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全球贸易网络的演化及“去核心化”分析
——以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为例

2022-05-31杨俊玲鞠芳煜

关键词:密集型经济体板块

杨俊玲, 鞠芳煜

(1. 贵州师范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2. 福建师范大学 数学与信息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随着技术密集型产品“生产跨境”的发展,全球技术密集型中间品贸易网络不断深化。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数据显示,全球货物贸易的66%以上是中间品贸易,中间品贸易占比逐年增加成为全球化结构变化的重要特征,中间品贸易对世界各经济体的重要性显著增加[1]。

然而,随着中美关系不确定性的增加,贸易争端日益加剧,加之对技术密集型行业实行定点打击,逆全球化现象日益突出,特别是2019年底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等,全球化不可避免地将出现结构性调整,这一系列 复杂的外部变化给全球技术密集型中间品贸易网络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在此背景下,把握全球技术密集型中间品贸易网络的演变规律,在开放、合作中寻求嵌入发展的突破口,已成为全球性的重要议题。

一、文献综述

关于贸易网络的研究。Smith和White较早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法,对国际贸易网络的结构特征进行了分析[2]。随着全球贸易的高速发展,Zhu等认为,以国家为独立系统的传统分析方法越来越难以剖析复杂的贸易网络问题[3]。另外,结构视角下着眼关系考察的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则似乎更加适合分析当下国家间复杂的贸易网络[4-6]。目前,相关研究主要涉及整体贸易网络,如构建世界贸易基本网络图、世界贸易网络结构的拓扑学研究、世界贸易网络的演变特征剖析和世界贸易格局的影响因素分析等。随着全球生产网络分工体系的不断深化,各国都在积极研究相关问题,其中,针对贸易网络的研究涉及中间品贸易网络[7]和增加值贸易网络[8]等。

关于技术密集型贸易网络的研究。现存少数相关研究多集中于某一单品类别,如手机、汽车或精密仪器等技术密集型贸易网络问题[9-10],或者某一行业类别,如高端制造业贸易网络[11-12]和电子行业贸易网络[13]等。显然,关于技术密集型贸易的研究多局限于独立经济体的分析[14],缺少从各经济体之间错综复杂的贸易网络关系出发的研究。

关于贸易细分方法的研究。有学者认为,单纯的出口贸易难以反映真实的贸易地位[15]。事实上,从20世纪 70年代开始,部分学者就已经将中间产品贸易纳入国际贸易理论文献,由此关于中间产品贸易的研究方兴未艾。进而,有学者提出通过贸易分解的视角来研究这一复杂问题。在对中间品贸易的进一步分解中,Koopman等将一国中间品出口分解为直接用于进口国消费的中间品出口,经进口国间接出口到第三国的中间品出口,以及最终回到出口国的中间品三个部分[16];也有学者基于行业层面的数据,按照最终去向,对一国出口的中间品进行分解[17];还有学者基于出口目的国的视角,对其进口中间品的不同目的进行分解,进而分解为用于最终消费类的中间品出口和用于再生产类的中间品出口[18]。随着经济全球化的进一步深化,技术密集型产品的生产在不同国家和地区开始了大规模的全球范围内重组,由于技术类中间品的连接使得各经济体之间的相互联系和影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与此同时,传统贸易统计方法已难以反映贸易伙伴之间的利益格局。鉴于此,笔者将引入E2E贸易①核算方法,以期能够更好地对全球供应链贸易的序贯生产特征予以解释。

综上所述,一方面,针对技术密集型贸易网络的研究缺乏复杂贸易网络视角下关于全球格局演变的广度;另一方面,对于一国参与全球生产链深度的研究来说,有关出口密集型中间品的研究方法有待进一步深化。基于此,下文拟以技术密集型贸易网络的演化特征为研究对象,采用复杂网络分析方法,并引入E2E细分贸易核算数据,以期能够对2000—2014年全球技术密集型中间品贸易网络的演变特征进行更好的剖析,为各国在开放、合作中寻求嵌入发展的突破口提供必要的事实论据。

