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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log:数字口语时代的交流情境重构

2022-05-30闫利超

新闻论坛 2022年5期

【内容提要】随着移动互联网络的普及,尤其是5G、AI、VR/AR等新技术的发展应用,口语传播进入到数字口语文化时代,但口语承载信息以及口语之于传播的能力有所下降。不过,借用匡文波提出的“STIP”模型,结合具体案例展开访谈发现,Vlog作为数字口语新样态重构了网络传播语境中拟人际传播新情境,主要包括仅自己可见或是留给自己观看的自我传播形态、为了自我表达和关系建立而自我披露的人际传播形态、作为新闻报道有益补充的Vlog新闻模式的大众传播形态,这些不同形式的传播形态为新时代快节奏的生活中治愈自我、提升口语表达能力、传播好中华文化和中国故事,打造新型主流媒体平台提供了全新的路径。

【关键词】数字口语  自我传播  Vlog新闻

口语传播是最早出现并且一直持续至今的一种传播形态,但应该不是最原始的一种传播形态。人类出现之初,文字、纸张、印刷术等媒介出现之前,人们只能依靠有声语言进行交流,但很显然并不是人类出现伊始,就会开口说话进行沟通,而是到了一种为了唤来更多同伴捕食猎物、维护部落利益以及追求爱恋对象这三种不得不说、非说不可的情境才出现了口语。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应该有一种更为原始的传播形态存在,可能是肢体传播,也可能是如孟灿教授所言更早出现岩石壁画、图腾等图像传播形态。

口语传播也理应是传播学研究版图的源头。国内对传播学的研究大多建立在大众传播学基础之上,而忽略了施拉姆创建传播学科之前的口语传播学(Speech Communication)研究成果,通过考证,徐生权认为,“第一位传播学博士”并非是1950年诞生于伊利诺伊大学,而应是1922年毕业于威斯康星大学的口语传播学博士考德威尔(Margaret Adeline Caldwell)。①而更早的口语传播学研究则可以追溯至柏拉图的著作《语艺学》。

一、能力转向中的口语与技术

(一)口语传播近乎涉及人类所有传播形态

正如恩格斯所说,“这些正在形成中的人,已经到了彼此间有些什么非说不可的地步了”②,语言就此应运而生。秦俐俐、李佩雯、蔡鸿滨等台湾学者认为,近乎等同于人类传播(human communication)的口语传播,几乎囊括人类所有的传播形式,人际沟通、小团体传播、组织传播、公共传播和跨文化沟通。③学者游梓翔还主张将自我传播也纳入到口语传播的范畴,④即使口语传播从一开始就是一种“向外”而非“向内”的传播学问,⑤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自言自语”以及鲁滨逊遇到“星期五”之前在孤岛上进行的就是自我传播。大陆口语传播学者也更多地将播音学、主持传播等大众传播形态归入口语传播研究视域下。至此,学界对口语傳播的研究涉及人内传播、人际传播、组织传播、群体传播、大众传播等近乎所有人类传播形态,对口语传播的研究也随着媒介技术的发展逐渐延伸至网络传播、智能传播情境之中。

囿于翻译和研究的习惯,Speech Communication作为语言传播便可涵括有声语言和非言语符号,但本研究为了规避泛口语传播化倾向,主要探究数字时代口语传播的有声语言及其紧密相关要素,以期实现数字时代口语传播再口语化发展。

