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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心理健康教育特征评述及现实启示

2022-05-30鲁艳刘念

中小学班主任 2022年14期
关键词:芬兰心理健康教育

鲁艳 刘念

[摘要] 心理健康教育是提升全民心理健康水平的有效措施,芬兰作为PISA(国际学生评估项目)测试中学生素养成就与情意要求都较高的国家,分析其心理健康教育体系具有重要意义。通过研究,发现其具备了全学段内容覆盖、立体化实施方式与多维性评价体系等特征。在实施方面,芬兰心理健康教育采用了国家持续化的制度改革,学校立体化的服务体系,社会多元化的专业合作三维同构的方式。这些特征启示我国未来的心理健康教育应转变服务观念,完善组织管理体制;深度开发资源,加强理论体系研究;完善顶层设计,确保师资专业灵活;开放场域联动,协同多方介入进程。

[关键词] 芬兰;心理健康教育;校园心理学家;场域联动

世界卫生组织(WHO)认为“心理健康(又称精神卫生)”是指一种健康状态,即每个人都能发现自身的潜力,适应正常的生活压力,有效地工作,并能为社会做贡献[1]。然而,随着生活节奏加快,各种心理健康问题日益凸显,尤其是发生在各类学校的学生心理问题较为严峻,引起了各国的注意。专家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涉及家庭、学校、工作和医疗保健等领域。因此,促进心理健康教育是提升全民心理健康水平最根本有效的措施之一[2]。芬兰因多次在PISA测试中名列前茅,受到了全球的广泛关注,其学生不仅成绩优异,而且学习和生活的幸福指数非常高。鲜为人知的是,芬兰曾是学生心理健康问题频发的国家之一,尤其是校园欺凌、来自学业和家庭的压力导致的心理问题较为严重。在长期与心理健康问题的斗争中,芬兰积累了许多具有借鉴意义的经验,特别是在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预防和干预方面,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和体系。因此,本研究以芬兰心理健康教育为例,对其整个体系进行内容梳理与分析。

一、芬兰心理健康教育的全学段内容覆盖

芬兰的心理健康教育主要是依托当地教育体系建立的,其教育体系大致分为三级:基础教育阶段(相当于中国的小学和初中)、高中或职高阶段、大学或职业教育学院阶段(高中毕业后将升入大学,职高毕业后将进入职业教育学院)。基础教育阶段的健康教育是建立在多学科知识基础上的综合性课程,内容涉及与健康相关的概念、自我认知教育、情感教育、责任教育、自我保护、人际交往、家庭问题应对等方面。高中的心理健康教育作为国家必修课程,内容主要涉及自我发展、精神健康和心理健康的维护、情绪管理、危机处理、社会适应、生存能力发展、非暴力沟通与亲密关系等[3],很多学校还开设了心理健康选修课程,有助于学生进一步了解心理健康服务和健康促进领域的研究。职业教育阶段则侧重社会适应、生活学习、生涯规划、就业压力、恋爱和性健康等方面的心理辅导。

二、芬兰心理健康教育的立体化实施方式

(一)国家持续化的制度改革

自1970年以来,芬兰政府开始建立系统的健康监测体系,通过早期对儿童的心理健康、身体发育、生活和学习等多方面进行监测,使孩子及其家人重视心理健康。考慮到个人和家庭的需要,市政当局还会组织初级卫生保健(如儿童指导中心、家庭咨询中心和学校健康服务)和社会服务(儿童健康诊所和精神病院),为儿童心理健康问题的预防、检测和治疗提供支持。1998年至今,芬兰相继出台了《基础教育法》《儿童福利法》《公共医疗保健法》《大学生保健法》等一系列法律,对学生的心理健康教育做出了详细规定,极大地促进了国家心理健康教育实施和管理体系的发展与完善。其中,《基础教育法》明确规定健康教育作为国家的必修课程,政府有责任和权力执行这些课程。教育部、国家教育委员会、社会专业机构与健康促进中心等合作,共同推动健康教育课程实施,以促进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为适应新时代的发展需求,芬兰最新的《国家基础教育核心课程》于2016年正式实施,强化了健康教育课程的重要性,加强了国家对健康教育的投入和控制,但教育的自主权还是留给各地方政府和当地学校。为实现各中小学心理咨询和干预服务全覆盖,芬兰的法律规定,每所公立学校至少配备1名校园心理学家,只有在国家医疗法律事务委员会注册或在注册心理学家监督下执业的实习心理学家才能担任校园心理学家,从而确保其专业水准。若要获取对儿童和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处理经验,一般要在家庭、社区、大中小学等有关系统中实习。