二、数据来源及E2E贸易

(一)数据来源

笔者的研究目的在于对多国多行业的贸易网络进行分析,考察技术密集型制造业E2E贸易的世界格局。相关数据来源于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IOD)选用该数据库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2016年 版WIOD的数据囊括了2000—2014年的全球各主要经济体的投入产出数据,相比前一版本增加了一些新的数据,从而时效性更优;二是2016年版WIOD中涉及的部门更加详细。此外,对于行业分类,参考Fan等 对2016年版WIOD按要素密集度进行的分类方法,且选取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为研究对象[19]。

(二)E2E贸易

为了更加清晰地解释这一贸易方式,首先从产品视角将全球供应链上所有国家的出口贸易划分为最终品和中间品两大类,同时假设处于全球供应链贸易网络中的A国和B国存在出口贸易,如图1所示。如果以A国作为目标研究国,那么,笔者研究的E2E贸易是指从A国向B国出口的中间品,且用于B国生产再出口中间品的投入中间品部分。相较于前人的研究来说,这一贸易方式更加细化。

图1 全球供应链视角下A国E2E贸易流向

现存研究以A国出口到B国的中间品作为整体研究的较多,但这部分中间品可能存在三种用途:一是用于供B国最终品生产的生产性中间品投入;二是用于供B国国内中间品生产的生产性中间品投入;三是用于B国再出口中间品生产的生产性中间品投入。相对来说,第三种用途更能体现全球供应链贸易的序贯生产特征,因此,笔者在这里仅考察这一细分贸易形式,即图1中实线所示的中间品出口*(虚线部分不作为笔者此次研究的重点)。

三、技术密集型制造业E2E贸易网络的影响及格局演化

基于笔者核算的技术密集型制造业E2E贸易网络(以下简称“E2E贸易网络”)数据,采用复杂网络分析方法,通过各类指标核算,对2000年以来全球E2E贸易网络结构的演变进行较为直观的描述。

(一)技术密集型E2E贸易网络的影响

1. E2E贸易网络影响之密度分析

对贸易网络密度的研究通常涉及有权贸易关系数据下的网络密度和二值贸易关系数据下的网络密度两类。由于二值贸易关系数据下的网络密度仅反映贸易关系存在与否,并不能反映贸易网络的权重问题,因此,为了能够同时反映贸易关系和贸易权重,且具有可对比性,笔者选取有权贸易关系数据下网络密度的标准化进行相关分析。

有权贸易关系数据下网络密度的标准化值体现了贸易网络中节点经济体的贸易关联。通常节点经济体这一指标值越大,则贸易网络对其贸易活动、贸易决策和贸易制约等产生的影响可能越大,贸易网络所带来的强制和威慑作用也会越大。另外,对于技术密集型的贸易网络来说,随着这一指标值的逐步增大,贸易网络内节点经济体间的连接数量也会增大,导致这一贸易网络内信息和资源的流动随之提升,节点经济体间创新知识和成果的传播速度亦会提升,从而有助于这一网络中节点经济体相关产业技术的创新。

通过有权贸易关系数据下网络密度的标准化值,对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的整体网络密度变化进行分析,如图2所示。

图2 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密度变化

图2中E2E贸易网络的整体网络密度呈较明显的上升趋势,说明2001—2014年,E2E贸易网络中各节点经济体间的贸易联系变得越来越稠密,E2E贸易网络链条正逐步拉长,越来越多的国家通过与核心国家发生技术密集制造业E2E贸易关系而逐步加入到全球技术类中间品供应链的生产活动中。同时,这一核算结果也说明,随着E2E贸易网络为各节点经济体提供的贸易资源和有利机会不断增多,E2E贸易网络也会对其发展有所限制。

随着全球E2E贸易网络的整体网络密度不断稠化,技术类中间品的国际流动越来越频繁,E2E贸易网络为各节点经济体提供的贸易资源和有利机会也会随之增多;但不容忽视的是,各节点经济体受到来自E2E贸易网络的制约也会随之加大。

2. E2E贸易网络影响之限制性的进一步探讨

为量化验证上述制约的存在,笔者进一步结合结构洞理论的限制度和有效规模两个指标进行更为深入的探讨。

依据结构洞理论,E2E贸易网络中节点经济体i受到节点经济体j的限制度指标Cij公式为

(1)

