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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维资本如何提升农民创业绩效*
——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的链式中介作用

2022-06-01张强强吴溪溪马红玉

农业经济与管理 2022年3期
关键词:创业者机会资本

张强强,吴溪溪,马红玉

(1.北京大学现代农学院中国农业政策研究中心,北京 100871;2.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杨凌 712100)

一、引 言

创业是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驱动力及主要途径之一。虽然我国的创新创业总体水平已位居世界前列,但在人口数量庞大、经济发展落后的农村地区,创新创业水平仍有待提高。人才、技术、资本等生产要素匮乏及基础设施建设不足是导致农村地区缺乏经济增长内生动力的根本原因(贾辉,2017)。相对于传统的“输血”式发展,农村地区更需要通过创新创业实现“造血”式发展。为振兴农村经济发展、改善农业投资环境、激发农民创业热情,国家相关部委出台了一系列推动农民高质量创业的政策文件,加大了农民创业政策支持和人才培育力度。农民创业有利于盘活农业资源、整合生产要素、激发农村生产活力,不仅可拓宽农民增收渠道、提高农民收入、带动本地区农村劳动力就业,实现农业高质量发展(曹瓅等,2019),也可通过创业活动有效解决农村经济增长内生动力不足等问题,并在就业、教育、扶贫等领域发挥重要作用。但在现实生活中,相比其他群体,农民创业面临的资金周转困难、创业资源短缺、关系网络简单、社会资本匮乏、认知水平不足及心理敏感脆弱等困境更加突出,导致农民创业失败案例屡屡发生,创业失败率居高不下,创业绩效普遍不高(王洁琼等,2018;马红玉等,2020)。农民创业者如何克服先天劣势、提高创业绩效,成为亟待研究的关键问题。

经济、社会、心理三维资本是农民创业资本的重要构成要素,学者从不同角度研究了三维资本中单项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的影响,结果发现经济资本为创业初期提供了资金投入保障,对农民创业绩效有显著正向影响。社会资本是获取外部信息和资源的主要途径,能够显著提高创业资源的可得性,是影响农民创业绩效的重要因素(蒋剑勇等,2013;郭铖等,2019)。心理资本作为促进个体成长和绩效提升的核心心理因素,是促进农民将创业潜力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关键(马红玉等,2020)。在创业过程中,除各项资本外,农民的创业能力也对创业绩效具有重要影响,农民需要通过持续学习来应对创业过程中面临的困难,也需要通过不断学习来获取有用信息以识别创业机会(朱秀梅等,2019)。在创业活动中,农民只有发现机会,才能有效规避要素市场的不完全性,才能模仿、改进及创新出新的产品或要素集合,并开展后续的价值创造活动。在学习知识并识别出合适的创业机会后,农民需要获取和利用相关创业资源进入创业下一阶段,也需要通过不同途径获取所需的经济、社会、心理等创业资本。目前关于经济、社会、心理等单项资本对创业绩效影响的研究较多,但将三者纳入同一分析框架研究农民创业绩效的文献相对较少,也忽视了农民创业学习能力、创业机会识别在其资本禀赋与创业绩效中的作用。

因此,本文以农民创业者为研究对象,利用陕西省696份农民创业者的调查数据,分析经济、社会和心理三维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的影响,并探析创业学习、机会识别在三维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影响中的作用,以揭示三维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的影响机理。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相关概念内涵

根据巴隆和谢恩于2005年提出的创业过程理论,可以将创业过程分为机会识别、整合资源、开办企业、经营管理和收获回报五个阶段。创业活动是指在环境不确定的情境中,创业者或创业企业通过利用其认知和行为,将获取的新资源与现有资源进行整合配置,并利用新机会进行价值创造的一系列相关活动的集合。结合创业过程和创业活动的概念,本文将农民创业定义为农村户籍人口依靠农村自然、社会、经济资源,通过创业信息或知识的学习、创业机会的识别与开发、要素资源的整合与利用,进行多种方式的创业活动,最终实现新组织的创立、新产品的开发或新服务的供给,壮大当地经济发展,并实现自我价值的完整过程。

