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文化的起源及传承探析
2022-05-30吴启烨滕芳
吴启烨 滕芳
摘要:土山湾工艺院是1864年由法国传教士建立的以传播基督教文化为初衷的中国近代第一所传授西方工艺美术理念和技术的院校。上海作为中西方文化交流的重要平台,孕育出了独特的“海纳百川,兼容并进”的海派文化。海派艺术形式多样,又自成一派,诞生了许多“非遗”手工技艺,如黄杨木雕、彩绘玻璃、绒绣等。文章追溯土山湾工艺院与海派文化之间的关系,探寻彩绘玻璃的历史,探究土山湾工艺院对现代海派文化的影响,分析海派文化的起源和传承,还原土山湾工艺院的历史面貌和历史地位。
关键词:土山湾;海派文化;彩绘玻璃;传承与发展
中图分类号:TS93;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2)11-0-03
1 海派文化的历史
“海派”一词最早是一些京派的文人代表对上海一些文人墨客的批判贬低叫法,当时京派认为上海的繁荣靠的是崇洋媚外,虽然现在北京和上海之间仍然存在许多对比,褒贬不一,但“海派”一词早已从最开始的贬义变成了褒义。
1.1 海派文化的起源
“海派”一词最开始不是用来形容文学的,对中国画和戏曲的形容才是其开端。晚清时期,由于鸦片战争的失败,上海被迫成为开放式口岸,一大批画家、戏曲家逃难至此,这也为上海形成海派文化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口岸开放后,上海逐渐变为文化中心,传统戏曲和西洋戏曲齐头并进,许多画家建立画会,各地画家聚集在一起切磋画技。无论是绘画还是戏曲,这些文人都大胆地将中国传统文化和新引入的西方文化结合在一起,形成了海纳百川、中西合璧的海派文化。
1.2 海派文化的历史地位
很多人都认为上海的文化渊源并不长远,但其实上海在开埠之前就已经有自己的文化,鸦片战争前后,浙江画家任颐和苏州画家吴昌硕在上海共同创造了“海派”画风。京、昆、越、沪四大剧种也对海派文化的起源有一定影响。海派文化作为上海特有的区域文化,能够流传至今与其深厚的文化底蕴是密不可分的。
2 土山湾手工艺的历史及传承
2.1 土山湾的历史背景
土山湾位于上海徐家汇地区,一开始是为宗教事业服务的,土山湾由天主教徒徐光启创立,土山湾手工艺通过他和后代的努力得以传承与传播。道光二十七年,法国耶稣会派传教士在徐家汇建立了耶稣会学院,随后又建造了天文台、博物馆、图书馆、学校、教堂、修道院和孤儿院。耶稣会为6至12岁的孤儿建立了土山湾工艺馆,在解决其温饱问题之余还传授他们绘画雕刻工艺技术,并先后开设了工场[1]。一个原本只是为了接纳孤儿所建立的手工艺学校,却是中国近代史上艺术发展至关重要的一环,它为封闭的中国打开了通往世界的通道,引入西方文化并融入中国传统手工艺,这种独树一帜的中西交融的文化正诞生于土山湾。
2.2 土山湾孤儿工艺院的历史起源
1855年,薛孔昭创办了青浦横塘,这是土山湾孤儿工艺馆的前身。1864年,土山湾孤儿工艺院正式成立,同时还建造了一些工作间。其实,土山湾孤儿工艺院收容的并不全是孤儿,有的孩子因家庭经济条件较差,也被送至孤儿院托养。这些孩子年纪基本在六到十二岁左右[2]。孩子一旦进入工艺院,父母就自动丧失监护权。孤儿院内部设有小学,孩子们上过四年初小、两年高中后,还需再上两年训练班,然后孤儿院管理修士根据孩子们的技能水平、天赋为其选择合适的工场,学习专门的技艺。在土山湾学习时,孤儿都是半工半读,一边学习一边从事和自己技能相关的工作。