式中:i,j,q分别为节点经济体。其中,q特指i和j之间的桥梁节点经济体;Pij为节点经济体i和节点经济体j的贸易关系在节点经济体i所有贸易关系中的占比。

由结构洞理论中限制度指标的含义可知,E2E贸易网络中节点经济体的限制度值越大,则节点经济体受来自E2E贸易网络关系的限制就越大,该指标较好地反映节点经济体来自所在E2E贸易网络的限制性。

表1给出了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中节点经济体高于E2E贸易网络平均限制度的占比。由此可知,这一时期E2E贸易网络中节点经济体的限制度高于对应年份E2E贸易网络平均限制度的占比虽有所下降,但仍在50.00%以上。换言之,E2E贸易网络对节点经济体的限制仍较大。

表1 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限制和有效规模结构洞指标分析

同时,结构洞理论中的有效规模指标也能够通过节点经济体获取和控制所在E2E贸易网络利益的能力,从而反映节点经济体在E2E贸易网络中的受限约束。节点经济体i在E2E贸易网络中的有效规模eij公式为

(2)

式中:piq为节点经济体i投入到节点经济体q的贸易关系占比;mjq为节点经济体i到节点经济体q的贸易关系边际强度。由表1可知,这一时期节点经济体有效规模超过E2E贸易网络中对应年份平均有效规模的占比走势呈弱“U”型,虽然2010年以来有小幅上升,但这一占比最高仅为45.5%。

这一核算结果表明,这一时期E2E贸易网络中最高仅为45.5%的节点经济体具有较为显著的有效规模水平,在E2E贸易网络中具有获得信息利益和控制利益的相对优势,但具有此类相对优势的节点经济体在E2E贸易网络中的相对占比不高,且这一占比未有明显上升。因此,这一结果也再次印证上文关于这一时期E2E贸易网络限制性的讨论结果。

3. E2E贸易网络限制下中国问题的探讨

笔者利用子网密度指数对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的贸易子网密度、有效规模和效率进行测算,结合核算结果,得出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中心势测度,如表2所示。

表2 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中心势测度

由表2可知,2000—2014年,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的贸易子网发展并不理想,自有贸易子网密度低于同期该贸易网络子网发展的全球均值。结合节点经济体贸易子网密度上升幅度的排序结果来看,中国的贸易子网密度上升幅度也并不明显。换言之,从贸易子网密度的视角来看,中国的E2E贸易子网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同时可见,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的有效规模和效率,这两个指标虽有上升,但截至2014年中国的有效规模指标才开始高于同年E2E贸易网络有效规模的全球均值,且截至2014年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有效规模这一指标的排名仅为第13位。此外,同期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的效率的绝对增长也并不明显。总之,无论是从有效规模,还是从效率来看,中国在全球E2E贸易网络中获得信息和控制利益的能力虽处于向好发展的态势,但仍需继续努力,只有致力于降低E2E贸易网络的冗余度因素,提高自身贸易的E2E网络效率水平,才能在全球E2E贸易网络中获得更多的控制信息和资源。

(二)全球E2E贸易网络的格局演化

为量化分析全球E2E贸易网络的格局演化,笔者借助复杂贸易网络理论中的中心势指标和块模型对其进行讨论。

1. “去核心化”贸易趋势

贸易网络中心势指标测量了E2E贸易网络整体结构的集中程度,该指标越大,代表E2E贸易网络整体结构的集中程度越高,各节点经济体间的贸易差距越大,具有更明显的贸易差异性。表3列出了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中心势的核算结果。从整体上来看,这一时期全球E2E贸易网络中心势指标呈弱“U”型的趋势,表明随着各国间E2E贸易合作的不断增强,E2E贸易网络的集中化程度呈先减弱再上升的趋势。

表3 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中心势指标

从核算结果来看,一方面,随着全球E2E贸易网络中心势的先下降,E2E贸易网络中核心国家的贸易影响力逐渐减弱,E2E贸易网络格局朝“去核心化”发展;另一方面,该指标的再上升又意味着E2E贸易网络中核心国家的影响力再次增强。笔者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受到2008年经济危机的影响,贸易格局“去核心化”变革的步伐放缓,世界核心国家凭借雄厚的资本和抗风险能力,重新掌握贸易资源。但是,从总体趋势上来看,E2E贸易网络的中心势略有下降(-0.5%),表明E2E贸易网络“去核心化”格局有可能形成。