农民创业绩效是指农民通过创业活动实现的业绩和效益。与企业发展绩效不同,农民创业绩效强调的是创业活动本身的业绩和效益,在衡量创业绩效时应侧重于农民在创业前后的业绩比较以及同类创业者之间的效益比较(郭铖等,2019)。农民创业绩效的衡量可分为客观评价法和主观评价法,其中,客观评价法主要包括财务指标和其他发展指标,主观评价法以创业者主观评价为主。由于大部分农民创业的规模小、财务制度不完善,财务数据获取困难。因此,本文使用主观评价法衡量农民创业绩效,将农民创业绩效分为创业者个人绩效和组织绩效两个方面,其中,个人绩效包括创业者个人收入提高、生活质量提升以及个人价值实现三个维度,组织绩效包括所创事业整体运营状况、盈利状况、规模扩张和市场占有率四个维度。

经济资本是指个人拥有的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的货币化,是创业者进行创业活动所必须的物质条件。经济资本通常以个人银行储蓄、个人全年总收入作为衡量指标(王洁琼等,2018)。因此,本文使用农民创业者创业初始投入资金、现有经营性固定资产以及创业过程中的累计投入资金三个维度来衡量其经济资本。

20世纪70年代社会资本理论的提出,不仅弥补了人力资本理论的不足,更为解释创业问题提供了全新的研究视角。社会资本研究主要划分为三个方面内容:一是关于社会网络结构的研究;二是关于社会关系主体行为及互惠关系的研究;三是从社会结构角度分析各种关系嵌入的研究(周晔馨,2012)。对农民创业者而言,社会资本越丰富,越有利于其开展创业活动并获得成功。农民从金融机构等正规渠道获取创业资源的难度较大、门槛较高,其创业资源的获取更多依赖于亲戚朋友及邻里间的互惠关系等非正规渠道(庄晋财等,2014)。因此,本文从社会关系主体行为及互惠关系等方面研究社会资本,将社会资本定义为农民创业者与其他个人、组织、群体发生的社会关系。

心理资本是超越社会资本的一种心理要素,是促进个人成长和绩效提升的心理资源,是一种介于个体情绪与个人特质之间可塑的积极心理状态,包含自我效能感、乐观、希望与韧性。心理资本可以通过促进个体的自我成长和发展提高工作绩效和组织竞争优势(贾辉,2017)。对农民创业者而言,心理资本可提高农民在创业过程中的抗压能力,增强自我激励,从而乐观地面对创业困境,通过不懈努力获取创业资源和竞争优势,使创业活动顺利进行(马红玉等,2020)。因此,本文从农民创业者的自我效能感、创新和冒险倾向两个维度来衡量其心理资本。

(二)研究假设

1.三维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

中国农村是典型的熟人社会,农民处于复杂的差序人情关系网中,其与存在亲缘、友缘、地缘和业缘关系的人员联系频率较高,有助于加速信息传播和资源分享(周晔馨,2012)。其中,经济资本影响创业资源的获取和创业机会的选择,可以支撑农民选择更优质的创业项目,对农民创业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王洁琼等,2018)。社会资本主要与组织网络和机会识别关联,在农村经济社会中具有信息共享、风险共担等作用(郭红东等,2013;曹瓅等,2019),农民的社会资本能够显著提高其创业资源的可得性,是影响其创业绩效的重要因素(蒋剑勇等,2013;郭铖等,2019)。心理资本决定创业者的个人特质和机会把握,对农民创业者的行为能力与群体的组织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程聪,2015)。因此,农民的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均对农民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1:三维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1a:经济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1b:社会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1c:心理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2.创业学习的中介作用

创业学习是通过获取创业信息和知识来指导企业创立和管理的连续过程,是创业能力提升的关键来源(严杰等,2018)。创业者的学习能力可以帮助其快速掌握难以模仿的关键技术。农民创业者由于自身资源的不足,需要同外界建立各种联系以获取创业所需资源,而资源的吸收利用效果取决于其自身的不断学习,在创业过程中,农民创业者可通过学习帮助企业建立竞争优势,进而促进创业成功(芮正云等,2018)。经济资本不仅可以为创业者创业初期及扩张期提供资金支持,还可以为创业者提供学习培训机会,通过创业学习提高经营利润。社会资本可以通过农民创业者与具备相应资源的利益相关者的互动产生学习机会,进而提升创业绩效(谢雅萍等,2014)。心理资本较高的农民创业者通过积极的心理调节处理情绪问题,使其遇到经营困难时仍能保持乐观心态,通过不同的创业学习模式提高创业绩效。因此,创业学习不仅可以直接提高农民创业绩效,而且在三维资本对其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发挥中介作用。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2:创业学习在三维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之间具有中介作用;