土山湾工艺馆的学制与徐家汇圣母院有所不同,整个学习期可分为两个阶段:基础教育和职业教育。接受过基础教育的孤儿在工艺院旁边的慈云小学完成学业,该学校主要为儿童提供普通教育。初小的学习制度一共四年,和普通学校的教学科目与教学内容一致,若有成绩特别好的可以进入徐汇中学继续深造,进行重点培养。职业教育一共四年,包括两年制高级小学和两年制训练班,在高级小学的两年时间里,孤儿都是半工半读的,不会学习固定的技能,在各个工艺部学习初级技术[3]。在训练班的两年,孤儿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实践所学的课程内容上,早上学习国语、代数、物理、化学、地理,下午学习修身、打料等专业技能,其余时间用于学习工艺技能,这是理论与实践并举的阶段,可以看到我国职业学校从这里开始成形。
2.3 土山湾手工艺的传承——彩绘玻璃
彩绘玻璃是哥特式建筑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彩绘玻璃最开始出现在公元4—5世纪西方的基督教堂里。木质的窗棂上被嵌入一些經过雕刻的雪花石膏,这是彩绘玻璃最开始的起源。彩绘玻璃丰富了教堂色彩的同时也实现了将基督教信仰融入艺术中的理想。20世纪初,彩绘玻璃工艺由法国传教士带来,作为宗教衍生品正式进入中国[4]。
在土山湾开设孤儿院的最初目的不是教育和培训人,而是为宗教服务。但在此过程中,土山湾孤儿院却无心插柳地培养出一批人才。土山湾对中西文化交融、文化教育和宗教传承都有不小的贡献。彩绘玻璃是土山湾受“西学东渐”影响的代表作之一,彩绘玻璃在传统圣经故事、宗教神话传说的基础上不断发展,也受本土文化的影响,所以从彩绘玻璃中能发现不同于宗教文化的本土文化。
土山湾博物馆的展品中有一个彩绘玻璃橱柜,如图1。此柜制于1912年,橱柜高2.13米,宽1.52米,深0.41米,有一个红色的柳条框架,正面镶嵌着三个彩绘玻璃门,中间是一块蓝绿相间的彩色玻璃,上有一个龙的图案。门间的两块隔板上刻有松、竹、梅图案,两侧的玻璃门上绘有讲述中国传统文化故事的图案。左右两边的顶框也刻有蝙蝠和长寿纹,铆钉上有莲花瓣,边缘有云纹,左右前腿上有五瓣云龙[5]。
土山湾孤儿工艺院绘画间的建立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影响,它是西方文化和中华传统文化融合的产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土山湾孤儿工艺院绘画间开启了中国工艺美术教育的进程。徐悲鸿曾在此授课,赋予土山湾“中国西洋画的摇篮”的称号[6]。
设计花草鸟兽和人物形象等草稿图作品,再将这些图案纹样用颜料涂绘到玻璃上,再放入烧炉里烧制,这样一道道复杂精细的工艺下来,一块具有土山湾独特风格的彩绘玻璃才算真正完成。
如果想要彩绘玻璃生动形象、活灵活现,就需要绘制者全神贯注地绘画。在玻璃上画画和纸上不同,玻璃光滑、没有摩擦力这一特性给绘画增添了不少难度。更难以控制的是,在玻璃上绘画,颜料并不能立马上色,必须通过低温烧制玻璃才会慢慢显现出颜色。烧制运用的是矿物原料钴氧化还原成氧化钴这一化学原理,因此烧制的温度十分讲究。不同的位置,烧制温度要不同,这样才会产生五彩斑斓的色彩。
由于土山湾玻璃制品题材十分新颖,既有西方基督教的圣经故事,又会采用中国传统历史神话典故,且作品栩栩如生,技艺高超精湛,因此土山湾被称作“中国彩绘玻璃第一出品处”。彩绘玻璃被引进后,不仅运用于宗教建筑上,作为一种特别的装饰艺术还大量运用于上海的公寓和银行、洋行等高端建筑中,受到了时人的大力吹捧。
2.4 彩绘玻璃中的三国
虽然大多数彩绘玻璃以西方宗教信仰为题材,但仍有以中国传统文化和民间故事为主题的彩绘玻璃,通常有隋唐时期的故事、《三国演义》和《岳飞传》等,但并不是完全照搬,而是会淡化故事的戏剧效果,呈现出现实主义风格,如图2。它是现存唯一以中国本土文化风格绘制的彩绘玻璃。这件作品使用了大量的粉色和紫色,这是低温烧制过程中最难处理的两种颜色,这表明土山湾虽然绘制彩绘玻璃的时间较晚,但在技术的先进性和主题的导向性上并不弱于西方国家。这个柜子的两扇前门上镶嵌的六块彩色玻璃分别是“琴瑟和鸣”“文君为商”“渊明对菊”“林逋赏梅”“七擒孟获”“刘备招亲”,这些都是史料中没有记载的,因此非常珍贵。