(二)口语传播能力逐渐让渡于媒介技术的发展

随着文字符号的普及、印刷技术的推广应用,原生口语文化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物理界限得以传播留存,但也将以古希腊时期“论辩术”和《荷马史诗》为代表的原生口语的某些本属于“口语”的具体能力让渡给了文字这一媒介形态,诸如记忆术和故事生动传颂的能力。到了电子媒介时代,借助广播、电视等大众传播媒介,广播电视播音员、主持人、记者有力推动有声语言的传播效力,不管是电台节目仅通过声音传递信息,还是电视节目配合文字、图表、视频等元素,都不得不承认“口语”在这一时期的传播地位,相伴而来的却是受众生活中的“词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等初度“失语症”以及尼尔·波兹曼所预言电视时代“沙发土豆”的出现。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尤其是5G、AI、VR/AR等新技术的发展应用,我们的口语传播进入到数字口语文化时代,暨南大学王媛老师认为,数字媒体时代衍生出付费语音问答平台、语音直播型、语音微课型、语音社交型、音频型等口语传播新样态。⑥在这样一个“人人都有麦克风”的时代,我们的声音可以通过多种不同的传播渠道和形式让更多的人听到。而正因为人们“善假于物也”,也使得本该属于“口语”或者说“声音”这一媒介自身的承载力,即承载信息以及口语之于传播的能力,有所下降。

技术是人的延伸,技术的发展理应更好地服务于人类的生活。本研究并不是拒绝技术发展,而是关注数字时代口语传播现象。注意力下降、口语表达能力减弱、看剧需要找字幕……可能是群体的选择,但也应明白技术发展是为了服务受众,而非迎合受众。因为技术之下的“能力”存在风险,如同知识想不起来找百度、没电没网没PPT有的老师就讲不了课的尴尬境遇一般。新媒体应用依据用户需求提供更加智能化、私人化的服务本无可厚非,就像中国传媒大学宫承波教授预测未来春晚的发展趋势一样,“未来春晚可能会根据新媒体平台的互动数据调整节奏和包袱”。但若细思,这究竟是人控制了机器,还是机器借由人之手把自己发明了出来呢?

二、数字口语的Vlog新形态

在当下的媒体语境中,新媒体的“相对论”概念意义并不是很大。换言之,当前的新媒体就是互联网新媒体,抑或称网络媒体,是基于数字化技术具有高度互动性的新兴媒体形态。因此并不是所有的新兴媒介形态都可以称之为新媒体,诸如Kindle电子书、户外大屏广告、移动车载电视甚至数字电视都不能称之为新媒体,因为其并不兼具网络媒体的“数字化”和“互动性”这两大本质特征。⑦新媒体发展到Web2.0时期,已然进入到社交媒体时代。⑧社交媒体既包括QQ、微信、陌陌、Blued等社交平台,也包括兼具社交属性的喜马拉雅FM等音频平台,爱奇艺、哔哩哔哩等视频平台以及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

“群众在哪里,阵地就应该建设到哪里,服务就应该延伸到哪里。”⑨2021年2月3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报告提出,“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9.89亿,我国手机网民规模达9.86亿,我国网民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达99.7%。我国网络视频(含短视频)用户规模达9.27亿,其中短视频用户规模为8.73亿,较2020年6月增长约5500万,占网民整体的88.3%。”新媒体技术的高速发展、具体应用形态的快速迭代、碎片化的时间管理以及用户“刷”手机媒体的习惯,不同于传统媒体时代受制于识字能力、资金成本的压力,新媒体的使用门槛比较低,只要有一部联网的智能手机就可以成为新媒体传播网路中的节点,大大降低了赛博格化用户参与网络传播的成本和要求,将人们迅速融入一个视频化表达的时代。但是,碎片化的信息难成系统的知识体系,同质化的内容推荐易造成“信息茧房”的困境,算法推荐机制下的内容低俗、价值缺失等问题泛滥,当然,数字时代口语传播也呈现出参差态势。短视频中的“口语”元素相对匮乏,网络音视频直播中流水账式“口水话”连篇,不过,Vlog作为数字口语新样态重构了拟人际传播新情境,换言之,数字口语传播兼具人际传播和网络传播的特性,当然,在一定程度上也包含自我传播的成分,也就是高贵武教授所称大众人际传播(或称自我人际传播)模式。