H2a:创业学习在经济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之间具有中介作用;

H2b:创业学习在社会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之间具有中介作用;

H2c:创业学习在心理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之间具有中介作用。

3.创业机会识别的中介作用

创业机会识别是创业者对其所处复杂环境中的机会进行感知并概念化的过程,旨在实现价值增值。创业机会识别离不开创业者的主观能动性,每个创业者都具有相同的发现创业机会的概率。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有助于缓解农民在获取创业资源上的限制,进而有利于其识别创业机会。经济资本越丰厚,可供农民选择的创业机会越多,抵御风险、识别机遇的能力越强,越能提升创业成功的概率。社会资本较高的农民更容易识别创业机会,进而对创业绩效产生影响(张青等,2010;董延芳等,2019)。部分学者在研究心理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的影响时发现,机会识别作为中介变量有助于农民创业绩效提高(马红玉等,2020)。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3:创业机会识别在三维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中具有中介作用;

H3a:创业机会识别在经济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中具有中介作用;

H3b:创业机会识别在社会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中具有中介作用;

H3c:创业机会识别在心理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中具有中介作用。

4.创业学习与创业机会识别的链式中介作用

创业学习是农民获取创业知识的重要途径,也是促进创业机会识别的关键要素。我国大部分农民受教育水平较低,创业能力不高,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对创业机会的识别利用及对创业风险的感知,进而影响创业绩效。当外部环境存在差异时,农民可以选择不同的学习策略来提高创业机会识别能力(严杰等,2018)。农民的创业学习能力越强,越能更好地识别出优质的创业机会。农民在不断变化的创业环境中,需要通过创业学习提升其创业机会识别和资源获取能力,获取有利商机,并提高创业绩效(芮正云等,2018)。部分学者已证实创业学习对农民创业机会识别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且创业机会识别在创业学习对企业成长的过程中发挥了部分中介作用(张秀娥等,2019)。单环学习和双环学习①单环学习是特定的工具性学习,与惯例和即时任务相关,通过对问题的修正、调适和解决,以维持原有心智模式和行为理论,其发生在现有价值系统及行动框架之内。双环学习不仅包括对先前行为的修正,而且包含对行为背后思维模式和行动理论的关联、反思、质疑甚至是改变,创造一种完全新的假设和行动策略。均有助于获取创业机会识别的知识,在农民后续创业活动中发挥关键作用(郝喜玲等,2019)。也有学者将机会识别分为利用式机会识别和探索式机会识别,发现两类机会识别在学习行为对创业企业新产品开发的过程中具有链式中介作用(于晓宇等,2019)。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4: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在三维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之间具有链式中介作用;

H4a: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在经济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之间具有链式中介作用;

H4b: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在社会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之间具有链式中介作用;

H4c: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在心理资本与农民创业绩效之间具有链式中介作用。

综上分析,构建本文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三、数据来源、样本统计及变量说明

(一)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课题组2016年7月~2018年12月的问卷调查,根据陕西省农民工等人员返乡创业试点县市名单,并综合其返乡创业的实践情况,采用分层抽样和概率与规模等比例(PPS)抽样,选取宝鸡市的扶风县、凤翔区、眉县、岐山县、陈仓区,安康市的石泉县,铜川市的王益区,渭南市的白水县、富平县、经开区、临渭区作为调查区域,课题组在上述各县(区)依据经济发展水平各选取2~3个代表性乡镇,每个乡镇再按相同原则选取2~3个样本村,再从每个样本村随机选择10~15个样本农户,采用一对一访谈的形式对创业农民进行问卷调查。共调研陕西省4个市、11个县(区)、18个乡镇的780个农民创业者,回收问卷780份,经整理,获得有效问卷696份,有效回收率为89.23%。

(二)样本描述性统计分析

由表1可知,所调查的样本中,在性别方面,男女比例基本均衡,男性和女性分别占样本总量的48.42%和51.58%;在受教育程度方面,农民创业者以初中或高中学历水平居多,占样本总量的74.13%,说明农民创业者的文化水平普遍较低。在年龄方面,受访者年龄在34岁及以上的有512人,占样本总量的73.57%;在婚姻状况方面,已婚的占样本总量的91.80%,说明农民创业者群体主要由已婚人员组成。