橱柜左中部彩色玻璃上的图案出自《三国演义》,描绘了刘备招亲时的景象。一个装满箭矢的袋子挂在后面红色幕布的右上方,红色的斗篷凸显出礼堂大厅的欢快气氛,左边的侍女用优美的姿势端着蜡烛;在明亮的烛光下,孙尚香手中拿着趁手的寶剑,脸色阴沉,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给刘备带来一出好戏。整个场景喜气洋洋中带着一丝庄严,展现了孙尚香的生活场景和她细腻的情感。
橱柜左下方的彩色玻璃图案同样出自《三国演义》。这一幕是孟获第七次被俘,诸葛亮在蜀军营帐外接受孟获投降的场景。画中身着红袍的人是诸葛亮,其面容严肃沉稳,双手合十站立,接受受降者的跪拜;而跪在地上的则是部落首领孟获,他头戴雉翎,身穿铠甲,双手撑地、双膝跪地,一副已经心服口服的样子。诸葛亮后面的侍卫拿着汉军将领的王冠,孟获投降后,诸葛亮将授予他蜀国的军衔。
3 土山湾工艺院的价值和影响
3.1 土山湾工艺院的当代价值
土山湾工艺院在提高人才整体素质的基础上,还带动了民族文化软实力的增强。将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与当时西方的先进工艺技术相结合,并不断创新发展,出现了黄杨木雕、彩绘玻璃等独特工艺。土山湾工艺院在中西合璧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发展,是外来文化本土化的重要体现。
3.2 土山湾工艺院对海派文化的影响
海派文化是吴越文化和西洋文化的结合,继承了吴越文化中柔情似水、温柔细腻的部分,也接受了新的文化因素,形成了多元化的特征。在中西文化交融下诞生的土山湾工艺,既有外来文化的特色,又有本土文化的内涵。土山湾已经成为海派文化“海纳百川,兼容并进”的典型代表。土山湾工艺院的手工艺技术仍然在不断传承进步,影响着海派文化的发展,在中外文化交流中发挥着承上启下的积极作用。
4 结语
土山湾工艺院具有十分深远的影响,虽然其初衷是宣传基督教文化,但不可否认的是,土山湾工艺院依靠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促进了西方工艺美术和中华传统手工艺的交融。土山湾工艺院的教学理念、教学成果以及工艺技术,对海派工艺美术的形成起到了显著的推进作用,对海派文化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参考文献:
[1] 刘丽娴,朱倩倩,王羽佳.土山湾手工艺传承影响研究[J].上海工艺美术,2020(1):34-36.
[2] 刘丽娴,凌春娅.土山湾美术工艺传习方式研究[J].上海工艺美术,2019(1):26-28.
[3] 王正瀚.上海文化地标土山湾的岁月[J].检察风云,2011(23):79-81.
[4] 冯志浩,苏富森.外来与本来:土山湾海派工艺溯源[J].东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21(1):52-57.
[5] 王正瀚.上海文化地标土山湾的岁月[J].检察风云,2011(23):79-81.
[6] 孔得兵.土山湾孤儿工艺院彩绘玻璃题材研究[J].上海工艺美术,2018(4):97-99.
作者简介:吴启烨(1998—),女,江西九江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数字媒体艺术。
滕芳(1978—),女,安徽灵璧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电影理论与文化、数字媒体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