Vlog-Video blog(视频日志)这种视频产品更像是公开化的个人日志或是个人日记,起于2012年美国的YouTube网站,自从2018年欧阳娜娜在微博平台推出其在美国留学日常生活记录开始,Vlog这种新型移动传播方式受到国内各大视频平台的青睐。Vlogger(创作者)通过露脸或非露脸的形式,以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多采用自拍、偶尔辅助他拍的方式,通过5-10分钟甚至更长抑或更短的视频形式配合镜头画面、字幕、音乐等元素讲述日常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具有个性化、内容易懂且相对完整、叙述清晰、独白感强、节奏感强、分享性强、Vlogger和视频内容轻松愉快等特点。

数字口语时代的Vlog产品是否会被用户接收和使用呢?针对新媒体应用研究,匡文波教授提出“STIP模型”,即用户是否接受并使用一个新媒体产品,主要受到四方面因素的影响:社会制度(Social System)、技术特征(Technical Characteristics)、周围人影响(Influence of People Around)以及个人特征(Personal Characteristics)。⑩

本文通过选取央视新闻#大国外交最前线#康辉的6集Vlog作品、#第二季大国外交最前线#刚强的2支Vlog作品,中国日报4集#两会Vlog#作品,微博Vlog博主“是老胡没错”Vlog作品《你一定干过的那些蠢事》、微博Vlog博主“邓二二二单”代表作品《聊聊我的十八歲》《2019,你不是孤独一人》《学会与自己相处是成长的第一步》共16支比较成功的Vlog作品进行案例分析,通过对部分Vlog受众进行半开放式深度访谈的方式,以获取部分Vlog作品火爆的原因以及用户的使用态度。

分析发现,社会制度对Vlog的用户使用情况并无影响。在技术特征方面,Vlog看似制作简单,但仍有一定的技术门槛,还需要一定的编辑思维,相较于拍照修图或者录小视频发布动态,剪辑Vlog展现自己精致的生活成本相对较高;在注意力稀缺的年代,单纯记录个人生活的视频内容比较空洞无聊,除非是留给自我欣赏的作品、关系特别亲近的朋友、真爱粉等特定情况会花费几分钟时间去看别人的Vlog作品;没有专属应用平台定位Vlog产品,不像抖音、快手、微视分别定位城市、乡村、大学生群体短视频应用,也不像爱奇艺、腾讯视频专门定位长视频平台,也不是映客、一直播等视频直播应用,这也就导致Vlog产品难以集中爆发,但Vlog产品几乎存在于任何可插入视频的新媒体应用,比如微博、微信公众平台、B站、短视频平台、新闻客户端等,可谓无处不在、内容无所不包;对于Vlog产品的界定边界也比较模糊,Vlog产品本质还是短视频,但又不同于15S出现爆点的短视频,也不同于长视频可以完整讲述一个故事,如果将《主播说联播》、李子柒的短视频都归入Vlog的范畴似乎又会陷入泛Vlog化倾向。对于新事物的接受和使用来说,周围同辈人的传播和推荐更为重要。其实,Vlog产品部分火爆,原因在于会通过观看Vlog产品有所收获,满足了一定的受众需求,视频内容有意思、种草产品或者感受同龄人的自律生活状态,诸如演员蓝盈莹的日常Vlog和《中传播音主持考研复试经验回顾》类Vlog作品。所以,对于Vlog产品来说,让用户看得懂、看得下去才是关键。

三、Vlog中的口语传播应用样态

张国光老师在《融合之境——口语传播修辞新论》一书中提出,口语传播的理想效果是运用语言有效地消除与己、与人、与世界的各种对立,以达到与己合、与物合、与人合、与境合以及与意合的真善美融合之境。面对自然界中种种对于生存的威胁和挑战,为了满足自身的发展需求,人与人之间需要通过语言来消除对立达到辞达言融的和解。从Vlog的传播形式来看,主要包括仅自己可见或是留给自己观看的自我传播形态、为了自我表达和关系建立而自我披露的人际传播形态、作为新闻报道有益补充的Vlog+新闻模式的大众传播形态。

