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失规避供应链的协调研究综述

马雨杉　代建生

摘要：文章从供应链采用的契约和采用的参考点这两方面对近年来损失规避供应链的协调相关研究进行综述。通过对文献的整理发现，目前对损失规避供应链的契约设计主要以批发价格契约、收益共享契约、回购契约这些常见的契约形式为主，为了简化研究，参考点主要采用的是固定参考点。在此基础上，展望了未来损失规避供应链的研究方向。

关键词：损失规避;参考点;供应链协调;研究综述

一、损失规避概念的提出

1979年，Kahneman和Tversky经过一系列选择实验，发现人们在风险环境下所做出的决策与期望效用理论的原则并不一致，基于此提出了前景理论。前景理论主要有三个要点：损失规避、参考点、概率权重。在供应链中，损失规避往往是经营报童类商品的零售商所具有的共同特征。损失规避是指零售商对于相同的损失要比收益反应强烈，在失去一笔钱的过程中所经历的痛苦比获得同样数额的钱所带来的快乐更大。有别于风险规避的概念，零售商衡量自身损失与否基于价值尺度上的零点，这一点在前景理论中称为参考点。零售商在做决策时，是基于财富变化量的效用，而不是基于总财富的效用，价值的载体是财富的变化，而不是最终状态。损失规避决策者的决策结果是相对于一个参考点来定义的，因此在损失规避概念的相关讨论中离不开参考点。

随着行为经济学的发展，在供应链协调运作中加入参与者行为偏好因素已经成为供应链管理研究的重点。最早关于供应链协调的讨论普遍假设决策者是风险中性的，但在动荡的市场环境中，决策者的风险态度势必要影响供应链的决策。2020年1月以来，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实体门店客流大幅下降，消费市场的竞争格局发生改变。经营流行服饰、化妆品等报童类商品的中小型零售企业面临生存挑战，不得不谨慎决策，相比疫情前对于损失会更加敏感。突发的市场状况，供应商早做预案才能从容应对零售商的风险态度转变。此前刻画决策者风险态度的方式主要是通过期望值理论和期望效用理论，直到前景理论的提出，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到损失规避这一概念对供应链运营及管理的影响，下面从损失规避和参考点这两大方面回顾供应链领域的相关文献并进行综述。

二、损失规避对订货的影响

在损失规避因素的影响下，零售商所作决策会偏离传统报童模型研究中的最优决策，这一决策偏差被称为报童决策中的“均值偏向”（pull to center）效应。Schweitzer和Cachon在实验的基础上提出对于利润高的产品，平均订货量超过平均需求，但低于最优订货量，利润低的产品结论与之相反。这个效应说明在报童模型中，实际决策订货量往往偏于最优解。Nagarajan和Shechter在前景理论的基础上研究了这个决策偏差，认为前景理论虽然预测了订购偏差，但不能解释这一偏差效应。这是由于在Nagarajan和Shechter的模型中，选择了零点作为参考点。而将参考点设置为非零的具体数值时，前景理论是可以解释决策偏差的，Li等则更进一步研究得到了用前景理论解释订购偏差时参考点的范围。当将参考点表达为最小和最大收益值之间的加权平均值，参考点的形式变得依赖于变量之后，经过数理推导也可以发现前景理论是能够解释报童的订购偏差行为的。文献中的参考点不同于文献中参考点的设定，得出了不同结论，在进行损失规避供应链相关研究时考虑参考点的设置必不可少。

风险偏好对零售商的实际订购行为产生影响，导致实际订货量与报童模型的最佳解决方案之间出现偏差，国内也有不少学者关注到这一决策偏差，通过构建模型从理论分析和数值算例上对此进行了证明。

三、损失规避对供应链协调的影响

近年来，已有许多学者对损失规避供应链的协调问题进行了研究，关注到损失规避对供应链协调造成的影响。损失规避零售商的订货量偏离传统最佳订货方案，传统的契约模型协调性受此影响，针对这一问题，一种特殊的损益共享契约被提出，用来提高供应链效率，实现了供应链利润在供应链成员间的任意分配，此后有学者在考虑了一些现实行为因素后对这种损益共享契约进行了改进，如添加了信息不对称的情况。除了常见的收益共享、回购等契约形式，另有一些学者还关注到期权契约协调损失规避供应链的问题，或是站在零售商的角度，關注具有损失规避行为的供应商，发现供应商的损失规避程度会影响其对合同类型的偏好。国内学者也对此进行了大量研究，面向损失规避的零售商，供应商可以利用退货政策免除或降低未售出商品带给零售商的损失，零售商的损失规避不会改变退货政策的协调性;批发价格和质量成本分担的组合契约机制能够有效协调受损失规避和质量成本影响的供应链契约，促销成本分担机制的风险分散契约可以协调损失规避的供应链，并且促销成本分担机制的引入加大了风险分散契约的可协调区域，这类将供应链常见的基础契约与成本分担机制组合的契约形式为供应商提供了新思路。