(二)学校立体化的服务体系

2016年,芬兰实施了最新版《国家基础教育核心课程》,对包括健康教育在内的多门核心课程标准进行了修订[4]。课程标准指出,学校的心理健康教育要以学生为中心,教育目标围绕学生的心理发展规律和成长需要展开,主要培养学生的认知能力、社交能力及情绪管理能力。学校的健康教育主要包括综合学科教育和独立课程,1-4年级进行环境与自然相结合的健康教育;

5-6年级进行生物、地球科学、物理和化学相结合的健康教育;7-9年级健康教育被视为独立学科,心理健康和社会情感技能是该课程的重要课题。总之,健康教育课程形式多样、内容丰富,强调以学生为本,面向全体学生,以预防心理健康问题的发生并促进其良性发展为导向,为学生提供适切性的服务。此外,学生还参与制定学校健康教育实施计划,如参与健康教育课程工作、无毒品的环境建设、健康和安全的学校社区建设等。

芬兰校园心理健康服务的另一特色和亮点是“校园心理学家”。校园心理学家的主要工作是为学生提供心理咨询,帮助孩子主动发现他们自身的心理问题,并与老师和监护人展开积极沟通。此外,他们还需要定期对学生开展心理测评,并根据测评结果进行适当的防范和干预,让学生的心理问题得到适时疏导与帮助,避免产生更严重的心理问题。心理问题严重的孩子则被转入专业的心理健康指导中心或医疗机构,进一步评估和治疗。此外,校园心理学家还参与制定地区性的“学校心理健康问题防范及干预计划”,从预防的角度履职尽责。除校园心理学家外,芬兰的校园心理健康服务还包括学校福利小组,小组成员包括校长、医生、护士、社会工作者、心理咨询师等多方人士。福利小组有义务关注学生的精神和心理状态,协助校园心理学家解决学生的心理困惑、规划心理干预活动等,若学生、家长及学校对校园心理学家的服务不满意,或认为自己的心理健康服务未获得保障,可直接向有关机构投诉。如此,通过校园心理学家和学校福利小组共同促进和改善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基本实现了各中小学心理咨询和干预服务全覆盖。大学或职业教育学院阶段,各学校除了设置常规的心理健康服务外,还设有专门的医疗保健组织“大学生健康基金会”。该组织拥有完善的系统和专业的工作人员,负责为全国大学生心理和身体的健康提供服务,且医疗或心理学专业的大学生也参与其中,使芬兰的校园心理健康服务体系日趋完善。

(三)社会多元化的专业合作

芬兰的基础教育、社会团体和卫生服务等部门之间开展多专业合作,为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预防、检测和治疗提供了多方面的支持和服务[5]。例如,由专业人士组成的“芬兰心理健康协会”致力于收集和传播心理健康资讯,为政府或其他心理健康服务团体的相关计划和决策提供支持,围绕心理健康教育主题提出倡议并出版报告、图书和期刊等。该协会还提供热线和聊天服务,为有心理健康服务的需求者提供咨询。而且,由社区或社会团体组织的“青少年活动中心”和“男孩/女孩之家”可为青少年提供集体辅导或个体咨询等心理健康服务,并在有关部门指导下,结合讲座、宣讲手册、社团活动、心理自测、角色扮演、情景模拟、游戏活动、讨论辩论、心理训练等形式,进行心理健康知识普及,疏解青少年的心理问题。随着科技的发展,网络线上平台成为芬兰青少年心理健康服务体系的重要补充手段。“青年精神卫生院”就是一个专门针对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线上公共服务平台,其人工智能虚拟助理提供7×24小时在线服务。利用该平台,青少年可以检索和学习心理健康知识,进行自我心理健康测评,寻求建议等。父母、教师和社会团体也可获取相应服务,从而更好地帮助青少年。因其虚拟性、便利性和保密性,该平台深受青少年的喜爱。