(一)Vlog日常:记录生活,与己对话

随着5G时代的到来、智能手机以及社交媒体的普及,视频化表达成为新媒体时代的常态。深圳大学王婷教授认为,Vlog这一视频形式可以为某一个体提供个性化释放空间,在分享的每一个视频故事背后闪烁着人格的光芒,蕴含着创作者独特的精神内核。如果说自我传播因为不说话不能归入口语传播研究范畴,那么自言自语(self-talk)是否又因其说话重新归入口语传播,我们不能剔除“沉默是金”中的“沉默”部分和停连中的“停顿”“留白”而单独研究剩余的“有声”部分,虽然我们内心的许多过程都是无声的,但仍然具备“内在会话”(inner speech)的性质,因此自我传播也可归属于口语传播的研究范畴。如果说沉默是口语传播的有力表达,那么我们面对手机镜头的Vlog创作的自我言说过程既是在记录与分享生活,也是在与己对话的过程。Vlog的人格化表达,既是在以第一视角去发现感受生活,也是在真实地创造体验。

米德认为,自我传播是一个“主我(I)”和“客我(Me)”之间双向互动的社会过程,互动的介质是信息,即有意义的象征符,可以是声音的,也可以是形象的。《2020抖音娱乐白皮书》显示,在过去的2020年,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抖音承载了绝大多数人的“云端”生活。短视频内容时代正在形成,在这个过程中逐步探究与传统平台不同的新的娱乐逻辑和生态。戈夫曼的“拟剧”理论将传播情境划分为前台和后台,即表演区域和休息区域,Vlogger通过抛出个人生活的“私密性”,将“后台前置”以满足受众极强的“窥私欲”。公开发表的Vlog作品或多或少会具有表演的性质,是经过修饰的网络虚拟空间的前台“客我”形象,因此,仅自己可见的私密Vlog作品更贴合自己的内心真实感受,也更加符合如同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一般疏导负面情绪、重要关系的变化和维护以及增强自我认同和理解的作用,“虚拟世界里想象的互动积极应对即将到来的人际互动,从而塑造了虚拟世界的社会交往,也影响了现实世界的人际关系和社会交往。”11面对新生事物,不能抱有存在即合理的简单化想法,虽然人的判断和做法都离不开其所成长的环境,但也不能据此而过度复杂化问题本质。在一定的时间和场景内,口语传播中的自我传播是必然存在的,诸如鲁滨逊落荒在小岛上,又如疫情期间居家或在外隔离的个体。有时,我们并不想表达什么,只是想表达,而过于繁复的表达又会呈现出令人生厌的态势,因此仅自己可见的Vlog作品既满足了个人的表达欲,又真实记录了生活,同时也具备可存储、可查阅和便于删除等优势特征而实现自我传播过程。因其制作简单,可剪辑,也为我们留下了较为精致的口语传播作品,更加符合对于“客我”的期待。

(二)Vlog交际:个性塑造与关系连接

新媒体时代的受众更多的还依旧是“受众”,而非“用户”。基于算法推荐的新媒体信息更加个性化,也从传统媒体时代的“传者本位”转移到了“受者本位”,新媒体为受众赋权,但并没有改变大部分受众在新媒体平台仍处于也必然处于接收者的角色地位,對于大部分受众来说,发个朋友圈只是发个朋友圈而已,还算不得真正处于信息的“发布者”的位置。因此,对于普通新媒体用户来说,我们很难界定Vlog发布是人际传播还是大众传播的范畴。口语传播内容创作方向须具有记录性、审美性和辨识度。“事实上求真,用语上求准,这是口语活动最基本的要求。”Vlog作品中的自我传播,为日后的其他传播形式积聚势能。通过一系列的Vlog作品呈现,也有助于人格的养成。王晓红老师认为,“视频以‘可见的形式实现大众传播和人际传播的共同作用,创造了新的生活化的供出情境和互动场域”。博主“邓二二二单”和“是老胡没错”的受众大多是同龄人或是有相似记忆的人,在观看Vlog作品时,受众沉浸在自己那个时代的记忆之中,寻求情感共鸣,诸如在类似开箱视频中回忆自己高中时追过的星、保存下来的笔记;在推荐穿搭视频中学习穿搭技能;来旅行视频中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在相同的北漂境遇中勉励自己。通过与网友的互动,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接下来的内容创作。

