作，对诚信和环境要求更高。这需要政府部门加快建立一套符合农村实情的诚信体系，优化农村营商环境。

四是定期开展时新、时效、针对性的创业培训与观摩学习机会。所谓针对性就是根据对象不同，其培训或学习的内容和方式都应有所区别。培训、学习要有效果，要能解决阻碍其创业可持续发展的制约因素，激发创业者热情、调整创业者心态、树立创业者信心、优化创业者理念、提升创业者能力。因为“小富即安”思想和留念故土情结等影响，部分创业农民被一些小农思想所束缚，打不开视野、走不出田野，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事业很难有大的突破，这就需要针对性的培训、辅导。而且创业者所需的较广人脉，较强沟通能力等也可通过培训、学习、交流等予以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