表1 样本基本情况

(三)变量测度

为保证量表能够尽可能真实地反映农民创业者的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创业学习、创业机会识别及创业绩效的内涵与结构,借鉴国内外相关成熟量表,并在此基础上结合农民创业者自身特点及从事创业活动的独特性,构建新的指标体系。测量题项均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1代表“完全不符合”,2代表“比较不符合”,3代表“中立”,4代表“比较符合”,5代表“完全符合”。

因变量——农民创业绩效。目前关于创业绩效的研究大多集中于组织绩效,但对农民创业者而言,个人状况也会对创业绩效产生重要影响。因此,参考郭铖等(2019)的量表设计,从个人绩效、组织绩效两个维度测度农民创业绩效。其中,组织绩效包括“所创事业的整体运营状况、盈利状况、规模扩张、市场占有率”4个题项;个人绩效包括“创业目标的实现、个人收入和生活质量的提升”3个题项。

自变量——经济资本。经济资本是农民创业必备的物质条件,也会影响农民其他创业要素获得。参考王洁琼等(2018)的量表设计,采用“您创业时的初始投入资金、现有的经营性固定资产、创业过程累计投入资金”3个题项测度农民创业者的经济资本。

自变量——社会资本。结合农民创业者的群体特征,并参考张青等(2010)的量表设计,将社会资本划分为结构资本、关系资本、资源资本三个维度,共11个题项。其中,结构资本包括“拥有很多来往频繁的亲戚、朋友”2个题项,关系资本包括“创业很容易从亲戚朋友那里获得借款、物质帮助、劳动力帮助、信息帮助、技术指导”5 个题项,资源资本包括“从潜在的或已有的顾客获取有价值的信息、同潜在的或已有的顾客建立亲密联系、从潜在的或已有的生意伙伴获取有价值的信息、同潜在的或已有的生意伙伴建立亲密联系”4个题项。

自变量——心理资本。结合农民创业者的个体特征,并参考马红玉等(2020)的量表设计,从自我效能感、创新和冒险倾向两个维度测度农民创业者的心理资本。其中,自我效能感包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乐观的心态、遇到不如意的事情能以平和的心态面对、情绪低落时也能坚持自己的目标、坦然面对困难和挫折并能冷静理智地对待、能有效应付任何突发状况”5个题项。创新和冒险倾向包括“勇敢和冒险精神有助于您取得成功、不喜欢保守并喜欢突破现有事物、胆量大是个敢想敢做的人、面对难题喜欢尝试从来没用过的解决办法”4个题项;

中介变量——创业学习。参考罗明忠等(2014)的量表设计,并结合农民创业者的创业特点,从探索型创业学习、应用型创业学习两个维度测度创业学习。其中,探索型创业学习包括“能从别人或自身经历总结出可行的新工作方法、服务方式;能创造性地提出可行的技术或工作方法”2个题项。应用型创业学习包括“创业过程中产生的新想法、提出解决问题的新方案,能够付诸实施;总结或提出的新技术、新方法的应用给所创事业带来经济效益”2个题项。

中介变量——创业机会识别。参考严杰等(2018)量表设计,并结合农民创业者自身特点,设计了“您打算创业时,总是比别人先发现商机;您打算创业时,已拥有或者能够从别人那里得到足够的资源;您打算创业时,自己非常清楚做什么事情以及如何去做;您打算创业时,已做好创业失败的心理准备”4个题项测度农民创业机会识别。

本文将可能会对因变量(创业绩效)和中介变量(创业学习、创业机会识别)产生较大影响的性别、年龄、婚姻状况3个农民创业者个体特征变量进行控制,以期得到更可靠的检验结果。

在实证分析时,运用SPSS 23.0 软件及PROCESS 宏程序3.4.1 进行数据分析。根据本文的研究假设,运用PROCESS程序进行链式中介效应检验,并采用偏差矫正的Bootstrap法抽样5 000次,获得参数估计的95%置信区间。