损失规避的零售商订货与传统报童模型中的最优订货方案之间的偏差，体现在零售商的损失规避程度与其订购量成反比。在Long和Nasiry的研究中将参考点设置为最大可能收益和最小可能收益的加权平均值，为零售商的损失规避程度和参考点提供了一种量化方式，曹志强等以Long和Nasiry的研究为基础，将参考点设置为最大可能收益和最小可能收益的加权平均值，得到了损失规避系数越大、最优订货量越小的结论，但值得注意的是文献的结论建立在市场需求是均匀分布的基础上，如果将市场需求推广至更一般的函数形式，相应的结论是否仍然成立有待考察。

四、参考点对供应链协调的影响

Uppari和Hasija将参考点划分为三类：固定参考点、随机参考点、期望参考点，并以能否从总体水平和个体水平上都符合“均值偏向”效应为标准，对这些参考点模型进行评估。

关于损失规避对运营决策和供应链协调影响的研究中，为了简化讨论，绝大多数文献将参考点设定为零点，或者根据收益共享契约的参数设定固定参考点。固定参考点比零点更贴近特定的契约情景，考虑到了参考点的差异对决策结果会产生影响。但将固定值作为参考点与现实并不完全相符，人在决策时常常对未来收益有预期，预期本身依赖于当前或过去采取的策略，而最终实现的收益与预期通常并不一致，这一差异将给决策者带来额外的满足或不满足感，固定点（零点）并不是可供未来比较的参考点。

Sugden意识到可以将参考点从常数推广向随机变量，依赖于随机的需求。Giorgi和Post在此研究的基础上将需求分布的均值视为参考点，采用随机参考点模型发展出了“均值前景”的概念，并且在此参考点下前景理论能够有效解释报童决策的偏差现象。根据文献的评估结果显示，以需求均值为随机参考点的模型更能代表报童决策者的行为。

但正如文献中所提到的，参考点是与需求、实际订购量显著相关的，随机参考点只关注到了需求，忽略了不同的决策会带来不同的预期。期望参考点依赖于订货量，对零售商损失规避的特征和基于决策的预期进行了刻画。文献采用的参考点均可视为期望参考点。期望参考点能够表现出决策者在最终收益不大于预期收益时产生的不满足感，还能表现出这种不满足感要比等量的收益带给决策者的满足感更强烈，因此期望参考点会更具有现实意义。但相比零点作为参考点，依据期望参考点建立的报童模型会更为复杂而鲜为采用。

五、结语

在损失规避供应链的协调相关研究中，可以从采用的契约形式和采用的参考点这两方面去对相关文献归类。

契约的协调性受损失规避因素的影响，损失规避行为会带来订购偏差，这种情况下常见的供应链契约如批发价格契约、收益共享契约、回购契约等是否还能做到协调，此前已有大量文献进行了研究，关于数量折扣契约、期权契约等协调机制的研究还较少，未来可以考虑从这些契约在损失规避供应链中的协调性这一角度进行更全面的研究。质量管理、促销努力水平等行为因素都属于当前研究的热点，这些行为因素与损失规避会对供应链契约的协调性造成双重影响，考虑两种行为因素的相关研究也较为少见。此外将现有研究结论的特定基础推广至一般化形式也是一种研究方向。

损失规避这一概念离不开参考点，决策者衡量自身损失的基点是参考点，因此参考点是损失规避供应链研究无法回避的概念。多数文献为了简化研究选择了固定参考点，虽然期望参考点加剧了模型的复杂程度，是相关研究的一项挑战，但期望参考点的考察会对现实管理有更多的启示，可以考虑将现有研究普遍化拓展，是攻克这一难题的一种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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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762021）。

（作者单位：马雨杉，昆明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代建生，燕山大学经济管理学院）