2. “去核心化”贸易格局再分析

采用块模型分析法进一步探讨E2E贸易网络的“去核心化”。块模型分析法是一种研究贸易网络区块的模型方法,是从区块层面对贸易网络进行分析,从而剖析贸易网络整体的分布格局。

所谓贸易板块,一般是指相对稳定和相互贸易联系较多的联合体,板块分析是贸易网络分析的一项 重要内容。首先基于“子群内外关系”划分凝聚贸易网络子群,然后借助“像矩阵分析法”从贸易板块地位角色演变的视角对全球E2E贸易的“去核心化”趋势进行探讨。

具体来说,一是通过对各贸易板块的内部密度以及各板块间的关系密度进行核算;二是通过α-密度指标标准构建全球E2E贸易网络的像矩阵,即当各贸易板块内部密度或板块间实际密度大于贸易网络整体密度值时,将对应的贸易板块矩阵元素赋值为1,反之赋值为0;三是依据贸易板块像矩阵,对各贸易板块进行类型划分:类型1.若板块内部的贸易联系呈紧密状态(即贸易板块像矩阵元素为1),且该板块与其他板块间也存在至少一对板块间贸易联系呈紧密状态,则将该板块定义为核心贸易板块;类型2.若板块内部的贸易联系呈紧密状态,或该板块与其他板块间存在至少一对的板块间贸易联系呈紧密状态,则将该板块定义为半核心贸易板块;类型3.若板块内部的贸易联系呈松散状态(即贸易板块像矩阵元素为0),且该板块与其他板块间均不存在板块间贸易联系呈紧密状态,则将该板块定义为边缘贸易板块,具体核算结果如表4~表7所示。

表4 2000年全球E2E贸易网络像矩阵及板块地位角色归类

表5 2005年全球E2E贸易网络像矩阵及板块地位角色归类

表6 2010年全球E2E贸易网络像矩阵及板块地位角色归类

表7 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像矩阵及板块地位角色归类

结合表4~表7中各相应年份贸易板块内经济体的内部构成变化,从总体上来看,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中相对稳定的贸易板块数目变化不大,但各个板块内的经济体构成发生了较大变化。除加拿大、墨西哥和美国(所在区域:北美)处于较为稳定的结构外,欧洲区域一直处于分化重组状态,但区域内经济体的凝聚力有所增强,主要体现在欧洲区域贸易板块的集中程度上(由2000年的6个 板块集中至2014年的5个板块)。对于亚洲区域而言,随着韩国回归亚洲区域主板块,印度和印度尼西亚脱离亚洲主板块,以及塞浦路斯重组亚洲次板块之外,中国、日本和韩国等处于较为稳定的亚洲板块。

表4是结合像矩阵理论以及2000年全球各板块在E2E贸易网络中的像矩阵关系的结果,从中可以判定第5,6,7和12板块位于全球E2E贸易网络的核心地位,第8,11,13和14板块由于发生的贸易关系过少而处于网络边缘地位。同理,由表5可知,2005年第5,8和12板块位于全球E2E贸易网络的核心地位,第13板块由于内部关系较为紧密而处于半核心地位,第6,7,11和14由于发生的贸易关系过少而处于网络边缘地位;由表6可知,2010年 第6,7和13板块位于全球E2E贸易网络的核心地位,第8,11和14板块处于半核心地位,第5和12处于网络边缘地位;由表7可知,2014年第5,8和14板块位于全球E2E贸易网络的核心地位,第6,11和13板块处于半核心地位,第7和12板块处于边缘地位。

显然,从时间维度来看,全球E2E贸易网络的板块构成呈现出“核心—边缘”的结构,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核心板块和边缘板块数量均有减少的趋势,而与此同时,半核心板块数量有增加的趋势。E2E贸易网络板块结构的变化表明:全球E2E贸易网络中各贸易板块的角色地位关系向扁平化方向演变,这与上文中心势结论基本一致。

3. “去核心化”贸易格局下中国角色的探讨

笔者对E2E贸易网络中各经济体的核心度进行测算,构建这一时期该指标的箱线图,如图3所示。从位序上看,这一时期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的变化最为显著,说明这一时期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其核心地位的角色也越发明显,对技术密集型E2E贸易的整体发展起着重要作用。