四、相关分析

(一)信度和效度检验

运用SPSS 23.0软件对农民创业者的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创业学习、创业机会识别及创业绩效6个量表的信度和效度进行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Cronbach α值均大于0.7,因子载荷系数均大于0.6,累计方差贡献率中最小的为54%,说明量表具有较高信度,内部一致性较好。6个量表的AVE值均高于0.5,且CR值均大于0.8,说明量表的聚合效度较好。由表3可知,所有变量AVE值的平方根均大于该变量与其他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说明变量的区分效度较好。除经济资本量表的KMO值为0.612外,其他5个量表的KMO值均大于0.7,Barlett球形检验的P值均为0.000,说明适合做因子分析。

表2 信度和效度分析

(二)共同方法偏差和多重共线性检验

因子分析结果显示,在未旋转的情况下,全部题项可聚合为10个因子,且每个因子的特征值均大于1,累计方差贡献率为73.95%,第一特征根的值为8.267,方差贡献率为21.76%,所占比例不超过总解释变量的一半。因此,本文变量并未受到共同方法偏差的影响。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显示,方差膨胀因子(VIF)值均小于2,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创业学习和机会识别之间的容忍度均在0.6以上。因此,本文所选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

(三)相关关系分析

由表3可知,农民创业者的三维资本、创业学习、机会识别与创业绩效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在1%水平上显著相关。

表3 描述性统计分析

五、实证检验

(一)主效应检验

以三维资本作为核心自变量,分别对创业绩效进行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4中模型5可知,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10,P<0.01),假设H1a成立。由表5中模型8可知,社会资本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00,P<0.01),假设H1b成立。由表6中模型11可知,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39,P<0.01),假设H1c成立。

(二)创业学习的中介作用检验

参考温忠麟等(2014)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验证了创业学习在三维资本与创业绩效之间的中介作用,结果如表4 所示。由模型2 可知,经济资本对创业学习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34,P<0.01)。由模型4可知,创业学习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22,P<0.01)。由模型6可知,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068,P<0.1),同时创业学习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12,P<0.01)。对比模型5和模型6的结果发现,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回归系数由0.110下降为0.068,因此,创业学习在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2a成立。可能的原因是,相比其他创业群体,农民创业者受地域条件不佳、资源匮乏、融资渠道有限等先天劣势因素影响,容易陷入初始创业资金不足、资金周转不灵等困境,通过创业学习可提高经济资本、突破资金困境,对提升创业绩效具有重要影响。

表4 经济资本、创业学习和创业绩效的回归分析

由表5中的模型7可知,社会资本对创业学习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31,P<0.01)。由模型4可知,创业学习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22,P<0.01)。由模型9可知,社会资本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64,P<0.01),同时创业学习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39,P<0.01)。对比模型8 和模型9 的结果发现,社会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回归系数由0.300 下降为0.264,因此,创业学习在社会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2b成立。可能的原因是,农民创业者在日常经营活动中,通过不同的业务往来,形成独有的社会资本,利用相关社会关系间的学习交流、资源分享,解决个体知识匮乏、认知缺陷和经验不足等问题,弥补自身创业能力的不足(张青等,2010)。创业学习强调个体、组织间的互动,包括农民创业者与其所创企业内部员工、其他创业者、相关机构间的联系等,通过长期的交往互动从而形成基于信任和共同行为规范、行为认知的人际资源(张秀娥等,2019)。通过不同社会关系间的学习,借鉴学习其他创业者或外部相关人员经验,获取一定的隐性资源,进而提高创业绩效。

表5 社会资本、创业学习和创业绩效的回归分析

由表6中的模型10可知,心理资本对创业学习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29,P<0.01)。由模型4可知,创业学习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22,P<0.01)。由模型12可知,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71,P<0.01),同时创业学习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50,P<0.01)。对比模型11和模型12的结果发现,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回归系数由0.239上升为0.271,因此,创业学习在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2c成立。可能的原因是,农民创业者大多受教育程度较低,当面对创业过程中的挫折时,对当下困难导致的心理压力和负面情绪的承受与调节能力较差。要克服农民自身文化水平低,抗压能力弱的限制,需要重视对农民的教育培训,除提供必要的技术知识培训外,还需要积极开展与创业相关的心理咨询活动,通过创业学习提升农民创业者的情绪稳定性和心理抗压能力,进而提高创业绩效(马红玉等,2020)。