(三)Vlog叙事:述说中国故事

数字口语传播不同于课堂授课,需要学生聚精会神听讲,如果想要切实提高数字化时代口语的传播力和影响力,必须站在受众的角度重新思考传播过程,因为新媒体时代“及于受众”不是传播的结果,而恰是传播的开始。美国学者沃尔特·翁认为,“视觉起分离的作用,听觉起结合的作用……当我聆听时,声音同时从四面八方向我传来,我处在这个声觉世界的中心,它把我包裹起来,使我成为感知和存在的核心”。12衡量口语表达能力强的显现尺度,体现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电台节目对于文化程度不高的农村老太太来说,收音机放在卧室里,老太太在厨房里忙活,不影响广播里信息内容对于老太太的传播;体现在无需字幕也能看懂视听传播节目、剧目;体现在孩提时代和街头巷尾农村老太太的表述(描述、讲述和复述)能力。

当然,对于口语传播来说,不单是技巧打磨的语用学研究,更是附着于华夏传播抑或是中华文化传播基础之上的口语传播。新时代讲好中国故事,对于我们每一个中国人来说,你的样子就是中国人的形象。李佳琦的电商直播在讲述着国人爱心助农脱贫攻坚的故事,李子柒的视频作品在向海外传播着浓厚历史积淀的中华传统文化,留存于网络空间的Vlog作品正像一段段口述史在默默见证着中华民族实现现代化进程的美丽画卷,共建新媒体网路空间内容生态。

(四)Vlog新闻:出镜报道的有力加持方式

新媒体技术的发展不是使我们局促不安,而是为了更好地人机协作,以期打造新型主流媒体平台,具有更高的权威性和更大的话语权,让声音发得出、传得远、留于人心。不管是在传统媒体还是在新媒体平台,还是游刃于融媒体中心,脚力、眼力、脑力、笔力要练、要精、要通。2020年11月3日,《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全文发布,《建议》指出,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实施全媒体传播工程,做强新型主流媒体,建强用好县级融媒体中心。随着媒体融合向纵深方向发展,全媒体新闻产品形态多样,Vlog新闻成为专业新闻机构生产的视频新产品。

真实是新闻的生命,出镜记者作为Vlogger以自拍形式和第一视角真实记录着新闻现场,结合出镜报道和现场同期声完成叙事。Vlog新闻作为传统新闻报道的有益补充,口语表达内容需要改正部分出镜报道重复画面信息的不足。新媒体的本质特征在于高度的互动性,而Vlog的交互性特征除了体现在转发、点赞,最主要的还表现在评论和弹幕上。2019年是中国主流媒体Vlog新闻试用元年。康辉在“大国外交最前线”系列Vlog中读错了“Vlog”的读音,看到网友的留言后,康辉在第二支Vlog中首先纠正了发音,并配以谐音“捂唠个”的字幕标识,及时回应受众留言的同时,起到着重强调和增强趣味性的作用。“大屏报道视角广、格局大;小屏报道接地气、体量轻,凸显生动活泼的鲜明特色,大小屏不同的内容满足了电视观众和广大网友的信息需求。”135G技术赋能降低流量资费,《人民日报》、《中国日报》、央视新闻等主流媒体的运用,各家广电加速进入短视频赛道,使得Vlogger从UGC过渡到PUGC,有效提升Vlog新闻的传播力、影响力、公信力和引导力。《2020年全球新闻创新报告》显示,“与媒体组织层面的‘融合趋势相一致的,是媒体在新闻生产层面越来越明显的‘协作模式。当下协作模式的新闻生产主要表现为两个面向:新闻从业者之间的协作、新闻从业者与其他群体的协作”14。Vlog新闻摄制装备轻,更像是传统背包记者,只需要一个录像设备(通常是手机),边说边录、夹叙夹议,Vlog新闻中记者不只是冷静的记录者,而是参与者,带领广大网友同在场,软化硬新闻,容易产生情感的共鸣,符合情绪传播的特性,而情绪唤起既是人际传播的重要动力,又对传播效果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麦克卢汉说,“万物皆媒”,就像我们近乎忽略了文字作为一种“媒介”存在一样,我们似乎也不太重视声音的媒介属性。媒介是一种工具的同时,媒介自身演变过程也作为一种内容而存在。因此,万物皆媒的“媒”乃媒介,而媒介中自然包括归属于万物的报刊、广播、电视、电影等媒体形态。也因此,媒体融合过程中,作为出镜记者出镜报道的有力补充,Vlog新闻与其算作大众传播形态,不如称为媒体传播过程。Vlog视频不同于网络直播,充分体现网络传播改变了传统视听节目的线性传播模式,打破了共时性的弊病,只要作品存在,可供受众随时随地反复观看,但同时适应新闻瞬时性的传播特点。