图3 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中主要节点经济体核心度

(三)E2E贸易网络“去核心化”的拓展讨论

1. 核心—外围模型

世界体系理论认为,整个世界呈现“核心—半核心—边缘”的结构特征,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E2E贸易领域亦如此。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高速发展和外部环境的日益复杂,这种层次结构在内部一直处于不断调整和变更之中。基于这一视角的分析,是剖析贸易演化趋势的重要手段和方法。

首先,结合核心—外围模型,利用E2E贸易网络原始矩阵数据,构建核心—半核心—边缘模型,并对各年E2E贸易网络结构与理想的核心—外围模型相似程度进行核算对比,核算结果如表8所示。该模型与理想的核心—外围模型对比具有0.712(2000年)、0.682(2005年)、0.780(2010年)、0.760(2014年)的相似程度。显然,这一时期E2E贸易网络结构与理想的核心—外围模型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相似性。因此,可推断这一时期E2E贸易网络在一定程度上存在核心—外围型E2E贸易网络结构形式。

其次,笔者对E2E贸易网络中各经济体的核心度进行测算,并将核心度大于0.1的经济体归于核心带,核心度在0.01~0.1的经济体归于半核心带,核心度小于0.01的经济体归于边缘带,核算结果如表8 所示。由核算结果可知:一是E2E贸易网络中包括墨西哥、日本、加拿大、荷兰、法国、德国、英国、美国、韩国和中国在内的核心圈的变化较小,其中,除中国和荷兰是2000年后成为核心经济体的外,其余绝大多数经济体长居E2E贸易网络中的核心带;二是半核心带扩容迅速,从2000年的11个经济体增加至2014年的27个经济体;三是边缘带经济体数量降幅明显,从2000年 的23个经济体锐减至2014年的5个经济体。

因此,从E2E贸易网络中各节点经济体的贸易角色结构演化来看,基本与上文结论保持一致,即伴随半核心经济体实力的崛起,全球E2E贸易格局存在“去核心化”的趋势,但E2E贸易网络中核心带长居经济体所带来的对“去核心化”趋势的逆向作用仍不容小觑。

2. 纯中介指数

E2E贸易网络中的节点经济体总是希望通过与其他节点经济体建立联系,进而获得更大的贸易收益,但是受制于成本和信息不对称等因素的影响,E2E贸易网络中节点经济体之间的有效贸易渠道通常很难建立,这就需要有节点经济体来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笔者利用诚实中间人指数中的纯中介指数,从节点经济体微观视角,对E2E贸易网络“去核心化”这一趋势的障碍进行再探讨。对2000—2014年E2E贸易网络中各节点经济体诚实中间人指数中的纯中介指数进行核算,并构建其箱线图,结果如图4所示。从2000年和2014年纯中介指数均值的对比来看:四分位距呈趋窄趋势,中位数呈下降趋势,偏态趋中。由此可知,这一时期内各节点经济体在E2E贸易网络中作为纯中介的贸易地位有所降低,同时,E2E贸易网络中各节点经济体纯中介作用的差异化程度也在减弱。

同时,由E2E贸易网络中各经济体的纯中介指数核算结果可知,这一时期E2E贸易网络中节点经济体的纯中介指数增长的经济体共有14个,即罗马尼亚(不发达经济体)、斯洛伐克(发达经济体)、葡萄牙(发达经济体)、斯洛文尼亚(发达经济体)、保加利亚(不发达经济体)、中国(不发达经济体)、墨西哥(不发达经济体)、立陶宛(不发达经济体)、印度(不发达经济体)、爱沙尼亚(发达经济体)、捷克(发达经济体)、卢森堡(发达经济体)、拉脱维亚(不发达经济体)和印度尼西亚(不发达经济体),其中罗马尼亚和斯洛伐克的纯中介指数增长较显著。同期23个经济体的纯中介指数处于下降趋势,其中英国、法国、德国、荷兰、西班牙和美国下降较为显著,但截至2014年,英国、法国和德国的这一指标仍居世界前五位,如表9所示。

