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樊子

秘 密

一棵树活得太久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它比村庄活得长久

在安徽一个破落的村庄

暗夜里，我只发现这棵孤独的树

没有星光，长江的水是墨色的

墨色推搡着墨色，发出白哗哗的声响

我发现树的倒影在白哗哗的声音里

是疼痛的

这是一个秘密，浩大的长江一旦无声无息

樹还在摇曳

胸怀河流和山川的人

胸怀河流和山川的人，

雪在十一月变了样，

有抽搐和痉挛症状，

你让不让雪覆盖？

胸怀河流和山川的人，

你让雪覆盖了，

然后，一只大象陷入雪野，

无望，挣扎，死去，

你有没有悲悯？

要是你悲悯了，

发出难过的哭泣声，

你的河流和山川从此没有了大雪，

大象和我会不会在另一处，无望，挣扎，死去？

我知道

我知道时间的原野上走来白象，沉闷的足音

是孤独的力量。

它走近我，和我说说天气转身就走了

是啊，我们能说什么呢

这偶尔的不错的天气

适合走走

绕过池塘单薄的荷花

远处的山脉还是那么黝黑。

晨 祷

太阳说：我敲了你的门

我说是钟声敲的，闹铃敲的

很刺耳，像烧焦了的章鱼

窗外真的是明亮的阳光，看不见流浪的猫

视线之外盗墓贼与臃肿的鱼贩子在讨价还价

多数的清晨总是那么相像，水龙头会被拧开

马桶，剃须刀，牙膏，毛巾

还有镜子

如果稍早的时候，我会有隐隐的不安，现在不会了

镜子碎了，蛇和蝙蝠都出来了

推开窗，一块陨石在某处坠落，

要是时间巧合，真的巧合了

一个衰落的村庄里还会有断断续续的炊烟

有时候我会说自己在早起时很了解一棵香樟树的死亡

我清楚它不为人知的秘密，当我不再对早晨充满恐惧

没有人把昨夜的星光垂向我

认 识

我认识的所有汹涌的河流

它们，不会冒失地流到一个高耸的崖端

或者船的桅杆上

事实上，我认识的

蝮蛇长得并不丑陋，也不带有恶意

它从阴湿的洞穴蜿蜒而出，蜷缩着晒一会儿太阳

事情就这么简单

风筝和红罂粟也在晒太阳

我还认识猫头鹰，在窗后的榆树上不停地发出骇笑声

早年，我真的不能理解，冥王星在猫头鹰的骇笑声中出现了，它

从不想遇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