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2022-05-30苏雪巧
苏雪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晓露依旧习惯性地看几页书,洗漱完毕后,上床休息。时间还早,放在平时,她也许正和家人聊天儿,或猜拳谁去洗碗。今天孩子和爱人已买好车票,先回去了。此刻一个人,一只碗,程序变得简单了许多。躺下的晓露又爬了起来,哆嗦着把房门加上保险。
自从搬进这间房,心一直悬着。几个月前,钥匙落屋里的时候,那唯一的一扇可以进屋的防盗门像铁将军似的,苍蝇、蚊子都进不去,更别提一个大活人了。抓耳挠腮后,晓露在楼道的一角,扒开薄薄的一层蜘蛛网,看到一行小小的红字,一串开锁公司的号码。四十分钟后,来人花三分钟时间打开了门。有这么坚固的“铁将军”把守,为什么还害怕?晓露自己也说不清楚。锁上房间的门保险后,心稍微镇定了些。
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的时候,“嘀……嘀……嗒嗒,嘀嘀嗒嗒”的声音似乎从楼道里传来,这大半夜的,什么人?晓露一瞬间惊醒,随手抓起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两点二十四分,晓露感觉心口跳得有点儿快,她把耳朵贴着墙,灯都没敢开。“嘀……嘀……嗒嗒,嘀嘀嗒嗒”,如穿着硬底皮鞋和地面磨蹭的声音,只响了七八下,就没有了,也许上楼了吧!晓露这样安慰自己,可想到楼下住户已出远门,隔壁一对老夫妻也已搬走,三楼一家租户在孩子放寒假后也回了老家,四楼的也该早就休息了,不会有其他人的啊!晓露一时间很后悔自己晚上休息前,没有把楼下的总楼道门关上。
会是谁呢?晓露猜测着,转念又想,好在院子里都安装了监控设备,如果有丢东西的,公安机关一定能查到的。可是想到对门邻居不久前离世的一位老人,晓露的后脊梁开始冒汗。是谁?什么声音呢?随着楼道声音的消失后,晓露又听到了风吹瓦片的声响。哦,也许是幻觉吧!晓露继续安慰着自己,睡吧!天亮还要上班。眼睛迷迷糊糊又闭上了,几十分钟后,脚步声又响起,“嘀……嘀……嗒嗒,嘀嘀嗒嗒”,如同硬铁与地面的撞击声,挺响。晓露睡意全无,哆嗦着往被窝儿里钻了钻。恐惧后的好奇心又驱使她很想下床、开灯,透过猫眼看看外面,可她终究没有胆量。
就这样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窗户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起床时,晓露感觉头昏昏沉沉。洗漱后,她带上钥匙、钱包和手机,出门。“铁将军”被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没什么异样。出了楼道口,一阵风袭来,她缩着脖子,摆动着双手,跑了起来。慢跑,已成为她固定不变的健身方式。途经一处老屋附近,屋顶上滑溜溜的瓦片在寒风中孤独地滚动,与自己夜里听到的瓦片声相似,可与脚步声一点儿都不同。昨夜楼道里究竟是什么声音?今夜会不会再来?不知道是运动带来的心跳加快,还是因为胡思乱想后的不寒而栗,晓露的心跳有些失常了,双腿有些沉重,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小时的慢跑并没有坚持下来,后几十分钟只是沿着湖的四周走了一圈。除了喘息外,还有手心里凉凉的汗。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一直是夜里奇怪的脚步声,让她有抓不住、摸不着的惊恐。往回走的路上,脚下稍稍有了暖意,阳光也露出了笑脸。她在楼道里来回巡视,也没有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钥匙转动锁眼,屋里亮堂了许多,她来到厨房准备做点儿吃的。
腳踏进厨房门的一刹那,晓露忽然蹲下身,泪如泉涌。一条筷子长的鲫鱼,张着嘴,鳃部一张一合非常吃力,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这是五天前,她从一个商贩手里买的。她见它的肚子鼓鼓的,快春天了,要生宝宝了吧!她决定带它到暂住的屋里,得空放它回家。这也是盆里唯一一条满肚崽儿的鱼。这几天,它在盆里安然无恙,没有丝毫的波澜。夜里两点二十四分听到的声音难道是它发出来的?已经在地上躺了近五个半小时的,是它吗?开始时的挣扎,用身体与地面不停地撞击,“嘀……嘀……嗒……嗒”,多疼啊!晓露怜惜地用手捧起它,轻轻地把它放进盆里,就这样端着盆,锁好门,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湖水的方向走去。途中,她想起父母、爱人、孩子……对,今天就去办辞职手续。晓露想到自己的决定,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