三、芬兰心理健康教育的多维性评价体系

芬兰基础教育质量评价体系是由国家、社会、专业力量三方进行综合评价的科学系统,主要从评价目标、评价标准、评价主体和评价实施四个方面入手,共同为芬兰心理健康教育的质量保驾护航[6]。芬兰教育的评价目标为教育效率、有效性、经济性三个维度。以评价目标为导向的心理健康教育质量的评价内容:教育的供应和需求、教育机会的可得性和学生流动性;教育和社会支持之间的关系;课程和教学大纲;学业成绩;教育评估与时事相关联的程度。国家教育委员会制定国家课程标准,这是教育教学评价的重要依据,具体细化为相关课程的实施、开展和组织教学活动、学生的收获和成长、家校双方的合作、值得信赖和安全的学习环境5个指标。根据各校的具体情况和学生学龄,学校既可以直接使用地方课程评价标准,也可以在其基础上开发适合本学校的评价标准。学校教育评价标准的总体框架分为四种类型:标准与目标相对应,标准与核心内容相对应;标准与核心内容基本相对应、但根据学科特点增加一些标准;无框架[7]。7-9年级的心理健康教育课使用第二、三种框架类型。

结合芬兰的特色,国家层面关注学生作为独立个体其身心健康在不同年龄段的动态发展,即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对学生自身的良性发展及对社会发展产生的影响,提倡个体价值的实现,重视过程中教育的社会实效性。在芬兰基础教育质量评价体系中,专业力量评价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其评价主体是身处教育一线的校长和教師。教师在课堂教学过程和教学评价中拥有充分的自主权和决定权,可以在符合国家课程标准和学校具体教学要求的基础上,自主使用教学辅助材料、创新和改进教学活动与方法、根据具体效果调整和修正评价方式等。

在具体教学实施过程中,学校或教育机构对学生心理健康的评价不仅包括自我意识、成长的家庭、社会支持在性格养成中的重要性,生活的乐趣,维持心理健康和面对抑郁及危机,非暴力沟通和性健康等具体层面,更关注学生如何利用所学知识从健康的角度思考和解决问题。特别是学生的七项基本能力,即学习和思考的能力、文字沟通与表达能力、日常生活和情绪管理能力、跨学科多角度的识读能力、现代信息技术运用能力、工作生活能力和创新能力、培养个人持续发展和核心竞争力的能力。在评估方式上,除教师评价外,学生自我评价和同伴评价相结合,并且特别注重学生的自我评价[8]。芬兰这一教学评价体系的主要目的是通过及时反馈鼓励学习者,从而促进学习,但不支持学生之间的横向比较,评估结果仅用于促进学校、学科和学生的发展[9]。

四、对我国心理健康教育的启示

(一)转变服务观念,完善组织管理体制

芬兰的心理健康教育以国家法律和规范的课程运作程序为保障,课程由国民议会根据社会需求公开讨论决定,并修订法律,将健康教育纳入国家课程和必修课程。在课程实施过程中,以学生为中心,以社会共识为基础,建立面向社会需求的灵活开放的联盟系统。与芬兰相比,我国的心理健康教育处于不同的发展和改革阶段。结合我国的具体国情和社会需求,在具体教学实施中,首先应完善国家相关法律和程序制度。2016年,《关于加强心理健康服务的指导意见》在国家多个部门的充分讨论修订后颁发,系统地指导学校和教师开发课程资源和社会资源。教育部最新修订的《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指导纲要》指出,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的总目标是“提高全体学生的心理素质,培养他们积极乐观、健康向上的心理品质,充分开发他们的潜能,促进学生身心和谐可持续发展,为他们健康成功和幸福生活奠定基础”[10]。为落实目标,着力培养全面发展的人,同时培养学生的心理健康核心素养,教育主管部门应统筹各地和相关部门的优质资源,建立覆盖政府、科研机构、学校、家庭的“整合性课程资源”,建立高效务实的心理健康服务体系。

(二)深度开发资源,加强理论体系研究

芬兰鼓励学生在复杂多样化的人文环境中创造性地解决问题,课程按领域和级别细分,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和兴趣选修课程,我国则强调课程资源的开发和整合。心理健康课程分为显性课程和隐性课程,显性课程是在课程标准和教科书中有明确要求,会在各类考试中考查和检测的教学内容和方法;隐性课程是不可预测的,并伴随着正式教学内容随机出现的、对学生起到潜移默化教育影响的那部分潜在课程,分散在学校教学资源中,需要进行开发。对于课程标准的解读和教材的二次开发,我们可以从核心素养入手,结合国内外研究,充分挖掘这部分资源,探讨心理健康核心素养的内涵和构成。最后,由于课程资源的地域限制,心理健康教育的优秀课程资源难以实现流动和共享,不利于课程资源的有效利用。基于此,在信息化背景下,教师可以开发在线课程资源,教育行政部门可以建立心理课程资源共享机制和平台。这样不同地区、不同学校根据自身实际情况使用和开发课程资源,既可以丰富学科课程资源内容,也可以为教师选择教学方法、开展丰富多彩的实践活动提供更多可能。