表6 心理资本、创业学习和创业绩效回归分析

总之,创业学习对创业绩效有很强的解释力。从学习的视角出发,农民创业者的三维资本并非先天具备,需要在后天的创业学习中不断积累创业资金、扩大社会关系网络、提高心理认知水平,才能最终实现所创事业的成功(罗明忠等,2014)。

采用Bootstrap方法进一步验证创业学习的中介作用。由表7可知,创业学习在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影响中的中介效应为0.042,95%的置信区间为[0.020,0.141],不包含0,说明创业学习的中介作用显著;创业学习在Ind1路径中对创业绩效的直接效应为0.068,95%的置信区间为[0.021,0.210],不包含0,说明创业学习在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过程中存在中介作用,进一步验证了假设H2a 成立。同理,创业学习在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影响中的中介效应分别为0.061、0.089,95%的置信区间分别为[0.035,0.092]、[0.058,0.124],均不包含0,说明创业学习具有显著中介作用;创业学习在Ind2、Ind3 路径中对创业绩效的直接效应分别为0.239、0.150,95%的置信区间分别为[0.166,0.307]、[0.068,0.231],均不包含0,说明创业学习在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过程中均存在中介作用,进一步验证了假设H2b、H2c成立。

表7 创业学习单独中介路径系数的检验结果

(三)创业机会识别的中介作用检验

由表8中的模型14可知,经济资本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075,P<0.05)。由模型16可知,创业机会识别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16,P<0.01)。由模型17可知,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086,P<0.05),同时创业机会识别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10,P<0.01)。对比模型5和模型17的结果发现,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回归系数由0.110下降为0.086,因此,创业机会识别在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3a成立。可能的原因是,由于创业初始资金门槛较高,大部分农民创业者难以获取足够的创业启动资金,只有部分经济实力较强的农民创业者可供选择的创业机会较多(曹瓅等,2019)。

表8 经济资本、创业机会识别和创业绩效回归分析

由表9中的模型18可知,社会资本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69,P<0.01)。由模型19可知,创业机会识别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16,P<0.01)。由模型20可知,社会资本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13,P<0.01),同时创业机会识别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38,P<0.01)。对比模型8和模型20的结果发现,社会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回归系数由0.300下降为0.213,因此,创业机会识别在社会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3b成立。可能的原因是,农民创业者社会资本水平决定了其识别创业机会可能性的大小。农民创业者与其他创业组织、政府部门和个人在市场、人才、技术等方面进行信息互动交流,组成独有的社会关系网络。当社会关系网络被应用并产生价值时,社会关系网络被资本化,并成为社会资本。个体所拥有的社会资本为创业者进行创业机会识别提供获取外在稀有资源的途径,有助于创业者获得更多的有形资源(如资金、人力等)和无形资源(如信誉、能力等)(王洁琼等,2018)。

表9 社会资本、创业机会识别和创业绩效回归分析

由表10中的模型21可知,心理资本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429,P<0.01)。由模型22可知,创业机会识别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16,P<0.01)。由模型23可知,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27,P<0.01),同时创业机会识别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62,P<0.01)。对比模型11和模型23的结果发现,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回归系数由0.239下降为0.127,因此,创业机会识别在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3c成立。可能的原因是,心理资本较高的农民创业者拥有较高的自我效能感、更乐观、韧性强、乐于冒险,勇于抓住并利用有价值的创业机会,在后续创业过程中也更为自信、抗压能力更强(罗明忠等,2014)。

表10 心理资本、创业机会识别和创业绩效的回归分析

总之,创业机会识别是农民创业过程的关键步骤。有些创业机会容易识别并被反复模仿,但真正有价值的创业机会比较难以识别(刘依冉等,2020)。在鼓励和支持农民创业、助力乡村振兴的过程中,需要重点关注创业质量的提升,通过拓宽初始创业资金来源、加强创业资源共享、参与创业培训以提高农民创业者的三维资本,识别高质量、高价值创业机会,提高创业实践的有效性和成功率,进而提高创业绩效。