不过,目前Vlog新闻仍存在一些问题,换了平台,需要转变思维方式,提升互联网思维。不能继续沿用传统播报语态和电视新闻报道语态,对于缺少记录性和Vlog气质的“伪”新闻Vlog产品,还需培养“网感”,扩大受众覆盖面。网感话题的作用在于增强互动性,而在视频作品中的互动更多的体现在“彼时彼刻”的弹幕上,弹幕在实现网友与Vlogger对话以及网友之间对话之外,还可能会缔造出新的网络流行语,诸如“爷青回”“有内味儿了”,以促进传播内容“破圈”从而实现裂变式传播。

四、结语

口语传播发展到数字媒介时代,原生口語文化中的记忆术、表达力等具体能力逐渐让渡给了媒介技术。但随着5G技术的发展和社交媒体应用的普及,Vlog视频中的人格化表达重构了自我传播、人际沟通、大众传播等新的交流机制,为我们丰富了社交媒体时代的口语文化,为新时代快节奏的生活中治愈自我、提升口语表达能力、传播好中华文化和中国故事,打造新型主流媒体平台提供了全新的路径。

【本文系山东大学(威海)大学生科研训练计划项目“媒体变革与口语传播话语体系创新探究”(项目编号:B21201)阶段性成果】

注释:

①⑤徐生权.谁是第一位传播学博士?——被中国学术界所忽略的“口语传播系”及其变迁[J].新闻界, 2019(8):35-38+40.

②转引自张国光.融合之境——口语传播修辞新论[M].长沙:岳麓书社,2011:2.

③秦俐俐,李佩雯,蔡鸿滨.口语传播[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3.

④游梓翔.数字口语时代的口语传播学:一个学科名称、核心概念与核心能力的分析[M]//李展主编.数字化时代的口语传播:理论、方法与实践——第一届海峡两岸口语传播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14:8.

⑥王媛.“口耳相传”的数字化重构:社交媒介时代的口语文化[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0(6):30.

⑦匡文波.新媒体概论(第三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4.

⑧转引自彭兰.社会化媒体理论与实践解析[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3.

⑨媒介如何从甲骨文迈向“顶端”?董林详解“顶端”何来[EB/OL].(2020-12-31) https://www.toutiao.com/a6912408764964602375/?traffic_source=CS1118&in_ogs=2&utm_source=VV&source=search_tab&utm_medium=wap_search&prevent_activate=1&original_source=2&in_tfs=V&channel=.

⑩匡文波,吕聪聪,张晗煜.新媒体研究的STIP模型[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20(4):130.

11陈阳,张睿丽.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社交媒体想象的互动[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0(12):57.

12[美]沃尔特·翁.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54.

13宋晓阳.大小屏同时发力——央视国庆70周年直播报道分析[J].电视研究,2019(10):36.

14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新闻创新研究室.2020年全球新闻创新报告[J].新闻记者,2021(01):49.

作者简介:闫利超,山东大学文化传播学院新闻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编辑:王洪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