(三)完善顶层设计,确保师资专业灵活

芬兰的健康教育由已经具备健康教育专业资格的教师负责,芬兰教师经过综合大学硕士级的训练与培养,在教学内容、教科书选择、政策评价、学校预算资源分配等学校相关决策中发挥重要作用。实际上,教师心理健康素养对教师自身发展和学生心理健康的成长起着关键作用,教师的心理素质是一个复杂的、不平衡的开放系统。教师需要具备较强的教学能力、组织管理能力、语言表达能力和心理辅导技能,因此我国应该更加重视心理教师培训的专业化和系统化。首先,要审查和建设好心理健康教师队伍,注重他们自身的心理健康专业素养,加强专业培训和考核,建立相应的心理健康教师能力和资格标准。其次,加强对在职教师心理健康核心素养的培训和研修,帮助他们深度理解和学习心理健康核心素养的内涵及其与实施层面进行心理健康教育的关系,掌握具体教学环节中开展和渗透健康核心素养的有效措施,形成系统全面的教育观、教学观和课程观,提高在具体教学活动中落实教学目标的能力。

(四)开放场域联动,协同多方介入进程

在芬兰,初等心理健康教育由地方政府负责,并规定相关机构必须合作,如福利和卫生机构。心理健康教育除了必修课外,政府还开设了两门深度课程,课程的选择由学生自主决定。我国的课程是由国家权威机构统一制定的,重点、难点、教学时间、进度等都安排得比较精细,课程开发主体单一,以部分课程专家为主,缺乏一线教师的直接参与。对此,心理健康课程应在国家主持下,由教育主管部门、社会和教师共同制定。国家应将课程权力下放,根据学生和社会的需求,为不同发展状况的学生提供支持和帮助,使其得到个性化发展。要让学生、家长和其他公民更积极地参与心理健康课程构建,赋予一线教育者参与课程编制和开发的权力。课程的主要原则应由法律确定,允许教育局、学校、教师和学生在法律范围内自主操作课程,即使教师的资格由国家管理,教师的定员也根据学校和地区的需要更加灵活地确定;国家教育部门为学生提供并制定家庭和学校合作的原则。同时,教师可以通过查阅科研工作者发表的专业论文等,学习和提高知识和技能,掌握在教学中如何运用社会情感技能开展心理健康教学。而且,研究机构收集并分析健康教育教学的相关数据,以期为学校课程的评价与发展、师资培训提供建议,组建教育主管部门、科研部门、学校、教师四位一体的、立体的心理健康保障团队。

[参考文献]

[1]WHO.(2001). Mental health:New understandings,new hope. The World Health Report.

[2]Kolbe L J. An Essential Strategy to Improve the Health and

Education of Americans[J].Preventive Medicine,1993,22(4):544-60.

[3].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Act related to health subject and Curriculum Operating System in Korea and Finland[J]. The Journal of Law of Education,2011,23(1):149-178.

[4] Finnish National Board of Education. National Core Curriculum for Basic Education 2014 [S].Helsinki:Finnish National Board of Education,2016.

[5]Savolainen O,Sormunen M,Bykachev K,et al. Finnish professionalsviews of the current mental health services and multiprofessional collaboration in childrens mental health promotio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ental Health,2020(05):195-217.

[6]朱恬恬.芬蘭基础教育评估实践及其对我国的启示[J].外国教育研究,2009(11):4.

[7]聂玉翠.第四条道路:芬兰基础教育质量评价体系研究[D].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18.

[8]滑子颖,吴佳妮.芬兰基础教育中学生评价体系的构成、特点及对我国的启示[J].新课程评论,2021(06):9.

[9]Niemi H,Multisilta J,LipponenL,et al. A New Finnish National Core Curriculum for Basic Education(2014)and Technology as an Integrated Tool for Learning[M]. Rotterdam:Sense Publishers,2014.

[10]杨宗升.中学生心理健康素养、心理健康水平的现状及关系研究[D].昆明:云南师范大学,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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