采用Bootstrap方法进一步验证创业机会识别的中介作用。由表11可知,创业机会识别在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影响中的中介效应为0.023,95%的置信区间为[0.008,0.100],不包含0,说明创业机会识别具有显著中介作用;创业机会识别在Ind4路径中对创业绩效的直接效应为0.086,95%的置信区间为[0.039,0.240],不包含0,说明创业机会识别在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过程中存在中介作用,进一步验证了假设H3a成立。同理,创业机会识别在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影响中的中介效应分别为0.088、0.113,95%的置信区间分别为[0.053,0.126]、[0.073,0.155],均不包含0,均说明创业机会识别具有显著中介作用;创业机会识别在Ind5、Ind6路径中对创业绩效的直接效应分别为0.213、0.127,95%的置信区间分别为[0.133,0.291]、[0.041,0.212],均不包含0,说明创业机会识别在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过程中均存在中介作用,进一步验证了假设H3b、H3c成立。

表11 创业机会识别单独中介路径系数的检验结果

(四)链式中介结果检验

采用Bootstrap方法对本文涉及的链式中介作用进行检验,结果如表12所示。通过表中置信区间上下限可知,以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同时作为链式中介时所得的效应值是0.011,置信区间为[0.005,0.037],不包含0,说明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在经济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发挥链式中介作用,假设H4a成立。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同时作为链式中介时在社会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的效应值是0.011,置信区间是[0.004,0.020],不包含0,假设H4b成立。在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的效应值是0.016,置信区间是[0.007,0.027],不包含0,假设H4c成立。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在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发挥了链式中介作用,其作用路径是三维资本→创业学习→创业机会识别→创业绩效。可能原因是,在创业过程中,农民创业者通过获取、整合、利用相关外部资源,形成其特有的三维资本,并利用创业学习识别有利的创业机会,从而提高创业绩效。对于信息闭塞的农民创业者而言,创业学习可以有效提升农民创业机会识别能力和机会评估能力,进而突破自身资源限制,获取有利商机,最终提高创业绩效(芮正云等,2018;张秀娥等,2019)。

表12 Bootstrap链式中介效应分析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本文基于陕西省696份微观调研数据,运用中介效应模型分析经济、社会、心理三维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的影响程度及影响路径,结果发现:首先,三维资本分别对农民创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作用。其中,社会资本的影响最大,心理资本次之,说明农民创业者拥有较多的创业网络资源和非正式社会资源、丰富的知识和经验、较强的情绪管控能力、乐观积极的心态均对其创业绩效具有积极影响。其次,创业学习和创业机会识别在三维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均具有部分中介作用。说明创业学习为农民创业提供了新知识、新信息和新技能,完善了农民创业知识体系,为农民顺利创业提供了人力资本保障。识别出更多的创业机会可促使农民实施创新行为,使农民创业者在已有三维资本基础上不断创业学习,进而获得更高的创业绩效。最后,创业学习和机会识别在三维资本对农民创业绩效的影响中发挥链式中介作用。表明通过学习创业相关知识,农民识别和发现创业机会的概率会提高,进而根据识别的新机会对现有资源整合,最终提高创业绩效。

(二)政策建议

一是注重农民创业者的三维资本积累。政府除了为农民创业提供资金支持和技术指导等“硬件”条件外,还应该关注农民创业者的心理素质和情绪管理培训等“软”需求,特别是在创业失败率较高的地区,必须充分重视农民创业者的三维资本积累,尤其是社会资本和心理资本的构建,为农民创业者提供创业经验交流平台,拓展其社会关系网络,提高其在压力、变革和失败等情景下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应变能力。

二是提升农民创业知识、经验及实践的学习能力。政府应加强农民创业者的创业学习能力建设,通过创业情景模拟和虚拟课堂等培训方式,加深农民创业者对创业过程的理解,通过创业案例分析分享同行创业成败的经验与教训,帮助农民创业者提前规避创业中可能存在的相似性陷阱,辅导农民创业者制定创业计划,通过利用式学习与探索式学习相结合的培训方式提高农民创业者的创业学习能力和人力资本。

三是提高农民对创业机会的识别能力。政府应通过移动互联网和数字技术等信息媒介宣传农民创业优惠政策,建立农民创业信息资源共享平台,运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数字技术为不同创业类型的农民创业者提供更具针对性和时效性的创业信息资源,缓解农民在创业过程中的信息约束,提高其对潜在创业机会的警觉性和创业机会识别的可能性。同时,通过创业前景分析、创业项目规划与创业效益预测等创业学习方式,增强农民创业者对创业机会可行性和盈利性的洞察力与辨识力,提高其创业机会识别的效率和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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