表8 2000—2014年全球E2E贸易网络中节点经济体“核心—半边缘—边缘”测度

图4 2000年和2014年各节点经济体在全球E2E贸易网络中纯中介指数均值

表9 2000和2014年主要节点经济体在全球E2E贸易网络中纯中介指数测度

显然,这一指数处于上升趋势的经济体中,超过一半为不发达经济体,与此同时,这一指数处于下降趋势的经济体中,绝大多数是发达经济体。换言之,伴随不发达经济体在E2E贸易网络中纯中介角色和地位的提升,发达经济体的这一角色和地位有减弱的趋势。但从这一指标的绝对值差异来看,这些发达经济体在E2E贸易网络中“关键中间人”绝对地位的长居态势仍值得高度关注。

3. 全球“去核心化”贸易格局下中国角色的再探讨

2000和2014年中国在全球E2E国际贸易网络中的各中介指数值及占比,如表10所示。

表10 中国在全球E2E贸易网络中各中介指数及占比

由表10的核算结果可知,中国在全球E2E贸易网络中,纯中介指数和弱中介指数的绝对量处于增长趋势,非贸易中介指数处于下降趋势。换言之,随着全球技术类中间品E2E贸易网络的不断深化,中国在全球E2E贸易网络中的中介地位和作用有了较大的变化,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所承担“关键中间人”的作用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提高,体现了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的重要性;然而,从非贸易中介角色的视角来看,其占比虽由2000年的90.1%下降至49.5%, 但仍处高位,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所承担的角色及所处的地位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四、结论与展望

随着外部环境的日益复杂,全球化出现的结构性调整不可避免,这给全球技术密集型中国品贸易网络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第一,伴随E2E贸易网络的快速发展,E2E贸易网络中各节点经济体能够获得更多的贸易资源和有利机会,但E2E贸易网络中多数节点经济体受到来自E2E贸易网络的限制仍较大。如何突破来自E2E贸易网络的限制,通过何种方式提高节点经济体自身在E2E贸易网络中的有效规模水平、提高技术密集型制造业E2E贸易的效率水平以及提高在E2E贸易网络中获取和控制利益的能力,是受限节点经济体需要思考和探讨的关键问题。

第二,随着E2E贸易网络中核心国家贸易影响力的逐渐减弱,全球E2E贸易网络存在“去核心化”发展的可能,这一可能不仅存在于E2E贸易网络上的节点国家层面,同时也存在于贸易板块层面,对于E2E贸易网络中的非核心经济体来说,既是机遇又是挑战。虽然半核心经济体和半核心贸易板块在E2E贸易网络中已有较为明显的发展,但相较于当前“去核心化”的趋势来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三,E2E贸易网络中核心带的长居经济体对E2E贸易网络“去核心化”的逆向作用不容小觑,特别是这类经济体在E2E贸易网络中“关键中间人”绝对地位的长居态势是E2E贸易网络“去核心化”的主要障碍。

此外,对于中国的E2E贸易发展来说,需要从所在贸易子网入手,一方面提高贸易子网的密度水平,另一方面应致力于降低在E2E贸易网络的冗余度因素,从而有效提高E2E贸易的有效规模水平和在E2E贸易网络中的效率水平。只有这样,才能在E2E贸易网络中获取更多控制信息和资源的机会。同时,在E2E贸易网络中的角色地位也是影响一国贸易效率的关键,虽然中国在E2E贸易网络中所承担“关键中间人”的角色已有一定程度上的改善,但非贸易中介角色的占比依然很高,需予以高度关注。

为推进E2E贸易网络的“去核心化”,笔者提供了供应链结构的数据与支撑,但就如何提高半核心经济体和边缘经济体在E2E贸易网络中的角色地位的具体细节,超出了此次研究所探讨的范围,拟在后续研究中进一步探讨。

注释:

① E2E贸易是指从A国向B国出口的中间品,且用于B国生产再出口中间品的投入中间品部分,详见下文。

猜你喜欢

密集型经济体板块
密集型呼吸灯灯串设计与实现
专利密集型产业技术创新效率的研究
本周热点板块表现个股
本周热点板块表现个股
工作图什么?
加快推动知识产权密集型产业发展的思考
一周热点板块个股表现
《专利密集型产业目录(2016)》(试行)印发
A股各板块1月涨跌幅前50名
新兴经济体分裂为三大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